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石魚(二更合一)

石魚(二更合一)

第51章

巒星河有絲詫異,抓住郝瞬話裏的關鍵人物“道長?”

“清谷道人,雲清觀的清谷道人。”郝瞬有些激動,見兩人好像根本沒聽過的樣,神情更是詫異:“你們竟然沒聽過清谷道人的名號?”

“一定要聽過嗎?”巒星銀滿頭黑線地反問。

在此之前,他從小是堅信科學理論長大的唯物青年,如果不是前些天巒星河摸一摸假古董就有人出一百萬的話,意念堅定如鐵。

至于現在…… 巒星銀有些動搖,所以問完也跟着看向了巒星河。

滿臉無辜的巒星河眨眨眼,沒開口,只是垂眸看向看似熟睡的孩子,再次對本世界有了重新認識。

攜帶靈氣的法器沒有被世界規則排斥,現在又出現煞氣。

看來……目光最後落到孩子兩手緊緊攥着的拳頭,翹起唇角扯出個無聲笑意。

這個世界并不簡單!

“星河,孩子到底怎麽了?”不再糾結清谷道人究竟有多出名,郝瞬見巒星河看向嬰兒車,連忙追問:“你能看出這孩子究竟是中什麽邪了嗎?”

“孩子……”巒星河伸出食指,從領口挑出個黃色的三角符:“這是哪來的?”

源頭就在這張符紙上。

煞氣成團,源源不斷地向外冒,很快就如藤蔓般纏繞上了亂星河的手指。

“是平安符的問題?”郝瞬驚詫,下意識伸手去扯,手剛伸出從旁就多出了只手制止她的動作,巒星河皺了皺眉:“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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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被吓了跳。

“這符紙上有孩子的生辰八字,你貿然取下來,孩子立即就得發燒抽搐。”巒星河冷聲道。

給符紙的人心思歹毒,吸取孩童身上純粹的生命力不算,竟就沒想放孩子一命。

“什麽意思?”巒星銀一臉震驚,完全沒聽懂。

巒星河把符放回雪糕胸口,用簡單的方式解釋了遍情況。

直聽得兩人一愣一愣,腦子完全沒跟上巒星河所說的情況,更別說話裏蹦出的那些名詞。

煞氣、陣法、禁術……

他們就聽明白了是有人故意而為,目的就是想吸取雪糕身上的生命力。

“符是誰給你們的?”巒星河問。

“是我媽……具體我也不知道,等我打電話去問問。”

孩子病重之後家裏人才告訴了她情況,在此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一概不知,眼下具體情況只能問家裏老人。

所以在巒星河點頭下,她趕緊拿出電話給孩子外婆去了個電話。

期間,巒星河突然打開房門,朝外喊了聲:“三足,進來。”

“嗚嗚。”

天籁之音響起,三足立即掙脫幾雙手的揉搓,站起直接從沙發上跳下,搖着尾巴沖了進來。

咔撻——

房門再次合上,巒星河彎腰把雪糕抱起,擡擡下巴示意三足跟上。

三足明白了巒星河的意思,乖巧跳上大床卧下。

雪糕剛被放下,雪白蓬松的大尾巴立即搭到孩子身上,只露了個腦袋出來。

做完這一切,郝瞬那邊電話也差不多結束,陰沉着臉走到了床邊:“是孩子外婆貪便宜惹的禍……”

孩子外婆就是個無論什麽小便宜都想占的性格,半年前和老姐妹去爬山,中途遇上個在道觀門口擺攤的道士。

那道士說為修行途中積攢功德,可免費為家中孩子畫驅邪符,前提是得說出詳細的生辰八字。

“送完符還能送三炷香和蠟燭,所以我媽和那些阿姨……”

郝瞬越說越無奈,她媽開始的懷疑就因為那些香燭被打散,老老實實把雪糕的八字都說了。

“那你問過那些阿姨家的孩子也有和雪糕同樣的事嗎?”巒星銀問。

“問了,我媽說孩子檢查沒問題後她就懷疑是符出問題,就給那些姐妹打電話問了。”

“只有一個阿姨的孫子這幾天發燒去醫院輸液,其他都沒事。”

正因為都沒事,所以姥姥才沒懷疑到符頭上,并且在姥爺想要取下符紙時還阻攔了,要不然……孩子肯定那時就出事了。

巒星河搖頭,神色一凜:“郝姐,你快給發燒那家孩子打電話,問問他們孩子的高燒是不是反反複複不見好,而且孩子嘴角破了。”

“難道……”郝瞬。

“他們家肯定摘下了孩子的符,孩子承受不住反噬,身體內會一直持續出現破口直至……死亡。”巒星河正色。

至于那些家裏沒有事的,多半阿姨多了個心眼,并沒有給真實的生辰八字。

郝瞬被吓到,連忙看向床上的兒子:“我家雪糕怎麽辦!”

“雪糕沒事,有三足在他很快就能醒了。”巒星河安慰道。

三足是靈奶喂大,身體早已脫胎換骨略帶靈力,加上吊墜加持,很快就能吸收幹淨符上的煞氣。

似是為了應景,三足耳朵動了動,左爪子擡起輕輕揮了揮,像是趕蒼蠅。

雪糕砸吧了嘴巴,拳頭漸漸松開,送入嘴裏吸吮起來。

郝瞬這才放下心來,忙走到一旁又給孩子姥姥去電話,然後要到了那個阿姨的電話。

巒星河傻愣愣地站在床邊,明明什麽都看不見,他就是覺得現在肯定在進行某種儀式。

“星河,你能看到現在正在發生什麽嗎?”

“能。”

“那……我能看見嗎?”

巒星銀擡手抹了把眼角,用僵屍電影裏學來的開眼姿勢給自己開天眼。

巒星河笑:“你記得我給你的手串嗎?”

“當然,招桃花的粉色珠串。”

巒星河:“……”

“那是串法器,只不過恰巧是粉色而已,跟桃花有什麽關系,你帶上珠串與煞氣産生共鳴後自然能看見發生了什麽。”

巒星河堅決不承認,手串雖然是件帶微弱靈氣的法器,但确實也可以招桃花。

“不早說。”巒星銀撒腿就跑,很快又折返回來,舉着只帶好手串的右手,一臉期盼地望着巒星河。

巒星河抓住他的手,按到那枚符上。

靈氣與煞氣地猛烈碰撞讓巒星銀明顯感覺到手上的阻力,反推的力量瞬間震得他手生疼。

手串震動,發出一陣陣共鳴聲。

剎那間,巒星銀眼前似是被團黑霧籠罩而下,只下意識眨了眨眼後,他看清了床上的情況。

确切說不僅他看見,整個房間的人都看見了,而且……沒關嚴的房門外,電視臺的攝像師們也遠遠看到了屋裏的情況。

張晶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推開房門。

房間仿佛被黑氣籠罩,一大團黑霧與粉色光芒對抗着,就在巒星河收回手的一瞬間,黑霧也瞬間退回。

黑霧想退回符中,誰知中途被三足的尾巴輕輕一掃,瞬間消散于無形,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巒星銀仔細看才發現,符咒中的黑氣入涓涓細流般不停流向三足脖頸上的那塊藍色石頭。

石頭有嬰兒拳頭大,曾經還被他調侃完玻璃制品的玩意兒,竟然在此刻發揮了如此神奇的功效。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只有巒星河因突然闖進來的張晶幾人微微皺了皺眉:“張導,剛才發生的事最好不要拍。”

“沒拍!我們沒拍!”張晶忙舉手發誓。

“沒拍就好,畢竟這是超出科學範疇的事,我相信大家都不想引起什麽麻煩。”巒星河說,但沒再阻止幾人緩緩靠近。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郝瞬白着張臉走到巒星河身邊小聲道:“孫阿姨說,孩子嘴角确實有個口子,而且腳底板也有。”

“郝姐,你把那個給孩子送去,等孩子沒事後記得還回來。”

巒星河擡手一指。

床頭櫃上有尾石頭雕刻的魚,像是個抱枕,乖巧地平躺着,魚鱗上還能隐隐約約看到有些符號。

“讓孩子抱着,最多一小時就能醒,到時你再把石魚拿回來就行。”

自從見到床上的情形後,郝瞬心反而安定下來,孩子放在這比跟着她可要安全得多。

再說孫阿姨的孩子比雪糕要嚴重得多,她勢必要走一趟。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回來路上郝姐你順道回家一趟,給孩子取套換洗的衣服。”巒星河又說。

雖然孩子身上看着幹幹淨淨,但郝瞬并沒多問原因,抱起石魚當機立斷轉身。

路上擔心孫阿姨孫子的情況,又想早點回到看雪糕,郝瞬把車開得奇快,一路上闖了兩個紅燈,十分鐘就趕到了那孩子所在的醫院。

孫阿姨聽郝瞬說孩子不是單純的生病,當時就吓得神不守舍,挂完電話就早早等在了醫院門口。

“孫阿姨。”

孫家好幾個大人都在負一樓停車場門口,見到郝瞬抱着個什麽東西下車,忙不疊圍了上去。

郝瞬的兒子是寶貝,這孫家的孩子就更甚。

孩子爺爺薛鵬正是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膝下就個獨自,後來獨子又只給他生了個獨苗苗後就身體不好不能再生。

一個獨苗苗,家裏還不捧在手心裏生怕出點什麽問題。

薛鵬正鶴發童顏,精氣神十足,一群人中他走得最快,幾步就迎上了郝瞬。

“郝經紀,你剛才在電話裏說的事是真的嗎?這個是……”

見多識廣如薛鵬正,一掃過就立即看出了石魚的不凡,鱗片上雕刻的符文在白熾燈下竟能看出有絲銀光閃過。

“我們先去病房再細說。”郝瞬皺眉。

這條石魚實在太重,走了沒幾步,她就喊來孩子爸爸幫忙一起擡。

孩子名叫薛永安,住得是醫院最貴的兒科單人病房,正好方便了郝瞬動作。

進入病房,她把魚先放到床尾,接着掏出手機,仔細閱讀信息上巒星河發來的詳細步驟。

“找塊幹淨的紙來沾礦泉水擦拭幹淨魚身體。”

薛鵬正眼尖,立即從桌上拿起瓶礦泉水,抽出紙巾,按照郝瞬念的輕輕擦拭幹淨石頭魚。

魚鱗很粗糙,指間還能摸到密密麻麻的符文,沒多會兒,他覺得自己的手指酥酥麻麻,就像是過了電般。

“塞進被窩……搞定。”

信息就簡單的兩排字,沒有任何操作難度,薛鵬正忍着指頭麻意,把石魚塞進了被子裏。

昨晚這一切,郝瞬才有功夫低頭去看薛永安的情況。

嘴角一大塊抹了藥的腐爛傷口首先映入眼簾,孩子臉色雪白,輸液管還在持續不斷地送藥入體內。

郝瞬看得心底暗驚,同時又慶幸沒有取下符,要不現在雪糕肯定和這孩子一樣凄慘。

“郝經紀人,現在我們要怎麽做?”薛鵬追問,郝瞬搖頭:“星河說等一小時就行。”

“那我們坐下來說話吧。”

房間裏有沙發,幾人陸續落座,郝瞬這才将巒星河的猜測跟薛家人一說。

饒是薛鵬正歷盡滄桑,聽到是有人想害孫兒時,臉色也沒忍住陰沉起來,狠狠瞪了眼自責不已的妻子後又問起雪糕的情況。

他信風水,辦公室所有布局都是風水師一手布置,今天又多了樣相信的……玄學。

“剛才星河給我發信息,說雪糕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吃東西。”郝瞬搖搖手中的手機,笑意輕松。

孩子沒事,她這裏就可以放心等待。

“那就好!”薛鵬正勉強展顏,濃眉随即又是一壓:“我一定會找到那個道士,讓他付出代價。”

郝瞬沒接話,自從經歷了今天這件事後,她已經不相信普通人能對付那個道士。

能憑借生辰八字致人于死地的本事,光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你說得星河大師是誰?我們能認識那位嗎?”開口接話的是個年輕女子,穿着華貴,無名指上一枚碩大的鑽戒特別耀眼。

說話時,她的目光不聽飄向神色萎靡的中年男人,像是有話想說。

薛鵬正斜眼,一個嚴厲的目光看去,立即吓得女子垂頭不敢多話。

郝瞬認識這個女人,是孩子爸爸薛城剛娶進門的老婆,聽孫阿姨說大學沒畢業就退學嫁人,是小三上位。

面上雖然沒露出嫌棄神色,郝瞬心裏其實早冷哼了好幾聲,只當沒聽見女人的話。

能說什麽,難道還真關心孩子死活……

肯定是想要個孩子呗!

她的話完全被薛家人默契忽略,就是薛城此刻也顧不上嬌妻的委屈,一顆心都在病床上的獨子身上。

“改日我一定登門感謝大師的幫忙,他可真是救了我一家子啊!”薛鵬正放感慨不已。

送來醫院一周,高燒反反複複,計劃檢查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原因。

孩子受罪,大人也懸着顆心。

郝瞬掐着表的一小時剛過小半,病床上就傳來的動靜。

孩子嘴裏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牽動手背上的針管,疼得又哼了兩聲。

“奶奶。”孩子無意識地喊着人。

一秒鐘前還沉浸在自責中的孫阿姨臉上一變,幾乎是彈射而起,朝病床撲了過去。

“安安。”

“兒子。”

幾個大人瞬間一湧而上。

“餓,我好餓啊。”薛永安已經醒來,睜着迷蒙的眼睛看向來人,還未分辨出誰是誰,只是一味地喊着餓。

大家都看向郝瞬,好像在等她拿主意。

郝瞬哪知,她又拿出手機給巒星河去電話詢問,得到可以吃的回複後再告訴薛鵬正。

【人已經醒來,你可以帶着石魚回家來了。】電話裏,巒星河還交代道。

挂完電話,郝瞬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笑道:“不燒了,你們摸。”

“真的不燒了,而且孩子臉上的潮紅退下來了。”孫阿姨欣喜道。

“既然人醒了,那我也得帶魚石回去交差,什麽事都等孩子出院再說吧!”郝瞬去掀被子。

動作一怔,房間內的幾人都被眼前所看見的一切所驚呆。

原本灰突突的石頭魚竟變得黝黑岑亮,魚鱗上的符文金光閃閃,就是在白天也照得人睜不開眼。

嘩——

眼前場景不過是眨眼間,等大家想細看時,石魚又瞬間黯淡了下去,變回了原本灰撲撲的模樣。

薛鵬正目光冷冽,一錯不錯地盯着魚眼,最後确定,眼睛裏确實有黑霧流動。

郝瞬解釋不清也沒法解釋,脫下運動外衣将石魚裹住抱起:“有什麽問題你們去問星河吧,我的好奇不比你們少。”

說完,不管薛家人的視線如何,埋頭就走。

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薛家人不知該如何平息心裏的驚濤駭浪。

回到小區,郝瞬不放心,又把石魚塞到布袋子裏,才放心地上樓。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她覺得袋子好像重了很多。

按響門鈴,努力平複累得氣喘籲籲的呼吸,開門沒等到,反而聽到屋子裏傳來陣陣笑聲。

嘎吱——

房門打開,是系着圍裙的巒星河。

“回來了啊,剛好吃午飯。”

“我家雪糕呢?”

“我哥帶着孩子在樓頂菜園裏摘菜,在這裏都能聽到他們的動靜。”

走時睡得昏天暗地,沒想到回來就能看見活蹦亂跳的孩子,郝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兒子,随手把袋子放到地板上後就追着聲音上了樓。

“星銀叔叔,吃草莓,吃草莓。”

屋頂花園經過改造,原本的水泥地全部被各種綠色所替代,角落還搭了排迷你大棚,高度只夠孩子們鑽進去。

雪糕就蹲在棚外,指着棚裏剛冒出的點點紅色。

“還沒成熟,等熟了你在來我家摘。”巒星銀哄着孩子,順道從一旁扯了兩個和草莓差不多大的番茄遞過去。

雪糕很失望,但很懂事地點了點頭,勉強接過番茄乖巧地表示一定要叫他哦。

“雪糕。”郝瞬激動不已,張開雙臂朝雪糕跑去。

“媽媽。”

母子兩人激動相擁,郝瞬狠狠親了口孩子沒什麽血色的臉,最後一絲擔憂也随風散去。

沒有什麽比孩子健康長大更讓她覺得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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