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孵化

孵化

“怎麽還沒孵出來啊？”夜鬥躺在地板上，看雪音一會兒把蛋放到衣服裏面，一會兒又拿出來。

“它昨天動了一下，”雪音指了指門口，“從這兒，自己滾到了那兒。”

夜鬥望着雪音笑：“它還能成精了？拿來我看看。”

雪音趕緊把蛋又藏到了衣服裏，防什麽一樣，“不行，不能讓你碰。”

夜鬥瞪了他一眼：“行行行我不碰，就一破蛋給你寶貝的，我還能直接給它啃了？”

“我感覺它就要孵出來了。”雪音說。

“孵出來你打算怎麽辦？帶身邊養着？”夜鬥問。

雪音想了想，試探着問：“不行嗎？”

“先看看孵出來的是個什麽東西吧，要是個窮兇極惡的大妖怪，”夜鬥伸手在空氣裏斬了一下，誇張地說道：“咔嚓。”

“不會的！”雪音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覺得無法接受，有點沮喪，“它這麽小，不會是壞妖怪的。”

夜鬥剛想反駁“妖怪就是妖怪沒有好壞之分，”話在嘴裏轉了兩圈沒有說出口。他心裏承認了，的确不全是這樣，夏目身邊那幾個跟他打過交道的妖怪，确實算不上壞。從某些方面來說，比一些他從前遇見的人類還要順眼一些。

啧，我居然有一天也會覺得妖怪順眼了，夜鬥在心裏感嘆了一下。

“夜鬥，我們去夏目家吧，我想去找他。”雪音突然說。

夜鬥拒絕：“不行，萬一一會有生意怎麽辦，我們要有職業操守。”

雪音：“有生意上門的時候你不是能瞬移嘛，我想去看看夏目手上那顆蛋怎麽樣了。”

“雪音，你真是越來越任性了，像小孩子一樣。”夜鬥撐着地板站了起來。

“什麽嘛，你不喜歡的話我不去就是了……”雪音嘟囔着。

夜鬥拿過圍巾戴好，低頭看了看還坐在原地的雪音，“走吧，去找夏目。”

走到夏目家門口的時候，夜鬥頓了頓腳步，“還是走窗戶吧。”

“啊？”雪音還愣着呢，夜鬥已經拽着他肩膀把他帶進了夏目的卧室。

“無賴神明！你怎麽來了？誰讓你來的？”斑正在享受他的午覺，聽到點動靜剛睜開眼就看到了不請自來的夜鬥。

“啊，”雪音有點尴尬，“我來找夏目，他不在嗎？”

夜鬥倒是不存在尴尬這種情緒，瞪了跳起來的胖貓一眼，哼哼兩聲在夏目的書桌旁坐下了。

“他在上課，再有一會就該放學了。”貓咪老師無視了夜鬥，打着哈欠對雪音說。

“我能在這等他嗎？”雪音問。

“夏目要是知道我把你們趕走了肯定又要啰嗦，”貓咪老師揮了揮小爪子，“等着吧。”

“诶對了，”貓咪老師從他旁邊的被子下面把那顆蛋拖了出來，“雪音你來了正好，幫我看着它。”

夏目放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場景。夜鬥坐在書桌前看上去很認真地在翻閱他的課本，貓咪老師在窗臺下面睡得冒鼻涕泡，雪音坐在屋子中間盯着兩顆蛋都快盯成鬥雞眼了。

比起偶爾拉開房門看見一屋子奇形怪狀妖怪的驚吓要少一點。

而且這三只在一起的畫面居然意外得平靜和諧，和諧到讓夏目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一時間有點猶豫該不該進去。

“你們來了啊，”夏目咳了一下，擡腳走了進來，“我在學校呢，今天老師拖了會堂，下課遲了點。”

雪音盯着兩顆蛋盯了太久了，猛一下擡頭眼前有點花，他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

“別眨了，眼睛都紅了，笨蛋。”夜鬥走過來拍了拍雪音的腦袋。

夏目走到書桌旁邊把書包放好，問道：“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雪音想來看這顆蛋，他說覺得蛋快孵化了，”夜鬥撓了撓頭發，“我就帶他來了。”

“這樣啊。”夏目笑了笑，在雪音旁邊坐了下來。

夏目拿手指輕輕戳了戳蛋殼，輕聲說：“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啊……讓人很期待呢。”

“再不出來把你們全都烤了啊！做成串串！左一口右一口！”夜鬥也在旁邊坐下來，瞪着眼睛威脅。

“笨蛋神明。”貓咪老師朝這邊看了一眼，簡單評價了一下。

“老師你也有烤鳥蛋想法的吧。”夏目斜過去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

斑眯了眯眼睛，語氣裏都透着心虛：“說什麽呢……”

再不孵化的話……雪音深深地為兩顆蛋的未來擔憂。

仿佛是聽到了雪音在心裏的禱告，兩顆蛋突然同時動了一下。一個朝左滾了一圈，滾到了夜鬥腳邊，一個朝後滾了一圈，滾到了夏目腳邊。

“诶？動了？”夏目低頭湊近了睜大眼睛。

貓咪老師聽到聲音立刻竄過來爬到了雪音腿上看熱鬧。

“真的在動哎……”夜鬥盯着他腳邊搖搖晃晃的蛋。

“咔嚓。”一點輕微的碎裂聲突然響起，兩顆蛋的蛋殼同時破開了一道縫。

縫隙慢慢擴大，在一小塊蛋殼掉落到地上的時候，刺眼的白光突然從內部亮出，叫人條件反射地拿手背擋住了眼睛。

光芒消失的時候，蛋殼已經完全碎裂開了，兩個頭上長角的小家夥正小心翼翼地躲在蛋殼後面打量他們。

“啊，這就出來了？”夜鬥愣了愣，目不轉睛地盯着兩個小家夥看了一會，疑惑道：“好像有點眼熟啊……”

夏目點點頭：“是有點眼熟……”

“诶？”雪音最先反應過來，抱着貓咪老師跳了起來，“孵出了小夏目和小夜鬥？！”

從短暫的驚訝裏緩了過來，夏目找出了一條柔軟的毯子鋪在桌上，把兩個小家夥放到了上面，又從衣櫃裏找出自己不穿的舊衣服，拿着剪刀開始低頭認真剪剪裁裁。

“胖貓，認出是什麽了嗎？”夜鬥問。

貓咪老師瞪了他一眼，“這應該是辰未的雛鳥，這種妖怪不會自己養育後代，所以你們能在森林裏随便撿到這兩個小家夥。”

貓咪老師想了想，繼續說：“好像是一種外形類似鳥與龍的妖怪吧，雛鳥會讓外形暫時變成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生物，長大到某個程度之後就會恢複原形離開。”

“還有這種妖怪啊，好神奇。”雪音趴在桌子上盯着這兩個怯生生的小家夥，笑得特開心。

“迷你版的我長這樣麽，”夜鬥有點迷茫，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小家夥頭上的角，“還挺可愛的哈。”

貓咪老師拿小爪子指了指小夏目，“明明是這只比較可愛。”

夜鬥不服了，拍着桌子強調：“我可愛！”

“是是是夜鬥最可愛了，”夏目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到底在争什麽啊……”

夏目用舊衣服的布料做了兩件小小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給兩個小家夥穿上了，點了點它們的小腦袋，語氣很溫柔：“別着涼哦，不生病才能快點長大。”

“啊秋！”話剛說完，小夜鬥打了個噴嚏。打完又有些緊張，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藏在小夏目身後，手緊緊揪着自己的領口。

“打噴嚏都這麽可愛！”夜鬥被迷你版的自己萌成了一個傻子，樂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他看地上還有剩的灰色布料，撿起來撕開一小塊在小夜鬥的脖子上纏了兩圈。

夜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圍巾，又看了看小家夥，激動地朝雪音說：“是不是更像我了！”

“比笨蛋夜鬥乖多了安靜多了，”雪音嘆氣，“明明剛才還說要烤鳥蛋吃的。”

這話剛說完，兩個小家夥一起驚恐地看向了夜鬥，往給它們做衣服的看起來就很像個好人的夏目身邊蹭了好幾步。

“他騙人的，”夜鬥把下巴擱桌子上，努力讓自己笑起來更善良溫柔一點，輕聲細語：“我最喜歡你們了。”

貓咪老師打量了一下在努力拉辰未好感的夜鬥，給出了評價：“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