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飛鳥與游魚」

「飛鳥與游魚」

空氣中噼裏啪啦的聲音的确有跡可循。

似乎是不遠處某家酒席開席了正在放鞭炮。又似乎是桑斯南的腦子,在看到游知榆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就已經逃脫程序命令,炸成了煙花。

因為她只正常了這一秒,而後又故作鎮定地望向游知榆,用自己炸成煙花碎片的腦子試圖思考,卻又在幾秒之後卡了殼,極為不正常地說,

“我們好像……不太順路。”

說完之後,她又木着臉沉默了。雖然她們的确隔着幾條馬路,雖然她們去明冬知生日宴的路的确不算順路……

但似乎這個時候,她那本已經被打滿紅叉的錯題集上又多了一道題。

那正确答案到底會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冒出來,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游知榆,結果發現游知榆也正在看她,甚至還在看到她看過去的時候揚了揚眉,嘴角攜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正常的表情,卻讓她的心突兀地一跳。

桑斯南立刻偏了一點頭,裝作自己剛剛沒有看游知榆,而是在看天邊掠過的飛鳥。

“我說順路就順路。”

這明明是一句很強勢的話,但游知榆說出來,卻又攜帶了一點誘哄的味道,

“不可以嗎?”

桑斯南無緣無故地咳了一聲,“可以。”

“那你為什麽不看我?”游知榆又問。

“……我在看鳥。”桑斯南半天憋出幾個字。

“是嗎?”游知榆似乎也順着她往天邊看了過去,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很誠懇地問她,“哪裏有鳥?”

桑斯南一瞬間回過神,發現自己望着的方向已經沒有飛鳥,只有一片空蕩蕩的赤霞,以及火燒雲。

一時之間,她卡了殼。

于是只能含糊地說,“剛剛有,不過現在飛走了。”

說完,就往港口的方向匆忙地走了幾步。

游知榆和她并排慢悠悠地走着,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似是故意在問,語氣有點嗔怪,

“天上的鳥,有比我好看那麽多嗎?都飛走了還讓你魂不守舍的,我就站在你旁邊五十厘米不到的地方,你也不願意看。”

話說到這裏。

桑斯南偷偷攥了攥背在身後的手指,又裝作若無其事轉過頭去,一眼便看到了游知榆的清透肌膚,精心勾勒的妝容透着一種似是會呼吸的美。

卻又刻意凸顯了,那顆鼻側的棕色小痣。

桑斯南呼吸一滞,下意識想移開。

而又想到游知榆剛剛的話,只得迎着游知榆直勾勾的視線,磕磕絆絆地說,

“我還要去港口接蘭慧阿婆。”

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游知榆好心地放過了她,“所以我才說我們順路。”

桑斯南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游知榆的目光在她臉上頓了幾秒,才若無其事地移開,“因為我和蘭慧阿婆說好了,今天會過去接她。”

“你什麽時候和蘭慧阿婆的關系這麽好了?”桑斯南忍不住問。

“很早之前啊,蘭慧阿婆很喜歡我的。”游知榆說。

桑斯南撇了撇嘴,沒辦法否認,“她的确很喜歡你。”

“很多人都喜歡你。”莫名其妙的,她又補了一句。

“是嗎?”游知榆反問,像是在裝可憐,“那怎麽有人願意看飛走的鳥,也不願意看我?”

桑斯南抿唇,知道游知榆是故意在用這種語氣說,但還是局促地張了張唇,解釋,“只是因為發了一會呆。”

“嗯?”游知榆笑了一聲,“好吧。”

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桑斯南松了口氣,就好像她知道,如果游知榆再繼續問下去的話,會是那句——那你也喜歡我嗎?

就算游知榆問題裏的“喜歡”,是與其他人意思相一致的“喜歡”,桑斯南仍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關于飛鳥與游魚誰更好看的話題打了止。

桑斯南看了一眼游知榆手裏提着的禮品袋,“你還帶了禮物?”

游知榆點了點頭,“畢竟是冬知的十八歲生日,而且聽說她剛拿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個月就要去省外讀大學了,給她準備了一點踐行小禮物。”

“是什麽?”桑斯南問。

“那你的呢?”游知榆低頭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禮品袋。

桑斯南說,“她喜歡音樂,我選了一個小音箱。”

“好巧。”游知榆挑了一下眉,“我也是想着她喜歡聽歌,所以挑了幾張我愛的電影碟片給她,算是收藏吧。”

桑斯南歪頭,“這哪裏巧了?”

游知榆也歪頭看她,“萬一她的十八歲生日願望,就是一邊聽着自己喜歡的音樂一邊看着好看的電影呢?”

邏輯好詭異,但是又莫名合理。

桑斯南很容易被游知榆帶歪,“這些電影很好看嗎?”

游知榆思考了一會,“我覺得得你自己看了才知道。”

“好吧。”桑斯南說,“那等下看一看。”

“不行。”游知榆提出反對,“這是我送給冬知的電影,你怎麽能在她的生日宴上看我送給她的電影?”

桑斯南愣住。

“不過我家裏還有,你要是實在想看一看的話……”游知榆懶懶地拖長語調,停頓了幾秒後,說,

“可以哪天來我家裏看。”

聲音似是游魚一般掠過她的耳朵,輕輕癢癢的。

桑斯南下意識繃緊了背,望了一眼游知榆,又倉促地移開視線,莫名其妙地咳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

“再說吧。”

就好像是她的喉嚨,被那一瞬間上湧的心跳聲糊住了。

“嗯哼~”游知榆沒有再進一步邀請,仿佛剛剛只是随口一說,仿佛對她的答案不抱期待。

桑斯南想讓自己別去看游知榆。

可還是沒能忍住,裝作去看寬闊馬路外的大海,看向了游知榆。

而又在游知榆不經意地偏過頭來後,在視線即将交彙之前,瞬間把視線移到了相反方向。

心一瞬間提了起來。

“這次又是在看什麽?”她聽見游知榆似笑非笑地問。

“看海。”桑斯南攥緊了自己手中的禮品袋。

“噢——”游知榆輕輕笑了一聲,重複了她的話,

“知道了,你在看海。”

在自己被戳穿之前,桑斯南迅速轉移了話題,“聽明夏眠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游知榆沒有否認,“算是吧。”

“為什麽?”桑斯南問。

“主要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游知榆頓了一下,輕垂了一下眼睫,莫名有些脆弱,“再加上這幾天一直在做噩夢。”

“噩夢?”桑斯南蹙了蹙眉,“是重複的嗎?”

游知榆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又似是開玩笑般的指了指自己的眼,“所以出門的時候塗了好幾層遮瑕,不然就不漂亮了。”

所以這才是她這幾天和游知榆沒碰到面的原因。

桑斯南的心緊了緊,她還想問些什麽,可游知榆的回答聽起來似乎很輕松,卻又似乎是在轉移話題。

游知榆好像并不想繼續讨論這件事。

桑斯南抿了抿唇,“那今天呢?”

游知榆似是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問了一句,“什麽?”

桑斯南耐心地重複,“今天心情怎麽樣?”

游知榆仔細思忖了一會,認真地答,“出門之前有些累,但現在心情好像還不錯。”

這聽起來像是某種暧昧的暗示。

桑斯南不敢過度揣測。

直到游知榆又說,“因為有人和我說,飛走的鳥和藍色的海都很好看。”

桑斯南紅了一邊的耳朵。

“但我心情不錯的原因,不是因為飛走的鳥和藍色的海都很好看,而是因為……”說到這裏,游知榆在柔軟的風裏望向桑斯南通紅的耳尖,輕輕笑出聲,

“好巧,我也這麽覺得。”

明明焦灼地提前出了門,可等桑斯南帶着田蘭慧,和游知榆一起踏進明夏眠家的白色小洋樓時。

意外的,她們竟然遲到了。

并且成為了這麽多賓客裏,到的最晚的三個人。

而被桑斯南放下來的田蘭慧,還比着手語撇清關系,“遲到這件事和我沒關系,是她們兩個比約好的時間來晚了十分鐘。”

“哦,這樣。”系着圍裙的明夏眠挪着步子走出來,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在她們身上打着轉,“我還想着去咖啡館接一下游老板和我妹呢,結果聽我妹說,游老板今天中午就把咖啡館的門關了,直接給她們放了一下午假。”

“結果還和三十四一起來了啊。”

桑斯南心瞬間突兀地一跳。

游知榆把自己手裏的禮品袋遞給了明冬知,道了句“生日快樂”,而後又聽到明夏眠的話,倒也沒有否認,“一起來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明夏眠爽快地答,“不過說好了啊,既然是一起來的,就得一起回去,別落單。”

游知榆笑着答,“也沒什麽不可以。”

桑斯南默默地把禮物遞給活蹦亂跳的明冬知,“生日快樂冬知,祝你九月份到了大學一切順利。”

明冬知彎眼笑了笑,鄭重其事地點頭表示感謝,然後把她們的禮物當場一拆,歡快地比着手語,

“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可以一邊聽歌一邊看電影了!”

于是。

桑斯南的眼神又下意識地望向游知榆。

游知榆也恰巧在衆人熱火朝天的喧鬧聲中望向她,目光裏些許笑意跑了出來。

明明沒有說一個字,視線交彙中卻好似蘊藏着某種隐秘的暗語,好似在說:

「我贏了」

只有她們兩個讀得懂。

明冬知很禮貌地打着手語說了些感謝的話,然後拿着禮物跑到了那堆叽叽喳喳的小年輕中,那應該是她邀請來的同齡朋友,這時候不陪着也說不過去。

一時之間,喧嚷聲将她們交彙的視線淹沒。

桑斯南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也能感覺到游知榆的目光比她久留了幾秒,而後才移開。

“好了。”李和柔端着兩盆菜從充斥着煙火氣的小洋房裏走出來,分放在了院子裏擺着的兩張大圓桌上。

“菜齊了,吃飯吧。”她一聲吆喝,坐滿“小朋友”的那一桌,便歡天喜地地開了飲料,你一言我一語,又有些比着手語,聊開了天。

明夏眠一直都很疼明冬知,雖說這次生日宴不算正經的宴席,但也把她們交好的人都邀請了過來,再加上明冬知平時的同學朋友什麽的,這會人多得已經被分成了兩桌。

一桌大人,一桌小孩。

這也是明家一直以來的習慣,小的時候,她們兩家的人還多,經常湊在一起吃年飯,那時候就總是一桌大人,一桌小孩。

而現在。

明夏眠和桑斯南,都被分到了大人那桌。

小孩那桌談天說地,大人這桌也開了時節正好的梅子酒。等桑斯南回過神來,想要入座時。

卻發現田蘭慧已經上桌,碗裏裝着明夏眠給她盛好的一碗玉米排骨湯,而李和柔正坐在田蘭慧旁邊,明夏眠也已經在李和柔旁邊坐了下來,汗流浃背地悶了口梅子酒,又看向她們,

“坐啊,怎麽不坐?”

在明夏眠問這句話的時候,整桌已經只剩三個座位,而還沒坐下的人有桑斯南,游知榆,以及另外一個逸英的女老師。

“來了。”

桑斯南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游知榆,再轉頭,三個連着的座位裏中間那一個,便被那個逸英的女老師一屁股坐了下去。

于是,只剩下兩個隔開的座位。

她邁出去的步子瞬間滞住。

游知榆也跟着停了一下步子。

她們兩個一前一後,站在女老師的身後。氛圍莫名變得模棱兩可起來,而女老師背對着她們,并沒有意識到她們默契地在她身後停住了步子。

飯桌上的氛圍似乎一切如常。

桑斯南壓低聲音,問自己旁邊的游知榆,“你要坐哪邊?”

游知榆思考了一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徑直地走向女老師的右側。

桑斯南緊了緊背,有些失落,但也正想走向女老師的左側落座時。卻看到游知榆并沒有在右側座位坐下,而是微微彎腰低頭,和女老師低聲說了一些什麽。

然後那個女老師很爽快地起了身,換了一個位置,坐到了最右側的那個位置上。

桑斯南滞了一下腳步。

等确定游知榆坐到中間那個位置上時。

這才慢吞吞地挪到游知榆左側坐下,卻又不經意瞥到女老師投過來的,似是打量,似是好奇的目光。

她下意識往游知榆身後躲了躲。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游知榆竟然也成了她面對社交時的某種庇護。而游知榆在注意到她的動作時,也下意識地充當了她的擋板。

但桑斯南還是在不經意間,又看到女老師了然地點了點頭,十分自然地移開了停留在她們身上的目光。

她松了口氣,一擡眼,卻對上了游知榆含笑的目光。

心瞬間一緊。她謹慎地問,“你剛剛和那個女老師說什麽了?”

游知榆指了指中間那道蔥姜雞肉,很直接了當地回答,“我說我不吃蔥,但是想吃雞肉,所以需要坐在你身邊讓你幫我把蔥挑出來。”

桑斯南猛地捂嘴咳了一聲,這聽起來完全像是瞎話,但又是游知榆會說出來的話。

她甚至被吓得提高了音量,“什麽?”

“難道你不願意幫我挑嗎?”游知榆故意說了一句。

桑斯南卡了一下殼,“……倒也不是不願意……”

“真的?”游知榆看她一會,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可過了一會,自己沒忍住先笑出了聲,“騙你的,笨蛋。”

桑斯南松了口氣,“那你和她說了什麽?”

游知榆眯了眯狹長的眼,“你确定你要聽?”

桑斯南有些懷疑游知榆說了什麽驚人的話語,不然為什麽那個女老師一直打量着她們,用那種時而好奇時而又想笑的目光。

看得她渾身發麻。

她想了想,點頭。

“好吧。”游知榆輕笑了一下,語氣似是那種既然你要聽,我就說了的無奈,“我就是只和她說……”

“你問我想坐哪一邊,但我的答案是想坐在你身邊。”

這聽上去就是那種故意惡搞的土味情話,也符合游知榆詭異且惡趣味的邏輯。

但桑斯南的耳朵還是“唰”地一下紅了,紅得比桌上的大閘蟹還要紅。

游知榆覺得她好笑,但還是耐心地給她抽了張紙遞過去,輕飄飄地說,“不好笑嗎?”

桑斯南木着臉,扯了一下嘴角,“好笑。”

“好笑你怎麽不笑?”游知榆似是故意在問她,而後又禁不住笑出聲,說,“之前就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非要聽的。”

桑斯南紅着臉,沒和她争辯,只裝作自己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似的,倉促地喝了口水,又開始顧着旁邊的田蘭慧。

游知榆嘴角仍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目光跟着臉紅的桑斯南繞了好一會,才好心情地收了回來,一轉眼卻又注意到明夏眠投過來的視線。

明夏眠端起杯和她碰了一下,說,“看來游老板今天的心情不錯?”

游知榆的笑沒因為這句話收進去,“當然。”

而李和柔也揚了揚眉心,和她碰了一下杯,“那我們可不得多請你吃飯,吃着吃着心情就好了。”

“那不行。”明夏眠顯然已經看出了端倪,“這哪是和我們吃飯心情好,明明是有特定的人在場所以心情才好的嘛~”

“那你知道是誰?”李和柔和明夏眠打着配合,而後又一同看向那個像是有點知情但又不敢覺得自己知情的知情者。

游知榆笑而不語,低着眼喝了一口梅子酒。

簡單地和李和柔她們聊了幾句後,黃昏的天便黑了許多,小洋樓前面已經亮了燈,罩住這院子裏熱火朝天的氛圍。

與都市裏的景象完全不同。

游知榆想起了自己之前日複一日的生活,她總是被卷進繁忙精致的高樓大廈,透過三十四層的高清玻璃所看到的,也只不過是那抹空蕩蕩的,無人在意的蛋黃日落。

那時,日落下是車水馬龍的擁擠。

而現在,日落下是擠在兩張圓桌上,一群熱騰騰的人。

這是一個極為不平常的黃昏,像是她們擺了兩張桌子,在暖融融的雲層裏吃飯聊天,不用去思考明天要做什麽,也不用被追着趕着失去了生活。

好像在這裏,生活兩個大字,就硬生生地擺在了眼前。

想到這裏,游知榆懶懶地撐着自己的下颌,看着自己旁邊的桑斯南。莫名的,她覺得就坐在這樣的大圓桌上,在熱火朝天的人群裏,看着桑斯南竭力地和田蘭慧解釋“哪個菜不辣哪個菜她牙口不好吃不了”。

就已經比很多時候開心。

桑斯南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在和田蘭慧比着手語,說着些什麽,而且應該一直都在照顧着田蘭慧。

所以面前的那碗米飯沒動,還是原樣。

這人吃飯怎麽也總是顧着別人,不顧自己。

游知榆這麽想着,便拿起筷子打算給桑斯南夾點菜,卻面對着那桌菜有些茫然,她好像并不知道桑斯南喜歡吃什麽。

一低頭。

卻看到自己面前擺着一個小碗,裏面是幾塊沾染着醬汁的雞肉,但和桌上大碗裏的蔥姜雞肉有着很明顯的區別。

裏面沒有蔥。

蔥都被挑了出來,疑似被碼在了旁邊疊放着的那張紙裏,但又沒有很露骨地放在紙上,而是用紙包了起來。

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又忍不住望向桑斯南。

而桑斯南恰好也在這時候望向她,看她沒動幾口,有些緊張地問,“怎麽,心情還是不好嗎?吃不下飯?”

很平常的一句話。

游知榆的心卻猛然一跳。

在桑斯南掩藏不住擔心的目光下,她低眼笑了笑,搖頭否認,

“沒有,現在心情好多了。”

而後,便夾了一塊小碗裏的雞肉,輕輕地咬了一口。

“要是實在不想吃的話也別為難。”偏偏在這個時候,桑斯南輕易地打破了常規答案,“畢竟少吃幾頓也不會餓死。”

游知榆手中的筷子赫然頓住。

桑斯南卻又語氣真摯地說,“但是會不好看。”

游知榆饒有趣味地望向桑斯南。

有的時候,和桑斯南聊天,的确是很像在坐過山車。畢竟她能從桑斯南這裏得到的,永遠都不是常規答案。

莫名的,她竟然會有些期待這些非常規答案。

“有多不好看?”她感興趣地問。

桑斯南摸了摸鼻子,看她一眼,有些含糊地說,“反正……反正,至少比現在不好看十倍吧?”

不好看十倍——哪裏有人會這麽說? 但游知榆馬上反應過來,就連這種時候,桑斯南都不會用“醜”來形容別人。

明明“醜十倍”比“不好看十倍”說出來要順口得多。

游知榆點了點頭,竟然鄭重其事地回答,“知道了,我不會讓自己不好看十倍的。”

莫名的,她也學起了桑斯南的說話方式。

桑斯南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而後又轉頭去給旁邊的田蘭慧剝蝦。

游知榆看了她一會才慢悠悠地移開視線,而這時候,她對上了旁邊女老師好奇的目光。

女老師指了指她面前的那個小碗,突然問她,“所以剛剛只是土味情話嗎?”

話音剛落。

就又有一個小碟子被推到了她面前,裏面是剝好的幾只蝦,幹幹淨淨地被擺在了光潔幹淨的碟子裏,。

游知榆順着望過去,看到桑斯南移開視線,有些別扭地說了一句,“蘭慧阿婆說她吃不了這麽多,就給你了。”

潛臺詞是:不是特意給你剝的,千萬別誤會。

游知榆當然能聽懂桑斯南的意思,可她靜了一會,轉過頭看向旁邊的女老師,勾起唇角,好心情地否認,

“真的有那麽土嗎?”

“但這好像是我的真心話。”

傲嬌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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