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出乎意料(修)

出乎意料(修)

太子聽到江雨凝的聲音渾身僵硬,心虛地瞅了眼面前的景文帝,不敢回頭。

江雨凝一擡眼,看到櫃子旁站着的景文帝,忙福身:“參見陛下。”

“免禮。”景文帝若有所思瞧她,又打量一下站在東北角的景湛。

江雨凝循着景文帝的視線轉身,裝作一臉震驚:“阿湛,你怎麽在這裏?”

“嗯。”景湛心情複雜,不願多說,視線挪到穿紅衣裙的太子的身上。

江雨凝察覺他的視線這才注意到距她幾步遠背對她的高個子紅衣女子,問景湛:“這位姑娘是?”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書裏這件事在場人裏主角只有景文帝景湛太子三人,可她掃視一圈,太子不在。

景湛不回她,靜看她和太子演戲。

江雨凝上前,拍了拍紅衣女子肩膀:“姑娘,可是太子殿下讓你替他來的?”

太子捏着嗓子,發出怪異難聽的聲音:“不是。”

他如今除了否認沒有任何辦法,這裏本就已經亂套。他只讓江雨凝拖住景湛不讓景湛出府,并沒和她說具體位置,他不懂江雨凝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來。

而且,他也不想讓江雨凝看到他這副樣子,莫名羞恥。

面對景文帝的審視,太子說完後慫得低下頭,背對江雨凝側過身一步一步橫着往外挪。

江雨凝目光随着這個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怪異的女子移動,嗅出耐人尋味的氣息,再加上在場太監都垂頭不語,當事人景文帝景湛也面色凝重不說話。她只好扭過頭,故作氣鼓鼓的,問景湛:“阿湛,你出府來這兒不會是特意見這位姑娘的吧?”

太子抓住時機,一邊提裙擺快步走向房門,一邊捏着嗓子說:“是呀,但是澈王殿下看不上奴婢,奴婢就不打擾王妃和殿下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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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湛勾唇,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飛到太子身後,按住太子肩頭,輕嗤:“孤怎敢嫌棄姑娘?”

“姑娘”二字說得意味深長。

江雨凝錯愕不已,她只是開玩笑想套一下話,沒想到被她說中了,頓時心中複雜,指着他們:“你……你們……看着還挺相配的嘛!”

那她以後回到原本的世界就不用擔心這個清冷寡欲的大反派孤零零一個人了,起碼他還有個身高相仿的夫人。

這話一出,景湛回眸,不可思議地審視她。

景文帝更是震驚,以為江雨凝已經被氣得說胡話,對太子大聲呵斥:“休再胡鬧!快來給你皇嫂道歉!”

“啊?”江雨凝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太子身體被景湛控制着,不得已轉過身走向她,垂下那張不想讓她看到的臉,不情不願開口:“抱歉。”堅決不喊她皇嫂。

江雨凝看到他這被塗得亂七八糟的一張臉,還有他身上格外違和的紅衣裙,強忍住想笑的沖動,在确保景文帝能看到的視線範圍內攤開握着鑰匙的手:“我是來給皇弟送鑰匙的。”

太子一下子懵了:“什麽鑰匙?本宮怎麽不知?”

江雨凝将鑰匙放在他手心:“昨日皇弟喝醉後給我說這是今日你将要來的嘉義茶樓鐵櫃鑰匙,但是你因為喝醉了,走路搖搖晃晃的,不小心将鑰匙掉在魏候府花園,被我撿到了。”

太子擰眉,他昨日确實喝醉了不假,但他絕對沒有和江雨凝說這些,也根本不知道這奸細會藏在櫃子裏。

昨日一早他收到這奸細的親筆密信,上面還畫了只有他們自己人才能對上的暗號。這奸細信中威脅他如果滿足不了所提要求就會将那件事公之于衆,還用景文帝鐵定會嚴厲懲罰他來要挾他。可這奸細信中提的見面位置就在景文帝早就訂好的房間樓下,着實詭異。

因此他懷疑這有可能是景湛的計謀,也有可能确實是奸細想要敲詐只是選的見面位置正好湊巧而已。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收到信後馬不停蹄去魏候府安排江雨凝今日一定要拖住景湛,這樣最起碼能降低出事的可能性。

好巧不巧,這時櫃子裏的人又開始自言自語,聲音不高不低,屋裏的人都能聽到:“這個太子可真是陰險,怕我跑了還把我鎖在鐵櫃子裏,簡直讓我生不如死啊!”

說完,奸細再次誇張地嚎啕大哭起來。

景文帝聞言,一把抽出張公公手中的拂塵,怒指太子鼻尖:“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太子垂眼看着手中的鑰匙,他在來之前都沒見過奸細,又怎會将其鎖在櫃子裏?又怎會有鑰匙?難不成江雨凝……?

不,江雨凝已經愛慕他多年,為了幫助他願意奉獻一切,她才沒有害他的理由。

所以,策劃這一切的……

太子擡頭,緊盯景湛,眼底殺意頓生。

景文帝持拂塵狠抽太子胳膊,怒喝:“你到如今還敢瞪你皇兄?快向他道歉!”

太子臉色緊繃,氣得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現,嘴硬道:“本宮沒錯。”

他這副拒不道歉死不悔改的倔強模樣讓景文帝怒火達到頂峰,一腳将他踹跪在地。

“窮兇極惡謀害你兄長就是大逆不道!回宮看朕怎麽收拾你!”

*

回澈王府馬車上。

“凝兒今日為何要給太子送鑰匙?”

這個問題景湛最初有判斷,但後來他發現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當他看到太子被景文帝訓斥時江雨凝臉上絲毫不緊張反而有些輕松的神情,他更疑惑。

“太子傷害過阿湛,我當然想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呀。”

景湛追問:“凝兒來的時候那奸細并沒有說太子謀害孤的事,凝兒怎麽知道的?”

“結合後來那奸細和皇上的話就知道了呀。”江雨凝得意揚起唇角,又強調,“而且我之前和阿湛說過,我可是預言家嘛。”

原書裏就有景湛策劃這出戲的劇情,她知道今天下午景湛看望過魏昭之後一定會去嘉義茶樓。于是她便假裝去給太子送鑰匙,一是在皇上面前表明關押奸細的事與景湛無關,讓事情發展簡單順利;二是日後她被太子追問為何這樣做的時候她會說鑰匙是從景湛手裏好不容易偷出來的,她知道事态緊急,出于迫切想送到太子手裏才莽撞進了門,以此讓太子相信她的“忠心。”

景湛思忖片刻,看向她清澈的雙眸,問出他昨晚欲言又止的話:“孤聽聞山茶花樹下許願會成真,可是真的?”

江雨凝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阿湛也聽說過這個?”

“孤只是聽聞,所以想向凝兒确認。”

“既然阿湛也聽說了,那看來不止你我二人知道,這件事應該不假。”江雨凝語氣輕快,“這樣就太好啦!”

“為何?”景湛裝作不知情。

“因為這樣的話我的願望就極可能實現啦!”江雨凝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看着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絲毫遮掩不住喜悅之情的江雨凝,景湛神色微頓,沉默地輕握住她。

幾日前,景湛抓住了前不久他們捷戰歸來在回京路上遇埋事件中唯一存活的奸細,向奸細承諾應有的好處後,便策劃了今日這出戲。

利用江雨凝并與其撇清關系本來也在他原計劃中,可是八月十六晚他看到她埋在山茶花樹下的那張紙後,對于是否要繼續按原計劃利用她這件事開始搖擺不定。

昨日他們從魏候府回來後,江雨凝和楚清都站在對太子有利的一面勸說他今日不要出府時,他心中才有了答案,同時自嘲:終究還是他多慮了,竟然會暗自奢望一個對太子用情至深的奸細不和他對立。

因此,昨晚景湛故意給了江雨凝鑰匙,同時為了防止她和楚清聯合起來悄悄将鑰匙給太子送去,他便裝作黏人的樣子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景湛斷定,江雨凝知道這把鑰匙的用處後一定會及時給太子送去,為了不拖延計劃完成的時間,他臨出府時再次故意提醒她。

他原本想着帶景文帝進去後,既能讓太子為犯下的錯得到應有的懲罰,讓因那次埋伏不幸離世的下屬得到安息。他還設想借此和江雨凝撕破面具,并且讓景文帝看清太子和江雨凝的關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和景文帝趕到現場後,發現江雨凝并不在。當他心生悸動以為是自己誤會了她時,她卻喊着太子的名字急匆匆跑來了。

看到她進門的那一刻,他心中莫名湧出一股失落的情緒,還摻雜一絲即将與她告別的不舍,當然,更多的是他對自己曾生出過不切實際的奢望的嘲諷。當他平複情緒靜待他們揭開面具撇清關系時,江雨凝竟然對太子撒了謊……

剛才景湛聽到江雨凝說給太子送鑰匙是因為太子傷害過他,她想讓太子受到應有的懲罰後,他并不能确定這番話真情假意各有幾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底竟有一絲觸動。

由于景湛曾懷疑過江雨凝在山茶花樹下許願是受太子的指示故意做給他看的,因此便問出了昨晚他欲言又止的問題試探她。但是她竟因這個問題激動起來,甚至得出“知道可以在山茶花樹下許願的人越多,就說明許願這件事越真”的結論。

看到江雨凝因迫切希望她的願望成真而展現出的開心模樣,那張紙上她關于他的願望再次重現在他腦中,景湛內心掙紮一番,輕握住她的手。

“對啦,阿湛,魏昭傷得重不重,如今怎麽樣啦?”江雨凝看他。

景湛回過神,避開她的視線:“嗯,尚可。”

“既然我們都出府啦,那就帶我去看看吧。”說完,江雨凝起身,拉開小窗,對駕馬的林易說,“林易,先去魏候府。”

景湛神色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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