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崔瑜

06:崔瑜

這條甬道不算特別長,可卻足夠薛成嬌心裏來想事情。

她回頭想想,不由的覺得好笑。

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她也算是活了二十九年的人,現下對上崔易,竟然會怕他?

前世崔易跟她的交集其實并不算多,偶爾見上也不過是在各種宴上。

她印象最深的是貞寧十五年,她十五歲的那一年。

章老夫人做壽,因為是整壽所以就操辦的大了些,誰是誰家的太太她是不怎麽能對上號的,但因為姨媽有心,她也多少知道,連遠在京城的康定伯夫人和定北侯夫人都提前趕到應天府,只為了給章老夫人拜壽。

那時候她曾親眼見過,崔易臉上始終噙着笑,就是才剛對上她的時候那種淡淡的笑,讓你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怒來——彼時崔易就是那樣笑着,當着一幹賓客們的面,跟袁家的小兒子打了一架,打完了還是笑,居高臨下的奚落人家。

當時她就覺得,崔易這個人是不能招惹的。

那樣的場面,他敢跟人大打出手,也不顧着他姑姑的臉面,也不怕賓客們笑話,盡管那之後他被溥四叔不輕不重的打了幾棍子,可這件事實際上是不了了之了的。

連袁文湘的母親都不計較,笑說不過孩子們打鬧失了分寸,賓客們誰又會真的計較兩個小輩的這點小事?

不過在薛成嬌如今看來,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崔婉也是無可奈何的。

她如果要替兒子出氣,勢必要在娘家跟自己的哥哥大鬧一場,又恰逢長房老夫人做壽,那可真是給客人們看笑話打臉了。

所以到最後,她只能一笑置之。

盡管兒子在崔易手下吃了虧,她也只能說是孩子們玩笑而已。

可是崔易今天在甬道攔下她,又是想做什麽呢?

她扭頭看了魏書一眼,讓魏書去問?

顯然不合适,魏書是個丫頭,很難能跟崔易說的上話,而崔易房裏的丫頭們,又未必會知道這個性情不定的爺心裏在想什麽。

于是十一歲的薛成嬌犯了難,手裏的帕子絞的發了皺。

她又想起來崔昱才剛說,周氏的外甥女不日将要住進來,心裏又發冷發恨。

周氏的外甥女是何許人?可不正是前世嫁給了崔昱的姜雲璧嗎?

薛成嬌隐隐覺得有些不太對。

前世姜雲璧第一次到崔家小住,也是貞寧十三年的事情了。

那時候她父親被放到了應天府做官,她跟着父親一起過來,才漸漸的跟崔家走動多起來。

而在那之後,姜雲璧又斷斷續續的被周氏接到三房小住,也時不時的帶到長房來跟老夫人請安。

那麽她怎麽會在這一年就進了崔府呢?

這個事情比前世提前了兩年,這讓薛成嬌心裏有些發懵,是哪裏出了錯?還是因為重生之後,她先出手替崔瑛求了請,而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都會和前世有所不同呢?

就在心緒飛轉的工夫,兩個人已經步至了四房的後角門。

當春早就領了四個小丫頭等在這裏,見了成嬌便笑迎上來:“姑娘可來了,我們太太叫我來等姑娘,還當姑娘身上不爽利,今兒不過來了呢。”

薛成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叫當春姐姐等這樣久,是我路上走得慢,在家又拾掇了半天,才耽擱了。”

于是當春又與她說笑幾句,領着她繞了七八道,才把她領進了溥大太太的晏居室內。

溥大太太見她進屋,還不等她請安就開口免了:“快坐吧,又沒有外人,我是個不拘虛禮的人,今兒你姨媽說是讓你來謝我,其實該我好好謝謝姑娘。”她又笑着叫當秋上奶茶點心,“你們年輕女孩兒不愛吃茶,這些都是瑛姐兒平日在家愛吃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對于溥大太太的熱情,薛成嬌雖然有些不适應,但卻是在意料之中的。

溥大太太姓康,當年嫁給崔溥時,康家也是有名的望族,所以她才能入得了長輩們的眼,進了崔家四房做太太。

可是沒過幾年,康家老太爺犯了事,家裏也就此沒落,據說當年崔溥還因很夫妻感情一向不錯,上書給康家老太爺求過情。

而在崔家這樣的高門之中,四個房頭的太太們,哪一個不是出身顯赫的?故而溥大太太在妯娌之間多少有些硬氣不起來,她能仗着的也只有崔溥對她的情分,還有底下的幾個孩子了。

這回自己替崔瑛開脫,多多少少也是保全了她的臉面,她自然心裏很感謝自己。

薛成嬌端了小碗抿了口,只覺得奶香氣太重,又不想拂了溥大太太的面子,硬着頭皮又吃了兩個才擱下碗:“是挺好喝的,從前也很少這樣吃法。”她客氣了兩句,接上溥大太太前話,“看您說的,姊妹們在一起,或有打鬧的,或有失手的,哪裏能這樣計較?表妹又不是個大惡的人,怎麽會真的想推我下水。四嬸嬸這樣說,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溥大太太就不由的又重新審視起面前這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來。

薛成嬌和崔瑛是同歲的,可崔瑛像被寵壞了的孩子,見了長輩們也沒個正經話,又跟在崔易手下,學了那些無法無天的本事,實在讓人頭疼得厲害。

但是薛成嬌呢?說起來也是世家貴女養起來的,雖說驟然喪父又喪母,可住進崔家來,家裏外頭也都要看着她姨媽的面子厚待她些。

然而這個姑娘說話辦事卻這樣有分寸,拿捏的也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過于生疏,也不至于太過熱絡。

況且加上薛成嬌生的好看,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柳葉眉彎彎,杏眼汪汪,小巧的鼻子挺立着,粉嫩的小嘴嵌在最下面,實在是精致的很。

她又生的白,皮膚總是白裏透着粉,就算是不上妝,也是個精致美人兒,若仔細上了妝,竟把她們崔家的五個姑娘都比了下去。

溥大太太長了這麽些年,見過的人何其多,此刻看着成嬌,竟生出些恍惚來。

只覺得這個姑娘若再過個三四年長開了,不知要是何等神仙妃子的模樣。

于是溥大太太便覺得薛成嬌十分的招人喜歡,滿臉堆着笑的看她:“我常說瑛姐兒不懂事,眼下有了你做比較,只怕更要覺得她太胡鬧。你是做姐姐的,好歹不要跟她計較,将來日子長久,也多替我說說她,她要能學得你一分,我就足意了。”

薛成嬌心說你的寶貝女兒推我下水,我還跟她親近?誰知道下一回她又會做什麽。

可是面上不能這樣跟人家娘說啊,就只能陪笑:“您說的我記住了,姊妹見沒有這樣生分,哪裏有什麽計較不計較,回頭她到小雅居找我玩,我絕不會把她推出去的。”

這句話惹得溥大太太笑的更燦爛,又拉着薛成嬌閑話了半天,直說要讓她留下來用午飯,可薛成嬌心裏還惦記着姜雲璧的那件事呢,哪有心思留在四房,就只能推辭。

趕巧了崔瑜往這屋裏過來,進了屋正好瞧見薛成嬌滿口推辭,而她母親滿心要留的場景,微笑了下,提步上去勸溥大太太:“母親快放薛家表妹回去吧,才我在外頭碰見茯苓,大伯母叫她來催表妹回家呢。”

她說着把薛成嬌往懷裏帶了一把,半摟着似的:“咱們成嬌是大伯母心頭肉,身子又沒養好,一時一刻離了眼都不放心,叫我送她出去吧。”

于是溥大太太只好作罷,笑着讓崔瑜送成嬌出去,便不多說。

薛成嬌卻聽的心裏不舒服,總覺得四房的幾個人陰陽怪氣的,崔瑜的話聽起來是玩笑,可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竟聽出了幾分嘲諷的意味,倒像說她姨媽跟“護蛋雞”似的,恨不得把她拴在腰上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于是才從屋裏出來,成嬌就掙開了崔瑜的手,四下裏看了一圈兒,眨巴着眼睛端的天真的問崔瑜:“怎麽沒看見茯苓姐姐?”

崔瑜推着她往後頭帶:“看你像是機靈,怎麽我诓母親你卻看不出來?一出門就問這麽傻的話。”

薛成嬌有些無奈,垂下頭去,在崔瑜看不見的地方給了她一個白眼,也不多說什麽,就跟着她往後角門去,只想趕緊從四房離開,崔瑜這姐弟三個,看起來沒一個正常人。

可天不遂人願,她才繞出四房後角門,崔易就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07:沒有惡意

薛成嬌愣住了神。

還是魏書先反應過來,護了她一把,反而去問崔瑜:“三姑娘這是怎麽話說的?可不是跟七爺說好了,要在這裏攔住我們姑娘嗎?”

成嬌看崔易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扯了魏書一把,輕聲斥了一句:“魏書!”

斥完了,她才歪頭對上崔瑜:“瑜表姐特意進屋騙四嬸,是有什麽話想同我說吧?”

崔瑜颔首,很贊賞似的:“你是挺聰明的。崔易才剛跟我說,原本在甬道攔下你有話問,可沒想到吓住了你,話沒問成,還叫兩位哥哥說教了一通,叫我把你帶出來,好讓他問幾句話。”

薛成嬌心裏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這成了什麽了?姐弟兩個合起夥來騙她,是欺她孤身一人無所依靠嗎?

可是她站在人家的地頭上,又不能那樣硬氣。

本來給崔瑛說情就是為了跟四房結善緣,眼下看溥大太太的态度,這件事幹的還是不錯的,總不能這個時候跟崔瑜崔易姐弟倆鬧起來,那她前面做的不都白費了?

所以當下只能按下心中不快,向着崔易一擡下巴:“易表兄攔了我兩次,究竟是什麽要緊的話要問?”

崔易倒也不再造次,始終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你為什麽幫阿瑛?”

薛成嬌噗嗤一聲笑出來,又覺得失儀,拿了帕子掩唇笑了一會兒:“就為問這個啊?”

崔易看她笑,有些不明就裏,但又好像是被她嘲笑了一樣,啧了一聲:“問你話你笑什麽?阿瑛到底是推你還是救你,咱們都心知肚明,你為什麽幫她?”

薛成嬌放下了帕子,眉眼還是彎彎的染着笑意:“表兄覺得呢?”她長長的哦了一聲,帶着些許的嬌俏,“你是怕我存了什麽懷心思,憋了勁兒想坑崔瑛,好把這回的落水之仇尋回來是不是?”

崔易沒點頭,但是也沒說話。

見他這樣,薛成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轉而去問崔瑜:“瑜表姐也這麽覺得?”

崔瑜眯眼盯着她看了會兒:“不然你真這麽好心?她要害你,你反過來幫她?”

對于崔瑛這個妹妹,崔瑜是極為愛護的。

溥大太太生崔易和崔瑛前,在她下面還有過一個女兒,那個孩子死的時候,崔瑜已經記事兒了,可能是親妹的死亡帶給年幼的崔瑜不小的陰影,在之後崔瑛的成長過程裏,她唯恐這個妹妹出差錯,幾乎每日都要往崔瑛房裏跑好幾趟。

這樣的感情薛成嬌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卻不會因此而去責怪崔瑜對別人的不信任。

所以她只是嘆了口氣:“我的确沒那麽大度,今次要不是魏書跟着我去的快,我現在指不定如何,一轉臉就忘了這件事,只怕古來聖賢也很難做得到。”

薛成嬌分明看見崔瑜和崔易的臉色都變了變,連魏書都在她身旁捏緊了她手心。

她給了魏書一個安撫的眼神,接着說道:“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古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今後要長久的住在崔家,難不成才住進來幾個月,就跟崔瑛結個死結嗎?左右這次我沒出大事,只怕她也受了驚吓,我放她一次,為的是今後姐妹間和睦些。怎麽到了你們這兒,倒像是存了什麽壞主意了?”

崔瑜和崔易對視一眼,二人眼底皆閃過驚訝。

誠然薛成嬌所說是很有道理的,也很容易就能理解,他二人今次未免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不過崔易顯然是不肯輕易就信,逼着又問了句:“你小小年紀的,從昏睡中轉醒就能想到這些?你可別打量着蒙我們。”

薛成嬌覺得有些無力,她還要怎麽解釋?

這種事,她說了,對家不信,她說再多也沒用。

想了會兒,她把姿态放的就更低一些:“說穿了我是投靠崔家來的,能讨了長輩們的喜歡,能跟兄弟姐妹們和睦相處,才是我最大的所求,”她做了副有些難過的模樣,“若換做從前,我絕不跟崔瑛善罷甘休,可那也只是從前而已了。表兄跟表姐不信我,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她說完了,小臉兒耷拉下來,沒了神彩,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崔瑜覺得她所說還是很值得深思的,一時縱然不信,可也不能把她逼急了,左右來日方長,她到底是真的想結善,還是存了別的心思,日子長久了便知道了。

當下就沖崔易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往薛成嬌身邊湊了兩步,拉過她一雙手握在手心裏:“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跟崔易都沒有惡意,無非是怕你将來傷害阿瑛。既然你這樣說,我們當然信,以後你多來走動,或是我帶阿瑛到長房院去找你跟大姐姐玩兒,你看好不好?”

薛成嬌心裏暗罵她,分明是崔瑛先出手傷人的,到這會兒她反倒怕自己傷害崔瑛?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若換了我是表姐,自然也要先替崔瑛想的,”她笑着把手從崔瑜手裏抽出來,略一平禮,“表姐回去吧,我出來久了,怕姨媽她們挂心,就回家了。”

崔瑜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眼神複雜的看了薛成嬌一眼,嗯了一聲算應了她的話頭,又往甬道上送了她幾步,便就此告辭。

崔易等她背影消失在二人的視線裏,才湊到自己姐姐跟前,平視着崔瑜問道:“就這麽信了她了?”

崔瑜先是搖了頭,而後唇邊勾了個弧度:“将來且看吧,咱們敲打了她一回,她一個孤女能翻出什麽花樣來?再有大伯母替她做主,她也得掂量自己的身份,”說着在崔易肩膀上拍了下,“薛成嬌是個聰明的丫頭,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倒是你,在路上攔人的事情,從今以後再不許幹了。今兒是你運氣好,碰上大哥哥跟二哥哥一起,要是讓二哥哥一個人撞見你這樣對薛成嬌,看他揍不揍你。”

崔易倒很不在意,壓根沒放在心上似的:“我是不知道她有什麽好,二哥哥那麽有本事的一個人,對她好的都沒邊兒了,”他說着又比劃起來,“你不知道,今兒我見着他們的時候,二哥哥手裏還拿着只紙鳶。他一個讀書的哥兒,也不怕人看了笑話,明着就把那樣女孩兒的東西拿在手裏頭,真叫人說不響嘴。”

崔瑜的眼神暗了暗:“所以我警告你,以後別對薛成嬌太過分,二哥哥護她護的緊,你可把這句話永永遠遠的記到心裏去。”

崔易見她這樣子,知道她是認真的,收起了那點子不正經,鄭重的點頭應是,只說今後再不敢了,便與她一起入了院內不提。

再說薛成嬌一路回到長房,先往順安堂去回了潤大太太,後才回到小雅居中。

進了屋就打發瑞雲去請崔瓊來,等崔瓊仆婦簇擁的進了西跨院,她才往外頭迎了兩步,把崔瓊迎到了屋裏去。

“怎麽了?才從四房回來就讓瑞雲去叫我來。”崔瓊見她像是有些急,就笑着打趣她,“哦我知道了,想必是知道昱哥兒在家,有事兒要找他是不是?”

薛成嬌叫她說的臉上一紅。

其實貞寧十一年,她不過十一歲,崔昱也才十三,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

平日姨媽她們打趣,也多是因為崔昱人前人後都護她護的緊。

而至于崔昱是因為什麽這樣愛護她,用崔昱自己的話說,無非是從前沒有親近的妹妹,好容易她住進來,又生的這樣的身段樣貌,所以一開始就上了心要護着,到後來再如何,就都是日子長久以後的後話了。

當下薛成嬌推搡了崔瓊一把:“看表姐說的,我是真的有事想問問你,你怎麽反倒這樣打趣我。”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們成嬌啊~”崔瓊挑着音轉了把嗓子,往方凳上坐下去,“是有正經事情要問我。”

薛成嬌紅着小臉兒往她旁邊坐,也不搭理這茬,想了會兒開口問:“三房太太的外甥女要住進來嗎?我從前聽母親提起過,姜家不是在鎮江府辦差的嗎?她怎麽會到應天府來?”

崔瓊先是唷了一聲:“你消息好靈通吶,這是見過昱哥兒了吧?”她問了一句,接着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聽旻哥兒提了一句,說是她父親遷到了應天府來做官,舉家搬到應天府來,姜家太太有心讓她跟三嬸熱絡起來,好像三嬸也蠻樂意的,所以才打算接她進府。”

薛成嬌心裏咯噔一聲,果真與前世不同,姜家老爺遷到應天府的時間,竟然提前了兩年,那麽還有什麽是會變的?還有什麽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崔瓊見她發呆,嗳了一聲問她。

薛成嬌回過神來趕緊哦了一聲:“也沒什麽,聽表哥提了一句嘛,有點好奇,也不知道姜家的這位姑娘性情怎麽樣。”

豈知崔瓊咻了一聲,倒叫薛成嬌豎起了耳朵來,她還是很想知道表姐對姜雲璧到底是什麽看法的。

跟着就聽崔瓊像不屑似的說道:“能有什麽好的?姜家原本也不是什麽望族,跟咱們這樣的人家是不能夠比的。我也是想不明白,三嬸從前幾乎是不怎麽跟她那個妹妹來往,怎麽這回反倒答應的這樣痛快了。”

薛成嬌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還能因為什麽?

崔昂和崔顯去年秋試都落了榜,表哥因為病了沒能下場,旻表哥一舉中了舉人,只怕周氏從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了,所以才這樣歡喜的要接姜雲璧住進來,為的是什麽,薛成嬌再沒那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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