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溫臻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她化身為一尾泅魚,有黑衣人站在前方,問她想要活着還是就此死去。
她想活,可喉嚨幹啞,發不出一絲聲音。
黑衣使者等得久了,也便沒了耐心,轉身便要離開,溫臻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氣,從水窪掙紮而出,撲向使者,一把攥掉那張鬥篷。
使者緩緩轉身看向她,目光裏滿是厭惡。
那些情緒化為銳刃,一把把紮進溫臻的心髒。
她神色惶惶,看清眼前這張臉,瞬時失去全身力氣,又成為那尾瀕死之魚。
脆弱、破碎,一點點地在流失她所有的生命力。
老人說,死亡到臨之際,眼前會如走馬燈似的閃過往日種種。
可她沒有如願看見從前,只任由黑暗吞并天地。
不多時,耳邊忽有落雨聲。
密匝匝的下起來,将地面沖刷,她随着湍急的水流彙入河水中。
‘撲通’——
巨大的水聲沖擊着耳膜。
Advertisement
溫臻霍地從床上起身,背上生起一片冷汗,窗簾緊閉,黑茫茫一片。
緩過勁來,她才發覺身上一片酸痛感,像是被碾壓過,思緒有些混亂,一些畫面冷不防地從腦中閃過。
像年久不修的齒輪轉動般,她緩緩側身,看向身側枕畔,一條揉皺到不成形的領帶正靜靜躺在那裏,床單被套是換過的,因為昨夜濕了大片。
她再低眸看了眼自己,套着一件寬松的男士襯衫,因二人身量懸殊,松松垮垮的領口處循下去,大片薄紅印跡直達眼底。
目光亂飛。
垃圾桶,葡萄糖、用過後打上死結的套……
溫臻飛快收回視線,深深呼吸,腿剛挪動一下,撕痛感便襲來。
晏朝聿這人骨子裏是真壞。
如果昨晚不給她灌葡萄糖,她一定想不起來,但是他一定要她保持清醒,哪怕一絲一點。
溫臻想到這,別開目光,心裏仍然是虛的,但她刻意不顯露,掀被起身,趿拉着兔耳朵拖鞋,堅強地想要從他身旁直接擦肩而過,偏偏剛要走過去了,腰上便橫過來一只手,虛力将她嵌進懷中。
“早餐做好了。”
他沉聲,鼻梁擦過她的耳朵。
“那我先洗漱……”溫臻抿唇。
晏朝聿松開手,姿态閑閑地看着她一步步挪着腿,像只小蝸牛似的。
溫臻行動受阻,磨磨蹭蹭洗漱耗時近三十分鐘,門外的人沒有要走的意思,隔着玻璃,她瞪了兩眼其背影,推開玻璃門準備去衣帽間換衣服,剛擰開房門,她擡首看了眼牆上的西洋挂鐘。
時間指向【10:00】
她疑惑地回眸睨他:“周五,你不用上班嗎?”
晏朝聿略一傾身,單手扣住門把,這樣的姿勢将她禁锢在方寸間,呼吸時可以清楚嗅到他身上的氣味。
溫臻半垂着眼,吸了吸鼻子。
是煙草。
思緒剛至,後背橫過他的手臂,溫臻被一整個提抱起來,他的動作較輕,懷抱溫暖而寬大,足夠讓她依賴其間。
“抱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又是這聲好不好!
昨夜零星記憶闖進腦海,溫臻眼穴突跳,抗拒抵住他,往後退,眼神帶嗔:“不好。”
刺猬豎刺也不過如此。
晏朝聿垂眸,看着她小心挪步,秀眉頻頻蹙起的模樣,似想到什麽也皺眉,與此同時溫臻的步子一個趔趄往牆面些,他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撈進懷中,指腹摁在她的後腰。
氣音低沉:“抱歉,昨晚沒控制住。”
溫臻鼻間汲取着他衣衫上清冽的香氣,還挺安神的,心裏又想掀過去就好了,然而下一秒粉紅耳廓落下他輕輕的吻,以及一句“是我做太狠。”
晝光下雪亮的瞳仁猛縮。
臉色從素白脆弱,迅速轉為紅透熟桃。
橫向他那一眼,說不出得嬌。
尋思着事情已經發生,她不虧,後面也算享受服務。
溫臻沒好氣:“張姨在外面嗎?”
晏朝聿微挑眉,說不在,而後擰開門把手,将人抱着走向衣帽間。
溫臻今日還是得閑時分,換好衣服趿着拖鞋小碎步似的往客廳挪,說實話擦過藥的感知,她還是有的,但是就是感覺到痛,之前練功也有過韌帶拉傷的情況,但這不一樣……
這樣的‘痛’并不是她的可忍受範圍。
不再多想,溫臻瞥了眼桌上擺放整齊的餐盤與食物,又觑了眼站在島臺前的那人。
長身修挺,寬肩窄腰地往那一站,即便是個背影,也有資本令人回味。
他今日換了件黑色襯衫,袖口依舊是最單一的款式,沒什麽新意,只看得出那寶石的價格不菲,反正落他身上的東西,都是數着零的。
昨夜衣衫淩亂,神态陰桀重..欲的一個人。
天亮便又衣冠楚楚,矜貴朗朗。
且還能挽袖,行走在廚房餐桌間。
擱置在旁的手機亮起。
溫臻瞥了眼屏幕,點開看消息。
【Miss鐘:親愛的,睡醒了嗎?】
溫臻敲字:【已讀不回】
【記仇.JPG】
鐘司司可憐兮兮地發來一張辦公司舉美式的圖片。
附言:【咖啡好苦,和我的命一樣!】
溫臻無情拆穿:【昨晚你暢游在青春靓麗的男大學生懷抱裏,可不是這樣說的。】
【Miss鐘:寶寶,我真的趕回來找你了,但是吧……遇見你老公了。】
【Miss鐘:我總不能打擾霸總酒吧撈走他的小嬌妻吧[對手指]】
溫臻:【……】
【Miss鐘:看寶寶這個反應,是被晏總欺負了嗎?[奸笑]】
這句剛發過來,一道長影鍍過來,陰影覆蓋住光源,溫臻立馬掐滅屏幕,擡眼看向他。
“張姨說你不怎麽喝乳制品,剛給按照配方,給你榨了蔬菜汁。”晏朝聿将裝滿綠色蔬菜汁的玻璃杯放下,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已經黑屏的手機:“下午還有工作?”
溫臻沒想過他這樣的人平日還會親自下廚,視線全被桌上的食物所吸引,讷讷答:“沒有,杉姐最近回老家,下周一開始工作。”
晏朝聿點點頭,沒再多問。
吃過早餐,溫臻準備起身幫着收拾碗筷,晏朝聿的大掌輕摁住她的手腕,眼神有些無奈:
“臻臻,還看不出來麽?”
見她眼底疑色,他徹底投降道:“我在給你賠罪。”
臨近十一點,晏朝聿曠工半日,陳助與司機已在檀庭大門處等候。
他一走,整間屋子的沉壓氣息便也跟着散了。
溫臻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預感是很神奇的。
冥冥中,它會給你若隐若現的一些提示。
比如昨晚看見文杉在朋友圈互動,早上就聊起她一句,中午又刷到她更新的動态。
然後接通她的電話。
身體還沒緩過來,便要訂機票跟着飛州市。
文杉臨時為她接了一部知名導演李臣之的新作《長安如夢》一段舞蹈戲份,角色是遠嫁大唐的和親公主,片酬中等,拍攝時間也只需兩日,且這位李導年初才參加戛納電影節獲獎,是國內第一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華人導演。
據文杉說,這位李臣之是在微博看見她的那條舞蹈視頻後,點名要她參演《長安如夢》的拍攝。
這次機會,業內與她齊名的幾位都盯得緊,文杉要她抓緊時間。
走前,溫臻學乖了,這次沒再通過旁人告知晏朝聿,而是點開列表最底的藍色頭像,給他發去消息。
【杉姐臨時安排行程,需飛州市一趟,周一回來。】
消息剛發送,那邊秒回一條。
【行程很重要?】
溫臻忙着抓幾件衣服,直接發語音:“對,李臣之導演新作的配角戲。”
那邊緩了一陣,又回:【身體還行嗎?】
溫臻扣上行李箱的密碼鎖,睨過這五個字,越看越覺得他在提醒什麽,臉頰生燙,不想再回,剛轉過身便見衣帽間的全身鏡中,自己臉上的薄紅。
手機又響——【卧室抽屜有塗抹的藥。】
體溫在升,又來一條——【昨晚給你上過,記得早晚各一次。】
溫臻看到最後一個字,生怕他再來一條,晚上我檢查,趕忙将他設置免打擾關上手機。
飛往州市的機票是文杉訂的,她擅長計算時間做計劃,即便是遠程操控,只要隊友靠譜,基本不會出錯。
登機到落地,文杉那邊也剛落地,直接在州市機場等她。
從兩日彙合到坐車去酒店,這一路到下車,天已經徹底黑了,溫臻推着行李箱看了眼今夜入住的酒店,側眸問文杉:“杉姐,劇組待遇這麽好?”
文杉沒什麽行禮,直接走過去幫她提:“對啊,李導這部的投資方出手闊綽,咱們待三天,我看了眼圖片,給你安排的房間好像也挺大的。”
溫臻聽見最尾幾個字,臉微紅着垂下眼簾,只說先進去吧。
混亂記憶裏,昨夜她成為玻璃快要碎掉時,好像也哭着問了句你為什麽要那麽大。
羞恥心一度瀕臨爆炸。
辦完入住登記,兩人一起走向電梯處,文杉正在和人發語音:“真的有這麽想我嗎?”
“小壞蛋,我怎麽不信呢?”
溫臻驀地轉頭看向她,這個時間段周圍沒什麽人,手機另一端發過來一句語音,她聽得真切。
響亮的一個mua~
再加一句低音炮的“寶貝兒”。
電梯正好到了,溫臻別過目光,低聲喊她:“杉、杉姐,到了。”
文杉眼底閃着笑意,将手機收起,推着行李箱和她出電梯時,餘光捕捉到溫臻臉上可疑紅暈。
“想什麽呢,就旅游偶遇的一弟弟,房間到了,早點睡哈,明早我來敲門。”
溫臻點頭應下,接過行李箱和房卡。
回到房間洗過澡,溫臻将在飛機上就熟讀過幾遍的電子版劇本,再度看過幾遍,這段劇情正好很貼之前宣傳的那段視頻中的舞,這也難怪這位李導會主動聯系文杉。
壓根不需再有大改動,就着這舞上場便成。
許是奔波有些累,或是別的原因加成,擦幹濕漉漉的頭發,溫臻沾上枕頭就睡過去。
朦朦胧胧的,她又回到了昨夜的夢中。
但這一次,她看着夢中那人離她越來越遠,一次不曾回頭。
翌日,《長安如夢》拍攝地,化妝間。
化妝師正為溫臻做妝造,薄薄一層粉底點在她的臉上,化妝師都不禁嘆道:“溫小姐,你平常做醫美嗎?”
溫臻吃了口文杉帶來的早餐,囫囵說沒有。
“你這皮膚真的是我上過最薄粉底的了,我還得給你調個色,你太白了,我這個色號壓不住。”
溫臻微笑,偶爾搭話。
她的戲太早,現在時間才早上五點,化妝間內只有三人說笑。
化妝師的粉底剛調好色,倏地,化妝間門被推開,身着睡衣的黑發女人身後跟着三四名助理,目光睥過衆人,落在溫臻的背影處。
冷聲道:“艾米,先給我化,李導剛說了,一會我的戲會先拍。”
透過鏡面,溫臻看清女人的面容,不難辨認,最近風頭正盛的新任李女郎——周伽敏。
但莫名的,溫臻對她總有一種熟悉感。
不是來自于社交平臺看過照片的熟悉,而是一種說不出的……
餘光瞥過化妝師艾米無措的眼神,溫臻柔柔一笑,低聲告訴她沒事,自己其實也有化妝手藝,艾米最終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工具走向周伽敏的位置。
兩排化妝鏡是相對的。
周伽敏坐在溫臻斜對面的位置,眸色淡掃過來,帶着一種輕蔑,毫不掩飾。
文杉剛眯了幾分鐘,此刻揉眼起身便見溫臻自己在化底妝,她眉頭微皺,一眼瞧見斜對面那主,一時有些迷惑,但溫臻及時開口打斷她的思緒:“杉姐,幫我上個眼影,你拿手一些。”
“哦……好。”
唐朝妝容,倆人是真琢磨不準,尋思着那位李導吹毛求疵的脾性,溫臻斟酌再三,還是決意詢問艾米色系與注意點。
艾米:“對,這個顏色不能太重,額間裝飾的話,一會兒我來給你點吧。”
“艾米,動作能不能快點,還有閑心聊天,李導一會催起來可是要人命的。”周伽敏不耐地打斷,不善的目光睨過溫臻的方向:“艾米,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主次?”
房間內一片阒靜。
溫臻也是在此刻眺去一眼,視線交鋒幾秒,她語調平和:“周小姐,大可不必含沙射影。”
“呵,我有嗎,我又不認識你。”周伽敏笑彎眼睛。
文杉聽見這句火直接燒到頭頂,開口就要和她罵上幾句,溫臻拉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必。
化妝間的這場小風波,暫時偃旗息鼓。
艾米忙完便過來為溫臻調整妝容。
去往拍攝現場,周伽敏端端坐在傘下的長椅上,翻閱劇本,一點也沒有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艾米提着化妝包努努嘴,到底也沒敢多議論什麽。
李導的戲,若無非常特殊之原因,是不可随意改動順序。
到了上場第一幕戲,依舊是溫臻上場。
換上一襲水紅薄紗舞裙,她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轉眸凝向鏡頭,眼波湛湛,眉目間盡是女兒家的嬌俏明豔。
她飾演的角色,是遠嫁大唐的和親公主,也是劇中皇帝【男主】的寵妃。
今日皇帝生辰,而她也将在今夜為這位帝王獻舞,以此獲取他的青睐。
鼓樂聲起,群演幾名胡姬從她身前紛紛退下。
殿內燭火煌煌,她的裙擺一層層逶迤鋪在大殿的花磚上,鏡頭往上一轉,溫臻抛袖而起,水袖翩跹如飛,自鏡頭旋轉,薄紗一散,少女清淩淩的眼眸眺過去,畫卷中勾魂奪魄的女妖也不過如此。
層層舞裙随着她絞腿旋轉的動作如盛開的花瓣。
李臣之一目不錯地凝着畫面中的少女,一手拿起對講機發號施令:“威壓準備!威壓準備!”
節拍越快,她的動作弧度便越大,鏡頭的這一幕,似代表着王朝的象征一般,不斷盛放,片場在坐之人無一錯開目光。
‘啪嗒’——
溫臻倏地垂眸,斂住眼底驚詫情緒,順着力墜的方向慢慢伏跪下去,盛放的傾城牡丹,忽而收回花苞。
鼓樂也似臨場發揮般,随着女子的動作越發減弱。
“卡!這條過!”
戲外,李臣之舉起對講機高喊道。
聽見這聲,溫臻才猛地收回雙腿,心有餘悸地去摸腰上的威壓繩索,文杉眼見情形不對,旋即快步走過來問她如何。
溫臻喘勻氣道:“威壓不對勁,去找一下李導說明情況。”
“讓我先看看。”文杉有些惱了。
李臣之這邊也拿着劇本過來詢問情況:“溫小姐,為什麽突然改劇本?”
“導演,是威壓的問題,剛才我聽見聲音,感覺威壓降落方面有些不對勁,但是——”
“稍等一下,”李臣之先打斷她,随後厲聲朝對講機吼道:“副導過來一趟!立馬過來檢查威壓安全!”
副導那邊收到消息便小跑過來,仔仔細細将溫臻身上的威壓,與威壓老師先後檢查一遍繩索與其他裝置,全部确認無誤後,才同李臣之彙報情況。
溫臻凝眉聽着,演出這麽多年,舞劇需要吊威亞的時候不計其數,她不會判斷錯誤。
李臣之只淡淡說:“剛才那一幕也不錯,我以為是你臨場發揮。”
“先休息吧,上午辛苦你,下午還得再忙會。”
這一場戲拍完,另一邊的女主周伽敏還等着,李臣之趕着時間拍下一場,溫臻只得脫了威壓先行休息。
一直到中午片場吃飯時間。
“早知道就不給你接這個通告了,哪來這麽多氣受。”文杉有些忿忿。
溫臻猛灌一口溫水吞下,瞥過目光正好撞見周伽敏在與男配角對戲:“杉姐,你覺不覺得那周伽敏有點眼熟?”
文杉也順勢看過去,幾秒後說:“好像是在哪見過,剛才化妝間她素顏,我都認不出來。”
“沒和你開玩笑,我說真的。”
文杉每天要見太多人,尤其是工作,只說暫時想不起來,等想起來再說,便跑去找廁所。
溫臻坐在椅子上背幾句臺詞,身前落下一道長影将她籠住,一擡眸,是周伽敏。
她戴着墨鏡,身後的助理為她舉着太陽傘,居高臨下地睥着溫臻。
沒由來的一股濃烈敵意從早晨持續到現在。
溫臻待人客氣溫和,只是教養使然;
不至于軟弱可欺。
放下劇本,她目色平靜回睨周伽敏,僵持半晌,周伽敏素手一擡摘下墨鏡,在她身旁的位置輕輕坐下,助理識趣先離開。
只有她二人的空間,這個範圍旁人聽不見談話。
周伽敏施施然一笑:“溫小姐,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不喜歡你?”
溫臻:“不奇怪,我也不喜歡周小姐。”
“是麽?溫臻,我還以為你很能裝呢,這會兒就裝不下去了?”周伽敏挑眉一笑,“周伽敏只是我的藝名,其實我還有個名字,你也許會很感興趣的。”
溫臻不懂她哪來的自信,垂下的濃睫忽擡,敷衍一笑,也沒說話徑直起身離開。
步子剛擡,便聽身後飄飄落下一句:“我還有一個姓,許,溫臻,你應該很熟悉吧。”
身後的人也起身,兩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但她還是選擇先從溫臻身前繞過,只為揚起那雙得意的眼,欣賞她的表情。
然而,溫臻始終平靜如水,眼底不興一絲波瀾。
周伽敏笑容一點點僵住,離開時深深看了眼那抹清傲不折的背影。
-
下午的戲,溫臻只需露兩三幕花瓶鏡頭,拍完,她便坐車回了酒店。
一路上文杉追着她問是不是不舒服,溫臻只說有些累需要補覺。
關上酒店房門,整個世界一片阒然。
戲袍還沒換,妝也沒來得及卸,她靠着牆壁站在玄關處,似凝着一處焦距,可眼裏一片散。
深深封印在腦海裏的一些記憶隐隐浮現。
趁着記憶還沒出來,她猛地推開浴室的門,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臉,而後渾渾噩噩地走向床沿。
溫臻記不清自己是怎麽睡着的。
但幸好,夢裏什麽都沒有,只是醒來時,她茫然地望着窗外夜景,屋裏沒開燈,窗外是唯一的光源。
預感會在冥冥中,給人提示。
早在那場夢境中,她就該有所察覺。
她頹然地抱緊雙膝,眼睫眨呀眨,裏面生澀一片,什麽也淌不出。
只是耳朵偶爾會鑽進去一句。
“溫臻,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溫臻,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溫臻,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像魔咒,
不斷重複,
然後那個人轉身離開,背影決絕到令人呼吸發窒。
他們都說,不要她。
心髒裏空洞洞的一片,驀地,不知掉落在哪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響。
刺耳又煩人。
溫臻一點也不想動。
鈴聲響起的第十次,她緩了口氣,收回一些思緒,煩躁地循着聲源去找,剛碰到摁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她今日耐心全失,對方不說,她也不肯說,再過兩秒還不說,那她會直接挂。
而在她規定的時限裏,最後一秒前,對面響起一道低緩的嗓音。
“臻臻。”
心突然在那一刻靜下來,攥着手機的手也一寸寸收緊。
極輕極低地應。
“恩。”
“你在對我使用冷暴力麽?”
溫臻喉嚨堵了一瞬,聲音浮着:“沒有,今天很忙。”
晏朝聿沉思半瞬,似在計算,而後得出答案:“恩,是長達33小時48秒的冷暴力。”
溫臻愣了一秒。
聽筒那端,他又說:“證據發過來了,你再核對一下?”
她開了免提,真的按照他的話點進微信去看,那張藍色頭像冒出紅點,因為被設置免打擾而差點被微信各種gg淹沒下沉。
未讀一共有12條。
最新的一條,是結束對話的時間顯示截圖。
[11:59:12]
而手機左上角顯示着此刻的時間。
[20:00]
朱唇微翕。
怎麽能有人可以這樣精确時間。
而下一秒,溫臻感覺腦中響起一陣陣的嗡鳴聲,她吸了吸鼻子,眼瞳映滿城市冰冷的霓虹。
分明是五月的天,分明是在亞熱帶季風氣候地區,她卻只覺得冷。
周圍能讓她感受到的熱源,僅僅來自于這部手機。
于是,她想要汲取這片刻溫度,緩緩閉上眼,壓住情緒說:
“晏朝聿。”
“你哄哄我吧。”
嗚嗚,剛寫完這章更新,還在弄上一章解鎖,暴風哭泣!!
真的已經修改一整天了,還在努力解鎖,想看的寶寶們,應該要等明天qwq
想哭!!今天世界又多一個傷心的人!!!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