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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式神，是侍奉其主的神怪或者靈體。

作為随時出沒在除妖師身邊的跟班，他們的顏值往往會直接與主人的審美挂鈎。

比如那個出場總是自帶光環的名取周一，圍繞在他周圍的可是各式各樣燕肥環瘦的大美女們；再比如那個明明都一把年紀了的七濑女士，在這個方面卻從不認輸，每一次出現都會給大家帶來視覺上的享受。

于是明明長得很帥，卻總是領着一大群無臉男出沒于各個場合的的場靜司，很好地诠釋了什麽叫做“美的人各有各的美法，醜的人卻醜得千篇一律”。

可謂是一個“标新立異”的存在了。

然而這一次情況卻猛地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一向不怎麽在意胖瘦美醜的的場，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很是那麽回事的式神。雖然整場宴會中，他并沒有暴露自己的正臉，但一點都不妨礙身上可愛又迷人的氣質。

的場家主的審美居然被拯救了？！還是被一只名不見經傳的式神拯救的？！

對于紛紛揚揚的各種傳言，的場難免嗤之以鼻。

唾棄之餘卻又隐隐覺得有趣——若是讓假扮式神的夏目得知此事，只怕會害羞地再也不肯輕易出現吧？

畢竟那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常常用尚顯幼稚的想法執拗地做着一些事情。

在池塘邊對話，被自己輕輕捋了捋耳邊的頭發，都會別扭到臉紅，一副被人撩撥的可愛模樣。

不知道如何找出隐藏在會場中的面具妖怪，只能使用“将符咒一一拍在客人臉上”的笨辦法，這才引起那麽多的風風雨雨。

可惜的是，八卦來去如風，多嘴的人們卻普遍健忘。

所以很少有人記得，他的身邊曾經一度有過一個同樣可愛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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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的場尚且處在中二的年紀，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偷偷設想自己到底能夠召喚出什麽樣子的式神。

高級的除妖師可以與血統純正、力量強大的靈體或者妖怪建立血契，運用操縱它們以供自己或者家族使用。

所以他希望見到的，自然是一個震懾力十足、足以獨當一面的手下。

然而事情往往事與願違，當一只手裏抱着金魚的小小式神最終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饒是冷靜如的場，也不免感到吃驚。

那個式神看起來和十歲女孩一般大小，身高還不過他的肩膀。

此時此刻正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麽會在這兒”的懵逼表情，被手裏活蹦亂跳的金魚甩了一臉水，也暫時顧不得擦拭。

她環顧四周，眼神逐漸變得茫然，“那個……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請問這裏是？”

“如果您沒有什麽事情找我的話，我得快點回去，金魚不能離水太久。”

她舉了舉金魚，示意自己手裏還有一條小小的生命。

的場從未覺得自己心理素質有這麽好過，因為他很快便接受了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式神的慘淡現實。

“我沒有什麽事情找你，不過你也不能立刻回去。”

他用手指指對方，接着又指指自己，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回答了她的問題，“從現在起，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明白麽？”

式神手裏的金魚就這樣“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很快便慘死家中。

“你看，金魚不能離開水裏，更加不能離開你的手心。”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一片慘白。

即使過了那麽多年，的場發現自己仍然對這一幕印象深刻。

哪怕之後他多次召喚過成群結隊的式神，卻只能看到那些絲毫沒有意識的簡單生物象征性地掙紮慘叫一番，很快便會被收服。

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真是令人感到厭煩又心累的場景。

不像這只小小的式神，出現得如此喜感，讓他體驗到了在別的式神身上體驗不到的生機和活力。如此霸道地殘留在自己的記憶裏，甚至沒有一絲消退的意思。

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式神，一只名叫“山風”的妖怪。

那晚山風在金魚摔死之後，再也沒有同的場講過一句話。

她靜靜地坐在門口思考了一晚上的妖生，看起來像極了被父母抛棄掉的可憐孩子。他也識趣地沒有繼續打擾，任由她吹風冷靜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當了一晚上雕像的山風終于有了動靜。

她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眼睛亮亮地轉身問自己：“的場大人，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去做麽？”

他面目表情地掃了一眼躺在地上、快要風幹成塊的金魚，對方很快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是，我馬上處理幹淨！”

山風所謂的“處理”便是在庭院的角落裏找個地方，将金魚埋掉。她雙手合十跪下來，嘴裏吟唱着古怪的曲調，虔誠地好像正在出席誰的葬禮一樣。

悼歌随着風聲慢慢傳來，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跟着沾染上了一層悲傷。

的場隐隐覺得她似乎和其他式神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太一樣。

說實話，他很少去了解這些妖怪內心的想法。

因為它們于自己而言，不過是些可以活動行走的工具罷了。實在沒有必要浪費多餘的氣力，直接消滅或者加以利用就好了。

“聽說你有了新的式神，我過來看看。”

七濑的消息果然比誰都靈通，不過一整晚的時間，便得知了這件事情。式神的資歷往往映射着主人的實力，也難怪那麽多人關心着的場未來家主的一舉一動。

山風仍然跪在地上唱着悼歌，對這邊的情況全然不知。

“哦？”七濑的眼睛隐藏在厚厚的眼鏡裏，讓人看不清楚情緒，語氣卻着實有些驚訝，“還是個孩子麽？”

“是麽？”他看向不遠處的山風，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惜我并不這麽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