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想要什麽獎賞
想要什麽獎賞
林陸的回答的确讓容錦有些意外,他雖未問過東宮其他女人是什麽樣的心思,但容錦想,無論是問誰,都不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林陸回答的非常認真,容錦只當她是故意讨巧賣乖的,心下有些不悅,但面前的女人安安靜靜的跪在一旁,臉上的神色和平時別無二致,看起來非常真切。
“誰教你這些的?嗯?”容錦的聲音有些冷淡,不複先前的溫和,“是故意讨好孤的?”
林陸原本想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她心裏當容錦是自己的丈夫,自然存了讨好的念頭。
容錦所有想說的話,都消散在林陸的點頭當中。
他是真的沒想到,面前的人不僅承認了,還承認的這般幹脆利落,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林陸偷偷的看了容錦一眼,喏喏道:“妾希望殿下可以開心一些。”
“所以就說些花言巧語哄人?”容錦按了按額頭,總覺得這件事情已經出乎自己的掌控,他開始回憶林陸到底是誰塞進東宮的。
可是想了一圈之後才發現,是他自己瞧着畫像選的。
容錦當初不過是想選一個家世不要那般顯赫的,免得進了東宮又是麻煩,恰巧林陸家世不顯,父兄雖都為官,可兄長外放,沒有調令不得回京,父親在京,也不過六品小官。
這樣的家世正合适,至于人長得怎麽樣,容錦不太在意,林陸是個美人,卻是容錦始料未及的。
他也曾派人去查探,是否是林家從什麽地方偷梁換柱過來的,結果多番查探,證實了她就是林源的親女。
不過一向沒有什麽存在感,沒什麽人知道。
“妾沒有哄您,說的都是實話。”林陸的聲音微不可聞,容錦聽得清清楚楚,他也沒有為難林陸,有些試探一兩次就夠了,他想知道什麽,只需要去查就能清楚,何苦為難一個女人。
“起來吧。”容錦淡淡開口,林陸得了命令,才敢起身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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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拿起她謄抄好的經書仔細的翻看起來,每一頁都是端端正正的,俨然花費了許多功夫,半點都沒有敷衍的意思。
“當真不需要獎賞?”容錦又問了一次。
林陸本想繼續搖頭的,她并不缺什麽,當然也不貪圖什麽獎賞,只是她不想那麽快回去,原本不敢提但容錦又問她想要什麽獎賞。
林陸這才鼓起勇氣看向他,“殿下,妾能晚些回去嗎?”
“你可還有事?”容錦随口問道。
“妾沒有什麽事,只是想陪着殿下。”
“咳,什麽?”容錦有些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之後有些難以置信,父皇總是斥責他不親近妃嫔,容錦承認,與其說是不喜歡,倒不如說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同她們相處。
那些個女人實在是太聒噪。
只要一有機會,就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每一回容錦想要好好和她們說話的時候,就會想起這些女人身後代表的勢力,生出的幾分心思,也就徹底淡去。
他到底只是儲君,還不需要為了穩固前朝勢力來委屈自己,那是他父皇的江山,并不是他的。
所以容錦從不在東宮的女人身上費心思。
明帝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對他無可奈何,事實上連明帝自己都不清楚,容錦不願籠絡朝臣,他心裏是滿意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但每一回禦書房的耳提命面總是少不了的,容錦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起父皇說的話,随意的擺了擺手,“你愛留下就留下吧。”
好歹這個不會太吵。
林陸心滿意足的留下,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除了李側妃之外,又有好多人去找她,每一次來都是大張旗鼓的上門,她只能陪着她們說話。
林陸很頭疼,她其實沒念過什麽書,只是認識字,抄的最多的就是佛經,但她并不喜歡佛經。
那些庶妃們過來找她說話,林陸一個字都聽不懂,但她不想說,不願被人嘲笑。
自然這些事情,林陸不會告訴別人,她不願意走,僅僅是因為待在這裏,沒有人會來找她說話,而容錦根本不會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這讓林陸覺得很輕松,“殿下,妾覺得外頭說的都不對,殿下您明明是最溫和良善的。”
容錦差點兒被茶水給嗆到,若非他反應快,這會兒指不定怎麽狼狽,他心悸有餘的把茶杯往邊上推了推,輕聲斥道:“閉嘴。”
他別開臉,不再去理會林陸,而林陸也沒讓容錦後悔之前的決定,她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什麽話都沒有多說。
只是東宮的書房,林陸也不好随意打量,便一直看着容錦。
看的容錦渾身不适,他原本的打算是利用林陸,來讓父皇放心,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被逼到這個地步。
容錦本想讓林陸離開,只因想起自己答應的事情才安奈下來,見她無所事事,想起前些日子她要送自己紙鳶這事,讓徐元給她準備了一套筆墨紙硯。
意思非常的明顯,讓她自個兒玩去,莫要成日裏看着他。
林陸受寵若驚,高高興興的謝恩,心中更是覺得外頭的人全是胡說八道的,太子殿下不僅溫和良善,而且還很善解人意。
這會兒若是給她一本書,林陸只怕自己要看的睡過去。
容錦全然不知自己“溫和良善”的形象在林陸的心中愈發的偉岸,沒了那無處不在的目光,他心無旁骛的看起書來。
時間一久,容錦也忘了書房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林陸非常安靜,一門心思的畫畫。
秋芙和徐元在外間伺候,紛紛覺得不可思議,在東宮當差那麽久,還是頭一回見着這樣的場景,不由的咬了幾句耳朵,“秋姑姑,這林小主私底下也是這般?”
秋芙點了點頭,感慨道:“我還從未在宮中,見過這樣的主子。”
徐元也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兩人的交流點到即止,現在看來太子殿下是并不讨厭林小主的,可未來如何,也只有以後才清楚。
時間過得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傍晚,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林陸看了看天色,想着自己也該離開。
還沒等她告辭,容錦開口留她一塊用膳。
太子殿下此話一出,莫說是林陸,就是徐元和秋芙都驚訝不已。他們伺候太子那麽久,還從沒有見過有誰有這樣的體面。
但他們不知道,容錦說完這話沒多久便後悔了,他瞧見了林陸的畫,即使沒有用顏料,她畫的也非常的傳神。
如果這畫上的人不是他,容錦也許會真心實意的誇贊一番。
瞥見容錦的視線,林陸更是滿臉的期待,“殿下,您看妾這畫畫的,像不像您?”
容錦木然點頭,“像。”
“那妾把這畫送給您。”
容錦:“……”
送給他做什麽?讓他挂起來嗎?他好好的把自己的畫像挂起來做什麽?
容錦雖然心中在腹诽,依舊接過了那副畫,總不能讓林陸帶回去,誰知道這畫最後會變成怎樣。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容錦冷淡開口,他以為自己解決了一個麻煩,殊不知林陸卻誤會容錦是喜歡的。待日後容錦收到了許許多多自己的小像之後,才反應過來林陸根本沒有明白。
徐元的動作很快,雖然太子殿下留下林小主用膳讓他有些詫異,但很快就做好了準備。
林陸從未和容錦一塊兒用膳,她雖然有些緊張,依舊記得自己的本分,沒有傻乎乎的坐着,反而是站在一旁伺候,時不時的給容錦布菜。
伺候的比好些宮女還要周到。
容錦雖不覺得有人伺候自己有什麽不對,只是疑惑林陸為何做的這般熟練,“你在家中也是這般的?”
容錦皺起眉頭問道,她是林源的嫡女,總不至于還要做這些。
林陸緩緩搖頭,“出嫁之前宮中的教養嬷嬷去過家中,教過妾這些規矩。”
而她學的非常認真,林陸清楚的知道自己日後是什麽前程,自然不會擰巴着來。
“學的這麽認真。”容錦多少有點驚訝,教習嬷嬷去林府不過半個月,這些規矩她倒是學的極好。
“嬷嬷說進了東宮之後,就要用心伺候太子殿下,妾都記在心裏的。”林陸依舊小心的替容錦布菜,她也沒有費心思去猜測容錦喜歡吃什麽,在家中的時候,每逢年節大家夥兒坐在一塊吃飯,飯桌上的菜肴,都能被吃完。
林陸曾經還很奇怪,為什麽這麽不好吃的東西,他們也能吃得下。
後來才知道,她不喜歡吃的,自然有人喜歡吃。
大人們不會委屈自己。
自然,東宮太子就更不會委屈自己。
“她們還教了你什麽?”
容錦的聲音有些平淡,像是在話家常,林陸就乖乖的答,“嬷嬷們說,希望妾可以給殿下生個孩子。”
嬷嬷們教規矩的時候,同樣也交給了林陸期許,說她長得漂亮,要她争氣些,早日為太子殿下生下孩子。
原本生孩子這種事怎麽輪也輪不到林陸,實在是因為太子殿下已有不少妃嫔,卻一直膝下無子,明帝的要求已經從孫子變成孫女,到如今只要有人生個孩子就成。
林陸來東宮已經兩個多月,可容錦一直都沒有召她侍寝。
他對男女之事看的極淡,林陸好似也不怎麽在意,從沒有流露出任何仿徨,容錦都以為,她要忘記這件事。
容錦沒想到林陸居然會這般直白的說出口,面上更是沒有半分羞澀,他輕嗤一聲,只覺得尤為可笑,他有沒有孩子,怎麽旁人總是比他還要着急?
“孤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他們在意什麽?”容錦不以為然的開口,話鋒一轉直沖着林陸去,“你這是在提醒孤,要記得寵幸你?”
他的聲音驟然變冷,林陸徑直跪下,手中的公筷被她捏的很緊,她的臉上有些委屈,“妾沒有這麽想,是您問嬷嬷們還說了什麽的。”
容錦被噎了一句,這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她臉上的委屈真真切切,迷茫也不似作假,仿佛剛才那話題真的只是他想知道,她才回答的,沒有別的意思。
容錦出聲讓她起來,林陸并未推诿,默默的從地上起來,站在了一邊,這般氣氛下,她竟還有勇氣開口,“殿下是生氣了嗎?”
林陸開始小心翼翼的偷看容錦,不過這小心翼翼卻是林陸的自以為是,說是毫無遮掩也不為過,容錦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你有話想問?”
林陸想搖頭,但最終還是很誠實的點了頭,忐忑的問他,“殿下不喜歡孩子嗎?”
她還真敢問。
容錦淡淡的瞥她一眼,不答反問,“呵,為何是孤不喜歡孩子?也許是孤的問題。”
容錦随口胡謅,外頭臆測了許久的捕風捉影,在這裏被他親自提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
林陸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表現和旁人并不一樣,容錦才會這麽說,只是他沒想到,林陸根本聽不懂。
“殿下的問題?殿下果然不喜歡孩子嗎?”林陸認真的點了點頭,回答的非常幹脆,“既然殿下不喜歡,那妾也不喜歡。”
林陸深谙愛屋及烏的道理,反之亦然。
夫君不喜歡的,她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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