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公平競争

公平競争

芸姐兒對容錦和林承宴非常的好奇，時不時的看看這個，又時不時的看看另一個。

早上鬧了那麽一出之後，這會兒臨近中午了，他們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林陸就把芸姐兒留在了家裏，自己出去買菜了。

一個是孩子的親爹，另一個是孩子的親舅舅，放在他們身邊，林陸很是放心。

但這就苦了容錦和林承宴，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帶過孩子，看着芸姐兒大眼瞪小眼的，誰都不知道要說點什麽，還是孩子自己主動開了口。

“叔叔，舅舅，你們兩個陪我玩好不好？”芸姐兒軟軟糯糯的嗓音響起，林承宴自然是願意的，容錦的表情雖說有點尴尬，但也沒有拒絕。

“你想玩什麽？”容錦率先問出口。

芸姐兒咯咯的笑了起來，跑回自己的屋子裏找出來了一大堆玩具，挨個兒分過去，都是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

她一個一個的分過去，而且非常的公平，容錦有兩個，林承宴就絕對不會有三個。

兩人都覺得非常新鮮，不恥下問的看着芸姐兒，想知道這珠子到底是怎麽玩的。

他們三人誰都沒有這樣的經歷，以至于三個人都覺得非常的滿足，等到林陸從集市買了菜回來，就看見三個人玩在了一塊兒，林陸只覺得非常新鮮。

但她也沒有去打擾，只是自顧自的去廚房忙碌。

容錦和林承宴兩個畢竟不是孩子，陪着玩一會兒也就罷了，玩的多了總會有些心不在焉的。

何況兩人的注意力都在芸姐兒身上，比起玩具，他們更想要看孩子，芸姐兒只覺得非常奇怪，“舅舅，叔叔，你們為什麽這麽看着芸兒？”

天真無邪的童稚言語，讓容錦和林承宴兩人都有些尴尬，互相的看了看，誰都沒有說話。

芸姐兒只覺得他們有些莫名其妙，“舅舅，叔叔，你們倆怎麽了？是不喜歡玩這個嗎？我還有很多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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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姐兒說的都是實話，林陸幼時過得并不好，也許是為了補償孩子，也許是為了補償年幼的自己，只要是女兒喜歡的，她都會盡力的辦到。

只不過芸姐兒的玩具到底沒能到容錦和林承宴的手中，因為林陸已經做好了午飯，她将菜盡數端到桌子上來，四菜一湯，都是一些家常菜。

容錦和林承宴看着，心裏也愈發不是滋味了，容錦還記得林陸以前是不會做飯的，林承宴更加難受，他自幼的願望便是姐姐可以好好的。

但如今……

林陸做了一桌子的菜，可面前的這兩個人，似乎有些不太領情，“陛下若是吃不慣粗茶淡飯，也不必勉強。”

容錦剛剛要拿起筷子，沒由來的聽到這麽一句話，少不得開口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方才不過在感慨而已。

面前的的确是一些家常菜，可林陸的手藝很好，他們二人不知不覺吃了許多，芸姐兒見他們喜歡，把自己碗裏的丸子舀到了他們倆面前，“這是娘親做的魚丸。”

林陸見狀本想要開口阻止的，但當事人一點兒都不嫌棄，甚至還捧了碗去接，林陸也就沒有要當這個惡人的意思。

芸姐兒眼看自己的魚丸這麽受歡迎，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我娘親做的魚丸，很好吃的。”

“二虎他們都很喜歡。”芸姐兒開始如數家珍的推銷起魚丸來，林陸也沒有攔着她的意思，小孩子平日裏不哭不鬧，只是今日見了人，話稍稍的多了些。

起初，芸姐兒只是好好的說着自己的小夥伴，大胖二虎甜妞之類的，但說着說着，她就拐到了別的地方去，“芸兒未來的爹爹也很喜歡。”

林陸的筷子直接頓住。

餐桌上原本還算溫馨的氣氛如今蕩然無存，容錦和林承宴都第一時間看向了林陸。

林陸整個人都傻了，完全沒有想到芸姐兒會這麽說。

她低着頭沒有去看任何人，只當自己是一塊木頭，什麽都不知道，容錦的臉色黑如鍋底，但他還能耐着性子套芸姐兒的話，讓林承宴非常的佩服。

芸姐兒就算再怎麽聰明，她也是個孩子，壓根不知道容錦用心險惡，還以為是這個好看的叔叔在關心她。

于是芸姐兒就毫無意外的把親娘出賣了個幹淨。

林陸聽到這裏就更加不敢擡頭了，開始思索着這會兒要是跑能不能來得及。

“芸兒未來的爹爹很好的。”芸姐兒還在煽風點火，別說是林陸，就是林承宴這會兒都有一種要上去捂住芸姐兒嘴的沖動。

他就差給芸姐兒跪下了，這些話當真是不能亂說的。

“是嗎？”容錦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那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頭擠出來的，芸姐兒不明所以，歪着頭問容錦是怎麽了，為何臉色這麽差。

林陸和林承宴姐弟兩個這會兒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容錦卻沖着芸姐兒輕輕的笑了起來，“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讓人心情不好的事情。”

“那叔叔你要開心一點。”芸姐兒出聲安慰着容錦，也不知道她們父女倆到底是怎麽交流的。

林陸已經不敢看下去，林承宴更是開始考慮之後要怎麽說服容錦，姐弟二人的默契在這時候發揮的淋漓盡致，林陸沖着林承宴使了一個眼色，林承宴立馬開口勸說芸姐兒。

問她大胖他們都是什麽人。

但芸姐兒根本不想提大胖，這個時候她只想說自己的未來爹爹。

林承宴出師未捷，便給林陸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神色。

林陸當真不知道容錦到底是怎麽承受得住那一聲又一聲的未來爹爹，反正她聽到後頭，都已經快要麻木。

食不知味的一頓飯到底是結束了，林陸全身都是虛汗，飯後容錦帶着芸姐兒出去玩了，林承宴則是幫着林陸收拾餐桌。

明明昨日就已經見面，卻愣是找不到單獨相處的機會，因此林承宴格外的珍惜。

“阿姐，這些要放在哪裏？”

“放在盆裏就好。”林陸的竈上還燒着熱水，林承宴就看着她用皂角葉洗着碗，動作是那麽的娴熟，他看着看着不由的看呆了。

“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林陸有些疑惑的問道。

林承宴緩緩搖頭，不過想起了昔日在家中時候的事兒，林家夫妻倆雖然對林陸毫不在意，可畢竟是家中嫡女，這些瑣碎事兒也用不着她來做的。

而林承宴說是林陸的弟弟，可更多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兄長，“只是覺得阿姐變了很多。”

“變得有些陌生，讓我有些不敢認，可仔細的想一想又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好似阿姐合該如此。”林承宴心生感慨，林陸聽他這麽咬文嚼字的一段話，不由的笑出聲來。

惹得他臉色微紅，“阿姐我…”

他剛想要開口解釋，卻見林陸搖了搖頭，告訴他自己可以聽得懂。

“以往我不愛念書，許多事兒都不懂，真是難為你了。”林陸的聲音裏帶着些許赧意，當真是不知者不畏的，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倒是如今什麽都懂得明白了。

才曉得自己以前是個什麽模樣的。

“你是我阿姐，照顧你是應該做的。”林承宴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兒，相反他還覺得非常遺憾，若是自己再年長一些，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阿姐在這裏生活的開心嗎？”林承宴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陸正在洗碗的手略略停了停，許久才點了點頭，輕聲的回應道，“開心的。”

比在林府的時候開心很多。

好在林承宴并沒有多問什麽很尖銳的問題，不然林陸當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林承宴和她說了很多話，內容多是關于他自己的。

林陸本以為，他會說些別的。

“阿姐這般看着我做什麽？莫非覺得我要同你說父母或者陛下的事兒？”

林承宴善于觀察，只是稍稍的看一眼，就明白了林陸在想什麽，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而林承宴卻一點也不在意，“我不想說讓阿姐不開心的事情。”

他說的非常輕巧，可每句話都這麽恰好的說到了林陸的心坎裏。

“阿姐如果想知道什麽，只管問我就好。”林承宴認真的開口，但林陸沒有問關于林源的，也沒有問容錦的事，只是問林承宴，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也就那樣…”林承宴走上前說要幫林陸做事，林陸便将洗幹淨的碗遞給他，讓他擦幹上頭的水漬，這事兒林承宴從未做過，可若是真的做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只是不太能接受，游學回來就被告知阿姐嫁了人，等我好不容易接受這件事兒…我阿姐又不見了。”而且生死未蔔，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林承宴的心裏別提有多氣惱了，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怪林源和郝氏。

也怪過容錦，可怪他們又能有什麽用？

最後，林承宴最怪罪的還是自己，只怪自己當初不夠強大。

“阿姐，芸兒說的未來爹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林承宴可不是為了容錦來打探消息的，他是真的很好奇，難不成姐姐是看上了什麽人了？

“是鎮上的一個教書先生，芸兒挺喜歡他的。”林陸稍稍的解釋了幾句，至于她對這個教書先生究竟是什麽心思，也沒有什麽必要讓別人知道，就算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一樣的。

可林陸沒有想到容錦居然會哄騙芸姐兒，去看那個教書先生。

徐元在昨日就知道了林小主和他家主子有了個孩子，但因為某些原因這個孩子流落在外，今日陛下過來找林小主，徐元就躲在暗中觀察着，這會兒見到之後，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若是秋芙姑姑知道，一定會更高興的。

只不過徐元躲在角落裏，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他家主子的模樣怎麽瞧着還有些怪怪的？

徐元躲在暗處看着父女倆的互動，可是操碎了心，生怕主子一個不順心就發起脾氣來，這孩子畢竟還小，于是他壯着膽子走了過去，小聲的喊了一句六爺。

容錦對于徐元的出現也是見怪不怪，不過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沒有多話，反而一本正經的問着芸姐兒那未來爹爹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未來的爹爹，娘親說若是芸兒喜歡，他就能是芸兒的爹爹。”小孩子說話沒有什麽條理，但容錦不過又問了幾個問題，便把事情猜測出了大概來，他冷笑一聲臉色更加差了。

徐元只覺得自己這會兒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他是有多欠吶，非要現在跑過來，知道這些事情對他能有什麽好處。

“是嗎？”容錦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問芸姐兒那個未來爹爹到底有哪裏好的。

他說話時咬字很重，芸姐兒聽着還覺得有些莫名，但也沒有多想，告訴容錦，那個男子很好，“他會陪芸兒玩，而且他長得還很好看，芸兒很喜歡他，阿娘也很喜歡。”

容錦：“……”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變得酸澀不已，“這話是你娘告訴你的嗎？”

很喜歡他嗎？

芸姐兒認真的點了點頭，阿娘說過的只要是她喜歡的，她也會喜歡，這在芸姐兒的眼中可不就是阿娘很喜歡嗎？

容錦便旁敲側擊的問了些別的，最後讓芸姐兒帶着自己去找那個教書先生，芸姐兒欣然同意。

可容錦也沒讓徐元閑着，命令他去調查這到底是是怎麽一回事。

徐元受到命令之後立刻麻溜的走了。

可不敢在繼續待着。

容錦最後是在一間書院裏見到了那所謂的教書先生，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瞧着還有些弱不禁風，那教書先生看有人帶着芸姐兒過來也覺得十分疑惑。

見容錦一直盯着自己看，也沒有回避，反而迎面走上來，“這位兄臺，你是來尋在下的？”

容錦微微颔首，他有無數的話想要質問，但面對這教書先生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會不會傳到林陸的耳朵裏，會不會又惹得她不悅。

這患得患失的心情從前根本不會有。

他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如今這情況，他這皇帝當得，像是還不如一個教書先生，“芸兒說，你想要當她的未來爹爹？”

這教書先生也是個聰明人，聽到這裏哪能不明白是什麽事兒，他的确對林陸有好感，原本這件事是不敢想的，如今有了機會當然也不想放過的。

教書先生當着容錦的面點了點頭，容錦只覺得自己的脾氣愈發不好了，芸姐兒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人說的話，她有些可以聽明白有一些卻是完全聽不懂的。

比如說眼前這個好看的叔叔說，也想當她的未來爹爹。

可是……這未來爹爹還能有這麽多人的嗎？

芸姐兒順着容錦的話想了想，忽然覺得這個好看的叔叔當未來爹爹也很不錯的樣子，于是小小的孩子陷入了糾結當中。

不知道該怎麽辦。

容錦見過教書先生之後就覺得心裏堵得慌，好在徐元來的很及時，告訴了容錦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聽完之後面對芸姐兒，心中就更是愧疚，原來是因為這樣，林陸才會妥協的嗎？

芸姐兒還小，午飯過後玩了一會兒就累了，枕着容錦的胳膊睡得香甜，容錦其實并不會抱孩子，這會兒把孩子抱在手裏按收到了那沉甸甸的重量，心中軟的一塌糊塗。

他從不懷疑這是自己的血脈。

正因為是自己的骨肉，容錦才會覺得難受。

“鄉親們說林小主當年可是吃了大苦頭了，孩子出生的時候難産，是腳先落地的，若非當地的接生婆技術過硬，恐怕就……”

徐元的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麽意思，容錦心中也清楚，那些年在宮中他見識過許許多多因為難産而死去的女子，若是運氣好些，母子雙全，若是運氣不好的，留下個孩子孤苦無依，再運氣差些的就是母子俱亡。

“朕知道了。”容錦輕輕的撫摸着懷中孩子軟嫩的臉頰，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徐元，拟旨。”

林陸是在傍晚的時候，瞧見容錦抱着芸姐兒回來，他抱孩子的姿勢并不穩當，芸姐兒也不見得有多舒服，可她就是賴在容錦的懷裏不肯下來，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氣氛瞧着非常融洽。

看的林陸有些疑惑。

待兩人走近之後，孩子才從容錦的懷裏下來，只見她一手牽着容錦，一邊走到了林陸的面前，“娘親，芸兒覺得這個叔叔也是極好的，不如讓他來當芸兒未來的爹爹吧？”

林陸：？

不過是幾個時辰的功夫，究竟發生了何事？芸兒為什麽會突然改口？

林陸本以為自己已經把話和容錦說的很清楚了他應該很快就回金陵才對，誰曾想容錦聽是聽明白了，但他根本就懶得理會。

把國家大事抛在一邊，搬到了林陸隔壁的院子同她當鄰居，說是要學着怎麽當芸姐兒的後爹。

林陸簡直頭疼的不行，卻根本勸不動容錦。

而他也是振振有詞，“你總得給朕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憑什麽他一個教書匠可以，朕就不可以？”

林陸見勸說無果，也只能随他去。

面上說着不在意，可心中的憂慮卻半點都沒有減少。

容錦這是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