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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十年壽命？

封昶微怔，沉吟幾秒，立刻道，“這十年能換來什麽？”

他是個商人，要是付出的代價換不來相應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老道士笑道，“能換來什麽，還要看法則怎麽處置你的小花。”

蒲小乖睜圓了雙眼。

要人類的十年壽命？

花花舍不得！！

“不要不要！”蒲小乖拼命搖晃着小花苞吸引注意力，“人類本來就活的不長，十年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我不怕！法則來抓我的話我可以自己應對的！！”

“嗚嗚嗚別傷害我的人類嘛！！不準傷害他！！”

蒲小乖急紅了眼，“我不允許！！”

小小的一朵花花，急得小葉子都打卷了，迎着風搖搖晃晃，還可憐巴巴地用葉子揪着老道士的衣角搖了搖。

封昶聽不到蒲小乖在說什麽，但是看着那兩瓣懇求晃着老道士的衣角，整顆心就酸軟成了一灘水。

“他不想讓我失去十年壽命？？”封昶抿着嘴唇，聲音晦澀，“他擔心我？”

“是很擔心你，”秦歌道，“都擔心哭了，師傅，真的要這樣嗎？”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眼一瞪，活像個吓唬小孩的怪老頭，“哭也沒用，又不是我說了算！”

蒲小乖：嗝！

蒲小乖被吓得打了個奶裏奶氣的哭嗝，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小的葉子轉了個向，緊緊貼在封昶手指上，抱緊！

封昶被那一點嬌嫩的柔軟撞軟了胸腔，放輕了聲音，“等必須要交換的時候，我會斟酌的，放心。”

封昶安撫地摸了摸蒲小乖的花骨朵。

一股熱氣在蒲小乖胸膛裏沉重地跳動，每跳一次，他就纏着封昶更緊一分，嫩綠的葉子發着抖，和封昶的心跳奇妙的共振。

就算看不見，聽不見，封昶也知道他的小蒲公英擔心到什麽地步。

封昶抿了抿唇，唇瓣幹渴，渴的他心裏難受。

從老道士的院子裏出來，封昶和蒲小乖回到車上，小蒲公英乖巧呆在副駕駛上，在窗外吹進來的風裏搖晃着花骨朵，兩瓣葉子伸出，似乎想要抱一抱他。

蒲小乖有一肚子話說，可他無論怎麽說話，封昶一個字都聽不見。

蒲小乖垂下葉子，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昶。

封昶沉思着，陽光從外面照進來，将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明晃晃的光芒裏，有點耀眼。

封昶漆黑的眼底鍍了一層溫柔的陽光，瞳孔深邃，目光很沉。

他輕輕眯了下眼，舔了舔因充滿希冀而越發幹渴的唇，聲音低輕，循循善誘，“要是付出十年壽命能讓你變成人，這筆買賣就很劃算。”

蒲小乖呆呆地看着他。

封昶瞳孔裏湧上一層淺卻激烈的笑意，“那這筆買賣可太劃算了！！”

蒲小乖：…………

倒是可以。

變成人對妖精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劫數，如果真的成功了，他的力量會變得不可思議的強大，到時候，他就可以攢許多許多金色的福氣給人類，普通的人類如果能吃掉福氣，壽命可不是延長十年這麽簡單！

蒲小乖抽泣的小臉平靜下來，局促地想，真的能成功嗎？

法則真的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嗎。

就在這時，封昶的手機響了起來，姜行打了電話過來，焦急地說，“昶哥，出事了，工程停了，地基打不下去！”

封昶心道，來了。

原來李可萌在這裏等着他呢！

姜行語速很快，“地基怎麽也打不下去，鑽頭壞了好幾個，有人說，需要做……做人樁，不過我不信那一套，但昶哥你最好親自過來看看。”

人樁？

封昶倒是聽過這麽回事，橋樁打不下去，需要用活物祭拜，然後封進水泥裏才行。

不過麽，他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封昶輕笑一聲，“走，咱們去看看。”

蒲小乖點了點小花骨朵。

因為打不下地基，整個工地都停了，所有人都愁眉苦臉地等人做決策。

封昶到的時候姜行正安撫着衆人，看到他來，表情一松，忙迎了上來。

趁着姜行向封昶仔細彙報的時間，蒲小乖睜大了眼，仔細觀察了一圈工地的情況。

秋天的驕陽豔而烈，無遮無擋照耀着整個郊野。

這裏沒有他想象中的黑氣肆虐，反而幹幹淨淨，甚至漂浮着星星點點的氣運。

只有出事的那一小塊泥土裏，一團胖滾滾的、小山一樣的大黑氣頭朝下栽在土裏，因為被太陽曬得難受，正拼命拱着尋找陰涼的地方。

蒲小乖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好？”

大黑氣愣了愣，圓滾滾的身體拱了又拱，總算從地下冒出一張大臉來，“欸？”

他可好久沒看見能說話的精靈啦！

大黑氣半個身體埋在土裏，似乎離不開那塊土地似的，甕聲甕氣地說，“你、你也、好……”

太長時間沒有同伴，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圓滾滾的大黑盯着長相可愛的小蒲公英，不争氣地紅了臉。

蒲小乖抿着小嘴，向周圍張望一眼，“這裏是你的家？你不想讓他們打擾你？”

“啊？”大黑氣慢吞吞地随着他的目光向四周看了一圈，沉思片刻，“對……他們太、太吵了……”

“我、我沒有惡意，”大黑氣委屈又生氣，“如果、是我、我一個也就算啦，可我守護着、好多、好多娃娃吶！”

蒲小乖驚訝地長大了小嘴，“娃娃？”

“對、”大黑氣深深彎下腰，似乎在很深很深的地底摸索着，哼哧哼哧摸索了半天，總算摸出一個穿着盔甲的小骷髅。

小骷髅在大黑氣手裏只有一點點大，仿佛一個小小的手辦玩具，貿然被抓了出來還有些發愣，身上的泥土撲簌簌地往下掉。

大黑氣心疼地吹了吹氣，将小骷髅身上的泥土吹掉，又将小骷髅掉在地上的小胳膊裝回去，捏着小骷髅轉向蒲小乖，“這就是、就是我的娃娃！”

小骷髅睜着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蒲小乖。

“不只有、這一個，”大黑氣将小骷髅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兩只胖乎乎的手托着臉，托出兩瓣肉嘟嘟的圓潤弧度，嘆了口氣，“有、有好幾萬吶！”

蒲小乖歪了歪腦袋，懂了。

大黑氣是守護亡靈的地靈。

這一片土地上，千百年來戰死的将士，流亡的百姓，從古至今，只要倒在這片土地上沒有歸處的亡魂，都由地靈守護，直到他們找到回家的路為之。

也許是時間太久，封昶的地基挖的不夠深，并沒有發現這片土地下的故事。

蒲小乖很輕很輕地眨了眨眼，“你好棒！”

地靈嘿嘿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那你能、能告訴他們、這件事嗎？”

“我不是、不是不講理，”地靈苦惱極了，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話，一邊用兩只胖手比劃着，“只要先送走我的、我的娃娃，他們可以開工，不需要、不需要祭拜！”

也許是知道人類動了這樣殘忍的念頭，地靈急得雙眼通紅，“不要送我娃娃啦！讓他們、好好的！”

蒲小乖抿着淡色的唇，用小葉子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我會告訴我的人類噠！”

原來是這樣！

是慈悲的地靈不忍心深藏于地下的靈魂被再次鎮壓，才努力出手阻礙工程實施，可是愚蠢的人類卻反其道而行之，在愚昧的年代裏，甚至不惜填補人命來建路搭橋，慈悲的地靈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守護的靈魂越來越多，只好忍痛帶着大家躲起來，自己卻要沉甸甸地背負所有。

蒲小乖吸了吸鼻子。

可惡！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這樣慈悲的地靈！

嗚嗚嗚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