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特意去看她的
是特意去看她的
林陸将家書送回去之後,就将這件事抛諸腦後。她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但讓林陸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她又收到了家中來的書信。
林源仿佛是不死心的,見暗示沒有用,直接改為了明示,希望林陸可以懂事一些,替兄長多多考慮,在太子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替兄長謀個好些的差事。
林陸這才明白父親為何要寄家書給她,原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只是,替庶兄謀個好差事?
父親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有什麽能耐呢?
秋芙看林陸臉色不好,關切的問她出了什麽事情,林陸輕輕的搖了搖頭,下意識的開口扯謊,“姑姑,我有些想家了。”
她的眼中并無對家的依戀和想念,仔細看還有一些淡淡的惆悵,林陸扯謊并不高明,她怕被秋芙看出來,很快就低下了頭以期蒙混過關。
“小主既然想家了,可要向太子殿下讨一個恩典,準許您回家看看?”
“不必了。”林陸飛快的拒絕道,擔心自己說的太快反而惹人生疑,立刻給自己找補,“也,也不是很想。”
林陸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輕,“不,不能破壞規矩的。”
秋芙大致猜測出是這封家書讓林陸有了為難的事情,只是林陸不說,自己也不好僭越,“原本就有這樣的恩典,倒算不上是僭越。”
太子殿下并不是苛待妃嫔的人,只不過東宮妃嫔大多身份尊貴,娘家女眷長輩,多有诰命在身,想要探望女兒,請旨即可,倒反而襯的林陸有些不一樣。
林陸緩緩的點頭,只說不想因為小事打擾太子殿下。
秋芙便不再多言。
只是這封信折磨的林陸寝食難安,一時間人以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秋芙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每一次問她出了什麽事兒,林陸都不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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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謊都扯不利索,小臉因為緊張慘白一片,怯生生的讓人心疼。
“姑姑,我真的沒事的,您別擔心,我就是…我就是…”林陸低下了頭,壓根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些,最後告訴秋芙,她想起了在家裏時候的事情,一時間有些難過。
秋芙到底只是奴婢,又不好多問。
林陸偷偷的将那封書信壓在了書桌的最底下,掩耳盜鈴一般的往上面壘了許多書籍,看不見了就可以當做這書信是不存在的。
她本以為自己不回信,父親就會罷休,但她卻忘記了父親對庶兄的看重,林源在家中久久沒有收到回信,便又寫了一封信催促她。
林陸這一回根本就不敢打開。
她繼續将這信壓到了書籍底下。
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只要林陸一天沒有回信,林源的信就每天都會送來,把林陸折磨的不行。
她惶惶不安,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些書信積攢了足足有七八封,她有些拆過有些沒有拆過,父親說的無非是怪罪她胳膊肘往外拐,不知為父兄打算。
林陸不知道怎樣才算是為了父兄打算。
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何他們的想法,總是一天一多變,她還記得父親訓斥母親的話,讓她記得出嫁從夫,莫要見天的想着娘家。
為何到了她這兒,就是讓她不要忘本,不要忘了自己姓什麽。
林陸心中苦悶,夏季炎熱,她這般毫無憂愁的人,硬生生的熬病了。
秋芙看她燒的迷迷糊糊的,心中頗為心疼,想要勸勸她,又不知從何說起。
容錦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他知道林源寄來了很多的家書,但根本沒将這兩件事聯系在一塊兒。
“她病的很嚴重?”容錦有些疑惑的問道,“找太醫瞧過沒有?”
“已經找太醫瞧過,說是風寒,并無大礙。”
容錦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他本是沒有放在心上的,但安靜下來時候就想起了林陸那明媚的笑容,容錦難得在處理公務的時候,開始走神。
他竟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看一看她,徐元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小心的問容錦要不要去看看林陸。
“孤又不是太醫,去了有何用?”容錦是真不覺得自己去有什麽用,他若是個大夫,走這一趟還說得過去。
“依奴才愚見,林小主若是見到殿下您,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說不定這病很快就會好起來。”徐元說的煞有介事。
容錦滿臉狐疑的擡頭,他只覺得徐元是在诓他的,但容錦還真相信了徐元的鬼話。
撂下了奏折,走了這麽一趟,“若她瞧見孤風寒并未有所好轉,孤定唯你是問。”
徐元跟在容錦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容錦到芷蘭殿時,林陸正在喝藥,她苦的整張臉都皺巴成一團,拉着秋芙的袖子怯怯的撒嬌,“姑姑,這藥真的太苦了,我不想喝。”
“小主,良藥苦口,您莫要任性。”秋芙好脾氣的勸着。
林陸雖然不想喝藥,可也不想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但這一勺一勺的喂,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便和秋芙撒嬌莫要這麽喂了。
“這…”
秋芙本想說不符合規矩,但轉念一想這裏只有她們兩個,便是不符合規矩也沒人瞧見,秋芙妥協了,将藥碗遞過去,林陸一股腦兒的從床上爬起來,捧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苦的她龇牙咧嘴的,秋芙笑着遞過去一小碟杏脯,林陸眼疾手快的抓了七八塊,吃完之後還有些意猶未盡,眼巴巴的看向秋芙,“姑姑。”
林陸拖長了尾音,秋芙聽着聽着,只覺得心肝都開始顫了。
她按了按額頭,在心中輕嘆,誰也不知道她們主仆二人的相處是怎麽變成如今這般的,秋芙還記得一開始自己是義正言辭拒絕的,可是後來…
秋芙決定不去想,想多了頭疼。
軟塌上的林陸還在哼哼唧唧的想要杏脯吃,秋芙早已經習慣并不理她,淡定自若的起身離開,那背影瞧着頗為殘忍。
只是秋芙的這份淡定自若并未維持多久,在走出裏間瞧見容錦時,徹底的慌了神。
秋芙瞬間傻了眼,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處?
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容錦瞥見秋芙驚訝的神色,多少也有些尴尬,他來此處已有一段時間,剛過來是瞧見外頭沒人,便徑直走了進來,徐元本想通報,但林陸正在喝藥。
容錦想起她容易緊張,便沒讓徐元開口,免得好好的再把人給吓到,将喝下去的藥盡數咳出來,豈不成了他的錯。
正因為這些糾結的心思,導致容錦進退兩難,最終落得這麽個尴尬境界。
容錦沖着秋芙點了點頭。
林陸聽見動靜,從軟塌上跑下來,一雙繡花鞋都還未穿好,“殿下您怎麽來了?”
容錦見她滿臉的病容,但聲音裏的欣喜卻快要溢出來,他語氣溫和的問道:“好端端的怎麽病了?”
“妾也不知道,許是天氣太熱了些。”林陸輕聲說道,“不過妾喝了藥,已經好很多了。”
容錦今日是特意來看她的,自然會問一些她的情況,見她并沒有抱怨,心裏也是諸多欣慰,“杏脯吃多了影響藥效,若是覺得藥苦,可以讓太醫開些不大苦的。”
林陸聽到這話有些好奇的支棱起耳朵,像是頭一回聽說,她傻愣愣的疑惑道:“藥還有不苦的?”
容錦輕輕點頭。
林陸卻率先拒絕了,只說藥定然都是不好喝,就不去麻煩太醫了,她也沒有很嚴重。
容錦也不過随口一提,林陸自己都不介意,容錦當然不會多言,只是叮囑她少吃些杏脯。
林陸掰着手指和容錦開始讨價還價,“五塊?”
“兩塊。”
兩塊杏脯吃進嘴裏都還沒嘗到個味兒,就被苦澀給圍滿了,她委屈的看向容錦,想要試着為自己多争取一些權益,“殿下,四塊好不好?”
容錦并不應聲。
林陸見讨價還價不成,也沒有在糾纏,點頭應下,有着顯而易見的失落,“那就兩塊。”
這模樣實在太可憐,容錦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是奪了她的杏脯,而是奪了她的金子。
“三塊。”容錦妥協道。
林陸聽見這天大的好消息,重重的點了點頭,對着容錦又是一頓吹捧,“殿下您真好。”
容錦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也不知她到底為何每天都那麽開心。
他看着看着,便升起了逗弄的心思,“只給你三塊杏脯,孤就是個好人了?”
林陸偷偷的擡眸,看着他傻傻的笑着,軟聲告訴容錦,就算只給她兩塊杏脯,她也依舊覺得他是最溫和良善的。
容錦聽到這話,心中驟然軟了一片,她到底沒讓自己後悔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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