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終章

終章

沈津忽然意識到了，今天這個局，并不是針對沈殊音的，甚至不是針對他的，從頭到尾，這個局都是在針對一個人——齊陽。

他想要立刻去找齊陽，将沈殊音抱到了車上之後，就立刻打電話給齊陽，到那時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段庭都沒給沈津任何機會，選擇了自殺。

可是在自殺之前，他只丢給了沈津一個意義不清的話，他道：“沈津，上次你失去了齊陽，這次又失去了他，這是不是說明，你這輩子……注定不會擁有他。”

“齊陽……”沈津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顫聲，他咬着牙道：“接電話。”

外面下着雨。

“舅舅。”齊陽的手裏握着刀，這是軍部特制的冷兵器，對于Alpha的殺傷力很大，造成的傷口很難愈合，他低着頭看向倒在角落裏的Alpha，面上沾着鮮血，看上去甚至有幾分猙獰：“你輸了。”

倒在地上的Alpha穿着西裝，他閉着眼睛，冷峻的臉透着一絲灰敗之色，他要死了。

一刀将他的腰腹幾乎剖開，齊陽下手狠辣，幾乎沒有留情。

“你真的不顧親情了，齊陽，長大了。”舅舅微微半阖着眼睛，看向齊陽，他的嘴裏一直往外溢血，他含糊不清道：“我低估你了。”

“不是你低估我，而是我死在你手裏一次，不會再死第二次了。”上輩子，他殺那個Beta的時候，阻攔他的Alpha，其中一個就是他親愛的舅舅。

當時他的舅舅壓制着他，這才讓他重傷，最後慘死。

舅舅聽着這話，瞳孔驟然緊縮，片刻後眼神空洞地看向了天空，他倒在地上，喃喃道：“努力了這麽久，還是抵不過天命。”

他不甘心，但是不甘心也沒辦法。

齊陽看着眼前男人的屍體，無力地靠在了牆邊，他的眉頭緊皺，渾身上下都是傷，實際上如果不是他的舅舅太低估了他，估計他也沒法殺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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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咳了一聲，能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湧出，渾身都脫力了，直到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這才轉過頭看去，只見沈津将車停在了路邊，朝着這邊走來。

沈津一手扶住了齊陽，看了眼男人的屍體，而後道：“你怎麽樣？”

“我沒事。”齊陽說道：“你姐姐呢？”

“她也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吓，精神狀态不太好。”沈津說道：“段庭想要綁架她，還不如綁架我呢。”

“什麽意思？”齊陽不解地問道。

“我姐姐，也是個S級Alpha，只是這些年一直用信息素掩蓋自己真實的性別。”沈津說道。

這倒是齊陽完全不知道的，估計知道的沒幾個，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齊陽将手撐在了沈津的身上，他上下打量着沈津，而後道：“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最厲害的被你引過來了。”沈津說道。

他沒有問齊陽為什麽會在這裏，這猜也猜得到是怎麽回事，不過換位思考，如果換做是他，估計也不會讓齊陽去冒險。

沈津将齊陽帶回了車裏，車裏溫熱的感覺讓齊陽覺得回暖了不少，但很快就疲憊湧了上來，他低垂着頭，側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後面的沈殊音已經睡着了。

沈津想要快點把這兩個帶回去，但是雨下的太大，前面又發生了追尾事故，只能在高架橋等待着。

沈家大仇得報，沈津壓抑了多年，終于一夕得到了解脫。

“齊陽……”沈津轉過頭，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看到齊陽側頭閉眼休息，他以為齊陽是太累了，便拿了一件外套準備給齊陽蓋上，手觸碰到了齊陽的腰腹的時候，才察覺到不太對勁，臉色驟然微變，他原以為齊陽身上的水漬是外面的雨，然後直到這個時候，接着車燈的光，他才發現齊陽的腰腹不知道什麽時候受的傷，衣服和車座都被鮮血浸透了。

他腦子裏名為理智的那根弦無聲地斷了。

“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我什麽都能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救救他……”

那個雨夜的高架橋，對于沈津而言，是一個一輩子也翻不過去的噩夢。

“瞅瞅這個新聞，看，你家沈津的。”

“還有這個照片，也是你家沈津的。”

徐西薄他們幾個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将那天晚上路人的照片都整理起來發給了齊陽，齊陽看着一直笑，都快合不攏嘴，他的眼眸彎起，道：“還是緊張我的。”

他以為沈津永遠都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即便是情動的時候，也是十分隐忍克制的，卻沒想到還有這個樣子，不過這付出的代價的确很大，他差點死了。

沈津是帶着他從高架橋上直接翻下來的，用身體給他做了緩沖，那天的夜雨太大，如果等着急救車，估計他的血液都流幹了，沈津完全暴露了自己Alpha的屬性。

即便是Alpha，跳這樣的高架橋也是要很高的技術的，更何況是夜雨，而且懷裏還抱着一個人，沈津自己的肩胛骨和肋骨都折斷了兩根。

“很高興？”一道聲音在門邊淡淡地響起，幾人都渾身一僵，而後尴尬地笑着，紛紛找理由跑了，整個病房便只剩下沈津和齊陽兩個。

齊陽也有些尴尬地想要往下滑，沈津冷笑了一聲：“你傷口不怕裂開？”

齊陽立刻就停住了。

沈津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道：“你是真不怕嗎？”

即便齊陽不回答，沈津也知道齊陽的回答是什麽，齊陽沒有直接回答沈津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抱着我從高架橋跳下去，肩胛骨粉碎性骨折的時候，你怕嗎？”

沈津随意攤開手，道：“比起你，這算什麽。”

“我也是。”齊陽說道。

沈津的手裏抱着花束，他放在了旁邊，然後坐到了齊陽的身邊，查看了一下齊陽的傷口，确定沒什麽問題了，這才松了口氣。

“外面怎麽說？”齊陽問道。

他才醒來不久，對外面的事情還不太清楚。

“你的舅舅死了，別墅我一把火燒了。”沈津垂眸道：“這件事情，從此結束了。”

軍部屬于沈家的東西，以沈津的實力，總能奪回來的，他是Alpha的事情也已經公開了，瞬間引起了全民關注，但這對于沈津而言，都不算什麽。

他原以為自己奪回一切，會是自己最開心的事情，可是直到那把刀穿透了齊陽的腹部，醫生對他搖頭的時候，沈津忽然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他只要眼前的人活着，其他什麽都可以。

他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麽這麽急着複仇，為什麽不能再穩妥一些，為什麽要冒險，為什麽沒有保護好齊陽……

“等我畢業了，我也去軍部。”齊陽說道：“我們并肩作戰。”

“好，并肩作戰。”沈津微微笑着道。

他永遠都不會告訴齊陽，在齊陽昏迷的那幾天裏，他做了個夢，夢到了上輩子，他假死脫身，準備尋找證據和機會，為沈家複仇的時候，卻得知了齊陽的死訊。

齊陽是為了他而死的。

沈津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喜歡齊陽的，或者說對他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可直到那一刻，一種遲鈍的痛感讓他第一次不知所措。

他的第一次崩潰，是為了齊陽。

他才明白自己其實是喜歡齊陽的，只是這個發現，真的太遲了，太遲了。

“我當時以為我會死的。”齊陽輕輕啧了一聲：“那把刀，是塗了麻藥嗎，為什麽從我肚子裏捅過去的時候，我沒什麽感覺？”

“因為流血太多，傷口麻木了。”沈津輕輕吻了一下齊陽，他道：“再也不會這樣了，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卷進來幾片落葉，落在了地上。

兩人四目相對，這一次，彌補了所有的遺憾，是他們拼盡全力之後得到的最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