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出嫁要從夫

出嫁要從夫

林陸原本一直躺在軟塌上哼哼唧唧的,時不時的沖着秋芙撒嬌。這會兒見到容錦,便沒了這些毛病。

容錦坐在正殿喝茶,林陸就一直不離其左右。

兩人雖然沒有說什麽話,但氣氛卻很好,早已沒了先前的尴尬。

容錦更是細心的發現林陸的情緒比起先前來瞧着有些失落,他誤以為是感染風寒的緣故,便多問了幾句。

林陸擡起頭看向容錦,他面上依舊冷冷淡淡的,可說出口的話字字句句都是關切,林陸想起那些将自己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書信,在這一瞬間似乎有了依靠的想法。

有些沖動一旦有了念想,便怎麽都抑制不住,“殿下,妾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想要問問您。”

林陸咬着唇,對容錦訴說着自己的煩惱。

容錦聽着多少有些好奇,他當真沒想到林陸居然還有煩心的時候?

難不成是嫌棄畫小像的顏料不夠好?

容錦也想不到林陸還有什麽別的煩惱,但這猜測到底有些不合時宜,他便放在了心裏,語氣溫和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林陸見狀連糾結都沒有糾結,目标非常明确的走到書桌邊上,将那一摞厚厚的書籍挪開,拿出底下藏着的所有書信,一股腦兒的全部遞給容錦。

容錦只覺得莫名其妙,心中雖有猜測,但也有些出乎意料,“這是?”

“這是妾的父親寄來的家書,妾不知要怎麽辦。”

容錦看着那一沓信,真真是沒了言語,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林陸會将這些書信直接交給他,“這是你的家書,孤不方便看,你只需告訴孤究竟遇到了什麽難處。”

容錦沒有接過那些信,他粗粗的掃了一眼,大概有七八封,有一些拆開了,有一些沒有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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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陸就站在一旁,捧着那些信箋,那模樣比起一開始捧着佛經還要苦惱,她生硬的說着父親的交代,聲音越來越苦澀,更是說起父親的種種矛盾之處來。

“妾已經不明白父親說的話,為什麽這般奇怪。”林陸的眼裏全是迷茫,根本不明白父親前後的态度為何會差這麽多。

容錦聽到這兒,也明白林源是在打什麽主意。

不過是想利用女兒為自己家族謀福祉,這本不是什麽新鮮的事兒,但容錦沒想到林源竟這般迫不及待,“他還說了什麽?”

林陸聽到這兒就覺得有些不大服氣,撅着嘴道:“他還怪我不回信,其實才沒有呢,妾有回過的。”

林陸據理力争。

容錦面露好奇之色難得追問了一句她回了什麽。待聽清楚林陸的回應之後,容錦那清冷的眼神裏染上了點點笑意。

怪不得林源會這般着急。

容錦只覺得林源是老糊塗了,外放官員升遷,看的是他在當地的政績,林源不督促兒子好好的做事,反倒将主意打到一個外嫁的女兒頭上,真是不知所謂。

他将那些書信從林陸的手中拿下來全部收攏,命秋芙找個匣子裝好,“若是不想回信便不回了,這些事情本和你不相幹,不必放在心上。”

林陸聽到容錦這麽說,心裏驟然輕松了不少,但喜悅并未持續多久,憂愁又爬滿了小臉,她有些緊張的問道,“那,父親會不會很生氣?”

“他會不會又讓母親來訓斥我?”

曾經的陰影,當真沒有那麽容易消散。

林陸的擔憂永遠都是那麽簡單,她只是擔心自己不回信會不會被父親訓斥,全然不知這些書信背後代表着怎樣錯綜複雜的關系。

容錦滿意林陸沒有和家裏糾纏不清,自不會吝啬安慰,“不會,你母親并非诰命之身,輕易進不了宮。”

林陸偷偷的擡眼,一改垂頭喪氣的模樣。

容錦的眼中略過一絲極淺的笑意,“你在宮裏住着,他們都在宮外,井水不犯河水,她們管不着你的。”

林陸的眼睛徹底的亮了起來,這些事情原本就像是懸在她心上的尖刀,她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因為容錦那雲淡風輕的态度,林陸就真以為這不是什麽大事。

她的病本就是焦慮所致,如今被容錦這般輕描淡寫的略去,病情瞧着都好了七八分。

她沒了煩心事,注意力自然就在別的上頭打轉,“殿下您今日是特意來看妾的嗎?”

容錦的确是特意過來看她的,他以往遇到的姑娘,大多都是世家貴族教養出來的女子,身份尊貴,個性不一,有的驕傲,有的跋扈。

但無一例外,在他的面前,多少都是矜持的。

即便咋咋呼呼如張瑛,也不會當着容錦的面問這些,所以他覺得很新鮮,也許是因為問這話的人是林陸,她的眼眸純粹又幹淨,讓容錦讨厭不起來。

他輕輕的點頭,“孤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夏季炎熱,宮中已經用上了冰,按照分例芷蘭殿也不會少,得空讓秋芙去問問。”容錦語氣平淡的吩咐道。

“妾是因為家書才着急上火的,覺得熱了半夜開了窗這才導致的風寒,不是因為中暑。”林陸坦誠的讓容錦無奈,倒也順着她的話往下勸。

“這件事既已經解決,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早日養好身子。”

“殿下放心,妾一定會早點好起來的。”林陸的臉頰上布滿了紅暈,秋芙一時間都分不清自家主子是風寒又犯了,還是因為太子殿下的這幾句話。

誠然容錦也分不清楚,姑且就當她是風寒犯了吧。

林陸又走回書桌邊拿來了諸多小像,這一回她不再精挑細選,直接取了七八張,全部抱到容錦的面前,高高興興的問道,“殿下您喜歡那一張?”

容錦:“……”

如今這小像,已經可以量産了嗎?

“…孤覺得,都挺好的。”

“若殿下都喜歡,那就全部送給殿下。”林陸笑的眉眼彎彎,容錦的懷裏就多了一大堆小像。

他在心中輕嘆,只得告訴自己,林陸還病着,他不好和個病人計較。

東宮的妃嫔們,大多都是世家貴女,受家族教養長大,學的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先。有些如今學乖了不和家族糾纏不清,卻從未有人從一開始就區分的這般清楚。

容錦知道林陸單純,但不知道她這份單純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因為不想膈應着,他便問了出來。

而林陸似乎從不會讓他失望,“因為祖母和父親都說過,要出嫁從夫,凡事要和夫君商量,不可貿然決定。”

林陸想了好幾日,還是決定“出嫁從夫”。

“殿下是妾的夫君,妾當然要聽您的。”林陸說得是許多人都聽過的話。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雖是對女子的束縛之言,但也不無道理。

女子出嫁後,和夫君組建了新的家庭,若事事聽從家族,長此以往還是會有諸多矛盾。

容錦并非是讓她們徹底和家族斷絕往來,只是希望她們能明白自己的立場,太多次的失望讓容錦已經不抱希望,如今卻在林陸這裏得到了圓滿。

容錦看着林陸,心情驟然變得愉悅起來。

他想,不太懂事又如何?

慢慢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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