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真正長什麽樣
你真正長什麽樣
朋友親人戀人,我一個人,全都給你。
少年聲音清晰動聽,在溫音腦中不斷循環播放,帶着回聲,她心髒狠狠一抽,瘋狂跳動着,睜大濕潤明亮的雙眼,不确定問道:“你說……戀人?”
朋友親人就算了,戀人是什麽鬼?
難道他是在告白?
不過短短一瞬,溫音臉龐就紅潤起來,燒到了脖子根,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一下就被抛到了腦後,耳中只剩自己強有力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用力,叫嚣着,躁動着。
萬一,萬一他真的是在告白,她要怎麽辦?是該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溫音腦袋暈乎乎的,心亂如麻,尚未想好怎麽回應時,溫錦開口了,看着她,表情再自然不過,理所當然的語氣。
“是啊,我可以通過網絡,幫你物色對象,不過先說好,眼光不能太高,你又懶又笨脾氣又差,有人要就不錯了,就別挑三揀四了,要不然真的會嫁不出去的。”溫錦拍了拍她的腦袋,語重心長,言辭懇切,很為她的未來擔憂,
溫音默,想也不想,一二三,踹。
“嗷!你幹嘛?”溫錦俊秀的面孔微微扭曲,彎下身子,捂着膝蓋嘶嘶直叫。
好家夥,踹的又快又狠,讓他連身體虛化的時間都沒有。
“你活該!”溫音扭着手腕,皮笑肉不笑,她剛剛是哪條神經搭錯了,竟覺得他是想告白,更要命的是,她竟還想答應他,腦子一定進水了。
她不爽地盯着他俊俏的面容,果然還是徐流的臉讓她鬼迷心竅了,趕明就要他換掉!
“好了,你哭也哭過了,打也打過了,我們總該回去了吧,你媽氣也差不多消了。”溫錦打哈欠,眉眼帶了淡淡倦意,這意味着手機快沒電了,轉換身體形态是最耗電的,為了救她,他今天已經變幻好幾次了。
溫音猶豫片刻,不情願的點點頭,說好,最終敗給了自己的弱小。
她不想回去,不想面對媽媽,不想面對那個家,可沒有成年的她,就算離家出走,又能走到哪去,恐怕半路就餓死了。
如果再長大一點就好了,她會堅強,會勇敢,會變得很厲害,說不定到那時,就有了對抗世界的勇氣吧。
回去的路上,溫音戰戰兢兢,走一步顫一步,生怕一回到家,溫母就會揮着鞭子氣急敗壞的來抽她。
所以到了樓下,溫音扭扭捏捏不願上去,執意要溫錦先回去探探情況,看看溫母在不在家,不在的話她就直接回去,在的話……她就等一等,等她出門了再回去。
“喂,你好了沒有,我媽到底在不在啊?”溫音扶着一樓的樓梯杆,緊張的伸長脖子往上望,憋着嗓子呼喚道,不敢太大聲。
她家是二樓,不是很高,沒有超過溫錦和手機間的限制距離,所以他絕對能完整的把她家逛一遍。
“沒在,你放心吧。”溫錦很快飄回來了,沖她眨眨眼,笑得唇紅齒白,絕對童嫂無期。
“真的?”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溫音心頭咯噔一下,語氣懷疑,“你沒騙我吧?”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人嗎?”少年誇張的挑起秀致的眉,一臉受傷的表情。
想起一路走來,他确實幫了自己許多,溫音勉強相信了他,打算硬着頭皮爬樓時,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呦,這不是溫音嗎,你也住在這?”
溫音腳步一頓,轉身,看到了兩個穿着校服的女孩,一清冷一嬌俏,是江蓓和何安敏。
她心中一凜,渾身豎起了寒毛,眼底敵意分明,如果說,在班上,江蓓是她最讨厭的人的話,那何安敏無疑是她第二讨厭的,性格斤斤計較,小心眼又愛記仇,整天就知道和班裏女生說人閑話,典型的長舌婦,當然,她讨厭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何安敏也喜歡徐流,雖然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見溫音不說話,何安敏偏頭問身邊的人,“阿蓓,你和她住一個小區,怎麽沒聽你說過啊?”
她語氣有點不高興,不僅溫音讨厭她,她又何嘗不讨厭溫音,所以當得知徐流甩了她後,才會幸災樂禍的拍手叫好,在她的眼裏,溫音是敵人,江蓓則是她的朋友,現如今,她的朋友和她的敵人可能攪和在一塊,讓她感覺遭到了背叛。
“不熟。”對于她的質問,江蓓只是淡淡吐出這兩字,瞥了溫音一眼,眉眼冷冽如冰,她直起雪白高傲的脖頸,挽住何安敏的胳膊,目不斜視的從溫音面前走過,優雅從容。
溫音慢吞吞地走在她們身後,掐着喉嚨,一副快要嘔的表情,裝,真會裝,作為和江蓓一起長大的青梅,別以為她不知道她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
溫錦啧啧,在一旁搖頭感嘆,“你人緣真差。”
除了那個劉青青,似乎所有人都讨厭她,也難怪這姑娘會這麽缺愛。
有人在場,溫音不敢搭腔,只得按耐住想罵人的沖動,抛給他一個白眼,這都要怪誰啊,要不是某人天天在學校和她講話,她至于被人嫌棄麽,以前她和班上同學的關系不冷不熱,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現在倒好,紛紛對她退避三舍,看她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似的。
到了二樓,江蓓動作輕緩的打開家中的門,然後,當着溫音的面,一聲重響,粗暴的甩上門。
幼稚!溫音牙牙癢,不甘示弱,先是用鑰匙開了門,不等溫錦阻止,直接一腳将門踹開,來啊,誰怕誰,不就是比誰開門的姿勢更霸氣嗎,反正她媽也不在家。
“你還有臉回來!?”
平地傳來一聲怒吼,吓得溫音一個激靈,身體陡然僵硬,保持着踹門的動作,哆哆嗦嗦擡頭,一眼就瞧見坐在餐桌前吃飯的溫母,讷讷開口:“媽、媽,您在啊?”
此時家中只有溫母一人,沒看見眼鏡男的蹤影,想必應該走了。
溫音冷汗狂流,黑眸立馬瞪向溫錦,眼神示意,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在家?你不是說不在嗎?
一向臉皮堪比城牆厚的少年竟心虛了,不敢看她的眼,輕咳一聲,默默把目光投向窗外,嗯,今天的雲真軟真漂亮啊。
“你現在膽子越來越肥了是不是?不僅敢回來,還敢給我踹門,你等着,給我站在那別動!”
溫母本來好端端的捧碗吃晚飯,見到她,一下全噴了,當即青了臉,怒火攻心,她取下挂在牆上的牛皮鞭,邊揮舞邊朝她大步走來,嘴裏破口大罵:“今天我要是收拾不了你,改我喊你媽!”
溫音哇哇叫,抱頭鼠竄,哭喊着求饒,“媽,我錯了,啊啊,別打,疼疼疼,我真錯了,再也不敢了!”
那邊溫錦饒有興致地看着溫音和溫母圍着餐桌玩貓捉老鼠,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肩膀抖個不停,漂亮的眼眸映着窗外的斜陽,金燦燦的,暖意無邊,說不出的明豔照人。
所以,該來的總會來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可這姑娘太慫,不懂。
***
何安敏一進到江蓓家,就有個瘦瘦高高的男人迎了上來,他穿着西裝西褲,系着銀灰色領帶,模樣英俊帥氣,一副社會精英的打扮,他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問江蓓:“小蓓,這位是?”
“我同學。”江蓓淡淡開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何安敏覺得她語氣很冷漠。
“那你們好好玩,公司有點事,我要過去一趟。”男人點頭,擡起腕表,發現快不及了,忙對着江蓓囑咐道:“剛熱了飯菜,就放在桌子上,餓了自己去吃。”
他邊說邊換鞋,修長高大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門後。
男人離去後,何安敏跟着江蓓進到客廳,她看着屋內高檔的裝潢以及精致的家具,小小驚豔了一把,有些羨慕,早就聽說江蓓家裏很有錢,看來果然不假,有個有錢的爹就是好。
她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一屁股坐到了柔軟豪華的紅皮沙發上,興奮地摸摸這,按按那,興沖沖的問正在幫她倒水的江蓓,“阿蓓,剛剛那人是你爸吧?”
何安敏語氣不太确定,畢竟這對父女給她的感覺太生疏了。
“嗯。”江蓓走過來,将熱開水遞給她,平淡點頭。
關系果然不是很好啊。
何安敏識趣的沒有問下去,接過熱水,看了看周圍,換了個話題,“那你媽呢,你媽是做什麽的啊?”
“她死了。”江蓓漆黑的眼眸沒有一絲情緒,她斂下眉眼,輕抿了一口水,“就在五年前。”
“怎麽死的?”何安敏脫口而出,語氣是強烈的好奇,說完她後悔了,尴尬一笑,撓撓頭,“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都怪她平時口直心快慣了,按耐不住八卦的沖動。
江蓓搖頭,表示不介意,遲疑了一會兒,緊了緊手中的玻璃杯,神色有些落寞的小聲開口:“我媽她,是因為我爸出軌,一時接受不了,才自殺的。”
何安敏愣了,半晌,結結巴巴問:“為……為什麽告訴我?”
這種隐秘的私事,如果不是很信任的人,以江蓓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江蓓看着她,眼神難得柔和,由于性格原因,她的朋友很少,少到幾乎沒有,在班上,別看她聲望大,人氣高,但大多數人對她都是敬而遠之,不敢接近,只有何安敏願意和她講話,即使熱臉被貼了冷屁股,也依舊沒有疏遠她,讓江蓓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上次被這麽對待過,是什麽時候呢?
心中浮現了某個人影,江蓓抿唇,臉色微微發白。
“啊,對,朋友,我們是朋友!”何安敏如夢初醒般,小雞啄米的點頭,支支吾吾應道,面上有些羞愧,她不敢說,她對她之所以那麽粘糊,就是因為她班幹的身份,不敢得罪她罷了,可現在見江蓓敞開心扉,真心接納了自己,不可否認,何安敏被感動到了,她認真看着她,舉手發誓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的。”
“嗯。”江蓓唇角微彎,眸色漸暖,她輕輕一笑,如昙花般,出塵而淡雅。
何安敏反倒不好意思了,心中已把她當作真的閨蜜看待,便興致勃勃的提議道:“以後我們放學都一起回家怎麽樣?你看,我們家是一條街上的,正好順路。”
江蓓剛想答應,想起了什麽,為難的搖搖頭,“這個恐怕不行,我男朋友說以後都要送我回家。”
“男朋友?”何安敏一愣,然後激動的跳起來,“你有男朋友了?誰啊?帥不帥?我認不認識?”
“就是我們班班長,徐流。”江蓓随口答道,語氣不是很在意,在她看來,這個男朋友不過是為了惡心溫音的工具,大概沒多久就會分吧。
啪。
何安敏手中的紙杯落地,熱水灑了一地,震驚望向她,顫抖着聲線,問道:“你說……你男朋友是誰?”
“徐流啊。”江蓓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突然怎麽了。
何安敏盯着她美麗的容顏,臉色忽而煞白。
敵人和朋友,往往只是一線之隔。
***
夜幕降臨,晚上十點多,溫音把房間的門反鎖,看着眼前白皙溫雅的少年,特別嚴肅認真的開口:“現在,我命令你,立刻把徐流的臉換掉。”
自從徐流和江蓓在一起後,她再也無法直視他的臉了,看到他就想到江蓓,想到江蓓心裏就堵得慌,着實讓人不痛快,所以等溫母打夠了,也罵夠了,累得回房睡覺後,她縮進房間裏,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質問他,而是要求他變身。
溫錦愣了愣,虛化的身體逐漸實化,緩緩落地,看她那麽兇神惡煞的樣子,他還以為她來興師問罪呢。
“可以啊,你想我變成什麽樣?”他想了想,無所謂開口,他對外表不是很在意,當初要不是無意間得知溫音喜歡徐流,他也不會特意變成他來博取她的好感。
溫音目光詭異的打量他全身,微微眯起眼,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在溫錦雞皮疙瘩都快起來時,她終于開口了,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滿臉期待和好奇。
“喂,你真正長什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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