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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于恬總算明白宋思晴在廁所裏那通電話是跟誰打的了。

她不再作聲,靜靜站在門前,門外的人也沒了動靜。

兩個人就這麽隔着門僵持,宋思晴走出來,叫于恬:“開門呀……”

于恬轉身回屋。

開不開都無所謂了。開了這道門,她跟秦然之前,還是有扇無形的門。

這扇門橫亘在兩人中間,讓她覺得心累,很疲憊。

她回床上躺着,被子蒙住頭。沒一會兒感覺身邊有人躺過來,掀開被子,從背後抱住她。

于恬在濃烈的煙酒味中依稀聞到了檸檬汽水味。

她掰開秦然摟在她腰上的手,往旁邊挪。她挪一點,秦然移過來一點,實在沒地方挪了,她貼着床沿,坐起來,仍是背對着他。

秦然也坐起來,拉着她胳膊,狠狠把她拽進懷裏,雙臂緊緊箍住。

他用下巴貼着她的臉,昨晚才剃過的下巴又長出淺淺胡茬,硬硬的,紮得她難受。

于恬擰着身子掙了掙,沒掙開。

秦然頭埋進她頸窩,聲音幹澀沙啞,似乎很累:“想我了麽?”

于恬不作聲。

他笑了笑,疲憊又無力:“你都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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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恬一眨眼,淚就滾落出來,滴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順着臉頰滾下來。

他擡起頭,抹掉她掉在自己臉上的淚,陰郁的眼睛望着她:“其實你也想我,但是又沒我想你那麽想我,對不對?”

于恬別過臉不看他,眼淚一串跟着一串止不住。

“我不想你。你也別想我了……”

秦然揚起一邊唇角,苦笑,一手撐着床,一手捧着她的臉,指腹摩挲着濕潤的臉龐。

“不想我你哭什麽?”他傾身靠過來,低頭湊近,“嗯?你哭什麽?”

“于恬。”他叫她一聲,輕輕舔了舔唇,“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我媽葬禮上。

“我記得那天你穿了條黑裙子,胳膊和腿都很細,很白。頭發很黑,臉很小。以前我的人生信念一直都是無欲則剛,看見你之後,我就挺害怕的。後來你走了,我就想,還好走了,還好沒賴在我家。那會兒你要是賴在我家,賴上我,我也沒招。

“于恬,我真的——從來都拿你沒招。”

他把她圈進懷裏,沉沉的呼吸打在她脖頸上。

于恬以為他會要她,但他只是抱着,抱了很久很久,然後松開,下床去洗澡。

上次過來,秦然帶了衣物和洗浴用品。他的洗浴用品還在廁所放着。于恬從衣櫃裏找出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睡衣,給他送過去,然後走到客廳,她以為宋思晴為了給他倆騰地方,一直在客廳等着,可是客廳空無一人。

門口沒有宋思晴的鞋,進門時拿給她換的那雙拖鞋擺在地毯上。

于恬打電話過去,又沒人接。

她敲了敲廁所門,告訴秦然宋思晴不見了,電話也聯系不上。

秦然打開門,探出濕漉漉的腦袋:“被我打發走了。”

“她跟家裏鬧翻了,身上也沒多少錢,能去哪啊?你也真是——”

“五星酒店總統套房。夠意思了嗎?”

秦然關上門回去洗澡,洗完吹幹頭發,進房間就抱着她不撒手。

于恬縮着身子不給他碰,好些事情還沒完呢,哪能就這麽稀裏糊塗混過去。

“等會兒……”她拼命按着他肩膀往外推,“在度假村的時候,除了陳叔,你跟別人說過我住哪嗎?”

秦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皺着眉搖頭:“沒有。怎麽了?”

“有個人來找過我。”

秦然眉頭皺得更深:“誰?跟你說什麽了?”

“他沒說自己是誰。不過我猜,是丁儀他哥。那天你背着我在外面,接了個電話,我看備注是老丁,接完電話你走了,那人就來了。他怎麽會知道我在那?”

秦然想了想,将她拉回懷裏:“八成是看見我去那了。”

“那他肯定知道我們——”

“知道就知道,有什麽大不了?我不是還在包廂跟大夥兒說你是我媳婦嗎?不是還當着秦家人,當着丁家人的面把你抱走嗎?你要不嫌煩,我還能帶你回秦家呢。”

“……”她可不去。去了就是自取其辱。秦琪指不定氣成什麽樣,指不定怎麽想着法兒害她呢。

“丁正晖跟你說什麽了?”秦然問。

于恬低下頭,聲音很淡,語氣平靜:“說我跟你,沒好結果。”

秦然沉默片刻,問:“你跟我說說,你想要什麽結果?”

于恬不答,他擡起她下巴,逼她看自己:“那天你說你想走,真心的?”

于恬看着他,淚水蓄滿眼眶,還是不說話。

“你就——那麽不想嫁給我?”秦然沉着臉,眸子裏的光漸漸黯淡。

于恬搖搖頭,吸了吸鼻子,哭腔軟軟的:“我不想嫁進秦家……”

“為什麽?”秦家人确實不怎麽讨人喜歡,可到底是京州四大豪門之一,怎麽還有女人不想嫁進去?

秦然沉思一會兒,問:“以前,他們欺負你了?”

于恬想了想,表達得很委婉:“其實秦太太,還有秦倩姐,對我還是很好的。”

“也就是說,除了我媽跟堂姐,其他人都對你不好。”

于恬垂着頭不作聲。

“琪琪從小就霸道不講理。她兩歲過繼到我家,我爸媽心疼她父母早亡,對她有求必應,寵出現在這個性子。以前委屈你了,往後有我在,她欺負不到你頭上。況且咱們平時也不回秦家住,只是偶爾回去一趟。”

秦然握着她的手,對她承諾道。

好一會兒于恬才開口,看着他,眼底霧氣流轉:“先過完這五年好不好?五年後的事……我不太敢想。你說的這些,現在我就是想信,也不敢信……”

話音剛落,眼淚就落下來,于恬垂眼,盯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盡管秦太太從來未曾明說,可是于恬知道,秦太太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嫁進秦家。

但她從來都不想。

秦太太能給她留下那麽多錢,她很感激。她早就做好了離開京州的準備,去一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落腳。

她是秦太太生前的污點,秦太太機關算盡想把這個污點洗白,可她知道,污點就是污點,洗不白的。

她本就是不該出生的孽種。孽種是她無法擺脫的原罪。

所以她要離京州遠遠的,離秦家遠遠的。她要守着自己的秘密,還要替秦然守秘密。

她其實很羨慕秦然。因為他不知道,他口中的母親,跟他一點血緣也沒有。

她覺得這件事,整個秦家,只有秦老爺子和秦太太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協議。致使這個秘密被瞞到了今天,并且照這樣看去,還會瞞很久很久。

秦然抱着她睡了一整晚,什麽也沒做。

他太累了,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來時,枕邊已經沒有人。

徐夢海在吃早餐,看見秦然,撇了撇嘴,低頭繼續吃面。

“你姐呢?”秦然問他。

徐夢海不看他:“去學校了。”

“待會你怎麽去學校?”

“坐公交。”

“我送你。”

徐夢海剛想拒絕,又覺得擠公交确實不方便,悶悶地“嗯”了一聲,還是不看他。

秦然坐到飯桌旁,叩叩桌面:“問你個事兒。”

徐夢海冷着臉裝酷;“說。”

“最近有沒有男的追你姐?”忍着好些天不聯系,秦然心裏還是不踏實。于恬這麽漂亮,在京大怎麽着都算是校花級別,肯定不少人追。他就怕有人趁虛而入。

徐夢海搖搖頭,立馬又點頭。

秦然眉頭一皺:“誰?”

“尹昊哥哥。”

“尹昊?你們見過?”秦然想起帶于恬回家的第一晚,心情低沉下來。

徐夢海終于肯看他了:“早就見過了。尹昊哥哥還請我們吃了兩次火鍋。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我姐。”

徐夢海搖頭晃腦提醒秦然:“怎麽着,有點危機意識沒?我姐這麽漂亮,很搶手的!再不好好珍惜,當心她跟別人跑了!”

秦然沉着臉,眉頭擰緊,心裏狠狠地想,她敢!

送徐夢海去六小的路上,這孩子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問:“你跟三班那個宋老師,怎麽回事啊?那天我可看見你跟她在學校門口說話,還讓她坐你的車!”

秦然搖着頭笑:“小屁孩兒成天壞事兒。你跟你姐說了吧?害得你姐跟我鬧脾氣搬家。”

“怎麽壞事兒了?我那是怕我姐被綠而不自知,提前給她打個預防針。”

“那你這個預防針還真是打偏了。我跟宋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倆到底什麽關系?”

“她要是跟我爸結婚了,她就成了我媽。她要是不跟我爸結婚,她就是我在外面的小媽。這關系你能懂嗎?”

“……”雖然聽起來有些複雜拗口,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徐夢海撓撓頭,不好意思起來,“那我确實誤會你倆了。”

“沒事兒,将功贖罪就行,以後幫我多盯着點兒尹昊。”

“看來尹昊哥哥是你的勁敵啊。”

秦然猛地剎車,一掌拍他腦袋上:“滾下去上課!”

徐夢海這些話讓秦然很不是滋味。

原來于恬和尹昊私底下還有來往,并且看起來關系很不錯,而他什麽也不知道。

一想到這兒,排山倒海的怒火就襲上心頭。

秦然記得今天于恬下午五點半下課,四點半他就離開公司,開車到京大門口等着。

他知道于恬上課手機會靜音,打電話也沒用,就發了條微信告訴她。

直到五點半下課,于恬一直沒回。

秦然打電話過去,通是通了,但沒人接。

挂斷正想再打一個,宋思晴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哥,于恬出事了!你快來我們學校一趟!”

以後大概都是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之間更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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