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父不慈母不愛

父不慈母不愛

林源給林陸一連送了七八封的家書,均未得到回信,林源開始着急上火,眼看大郎的很快就要回京,這件事若沒有辦妥,他心中如何能踏實?

因久等不到回信,又去了郝氏房中,問她林陸近來可有寄家書回來。

郝氏輕輕搖頭,“陸姐兒未曾寄過家書給妾身。”

林源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暴躁起來,站起身來不住的踱步,邊走邊罵,“白眼狼。”

“這就是個白眼狼。”林源罵了好一陣子還嫌不解氣,沖着郝氏發難,“都是你養的好女兒。”

郝氏平白無故被數落,心中自然也有氣,但夫妻多年深知林源脾氣,這時候若是争辯,更落不得好,她垂着頭不說話,可林源卻沒完沒了。

“以為自己進了東宮,就攀上高枝,飛上枝頭了?竟連她老子都書信都敢不回。”

林源心中氣急了,怪林陸不懂事,怪郝氏教女無妨。卻從未想過這一切都是他自個兒的問題。

甚至都開始病急亂投醫,“你倒是想想法子,大郎的這事兒要怎麽辦?”

郝氏在心中猛地翻了一個白眼,心裏止不住的厭煩,林源口中的大郎并非郝氏親生,而是妾室蓉姨娘所出,郝氏和林源成親之後頭一胎生了個嫡長女,林源雖然不太滿意,但頭一個孩子也算金貴。

人人都說先開花後結果,是個好兆頭。

只可惜郝氏只開花不結果。生下嫡長女之後數年,莫說是兒子,便是個女兒都沒生出來。

林源本就不是什麽愛護妻子之人,見郝氏生不出兒子,就擡了幾房妻妾,其中便有這蓉姨娘,也是那肚皮争氣,懷孕之後第二年就給林源生了個兒子,雖然是庶子好歹是個帶把的。

讓林源疼愛如珍寶。

甚至還動了讓郝氏把庶子記在名下的念頭,郝氏自然不甘心養妾室的兒子,遍尋名醫調理,折騰了好幾年,終于又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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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胎雙生,産下林陸和她唯一的嫡子。

“老爺如今心裏眼裏,只能瞧見大郎了嗎?我們二郎也快要回金陵了,怎麽不見父親着急?”郝氏沒忍住嗆了一聲。

林源的骨子裏嫡庶觀念極重,嫡子出生,這庶子自然就要靠邊站,但這庶子的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溫柔小意,年輕貌美,把林源的心抓的牢牢地,且林源疼愛了庶子那麽多年,也不容易撂開手。

給他生下嫡子的嫡妻雖然不得他喜歡,好歹也是他的嫡妻,“夫人說的哪裏話,我怎麽會不管二郎?”

“這二郎不是出門游學,才離家不過半年,去的也是錢塘一帶,離金陵不遠,可是大郎他外放,一去就是三年……”

“老爺不必說了,妾身都明白的,可您也知道,二郎的身體不好。”郝氏也不說別的,只一句話就讓林源愧疚不已。

再沒提起庶子的事情,只是心中對林陸的厭惡又多了幾分,既惱她不願幫忙大郎調任的事兒,又恨她在胎中奪了二郎的養分,這才導致二郎身子不好。

郝氏等林源走了之後,立刻就收起了那副期期艾艾的模樣,只覺得林源越老越糊塗,“好好的嫡子不上心,偏把個庶子當成寶,真是不知所謂。”

郝氏的陪房崔媽媽奉上了一盞茶,郝氏随手接過,問道,“陸姐兒又怎麽惹到她爹了?林源這幾日可是愈發的暴躁,難不成是西苑那賤婦伺候的他不順心了?”

“奴婢聽說是六姑娘沒有給老爺回信,老爺這才着急上火的。本想着如今六姑娘進了東宮,可以給大爺出出力。”

“呵,他做夢。”郝氏冷笑一聲,只覺得林源欺人太甚,她生養的孩子,憑什麽要為個庶子鋪路?

“陸姐兒這一回倒是學聰明了,知曉親疏遠近,她親弟弟如今尚且年幼,并未入仕,若真要使力也該往親兄弟身上使,他一個小婦生的倒是挺會做夢。”郝氏半點看不上林源的庶子,自然也瞧不上那姨娘。

早些年她沒有嫡子傍身,還會有些擔心,如今她女兒進了東宮,小兒子也聰明伶俐,很得夫子看重,夫子還說明年可以下場試一試,若是成了,那可就是舉人老爺,這般年輕的舉人老爺,郝氏做夢都會笑醒。

不過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西苑那賤婦若稀罕,送給她便是了。

只是提起兒子,郝氏就有些犯愁,“若二郎回來,曉得陸姐兒進了東宮,還指不定得怎麽生氣。他可是最反對陸姐兒嫁人的。”

許是一胎雙生的緣故,林承宴和林陸的關系極好,先前林源給林陸議親,想将她嫁給一高門大戶當填房。

林承宴得知那人已逾天命之年,愣是不答應,在家中絕食抗議,險些救不回來,這才讓林源打消了念頭。

“二爺昔日反對是因為那人都半只腳進了棺材,六姑娘嫁過去豈不是守寡的命,如今六姑娘進了東宮,這可是天大的造化,太子殿下人中龍鳳,這福氣旁人想求都是求不來的,二爺怎麽還會反對?”崔媽媽笑着安撫郝氏。

郝氏一想也的确是這麽回事,只是責怪林陸不懂事,“便是不願意幫忙,好歹學着敷衍幾句,也省的林源見天過來找我的麻煩。”

郝氏抱怨了幾句,又拿過繡籃給開始縫制荷包,“二郎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一別半年,在外頭也不知有沒有吃苦。”

郝氏的一顆慈母心,盡數都放在林承宴的身上,全然沒有想過林陸在東宮會遭遇些什麽。

而遠在東宮的林陸,正在對着一碗藥愁眉不展,因和容錦約定了杏脯的數量,林陸總算不在這件事上糾纏,但喝藥這件事,她還是非常的抗拒。

秋芙勸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芷蘭殿外頭便有了來客,張側妃和李側妃都差遣自己身邊的大宮女過來尋林陸,說是請她過去有要事相商。

秋芙一扭頭,只見原本不肯喝藥的林陸這會兒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藥碗不肯放手,“姑姑,我的風寒還沒有好呢。”

“小主先前不是說風寒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藥了嗎?”秋芙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謊言。

林陸一時間有些心虛,“可是…”

她心中到底是有些害怕的,怎麽都不敢去。

“何況,您也不能這麽一輩子躲着兩位側妃。”秋芙苦口婆心的勸,更是趁此機會好好的問了問林陸緣故,“外頭都說太子殿下喜怒無常,可奴婢瞧着您是一點兒也不怕殿下的,怎得會害怕側妃們?”

林陸耷拉着腦袋将那碗苦藥喝完,“這如何能一樣?”

“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他再怎麽兇名在外總不會打我吧?何況殿下這般溫和良善。但是側妃們不同…昔日我在家中,可時常瞧見母親教訓父親的妾室。”

她對這些事情的最初認知,皆來源于父母,父親林源的确不喜歡她,但林陸從未見過林源打女人。

“可是小主,您的母親是正妻,側妃們并不是殿下的正妻。”秋芙跟林陸說清楚其中關系,也讓林陸明白了,容錦遲早是要娶太子妃的。

“那,太子殿下什麽時候會娶太子妃?”林陸緊接着問了一句,聲音有點低低的。

秋芙看着林陸,心中略過一絲憐惜,這太子妃雖然還沒娶進門,但人選卻早已經定下。

比起東宮這些被明帝送進來的妃嫔,那一位和殿下的情誼,才是真真切切的。

只不曉得到那時候,會是個怎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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