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更

三更

接連從三四個報案人家裏出來後，趙山林再次确認道：“他們真的不會再瘦下去了是嗎？”

殷襄奇怪地看他一眼：“以後他們要是吃胖了又想減肥，還是會瘦的。”

趙山林立即吸了一口涼氣：“什麽？這個妖怪這麽厲害？施的妖術有效期那麽長？沒辦法徹底解決嗎？”

“你在說什麽？我是指人類為了減肥少吃飯多運動，正常的體重下降。”

“是嗎？妖術不會再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了？”看到殷襄點頭，趙山林臉上神色好看許多，“那就好那就好，我實在是這段時間被這些暴瘦的人吓怕了。”

三人走向下一戶人家期間。

趙山林又問：“小局長你能盡快抓到那個妖怪嗎？沒抓到的話它會不會繼續找目标？還有，它到底是通過什麽篩選目标的，難道是随便在哪裏看見體型偏胖的人就直接下手？這到底是個什麽妖怪？”

之前案子沒有進展整個警局氣氛都很緊張，現在眼看破案有望，趙山林又開始頭疼這種牽扯到靈異神怪的案子到時候結案報告怎麽寫。

殷襄吃掉一顆香糯可口的栗子後，有點漫不經心地回道：“看運氣。”

聽到這個答案趙山林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倒是塗秀秀一點也不意外。

很快的，三人到了第五戶人家門外——這家人明顯跟前面四戶有些區別，在市中心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住的是獨門小院。

趙山林一邊上前按門鈴一邊解釋：“這家人姓原，祖上是宮廷禦廚，家學淵源，原家人要麽是大廚要麽就是美食家，所以家底豐厚，而且幾乎全家個個都……呃，體态豐腴，他家有兩個人都出事了。”

十九個受害者當中不僅有這樣的富豪、還有商界政界的人，這段時間豐水區警察局遭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

難怪趙山林這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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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襄突然問道：“禦廚？他們家是不是會做很多好吃的飯菜？”

“……”趙山林噎了噎，恍然大悟，“殷小局長，莫非你就是網上說的那種，呃，吃貨？”

塗秀秀差點笑出聲，連忙忍住。

殷襄一臉理所當然地看向趙山林：“因為人類的食物很多都很美味啊，愛吃不是很正常嗎？”她思考了一下，“要不是你們能做出各種各樣美味的食物來，你們人類這麽弱能占據世界嗎？”

趙山林：？？？

“難道我說的不對？妖魔鬼怪可以随意對脆弱的人類造成毀滅性的傷害，人類很難拿它們有什麽辦法，比如這次這只小妖精。你們不就拿它毫無辦法麽？”

趙山林：“……”

幸好很快他們就被原家人請進去了，不用再繼續讨論這麽深奧的問題。

一進院子，殷襄就忍不住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來——因為她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中散發的各種食物香氣。她還眼尖地看到了挂在窗口的風幹火腿，還有臘腸。

在客廳裏見到了原家人，殷襄更是笑得眉眼彎彎的。

趙山林在跟原家人交流時瞥見她那興奮又期待的模樣，只想扶額。

介紹完畢，原家人對上殷襄時，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就聽見她搶先問了一句：“你們家會做好吃的嗎？”

原家家大業大，但是也相對傳統，并沒有像大多數現代人那樣分開住，而是屬于四世同堂，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顯得格外熱鬧。

這家人大概也是見過大世面的，雖然家裏頭有兩個男人出了事，也沒有誰像前面幾家那樣露出慌張恐懼的神色來。

上到留着胡須的富态老人，下到門牙掉了兩顆的小胖孩兒，面對上門的殷襄三人都是笑眯眯的。

一家胖子裏面唯二兩個瘦的——就是出事的那兩個，這會兒也是笑着的。

這兩個人開始暴瘦時間還不久，沒有瘦得像陳藝文那麽吓人。不過因為前面胖了幾十年，這回驟然快速暴瘦，皮肉就有些松松垮垮的，看着遠沒有原家其他人那麽珠圓玉潤和善可親。

聽到殷襄的話，這兩個在原家人裏格格不入的瘦子哈哈笑起來：“咱們家一個個從小養的嘴刁，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吃食，小姑娘你要不要常常我們家特制的桃酥？獨家秘制，外面嘗不到的。”

“小姑娘一般都愛吃甜的吧？你喜歡麽？要不要嘗嘗雪媚娘和糖不甩？咱們家都有。”

殷襄眼睛亮晶晶的，原家人問一句，她就點一下頭，好似小雞啄米。

趙山林在一旁撇過頭，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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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殷襄端着一碗現做的糖不甩吃到嘴裏，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受害人之一——原昭這才說起案子：“其實瘦不瘦的，我和四弟壓根沒想過，男子漢大丈夫，胖點怎麽啦！”

旁邊的原家人一臉贊同的點頭。

“咱們家是做廚子的，免不了出門跟人打交道。見的人多了，其中倒有些替我們瞎操心的。”原昭一臉好笑地說道。

殷襄咽下口中食物，笑說：“說起來，你們家會被這只小妖精盯上一點也不奇怪，根本不需要原因。”

原昭的四弟、另一個受害者原暄笑了一聲：“因為我們家的人都胖吧？哈哈，襄襄你一口一個小妖精，聽起來還挺美的，我們能不能見着它？我活了幾十年，看過的奇談怪志不少，妖怪什麽的是真沒見過，這次好不容易沾上了，如果可以的話也想開開眼界。”

原家人不僅個個長得珠圓玉潤，白白胖胖令人喜歡，還都有一張會吃又會說的嘴巴。

聊起天來讓人舍不得打斷。

趙山林在一旁都不知道該不該着急了。這樣的受害者和家屬，他也是頭一次見。

殷襄吃了原家一大堆糕點，又吃了幾塊龍須酥，吃得嘴邊一圈白胡子，滿屋子都是歡聲笑語、空氣中滿是食物香甜氣息、趙山林終于忍不住要出聲提醒的時候。

殷襄終于拍了拍手，言笑晏晏地說：“我先把那只小妖精留在你們身上的妖術給破了，咱們再談後續。”

此時此刻，她對這家人好感度不是一般的高。

經過清場後，熱鬧的原家客廳裏只剩下原昭原暄兩個原家人和殷襄。

她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微微閉上眼睛默念法決。

外面院子裏安安靜靜的，所有人都盯着客廳那兩扇緊閉的大門翹首以盼。

忽然院門處的門鈴又響了。

與此同時，客廳內的殷襄“咦”了一聲。

随着這一聲，狂風驟起——

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随風狂舞，有些盆栽直接被吹飛了。

趙山林喃喃道：“這個季節刮這麽大的風實在罕見……”

話音未落，就聽到有人說道：“好重的妖氣。”

“鎮邪符呢快拿出來。”

趙山林一轉頭，就發現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幾個人來，他先是吃了一驚，看清楚其中一個人後，忍不住露出喜悅的表情：“李局！”

來的人當中就有他們豐水區警察局的李局長，趙山林今天的任務是去妖管局尋找援助，李威就是去接國家特異處派來的人。

李威對老同事點頭示意後，忍不住看向左右。

趙山林也看向那幾個國家特異處的人——趙山林這還是頭一次見。

聽說特異處的人全都是有異能的，專門為國家解決一些非自然案件，因為沒有設立在明面上，知道他們的普通人沒多少。

見過的更是寥寥無幾。

瞬息之間，狂風更巨，院子裏的人都快站不住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風竟是殷襄和原家兄弟所在的客廳刮出來的。

原家人驚疑不定道：“這……”

混亂中有道沉穩的聲音說：“老三封院子，不能讓妖氣四溢影響更多的普通民衆。老二和老五老六跟我進屋。”

立即有人稱是，快速行動起來。

趙山林毫不意外地看見是剛才跟李局長一起趕來的特異處的人在行動。

不過那幾個人一動，他就發現不對，忍不住“咦”了一聲。

正在這時，走向客廳的五個男人齊齊停住了腳步。

只聽客廳裏突然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叫聲，而且連綿不絕，仿佛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不等原家人臉上變色，院中所有人都猛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客廳——

只見緊閉的門窗竟然散出重重鬼影，伴随的還有層層疊疊的慘叫聲哀嚎聲求救聲。

砰地一聲，客廳兩扇門大開。

穿透耳膜的尖叫傳來，一團巨大的黑影從門內激射而出。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鵝黃身影緊随其後。

“你敢跑？”

這道甜甜糯糯的聲音甚至還帶着幾分笑意，在衆人聽來沒有任何威懾性。

可是先出來的那團黑影卻肉眼可見地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抖了抖，它轉動了一下。

院子裏的人仰着頭，原家人、還有趙山林李威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客廳裏出來的一團不停蠕動的黑霧，最上方有一張臉——或者也不能說是臉，就是兩個空洞洞的眼眶加一個黑洞洞的大嘴。

突如其來的狂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悄無聲息的停了。

“黑霧”似乎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發出“桀桀”的怪笑聲，于此同時它的形狀驟然一變，變成了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露出森森白骨的“人”，那張臉比陳藝文的臉更接近骷髅。

人群中有膽小的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衆人眼前又是一花，鵝黃身影欺身而上，只聽“啪”地一聲巨響。

“老實點！”

骷髅被扇到地上。

它發出“嘤嘤”哭聲，在衆人眼前又變成一個瘦伶伶的小嬰兒，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擡頭。

不等衆人反應，殷襄直接一只手把它提起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耳光。

院子裏的普通人只聽到“啪啪”作響，塗秀秀和特異處來的人卻能看見她每打一下，手中那妖物的妖氣就散掉一些。

眨眼間就從假山一樣變成嬰兒大小。

那妖物一會兒發出老年人的哀求、一會兒發出小姑娘的慘叫、一會兒發出小嬰兒的啼哭，卻沒有一點用處，不管怎麽哭也是照舊挨打。

特異處的人：……

這雙馬尾的小丫頭真兇殘。

殷襄提溜着它晃了晃：“我還說找到你要靠運氣呢，沒想到我運氣這麽好。”

她手中妖物張口發出人聲，卻是小孩子一樣奶聲奶氣：“你，你好兇，打好疼啊，嗚嗚……”

殷襄哼了一聲，做出一個兇惡的表情：“我還能更兇，吃了你信不信？”

旁邊有人大着膽子問了一句：“襄襄，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你才是東西！”殷襄提溜着的妖物立即反擊。

“啪！”

殷襄毫不留情就是一個大耳光扇過去。

她轉過頭一看：“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