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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去麥吉大嬸家的路上，仙樹為小熊的名字犯了難，心說這熊太聰明也不好，哪像富貴那麽好糊弄。

遠遠能看見一片綠油油西瓜地的時候，仙樹洩憤似揪了一把他的背毛，“你是棕色的，幹脆叫棕棕得了。”

小熊停下腳步，費力扭頭看她。

仙樹：“你喜歡這個名字？”

小熊用力點頭。不得不說，這真是個美麗的巧合。

棕棕好啊，棕棕妙啊，上口好聽，低調沉穩，簡約中蘊含那麽一丢丢的霸氣……

小熊非常滿意，高興得直蹦跶。

仙樹不情不願：“好吧，你喜歡就好。”

小熊有了名字，叫棕棕，他很開心，仙樹則反應平平。這熊什麽品位，花花妙妙什麽的多可愛！

瓜田邊，麥吉大嬸已經把西瓜裝好車，看見仙樹熱情地打招呼，邀請他們坐到瓜棚裏休息。

麥吉大嬸好奇地看着小熊，“早就聽說你養了一只熊，它看起來很乖嘛，還願意馱着你！”

“是個女孩子呢，叫棕棕。”仙樹把西瓜破開，放在小熊面前，摸摸他的圓耳朵，“他特別聰明，很通人性。”

麥吉大嬸也試着摸了摸小熊，“手感真不錯。”

小熊傲嬌昂着腦殼，給她一個“那是自然”的眼神。

他吃東西從來迅捷而優雅，比人腦袋大的西瓜，幾口就只剩下青白的一層瓜皮，一點紅的沒剩下，這一路确實渴壞了。

一連吃了五六個，小熊滿足把嘴筒子和爪爪伸給仙樹擦，然後乖乖坐到仙樹身後，充當熊形靠背。

麥吉大嬸看得一愣一愣的，“好聰明的熊，比我兒子還聰明！你一個人住，養來看家真不錯！”

那是，小熊得意哼哼，你兒子能當領主嗎？也不打聽打聽本熊是什麽身份。

麥吉大嬸說：“比養個兒子有用。”說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麥吉大嬸滿臉愁容，“不會看家也不出去賺錢，又娶不到老婆……要是他能像仙樹這麽懂事持家就好了。”

仙樹尬笑，麥吉大嬸越說越來勁，“如果仙樹可以做我的媳婦就好了。”她笑眯眯看着仙樹，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仙樹不以為意，這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小熊卻猛地扭過頭來，瞪圓了因為體型增大而變小的黑眼睛，什麽什麽！那絕對不可以！

麥吉大嬸已經自顧搖頭，“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那臭小子肯定是配不上你的。”

像仙樹這樣勤快又漂亮的單身女孩，成為周圍鄰居們看好的最佳兒媳婦人選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這天底下的媽媽們，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差不多的，對說媒有迷之執着。仙樹顯然早就習慣了，能自如拒絕來自不同種族的媽媽們。

小熊卻是第一次遇見，心中莫名升起巨大的危機感。仙樹住在這裏這麽多年，一定遭遇過不少這樣的事……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之後仙樹跟麥吉大嬸又聊了什麽，小熊沒注意聽，他心裏那個糾結啊，要不要把身份跟仙樹坦白呢？

他拽了一朵瓜棚角落裏的蒲公英花，笨拙的熊爪爪艱難揪住小小的花瓣，在心裏咕咕囔囔：坦白——不坦白——坦白——不坦白……

休息到傍晚，太陽快落山沒有那麽熱的時候，仙樹在兩個車把手之間系了一條寬繩子，把繩子挂在小熊身上，他毫不費力就能把板車拉走。

天空半明半暗，太陽半張臉躲在山尖後，苦工熊和仙樹肩并肩踩着暖橘色的夕陽回家，影子在身後拉成長長的兩條，平地有風吹過，草木搖曳，拂去盛夏燥意。

出門時仙樹帶了法杖，和小熊走夜路也不害怕，一人一熊天黑透時才到家。

仙樹很少在夜裏出門，她其實向往着月光下那片靜谧的湖水，閃着螢火微芒的暗色森林和夏夜裏的細碎蟲鳴，還有撩過發梢的清涼晚風。

現在有小熊在，終于可以放心大膽在夜裏行走。

路過早上折蓮葉的湖，望着月夜下閃着銀光的湖水，仙樹把西瓜車停在湖邊，舉目四望，“附近沒人，我下去玩會兒。”說着就開始脫鞋脫衣服。

小熊兩只爪爪立即緊張地握住腳掌。

脫得只剩下一件襯裙，仙樹“噗通”一聲跳下水，小魚兒一樣在巨大的蓮葉間穿行，不時濺起細小的水花。

小熊心道一聲幸好，放松癱坐在地。

最近他總是很容易緊張，仙樹稍微一點小動作都能在心裏激蕩起大片漣漪，幸好那毛乎乎的熊臉不易顯露表情，不然可真是丢死人了。

仙樹不時從蓮葉間探出頭透氣，鬓發貼在臉頰，大眼澄亮，靠近一朵白色碗大的王蓮花時，她小心湊過去嗅了嗅。

盲目游蕩在森林中的暗紫色幽靈，發光的螢火蟲，蟲鳥振翅的細碎聲響，都這夏夜憑添浪漫，忠誠的熊騎士守衛着他心中的公主。

她像由花中誕生的水澤精靈，真好看啊。小熊坐在岸上，因這些突如其來的念頭，害羞地撓了撓頭。

水面上忽然沒了動靜，小熊回神四望，明月下湖水如鏡，無波無瀾，哪裏還有仙樹的影子。

他趕緊爬到岸邊，焦急地東看西看，正要下水尋找，水面忽然破開，仙樹冒出頭來，将一朵白色蓮花遞到他面前。

“送給棕棕。”她小臉藏在巨大的花朵後面，睫毛和鼻尖還挂着水珠，眼底像落在湖面的碎星星。

鼻尖是蓮花清淺的香氣，水澤的濕意和森林的清新氣息，在靜谧安寧的初夏之夜，小熊心底似中了一箭，瞬間被掀翻在地。

暴擊傷害。

他捂住心口，呆呆看着仙樹。

仙樹朝他臉上潑了一捧水，“你的熊樣好傻！哈哈哈……”她把花朵塞進小熊懷裏，提着濕漉漉的裙子上岸，擰了擰水，“回家吧。”

小熊抱着花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王蓮花梗上有很多小刺，仙樹低頭把手上刺摘了，回頭，“你傻了，拉車去呀，瓜都是給你買的。”

小熊真傻了，看看車又看看花，有些不知所措。仙樹伸手，“花給我，我給你拿着。”

他猶猶豫豫，有點舍不得，仙樹趁他不備一把搶走，“拿來吧你。”

小熊攤着爪子“嗚嗚”兩聲，仙樹摸摸他的熊腦殼，“送給你的，就是你的，我幫你拿着，我們拉車回家。”

是沒收到過花嗎，瞧他那稀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