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人同框
三人同框
江雨凝的視線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鎖定了遠處靜和公主的身影,小跑着過去。
迎面突然走來了一個人,她下意識後退,結果踩到了後面人的腳尖,一下沒站穩,往後趔趄過去。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肢,支撐她站穩,她笑意盈盈回頭:“阿湛你來啦?”
結果她看到的卻是太子的臉,笑意瞬間凝固在嘴角。
“小心。”太子看着她說道。
江雨凝立刻彈起身,躲避他的觸碰,正色行禮:“太子殿下。”
說完,江雨凝轉過身,往方才靜和所在的位置看去,可已經沒了靜和的身影。
她急匆匆撥開人群向前跑去,還是沒找到靜和,接着她又跳上巨石往四周遠眺,依舊找不到。
就因為這一個小意外,一眨眼的功夫她馬上就要追上的靜和不見了蹤影。
這裏是賞月逛花燈聚集地,人山人海,就算她出聲喊,也會被無聲地淹沒在人聲鼎沸的喧鬧聲裏。
太子走了過來,看她一臉愁容,出聲問:“怎麽了?”
“沒事。”她當然不能說出來。
月朗風清,四周挂滿了花燈,映得江雨凝姣好的臉頰更加白裏透紅,嬌俏可人。
太子看着眼前今晚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新鮮感的江雨凝,心底生出異樣的情緒,溫聲道:“這裏人太多,我們去涼亭那裏。”
江雨凝不解,擡頭看他,脫口而出:“一會兒臣妾就要和澈王回府,殿下有話在這裏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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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面色一沉,語氣不容置疑:“此地不方便,本宮有事要交代與你。”
“是。”江雨凝只好應承,沒辦法,畢竟在他眼裏,她只是一個被他呼來喝去的小奸細而已。
太子背手走在她前頭,待遠離絡繹不絕的人群,離涼亭越來越近,問她:“如今效果如何?”
江雨凝不明白。
他提醒:“慢性毒藥與九鼎毒發揮的作用。”
她上次随便糊弄過去了,沒想到他還挺執拗,只好回答:“興許是澈王耐力極佳,且不在臣妾面前顯露情緒,臣妾也愚笨,還未發現異狀。”
“你愚笨?”太子輕嗤,想起方才宴會上她那靈活的表現,問她,“從前為何裝平庸?”
“與殿下相比,臣妾本來就是平庸之人。”她心裏記挂着靜和的事,不想和他繼續廢話下去,提醒他,“殿下說有事交代與我,何事?”
太子頓住腳步,問出今晚纏繞他心頭已久的問題:“你與澈王關系如何?”
江雨凝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只能敷衍道:“還好。”
”還好?”太子轉過身,直視她,“怎麽個好法?”
他看到她給景湛夾菜,景湛給她遞月餅,宴會上他們還多次交頭接耳,相談甚歡。剛開始不覺得有什麽,後來她下臺後再看到他們那些親密的舉動,他覺得有些刺眼。
“就像平常夫妻的關系一樣,殿下讓臣妾嫁給他,不就是為了讓臣妾盡力取得他的信任嗎?”
當然,江雨凝知道,太子并不是這樣想的。否則他不會不論是在原書裏新婚夜派殺手在婚房殺掉原主,還是她穿過來後逃出婚房依舊逃避不掉追殺,又或者是他約她在惠春酒館見面,故意讓景湛看到。
種種事件表明,他從不管她的死活,相反的,他還很想景湛起疑後能殺了她,這樣他和丞相好有正面挑事的機會。
“是。”太子遲疑道,喉結滾動,撫上她的肩膀,“對他做做樣子就可,不必太過上心。”
他不知道今晚他到底怎麽了,總之就是不想看到江雨凝對景湛展顏歡笑,哪怕知道她是裝的,他也覺得不舒服。畢竟,她的心思從來只能在他一個人身上,這點雖然她沒向他說過,他也早就心知肚明。
“明白。”江雨凝不動聲色後退,避開他的觸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底湧出一股失落的情緒。
躊躇片刻,他終于喚出這個他從來沒有喚過的名字:“凝兒……”
只是他低啞的聲音未落,被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蓋過:“凝兒。”
兩人回頭,景湛從夜色中走來,步伐沉穩,周身散發着無法遮掩的淩厲的鋒芒。
這麽戲劇性的嗎!
江雨凝強顏歡笑,挽上景湛的胳膊,解釋道:“阿湛你來啦,我剛到這裏,正巧遇到太子殿下,他也是剛到。”
太子勾唇:“皇兄來得正好,本宮已與凝兒敘舊一段時間了,不如咱倆也借這月圓之夜話舊一番。”
這個天殺的太子!本來這就看着像捉奸現場,他不解釋也就罷了,竟然還拆她臺說些不清不楚的話!江雨凝氣得想将他就地手刃!
景湛撫上江雨凝垂落在耳邊的碎發別至她耳後,也不看太子,輕嗤:“皇弟如此笨嘴笨舌口不擇言可是今晚喝醉了?”
“本宮沒醉,說的是實話。”太子慢悠悠搖着扇子。
景湛攏了攏江雨凝肩頭的披風,語氣淡淡:“清醒着當然更好,記住了,這是你皇嫂,以後不能亂叫。”
“皇兄這就不夠意思了,本宮與凝兒是青梅竹馬,自小就叫她凝兒,凝兒,你說是不是?”太子笑吟吟的,一句一個凝兒,故意刺/激景湛。
“皇弟說笑,咱們不是青梅竹馬,皇弟也未曾叫過凝兒。”江雨凝冷冰冰道,不知道這個挨千刀的太子什麽腦回路。
太子臉色挂不住了,江雨凝向來聽他話,他就是因為肯定她會站在他這一邊所以才這麽說,沒想到她竟然拆他臺。
他只好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無妨,凝兒礙于皇兄在這裏不願承認也罷。但是咱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一個稱呼就能抹去的。”
“不管從前皇弟對凝兒的稱呼到底是什麽,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如今凝兒是孤的王妃,你的皇嫂,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勸皇弟不要一直沉迷過去,早日認清現實。”
景湛說完,牽着江雨凝的手轉身離開,自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太子。
“阿湛真好。”
兩人還未走遠,江雨凝的話落入太子耳中,他們親密無間的動作落入他眼中。他的心莫名被狠狠紮了一下,他也不清楚是為什麽,正如他不清楚他為何要忍不住向景湛挑釁一樣。
見景湛一言不發,江雨凝小心翼翼問他:“阿湛……是什麽時候來的呢?”
景湛神色微頓,他來的時候太子正好問江雨凝他們的關系如何,而她的回答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是的,她一直聽從太子的話騙他。
“他撫上你肩膀時。”此時還不是拆穿她的時候。
江雨凝松了口氣,幸虧他沒有聽到她和太子的對話。
“阿湛不要多想哦。”
“哦?難不成凝兒是想說太子那是在幫你拂去肩膀上的輕塵?”景湛語帶嘲弄。
“阿湛怎麽這麽聰明!”江雨凝誇張地驚嘆,又笑嘻嘻地問,“阿湛不會是吃醋了吧?”
景湛冷睨她一眼,順着她的話:“是。”
“阿湛大可放心啦,回門那天凝兒已對你坦白,如今對太子并沒有感情,只要你乖乖聽話多寵着我,我是不會輕易抛棄你的。”
景湛心中自嘲,他覺得他可能腦子出問題了,竟然在她幫他解毒之後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猜測她可能并沒有幫助太子迫害他,還在宴會上看到她不為他所知的另一面後感到驚嘆,繼而心中生出一絲悸動。
可惜,事實證明,她只是一個舌燦蓮花的騙子而已。
走着走着,兩人再次來到了喧鬧的人群中,江雨凝确認太子看不到他們之後,拉住他的手往前跑。
“怎麽了?”
“靜和公主要出事了!”
書裏,靜和為病骨纏身不受寵的沈貴人所出,沈貴人算得上宮裏唯一一位與景湛母親清妃交好的後宮中人。
景湛八歲那年清妃去世,沈貴人也盡她所能暗中幫襯這個可憐的孩子。後來景湛長大後,一直關照着他們母女二人。
有天靜瑤發現她傾心的鎮國大将軍申遠楊之子心屬姿色出挑的靜和,于是嫉妒心起,在八月十五這天策劃了一出戲。
次日,景湛得知後趕往宮裏的途中,靜和死了。她的心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在遭受到不計其數的指指點點和侮辱謾罵後,她選擇了投河自盡。
江雨凝看小說的時候頗為心疼這個為人低調不争不搶的靜和公主。
“你怎麽知道?”他松開了她的手,懷疑這是太子的又一個計謀。
“哎呀我之前就說過我是預言家嘛!”江雨凝轉過身,急促道,“今晚之後,她會被誣陷和侍衛私通。”
景湛眉心一擰:“當真?”
“當真!我發誓……”
話還沒說完,景湛擁她騰空而起。
一陣短暫的頭暈目眩後,她揉了揉眼,看到底下一片烏泱泱的人群。
“天哪!”她又驚又喜,抱緊景湛的腰/身,興奮道,“有生之年我也能飛啦!”
景湛淡淡瞥了懷裏人一眼,往靜和居住的長寧宮快速飛去。
*
“吱呀”一聲,門開了,柴房內黑暗一片。
尖嘴猴腮的侍衛端着一盞蠟燭走了進來,松了松腰帶,幸災樂禍:“哎呦我高高在上的公主呦,到頭來您還不是落進了我手裏。”
端坐的那人不回頭。
侍衛得寸進尺,捏上那人的肩膀,厚顏無/恥道:“都這時候了還矜持個啥?還不主動讓爺我樂呵樂呵?”
“好啊。”那人轉過頭。
侍衛正琢磨聲音怎麽不對勁,待借着燭光看清那人的臉後,吓得一下子咬斷了舌頭,在地上痛苦打滾。
“出息!”景湛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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