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整個頂層的燈光都是昏暗的。
溫臻輕嘶一聲,光影落在她素白的一張臉上,未施粉黛,只是眺來一眼,也生風情,尤其是她清潤眸光在微光裏淌着,像小鹿般清澈無暇。
一雙纖纖素手攥緊晏朝聿的領帶,在指尖纏繞拉近,她吐氣如蘭:“晏總怎麽知道有人送我?一直監視我?”
晏朝聿眉峰微折,坦然說:“臻臻,這算不得監視,只是視察一下安保系統。”
說實話他并不在意那個外國男生,他不至于為這點事而吃味,也不至于将她當犯人般監視。
他只想見她一面,卻不得不用這類方式。
溫臻點點頭:“晏總家大業大,我都忘了這裏也是您的地盤。”
晏朝聿眸珠攫着她慢垂的眼簾,低聲問:“還生氣?”
溫臻濃睫閃動:“我從來沒有生你氣。”
兩人步伐淩亂地走到房門時,溫臻主動勾纏住他的雙臂,親吻在他唇畔,指腹輕輕撫平他眉間折痕,感受到他緩緩松開桎梏在她雪頸後的長指,溫臻眼睫一垂,餘光瞥過身後微敞房門,掐準時機借力将人往外一推。
溫情蜜意不過幾秒,房門啪一聲迅速阖上。
緊接着又聽一道清脆上鎖聲。
她這一系列動作太快,像是反反複複訓練多次,就等這一刻拿來對付他。
晏朝聿對她從無戒備之心,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這姑娘平時藏得多深,思此,他眉峰一擡,眸色沉沉盯着眼前這扇緊閉大門,指腹摩挲了下唇角被她咬破的一道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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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觸感,沒什麽痛意,甚至覺得有些暢快。
從前當真是小瞧她的本事。
然而昏室之內,溫臻心跳仍舊急促跳動着,只得倚門喘息,剛才被他親到發軟的雙腿還沒恢複過來。
屋內亮着一盞燈光,照過她泛紅起伏的天鵝頸上,溫臻心有餘悸,以防萬一将門再上一道鎖,這才平複下來,往裏面卧室走。
晏朝聿有一個習慣,會提前命人備好他們衣物用品,浴室裏基本每一樣用品都是她常用品牌。
溫臻舒舒服服地洗了熱水澡,裹着浴巾出來時,步伐忽頓,視線瞥過床邊亮起的小夜燈,牆壁映着一道影子,原已平靜的心跳驟然加急,濃睫顫顫地凝向那端。
說實話,她是有欲擒故縱的意圖,但并沒有想真的把自己栽進去。
但事實是,她玩脫了。
晏朝聿長身立于晦暗處,略微偏首睇來視線,修長指間轉動一張金色房卡,下颌輕點,示意她自己過來。
溫臻攥緊心口浴巾,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走向他,目光也分毫不肯認輸,直接從他身旁繞過去拿起床上睡衣。
手腕被他攥住,溫臻就直接掙脫開,腰上橫過來他的手,溫臻便直接低頭去咬他的肩膀,一開始也不管誰痛不痛,只管讓對方先束手就擒,但說到底,晏朝聿的力度和她不一樣,始終只用了幾分并沒有真的想要制住她。
最後就這樣糾纏在褥墊上,溫臻在上,一手摁在他滾動喘息的喉結處,柔軟溫熱的手掌包裹着。
卧室的窗簾都沒有拉,窗外一輪彎月照着玻璃,也照向晏朝聿劇烈起伏着的胸tang。
恒溫空調不知什麽時候調至18℃。
整片空間都透着一股涼,但人身軀是炙熱的,溫臻剛洗過的澡因為與他纏鬥而再次洇濕背脊。
晏朝聿的目光描過她起伏心口,語調溫和:“臻臻,累不累?”
她微喘氣說:“你,去沙發上睡。”
晏朝聿扶住她的手一頓,挑眉翻身将她壓下去,低聲冷笑。
他這個狀态已經是不悅至極,只是面上不顯山露水,死死将她抵着,近小半月沒再觸碰的身體本能地生出反應,長指撥開浴巾一角往裏探。
溫臻阖上眼,喉管一咽,聲音立馬染上哭腔:“你去不去沙發?”
夜燈柔和的光照亮她瓷白臉頰,那雙他親吻過多次的眼眸裏掀起漣漪,淚漣漣地望着他,晏朝聿心上一顫,退開手,克制着所有夾雜情緒将她抱起來。
“晏朝聿……”
她聲音軟綿綿,有一滴眼淚落在他手背。
晏朝聿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看她淚水淌下來,看她皎白脖頸下,那對精致鎖骨空落落地起伏着。
她如今是最會拿捏住他心思的人。
知道他勢必會為這滴淚水而折服,知道他勢必不舍動她分毫,才敢這樣明晃晃地耍完他後,又來裝乖扮可憐。
晏朝聿阖上目,默了瞬,平靜開口:“好——但你得把項鏈重新戴回去。”
閃着璀璨鑽光的項鏈從他指間垂落下。
那只被她‘遺棄’的蝴蝶重新回到眼前,溫臻擡睫看向那根項鏈,又循着夜燈下男人那張骨相深邃的臉,喉嚨微動,與他僵持五分鐘後,聲線打顫說:“明天還要訓練,這幾天都不方便……”
說着她垂在身側的手一蜷,晏朝聿目光一垂,這才察覺,不僅僅是項鏈,還有戒指。
心驀地揪起。
溫臻卻突然環住他的窄腰,柔軟臉頰蹭着月幾王裏。
“你不準再兇我……”
“阿朝,你讓讓我呀……”
綿綿音如浸泡蜜糖的刀刃。
晏朝聿眸光一深,手臂僵硬地垂放在兩側,不得親近,又不舍退步。
最後只能對她投降認輸。
由她半推半拉着離開卧室,晏朝聿瞳仁裏攏起一片陰翳,又沉默着掠過四周擺設。
夜悄悄,窗簾拉滿将月光隔斷。
卧室門是虛掩的,溫臻懂得如何與他進退,如果今晚她把卧房門也上鎖的話,晏朝聿一定有辦法将門再砸開。
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她想要晏朝聿在感情中有所轉變,但也只能慢慢引導,并不是一口氣就把所有事完成,一個人對待世界的看法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尤其是晏朝聿這類常年克制本心的人。
他需要一把力将他推出鎖住自己的牢籠。
而溫臻想要成為解開這把鎖的鑰匙。
隔着這段距離,兩人的呼吸漸漸綿長平緩。
瑞士這場比賽只有一日的訓練時間,且只能自行排練,溫臻早上六點便準時起床,洗漱過後想要直接前往酒店舞室,剛轉開卧室門,便見客廳的百葉窗前立着那道颀長身影。
他昨晚沒能進卧房休息,身上還是穿的來時那套西裝,只是此刻襯衫皺着,領口敞開,多了幾分頹唐的風流感。
“這段時間把普惠的項目研發跟緊點,國內我會親自處理幹淨,我會親手把他送進去,老爺子若怪罪起來我知道如何應對,總之這件事馬上進入尾聲,我不希望有任何差錯,但凡有一絲失誤,你清楚後果。”
晏朝聿微側首,擡眼便見玻璃反光處的那抹身影,他将電話挂斷,折身對上她的眼眸,眼底陰沉一掃只剩淺淺一層清潤感,下颌微擡示意她檀木餐桌方向。
“我先去練——”
“先吃早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溫臻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桌上早已備好中式早點,每一樣都是她喜歡的。
美食是讓人獲得滿足感最簡單的方式。
時間尚早,她吃幾口也不耽誤事,且一而再二而三地拒絕晏朝聿,不是明智選擇。
溫臻眉尖輕擡,決定吃完早餐再去舞室。
這頓早餐倒是吃得心平氣順,溫臻老老實實将他盛好的一小碗粥吃完,又吃了半碟蟹黃湯包,胃裏暖和,泛涼的手腳也跟着暖起來。
十月初,深秋的瑞士白日最高溫度也才14℃上下。
溫臻整日留在舞蹈室訓練,沒能感受到外面的冷風簌簌,直到傍晚時分文杉剛從酒桌下來,一進舞室夾着滿身涼意與淡淡酒味。
文杉脫下外套,想起她在微信說得事,啧聲問:“晏總過來了,你壓根不打算陪陪他的?”
溫臻:“杉姐,你是想讓我敷衍這場比賽嗎?”
文杉笑:“那當然不是,就是沒想到晏總這種人也會跨越山海來追妻,到底是萬裏江山不敵美人傾城一笑”
溫臻轉移話題:“姐,你還不如說下今晚主辦方為什麽邀你過去吃飯。”
“哦,這事啊,其實就具體說了下明天比賽規則以及場地規劃這些,然後還提了一句比賽投資商那邊準備安排咱們國內一位藝人來做裁判之一。”
這種級別的比賽還能臨時安排藝人進來,溫臻都覺得對方排場大,不由驚訝問:“是誰呀?”
“我也沒摸清楚,聽說還挺神秘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安排人進來估計也就給那藝人增加一些曝光度,不可能影響到咱們比賽的。”
“行。”
文杉摁了摁發疼的眼穴,提醒她說:“對了臻臻,你今天晚上得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七點,我在大廳等你,今天這酒喝得我也有點頭疼,我先回房間。”
溫臻點頭應下,今日練了一整日,對于這支舞的整體掌握,她是有自信的,只是這支舞加了一段京戲進去,她今日也只要在磨這一段,但好在最初學習古典舞時,也跟随老師去過戲曲學院進行學習,入門的東西她基本都會,算不上難。
換好衣服後,溫臻離開單人舞室,從走廊往電梯走。
今日一整日除了酒店的送餐服務之外,她與晏朝聿是互不打擾狀态,溫臻內心琢磨着,比賽前夜還是回自己房間更為方便一些。
然而溫臻沒想過轎廂門打開那一霎,會在異國他鄉遇見除晏朝聿之外的故知。
但顯然,周文禮對于這樣措不及防的見面,顯得格外淡定從容,并沒有流露出一絲意外感。
“溫小姐,好巧。”
溫臻怔怔然:“周律。”
轎廂明亮的光照過男人俊朗容色,周文禮朝側面退讓一步,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我最近休年假,來瑞士旅行,沒想到這麽巧,和你入住同一個酒店。”
溫臻莞爾一笑,走進電梯,剛想摁下她住的樓層數字,卻見22層的數字早已亮起。
他們竟在同一層。
溫向松留下的遺産手續在國內時便全部辦理完畢,周文禮和溫臻最後一層合作其實也可有可無,只剩下那份財産分割協議,而這份合約也并不着急處理,周文禮這段時間自然有閑時休假。
不過他們之間‘偶遇’實在頻繁,溫臻也隐隐有所察覺。
轉念一想,對方又确實沒有露出過多痕跡,每一次都是點到為止,讓人無可指摘,溫臻一時陷入沉思。
電梯即将抵達22層時,周文禮終于開口:“溫小姐,明天的比賽,預祝你能順利。”
‘叮’——
轎廂門打開。
溫臻回首一笑:“謝謝周律師。”
同住一層,兩人先後走出來,廊道壁燈将二人的影子拉長交錯。
周文禮淡笑說:“認識這麽長時間,如果溫小姐不介意的話,最後一份財産分割合同走完,我們不再做合作夥伴,或許還可以當普通朋友。”
周文禮一直将兩人間的分寸感拿捏得當,不會刻意靠近她,也并沒有将距離拉得過于疏遠,保持在一個安全範圍。
溫臻沒有拒絕的理由:“好。”
走到安全範圍的臨界點,周文禮頓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看她:“溫小姐,我初到瑞士,還沒來得及安排行程,不知道明天能否有幸前往現場,看一次你的現場呢?”
走廊一半是巨幅落地窗,玻璃映出牆壁幾處昏黃燈盞,透照着窗外寒風陣陣。
溫臻纖眉輕擡,心下正晃神如何答話,微側身便對上走廊深處的一雙暗藍眼眸。
那目光好似在夜色蟄伏已久,溫臻整顆心都不由遽地一震。
晏朝聿不知何時等在她的房間門口,此時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二人身上,他偏了下頭,黑睫稍斂,身姿挺拔地朝他們大步走來,光影浮沉在他的輪廓,半明半暗。
每一步的架勢都預兆着風雨将至。
愣神幾秒,溫臻腰上忽攏過男人熟悉臂彎,涼涼指腹摁在她後腰線條,隔着單薄面料,他指腹薄繭不斷摩挲。
晏朝聿微笑:“周律既不知行程如何安排,何不早日回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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