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第六章

安魚從京城回來的第二天，就把岑靈拉出去逛街，一邊興奮地講着演唱會的事兒一邊嗷嗷尖叫地自我高|潮。

岑靈打開微博，熱搜飄的好幾條都和季遇相關，他的超話也熱鬧非凡，季風們還沉浸在前晚演唱會中沒回過神。廣場上大多也是粉絲發的各種舞臺剪輯。

安魚高|潮完，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奶茶，問道：“你那個送門票的竹馬呢？什麽時候牽出來遛遛，我請客。”

說起這個，岑靈下意識看了眼季遇的微信對話框，一動不動的。于是聳聳肩：“前幾天我放了他鴿子，然後現在氣得不理我了。”

安魚嚼着珍珠：“帥嗎？”

岑靈斜她：“這和帥不帥有什麽關系？”

安魚理直氣壯道：“不帥就一邊兒去，誰叫他一男的這麽小心眼。帥的話，就哄哄。”

岑靈：“……”

岑靈思索道：“帥……還是挺帥的吧。”

安魚摟住她的肩膀：“那就聽我的。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那，怎麽哄？”岑靈忍不住請教，安魚侃侃而談地教了她幾招，岑靈立刻搖頭：“不行不行。”

安魚自信說：“我覺得應該有用，不信試試。”

岑靈還是搖頭，什麽撒嬌，什麽親愛的，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季遇說這些哄他的話，季遇一定會來一句——

“岑小靈，你要被下降頭了，就眨眨眼。”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商場門口時，岑靈眼尖地發現了一個眼熟人影，忙拉着安魚躲進一個拐角。安魚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訝道：“咦，這不是姜非竹男朋友嗎？旁邊那女的是誰？”

商場門口，張集正摟着一個年輕女人出來，兩人姿态十分親密，身體像連體嬰兒似的黏在一起，張集卻似乎還嫌不夠，扭頭在女人臉上嘬了一口，一只大手輕佻地揉着她的臀部。

岑靈和安魚貓着腰，齊聲道：“下作。”

走得近了，安魚發現這女人居然是自己關注的一個美妝博主，驚訝到失聲，好一會兒才說：“天呢怎麽會是她。她在微博上一直以清純女神自居，怎麽會和張集搞在一起？”

不過翻車的明星和網紅多了去了，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安魚震驚幾秒也就釋然了。

她戳戳岑靈：“你怎麽看？”

岑靈說道：“我們還是不要管了。”

“對，畢竟是姜非竹的事兒。”安魚點點頭，轉身一看，岑靈正舉着手機錄像，不由汗顏，“你不是說不管了嗎？”

岑靈按下暫停鍵，摸摸額頭，尴尬笑道：“不好意思，職業病犯了。”

安魚：“……”

不過錄都錄了，岑靈幹脆點保存，心想着以後說不定有用。她本來也就随便一想，誰知這事兒過去沒幾天，這份錄像居然還真起到了作用。

事情要從一周後的下午說起。

這天，咖啡館門口的遮陽傘下，岑靈坐在桌邊，鼻梁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鏡，手中還拿着一份報紙擋臉。這家咖啡館坐落在僻靜地區，在滬城相當有名，非會員不得入內，而會員要求又十分嚴格，普通人沒法辦到。所以深得娛樂圈人士的喜愛。

雜志接到爆料，當紅流量司未然和新生代小花宣轶因戲生情，她一路從劇組下榻的酒店尾随他們來到這裏，可惜有兩人的助理當電燈泡兒，拍的照片不足以令人遐想。岑靈特意挑了個隐蔽的位置，準備等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再偷拍幾組緋聞照。

不料過了十分鐘，她前頭的那桌出現了兩個不速之客。好巧不巧，是姜非竹的男朋友張集和他那小網紅。

還正好擋住了她鏡頭。

岑靈默默翻了個白眼，正要挪位置，姜非竹的身影筱然出現在畫面中。

“她是誰？”姜非竹壓抑着怒氣問。

“你怎麽在這裏？”張集對于她的出現大吃一驚，但随即回過神，“你跟蹤我？”

姜非竹冷笑：“我不跟蹤你，怎麽知道你偷偷摸摸做了什麽好事！”

原配手撕小三的劇情出現得如此猝不及防！于是岑靈擡起的屁股坐回椅子上，推了推墨鏡，按兵不動。

姜非竹和張集吵了起來。上次在電影院和岑靈她們遇見後，她回去越想越不對勁兒，總覺得這兩人話裏有話，再加上這段時間張集行蹤不定，接個電話還不讓她聽見，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絕對有事兒，所以今天才偷偷跟了出來，沒想到當場抓奸。

小網紅似乎被兩人的劍拔弩張吓住了，躲到張集身後，柔柔弱弱說：“她好可怕啊，怎麽這麽兇？”

張集摟住她安慰：“我們走，別理這瘋女人。”

姜非竹氣得要吐血，被戴綠帽子的是她，小三倒成了一朵清純無辜的白蓮花了？她伸手想要抓出小網紅，卻被張集握住手腕。

小網紅得意地笑笑，一揚手，将滾燙的咖啡直接潑到她臉上。

褐色液體順着姜非竹的頭發、下巴滑到了衣服上，頓時狼狽不堪。她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當場愣住，蒼白的嘴唇直哆嗦：“你……你……”

不料，下一秒，一杯同樣滾燙的咖啡兜頭潑向了小網紅。

小網紅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來人。

岑靈深呼吸，擺出一副氣勢十足的模樣，重重将空杯子拍在桌上，道：“看什麽看？沒聽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你神經病啊！關你什麽事兒！”張集顯然沒認出岑靈，手指都快戳到她眼睛上。岑靈立刻拉住姜非竹後退，随手抄起另一杯咖啡潑了過去。

變成落湯雞的張集：“……”

其實岑靈也有點後悔多管閑事，但剛才她實在聽不下去了，見姜非竹被他們欺負成這樣，她一時沖動就……現在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幸好動靜吸引了咖啡館的保安，很多人的目光都彙聚過來，她不怕張集會動手打人。

小網紅見有人拿手機錄視頻，想到事情萬一鬧到網上去，恐怕對自己影響很大，不如先發制人。于是登時換上一副委屈無比的表情：“張導和我只是在談戲，大庭廣衆之下，我們能做什麽。你們上來就潑我咖啡，哪有這麽欺負人的。”演技超好，眼淚如珍珠吧嗒吧嗒掉下來。

姜非竹咬牙切齒：“你們這叫出軌！”

張集護着小網紅：“姜非竹，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算什麽出軌？”

姜非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這個上周還在和她談婚論嫁的人居然是這麽一副嘴臉。岑靈站到她面前，瞥了瞥兩人：“那就叫劈腿，怎麽，換個詞就很光彩了嗎？”

張集說道：“你有什麽證據？”

小網紅也嘤咛道：“對，我們只是一起喝了杯咖啡。”他們在咖啡廳确實沒幹出格的事兒，念此，她不由挺起了胸：“張導，你女朋友也太容易吃醋了，豈不是從今天起，你身邊得連一只母蚊子都沒有。”

“什麽女朋友。”張集厭惡地說，“姜非竹，你聽好了，我要和你分手！”

“等一下。這話還輪不到你說。”岑靈低頭翻了翻手機，放出一段視頻，“不是要證據嗎？這錘夠嗎？”

視頻的地點在商場門口，正是張集摟着小網紅出來，嘬臉掐屁股的辣眼睛畫面。這下子，兩人的臉色都白了。尤其是小網紅吓得腿軟，她這兩年好不容易靠清純的形象在網上積攢了一些粉絲，本想借張集上位拍劇，現在倒好，這視頻流傳出去，她的形象就全毀了，一個gg也接不到。

岑靈笑道：“現在可是全民捉奸的時代，我不介意把視頻發微博，讓廣大網友評評理。哎，別動，搶我手機沒用，有備份的。”

張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和小網紅在一衆鄙視的目光中灰溜溜離開了。

岑靈從包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姜非竹。

姜非竹沒接，跺了跺腳：“你是不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

好心當成驢肝肺。岑靈拿回紙巾，轉身就走。姜非竹急道：“等一下！”她踩着高跟鞋小跑到岑靈面前：“我要去買一身幹淨的衣服。”

岑靈：“所以？”

姜非竹耳根子紅了：“我沒帶現金，手機也被咖啡泡壞了。”

附近商場，岑靈坐在服裝店的沙發上，等着姜非竹換衣服。她翻着照相機相冊，陷入新一陣的郁悶，剛才的小插曲結束後，司未然和宣轶的身影也不見了。這次任務又跟失敗了，岑靈不禁懷疑自己不适合當一個狗仔，她是不是應該重新規劃職業？

正想着，手機震動，微信來了一條消息，居然是季遇。

——【有空養一個月的布丁嗎？】

他三天不理人了，岑靈本來還思考着怎麽和解，沒想到他主動找她幫忙，于是飛快地答應了。季遇也知道家裏給她買了一個新公寓，不用擔心岑母貓毛過敏的問題。

岑靈又問：【什麽時候？】

季遇：【下個月。保姆家裏有事請假了，我也要進組拍戲。】

岑靈：【嗯嗯。我到時候去接它。】

頓了頓，打字：【上次演唱會，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

又補充：【下次再想放你鴿子，我一定會提前和你說一聲。】

季遇：……

季遇：【還有下次？】

岑靈趕緊保證：【沒下次了！那，你還生氣嗎？】

季遇：【沒有。】

口是心非！岑靈隔着屏幕吐槽，這人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開心時就像塊冷藏室裏的冰，渾身散發生人勿進的氣息，偏偏自己還不承認。

岑靈說道：【雖然沒去現場，但我還是看完了你的演唱會，你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季遇：【？】

岑靈：【我耗完了整個月的流量！】

季遇：……

姜非竹花了一個小時挑衣服，又花了一個小時去理發店洗剪吹，出來後東聞聞西嗅嗅，抱怨：“總覺得還是渾身一股子咖啡味。喂，去不去喝酒，就咱大學對門的那個酒吧。”

A大離這裏不遠，恰巧岑靈心情也有一點喪，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打了車過去。

岑靈本想勸姜非竹少喝點，奈何勸不住，自己還被她多灌了好幾杯。兩人酒量都不怎樣，沒一會兒就醉了，姜非竹摟住她的脖子哇哇大哭，一會兒說什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越醜的越容易劈腿，一會兒又說自己當初腦子進了水才會找這種男人，長這麽醜還給她戴綠帽子，太沒排面了。

岑靈喝得也不少，但腦子還算清醒，眼看時間不早，付了錢扶着姜非竹去馬路邊打車。姜非竹鬧着不肯回家，岑靈只好将她帶到自己的公寓，兩人勉強擠一張床。剛躺下，手機鈴聲響了，岑靈按下接聽，大聲道：“喂！”

那頭，季遇皺了皺眉：“你喝醉了？你在哪裏？”

岑靈喊道：“沒喝醉！我在家呢！呵呵呵。”

姜非竹推推她：“誰啊？”

岑靈捂住話筒，神秘兮兮地說道：“噓——是季遇！”

姜非竹打了個酒嗝，嘲笑她：“還說沒喝醉呢，季遇給你打電話？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是不是追星把腦子追壞了吧。”

“不信我開視頻給你看！”岑靈心中竄上一股火，挂斷電話，開了個微信視頻過去。沒一會兒對面就接通了，季遇的臉映在屏幕上，岑靈趕緊把手機湊到姜非竹眼前：“你看，快看！是季遇，我和他可熟了！”

可惜姜非竹已經睡過去了。

岑靈怎麽也推不醒她，委委屈屈地轉了鏡頭，說道：“季遇，她嘲笑我。她不信我和你認識。”

季遇見她的确是在家中，放下心，視線落在她因酒氣泛紅的臉上，說道：“岑小靈，誰讓你喝這麽多酒的？”

岑靈嘟起嘴，雙腳在被子上亂蹬：“我不開心！我就要喝酒！”

季遇目光柔和下來：“為什麽不開心？”

岑靈睜着眼盯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不開心的理由，突然惡狠狠地瞪他：“都怪你！誰讓你比我好看的！”

季遇：？

她的眼睛璀亮，如同一只捕捉獵物的小獸，一動不動盯着他，語氣軟軟似水：“季遇，你吃什麽長大的啊？你怎麽這麽好看！”

季遇眼神幽暗一瞬，随即又道：“岑小靈，你再發酒瘋，我就把你的樣子錄下來，等你清醒後再給你看。”

岑靈不以為意地撇嘴：“那又怎麽樣？誰讓你長這麽好看的，憑什麽不給我看？小氣。”

季遇見她垂下眼睫，眼尾還挂着晶瑩的淚珠，模樣顯然委屈極了，不由放輕聲音：“好，給你看，沒說不讓你看。早點睡覺，嗯？岑小靈？”

屏幕那頭，岑靈臉埋在枕頭上，已經睡得香甜了。

季遇切掉視頻，揉了揉眼角，不禁失笑。

助理小白是工作室新招的，從沒見過也沒聽過岑靈的名字，他只知道平常冷冰冰的老板渾身氣息忽然變得柔和了，這個女孩是誰，雖然挺漂亮的，但肯定不是圈內人。

他忍不住好奇問道：“老板，她是誰啊？”

季遇擱下手機，翻劇本的手指頓了一下，擡眸認真思索片刻，說：“一個，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