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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定北侯府,春日宴。
今兒是老夫人壽辰,湊着府裏頭海棠開的熱鬧喜人,索性請族人親戚一道聚聚。
她老人家已經七十有餘,眼不花耳不聾,頂頂健康。
大家都喜歡這樣長壽老人,想着沾沾喜氣,來的比請的還多。
蘇绾閑适的搖着手中團扇,立在海棠花下,淺笑安然。
她不曾想過自己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讓她穿越後又重生了。
往事不可追,什麽前世末世,都成了夢一場。
正在出神,就見堂妹蘇棠笑吟吟的湊過來,脆生生開口:“绾姐姐,你瞧臺上那個小戲子,眉眼間似是有些像你。”
她說起話來清脆幹淨,還帶着小女孩的軟濡奶氣,一下子就把衆人目光吸引過來。
蘇绾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小戲子吓得面色蒼白,噗通跪在地上,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沈家小姐趕緊出來打圓場:“绾姐姐明豔好似天邊晚霞,任是海棠也要遜上三分,這般狗尾巴草樣的小玩意,快別提了。”
春日風暖,蘇绾今天穿的有些厚,曬得久了,就沁出細密的汗珠來。
也是她失策,剛剛重生回來,一時間不能很好的掌控天氣,昨日還穿着薄夾襖,今天就熱成這般。
聽到兩人對話,她沒有給反應,而是慢條斯理的擦了擦額角,這才溫婉開口:“妹妹如今越發活潑可愛,說話也端的有趣。”
說着她款款起身,來到老夫人跟前福身行禮,這才笑吟吟的接着道:“且不論像不像,好奶奶,既她染上我的邊,便讓她享回福,贖了她來養着,日日在奶奶跟前逗樂,也算是孫女的一片孝心了。”
她落落大方的打量着小戲子,原本是挨不上邊的,可既然有人點出來,就算不像,也要在心裏勾出三分相像來。
戲子乃是下九流,拿她侯府千金來比,這目的也太迫切了。
她視線往男賓那邊掃了一眼,她知道,為的是中間衆星捧月的那個人。
首輔柳家嫡幼子柳岸生,他今年十八,身量颀長挺拔,相貌英俊,稱得上端方君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走尋常路數,自己去考了科舉,還中了進士,現今被安排在翰林院。
尚未弱冠的進士,又是世家公子,可謂前途無量。
況且他今日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要跟定北侯府聯姻,在适當的範圍選一個妻子。
不巧的是,侯府裏頭,跟他年歲相當的,也就她這個七小姐,和堂妹這個八小姐。
兩人都是嫡枝,身份不差上下,微弱的區別就是,她父親是侯爺,對方是二房的,若是老夫人去了,分家之後就什麽都不是了,更需要抓住夫家這個翹板。
京城适齡男青年就這麽多,柳岸是其中佼佼者。
男色誤人。
這般感慨一聲,就聽到老夫人好笑開口:“分明是你想偷懶,偏要尋個由頭出來,那可不成,那小丫頭來我跟前,你也少不了。”
老夫人年歲大了,一笑臉上就起褶子,她也不在乎,就是喜歡笑,唇瓣上抹着鮮豔的胭脂,更襯得她優雅端莊。
蘇绾親熱的湊上去撒嬌:“嗨呀,奶奶最好了。”
老夫人一開口,這事就這麽揭過去了,可在場夫人那些若有若無的眼神,讓蘇棠臉上發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更別提她娘親還狠狠的剜她一眼,看來今兒又要挨罵了。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甚至有些委屈,那戲子分明就是像,她這才點出來的,又不是無中生有。
蘇绾卻沒有再把眼神分過去一絲,和交好的幾個小姐妹說着玩笑話,這幅坦然以對的姿态,讓首輔夫人心裏直點頭。
和老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心裏都有數了,彼此間也有些許默契。
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縱有主動些的女子,也是不打緊的,私下裏跟父母商議探讨,都在理法範圍內。
可當衆給競争對手沒臉,還是這般淺顯的手段,就讓人不能接受了。
若是旁人,就當個笑話瞧瞧就過去了,逢上自己家的媳婦人選,首輔夫人瞬間就把蘇棠給排除掉了。
她剛開始的時候,确實比較傾向于蘇棠,因為相較于清瘦高挑的蘇绾,她小臉圓圓的,更喜相一些,讨老人家喜歡。
不像蘇绾,因着瘦倒有幾分仙靈氣,在老人眼裏頭,就是太過纖薄淡漠。
風吹花落,因太陽曬着,園子角落種的幾棵柚子樹也開花了。
幽幽暗香随風浮動,白色花瓣偶爾被吹來這邊,蘇绾喜歡這個香味,想要收集一些做香露、香丸子等物。
跟老夫人說一聲以後,就帶着自己的大丫鬟輕蘋往園子角落去,遣了月露回去拿花籃子。
春日嘛,就是用來辣手摧花的。
她這雙白嫩的小手,早已沾染血腥無數,這輩子她要與清風朗月,花鳥草蟲為伴。
柚子樹種了一排六棵,這會兒白花隐沒在翠綠的樹葉間,不似海棠嬌嫩,花瓣很肉實,瞧着就很好吃。
蘇绾挽起袖子,想要爬梯子親自動手,可把輕蘋吓得夠嗆,也不顧猶豫,麻溜爬上梯子,小心翼翼的開始摘花。
柚子是南方的物什,種到北方來結不了果,能開花就是造化。
“撿了半開的摘一籃子,我們做花茶喝。”
少女聲音清淺空靈,帶着些微期許,好聽極了。
正說着,就見月露挎着籃子,邁着小碎步匆匆趕來,連鼻尖上冒出來的汗都來不及擦,急切道:“老夫人派人尋您,說是有貴客來,要迎一迎。”
蘇绾有些莫名,首輔夫人帶着幼子過來,也沒見召集阖府來迎的,這是什麽尊貴人物。
“那先不摘了,跟香絮和晚翠說一聲,讓她們來。”
輕蘋應了,趕緊替蘇绾檢查發飾衣裳,見還算齊整,這才舒了口氣,往宴會廳的地方趕。
月露湊近了些,輕輕道:“奴婢打聽了,說是譽王……”
她的神色很複雜,崇拜中帶着痛惜。
譽王祁晏,十歲入軍營,十五歲一戰成名,用三年驅除鞑虜。
他是歸來的英雄。
偏在京城外頭折戟沉沙,具體情形大衆不得而知,當他再一次出現在衆人跟前,那個鐵骨铮铮的戰神,坐在了輪椅上頭。
消磨掉所有棱角,溫潤如玉翩翩公子。
曾經有多少少女對他傾心,就有多少少女心碎一地。
月露話語裏頭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如今您在議婚,在這個緊要關頭,實在容不得半點差池。”
原本柳岸和祁晏,兩人文武争鋒,俱是多少春閨夢裏人,如今譽王坐上輪椅,尚不能行走,起卧都艱難,瞬間跌落神壇。
蘇绾神色淡淡,捏了捏月露的小手,輕聲回:“行了,真當你家小姐是香饽饽了。”
就算譽王如此,也輪不到她。
定北侯府的榮耀,是老侯爺的功勞,如今她父親棄武從文,成就一般。
頂着個牌子好看罷了,并不屬于朝廷重臣。
能跟首輔夫人攀上,那是因着老夫人跟對方沾着親。
外家奶奶是一個,這細論起來,快出五服了,即是聯姻也是造勢。
首輔需要這麽個榮譽牌匾,這才選到定北侯府頭上。
譽王那是天邊的人物,你瞧着近在咫尺,他也是夠不着的人物。
蘇绾倒是在想,如果在她這頭沒有企圖,那目的便是在首輔那頭了。
可首輔今兒又沒來,譽王跑這一趟,又是為何。
她在末世游蕩十年,關于這一世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能記着大概,細節問題在她刻意淡忘下,那更是星點印象也無。
以前覺得,再也回不去從前,何必記得,徒增傷悲罷了。
風吹花落淚如雨的事,她做不出來。
譽王的樣貌,她已經忘了,隐約間記得對方有寬闊的肩膀,和清隽絕倫的相貌。
再有就是對方死的比她還早,也更慘一些,那杯毒酒,是他父皇親手端給他的。
那可是親爹啊,虎毒尚不食子,皇上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後期描補,說他謀逆篡位也沒有人信。
一個不良于行的瘸子,坐在輪椅上篡位,聽着就像一個笑話。
可皇上信了,還動手了,那衆人也就相信了。
除了舊部,誰也不曾為他張目。
慘是真的慘。
蘇绾回想着,随意飄着的眼神就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眼神中,如同千年寒潭般,古井無波。
“請譽王安。”蘇绾盈盈下拜,視線餘光掃向這位傳說中的戰神。
他穿着一身月白長袍,只繡着同色暗紋,并無多少裝飾,骨節修長的大手中執着玉笛,乍一看像是文弱書生。
可細看來,肩部寬闊雄厚,如同優雅獵豹,衣袖滑下露出的一節手臂也格外結實,彰顯這個人并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
“起。”譽王收回眼神,随意暼過,就操縱着輪椅離去。
蘇绾垂眸望着自己腳尖,等對方月白長袍從視線內消失,才若有所思的擡眸。
一個男人能成為男神,着實需要本錢,不論是外貌、身材、能力、地位等,譽王都沒有什麽可辯駁的。
只除了一條,他傷了腿。
想到對方的眼神,蘇绾覺得,那些憐惜他的人,怕是想岔了。
譽王先去了老侯爺的待客室,這才來到宴會上,跟老封君祝壽。
蘇棠知道嫁給柳岸無望,不由得把目光探向譽王,看來她要打聽打聽,對方有沒有通房丫頭,如果有,倒是能嫁給他,到時候生個一兒半女,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她視線在對方身上轉了一圈,忍不住紅了臉。
柳岸她喜歡,譽王她也愛,不論哪個,只要能讓她得到權勢地位,就是一位好相公。
她的目标很明确,且無關情愛。
那熾熱的眼神,讓二夫人面上無光,又狠狠的擰她一把,還知不知道害臊了,瞧瞧大房家裏頭的姑娘,目不斜視端莊優雅,一個眼角都沒有往男客那邊飄。
不光她這樣,其餘小姑娘的眼神也明顯熱切許多,抛開譽王這個人來說,嫁給他就是涉足皇家!
天家難以企及,以她們的身份才貌,給老皇帝做小答應都不配,可戰神被拉下神壇,倒是能肖想一二。
剎那間,整個宴會廳都變得明媚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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