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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小熊可寶貝他的花了,回家先盯着仙樹找了個花瓶裝上水,把花放進去,還要求把花瓶放到床頭櫃上,睡覺時臉也得沖着花的方向。

仙樹說:“以後我每天都摘花送你。”

小熊羞怯又懵懂地看着她,仙樹哈哈大笑,跳到床上輕佻勾住他的熊下巴,“被我迷住了嗎?”

他眨眨眼睛,黑眼珠映着暖色燈火,熠亮非常。自以為深情的一凝睇,落在仙樹眼裏,顯得傻氣十足。

誰讓他長了個憨憨的熊樣呢。

╮(╯。╰)╭

仙樹跳下床趿着鞋子下樓,“看你的花吧,我還得把西瓜抱到地窖裏去呢,明天我們吃烤肉,配薄荷西瓜汁……”

小熊趴在床頭看他的寶貝花,不時咧着嘴笑,腦袋抵在床上發癫似地拱來拱去。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仙樹上樓,他忽然一抖耳朵,偏頭細聽,樓下富貴不知道在嚷嚷什麽,連人話也不會說了,叽裏呱啦一通亂叫。

一般富貴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裏,這像一種示警,也像呼喚,小熊感到不妙,團成球就玩往樓下滾。

仙樹摔倒了。

她來來回回把瓜抱到地窖裏,最後踩着木梯往上爬的時候,後腰突然一陣劇痛,站立不穩,整個人直直往後栽下去。

幸好爬得不高,沒有摔到頭,富貴焦急在她身邊飛上飛下,“仙樹!仙樹!”

她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方形的地道口探進來一個熊腦袋,仙樹正要出聲阻止,小熊已經邁腳踩下來。

地窖的樓梯長期受潮,木板已經沒有那麽牢固,仙樹一直想找地精來修,但木梯還能承受她的重量,忙于照顧小熊,加上最近飯館恢複了生意,修樓梯的事就一直無限延後。

現在好了,小熊一腳踩踏,“噔噔噔噔噔——”像滑滑梯一樣從樓梯上一階一階落下來,屁股敦實砸在地面,整個胖乎乎的熊身子都抖三抖。

仙樹:“……”好家夥。

她扶着後腰,躺在地上胳膊肘撐着半邊身子,長長出了口氣,抿唇閉了閉眼沒說話。

小熊迅速爬起來,想看看她傷哪了又不敢動她,傻傻攤着爪子,一臉茫然。仙樹穩了穩情緒,拽着他胳膊試着慢慢站起來。

腰扭了,動一下就疼,但總不能一直在地窖躺着,仙樹擰着眉毛,“沒事,先想辦法上去。”

闖禍熊倒還是有點用,仙樹忍着腰疼爬到他背上,攀着被踩踏的木梯扶手爬,小熊把反手把她撈起來,高舉放回地面。

胖熊比仙樹想象的靈活,正在她發愁他該怎麽上來的時候,他功夫熊一樣借木梯兩邊的支架靈活一躍,輕輕松松就跳上來,體操健兒一樣穩穩落地。只是整棟木屋都跟着顫了三顫,不堪重負的木梯在熊身後已經碎了個徹底。

仙樹的腰這次是真的傷了,剛開始沒覺得,小熊抱她回床上一躺下就動不了了,她躺在床上難受哼唧,“我的腰徹底完了……”

小熊不敢碰她,也不能說話安慰,只好把自己放在她身邊給她玩,不停扒拉她手讓她摸肚皮、摸耳朵。

仙樹手搭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毛,不安地看着天花板,拜了老家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拜了本地的太陽神和月亮神,祈禱睡一覺明天就能好起來。

果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破爛神仙全沒起作用,可能是因為晚上在湖裏玩了水,夜半仙樹又發起了高燒。

小熊一直不敢睡,她生病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

她全身都燙得厲害,臉頰紅紅的,額頭上全是汗,迷蒙中用力扯了一下小熊的肚皮毛。他嘴筒子湊過來,鼻頭輕輕觸一下她的臉頰感受溫度,立即下床把窗戶推開,讓夜裏的涼風灌進房間,抓着一塊布輕輕給她擦汗。

這個世界的醫療條件非常落後,專業的藥師只為軍隊和貴族服務,芒特小鎮裏那個矮人藥師波普,每年都要醫死一兩個。手臂脫臼然後把手砍了,病人因為失血過多而死這樣的案例是數不勝數。

仙樹自己住的這些年其實很少生病,她時常注意着不能受涼受熱,怕病倒了沒人照顧。臨睡前,她還揪着小熊的耳朵告誡:“睡一覺就好了,真的,你千萬別把我送到波普藥師那裏去!不然我真就死翹翹了!”

也許是因為小熊來了,神經難得松懈,仙樹這次病得有些突然。小熊不能放任不管,他比仙樹更清楚這個世界的病死率有多高。

深夜微弱的昏黃燈盞光芒中,床尾空地浮現出暗藍色圓形光環,尤克裏于睡夢中突然被召喚,沒有一點準備,他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環境時,慶幸自己沒有裸睡的習慣。

小熊不由分說把他往仙樹床邊推,尤克裏還沒回過神來,手下意識往仙樹額頭上貼了貼,用口型說話,“病了!”

廢話!我還不知道病了!小熊拍開尤克裏的手,讓他回去拿瓶朗姆酒。

尤克裏捂着手背委屈地看着他,小熊瞪圓眼睛,不停催促,尤克裏來去匆匆,房間中藍色魔法陣反複閃爍,最後歸于平靜。

尤克裏穿着睡袍披頭散發就被召喚過來,在小熊的囑咐下,他小心給樓下那只鹦鹉施了昏睡咒,去廚房拿了碗上樓,按照小熊的吩咐,把酒液稀釋。

以前尤克裏生病,小熊也用酒液為他退過燒,考慮到領主大人的熊掌做事不方便,他自覺開始挽袖子,“我來吧。”

伸出去的手卻再次被狠拍了一下,小熊給他一個“你想死嗎?”的眼神,尤克裏不解地攤手,簡直是莫名其妙,“為什麽打我?”

小熊揮爪讓他滾蛋,屁股一歪就把尤克裏撞出了房間。木門“砰”一聲關閉,尤克裏摸了摸鼻子,愣了一會兒神,好像懂了。

房間裏沒有了多餘的人,小熊抓了一塊布浸泡在尤克裏倒好的酒液裏,爪爪勾着布小心地擦拭着仙樹的臉頰、脖頸和手臂,進行物理降溫。

仙樹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看見小熊又安心地閉上眼睛。一直折騰到後半夜,仙樹體溫終于降下去,小熊體貼給她蓋上薄被,尤克裏把酒瓶和碗收拾好,一切歸于原狀。

靠在二樓走廊的欄杆上,尤克裏關切問:“她好了嗎?”

小熊點頭,輕輕掩上卧室門,尤克裏神秘一笑,“上次在森林,聽那只人馬說,這個女孩的名字叫仙樹……發音很奇怪,聽起來,倒是跟大人的名字很像。尤克裏大膽猜測,這個女孩跟大人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對嗎?”

尤克裏是小熊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他們相識在一個凄寒冬夜,那時的尤克裏瘦小得像路邊一條快餓死的野狗,同樣孤單無依的某熊用半塊餅救下他的命。

小熊在心裏輕輕“嗯”了一聲,盡管熊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這麽明顯的區別對待,很難不讓人多想。

于是尤克裏大着膽子說:“大人喜歡那個女孩吧,不然為什麽一直呆在這裏不走,之前的準備全都白費了,用不上了呀,阿蜜莉雅還時常問起大人的下落呢……”

尤克裏崇拜着這個神秘的異世男人,盡管小熊強調可以不對他用敬稱,但尤克裏多次無視他的話,小熊也就随他去了。

小熊不說話,只是看着門的方向。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尤克裏的追問得到了肯定答案,他臉上八卦藏不住,不可置信,又驚喜萬分,“真好啊,尤克裏還以為,領主大人是沒有感情的生物呢……”

小熊沖他翻了個白眼,心說我對你不好?難道這不是感情嗎?

“不不不。”尤克裏搖頭,“我說的感情,是指愛情。”

什麽愛情不愛情的,真肉麻,小熊不自在聳肩,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他口氣很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才不喜歡她,我對你們的感情都是一樣的,是純粹的友誼!懂?’

“嗯嗯嗯。”尤克裏敷衍點頭,“懂,友誼,偉大的友誼。”

尤克裏離開後,偉大的友誼作用下,小熊一直沒有睡覺,他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守着仙樹,不時用鼻尖碰碰她的額頭和臉頰。

她的臉蛋還是紅紅的,但身上溫度已經降下去。

好幾年了,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刻,小熊坐在地上,守着生病的女孩,耳邊能聽見樓下草叢裏蛐蛐的叫聲,月光從窗戶裏流進來,床頭上那朵蓮花已經悄然閉合,一如她恬靜的睡顏。

他把鼻尖輕輕拱進仙樹的手心裏,頭擱在床上,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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