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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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趙山林催得急，剛到妖管局報道的殷襄甚至沒顧上熟悉工作環境和工作內容，直接被拉着要去見一見受害者們。

“我們警方掌握的信息已經都告訴你了，現在再去見一見受害者，說不定他們身上也留下了什麽線索，我們普通人察覺不了，你們妖管局跟我們不一樣嘛！”

很快殷襄就見到了第一個報案人陳藝文。

那張對比照不知道什麽時候拍的，她本人看起來比後期的照片上更瘦。

說是行走的骷髅架子毫不誇張。

一般人瘦到這種程度都會貧血的，而且由于人體嚴重缺少脂肪，免疫力下降，會伴随各種小病痛，氣色和精神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是陳藝文瘦歸瘦，臉色居然白裏透紅，一雙大得吓人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趙山林在警局幹了幾十年，也算是見過世面，面對這樣的陳藝文都不怎麽敢看她。

他趕緊問殷襄：“小局長你看出什麽了嗎？”

陳藝文震驚：“小局長？她？趙警官你在開玩笑嗎？”

陳藝文的父母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他們報案已經有段時間了，趙警官他們熟，但是今天這個？

這漂亮小姑娘成年了嗎？帶着她到家裏已經讓他們無法理解了，這還是個局長？什麽局的？

陳藝文父母詫異過後就是出離憤怒——

報案這麽長時間了警方沒有任何作為，他們家姑娘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瘦，都已經沒個人形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生命危險，警局還拿這種事來開玩笑？這是什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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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藝文還沒有說什麽，她媽就突然情緒崩潰哭了起來：“你們把人命當什麽了啊！我們家姑娘都這樣了，你們還拿她開玩笑？”她一邊大哭一邊指向殷襄，“你打電話說要過來，我們還以為是姑娘有救了，高高興興的一家人一起等着，結果你帶個小丫頭來？這不是紮我們做父母的心嗎！”

趙山林張了張嘴——卻做不出什麽解釋來。

事實上他能這麽快接受一是因為沒別的辦法，二是因為人不可貌相，妖當然更加不可貌相，這個小局長才剛成年就能做妖管局的局長，肯定也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這些話都是不能說出來的。

殷襄歪了歪頭，又吃掉了一顆竹簽上的糖葫蘆。

看到她撐得鼓鼓的臉頰，陳藝文的父親也忍不住想發火了。

陳藝文叫道：“趙警官？”

塗秀秀苦笑着叫了一聲：“小局長。”

殷襄吃完那顆糖葫蘆，對她露出一個甜蜜蜜的笑容來：“知道啦。”她看向陳藝文，“在你突然暴瘦前，有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這些問題報案後警方已經反複問過，甚至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也被醫生詢問過，陳藝文很肯定地回答：“沒有，因為要做直播還要上課比較忙，我給自己排了時間表每天嚴格執行，兩年裏都是這樣過的，出事前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常，也沒有遇到奇怪的人和事。”

殷襄搖搖頭，臉頰兩個可愛的梨渦更加明顯：“不，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做噩夢，或者是心裏特別想要實現某個願望之類的。”

看到那一家三口都震驚到有點恍惚，她拍了一下手：“我換個說法，陳藝文遇到了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你們難道沒有想過用非自然的方法解決？”

陳藝文的父親看向趙山林：“趙警官，這……”這可是警方帶來的人，還是個什麽小局長，這樣宣揚封/建迷/信合适嗎？

就聽塗秀秀介紹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妖管局的殷小局長。”

陳家三口又是一陣恍惚——難道是這陣子精神太緊張出現幻覺了？妖管局？是他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是有超能力還是異能的人？這種機構居然跟警察局的局長合作？

還是陳父先回過神來，說道：“我們報警後等了一段時間，警方那邊沒有任何進展，文文的身體情況也的确奇怪，她爺爺奶奶在老家找村子裏的仙姑給算過，也去廟裏花大價錢買了平安符，都沒什麽用。”

陳母擦着眼淚補充說道：“她外婆還請了個大師來家裏看過，風水什麽的都沒問題，也沒發現文文身上有什麽邪祟。”

殷襄又問：“你們呢？”

陳母尴尬地看了一眼趙山林，頓了頓：“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眼看文文越來越瘦，也胡亂聯系過幾個神婆道長，都說她沒事。”

“你們難道還沒有發現問題所在？”

“什麽？”

幾個人都看向殷襄。

她歪了下頭，高高的馬尾晃了晃：“一般人找到那些神婆大師，難道不是沒事也會給找出點事來嗎？你們找了這麽多大師，衆口一詞說她沒事，難道還不奇怪？”

陳家三口對視一眼，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後齊刷刷地轉頭盯着殷襄——那些人都說沒事，他們當時只想着陳藝文怕是真的沒救了，又害怕又絕望，根本沒心思多想。

這個什麽局的小姑娘果然厲害！她肯定能救人吧？

殷襄彎腰，将手裏吃了一半的糖葫蘆放在茶幾的果盤上，正色看向陳藝文：“你有沒有想過減肥？”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陳藝文呆了呆：“當然有。”

現在這個社會，只要是女孩子哪個不想減肥？就連那些不到一百斤的都天天喊着減肥，更別說她這種偏胖的了。

“暴瘦前，你為了減肥找過什麽人或是買過什麽東西吧？”

陳藝文點頭。

陳父陳母異口同聲道：“是減肥藥有問題？”

這一次不等殷襄說什麽，陳藝文和趙山林就一起搖頭了——這麽多偏胖的人先後報案，警方第一時間就以為是減肥搞出的問題，當然順着這個方向查過。

十九個受害者根本沒有買過同一種減肥産品，不管是外用還是內服的。

警方連網絡上賣的那些減肥課程、或者是熱門的瘦局部視頻都一一排查過，十九個人沒有觀看過同一個視頻。

殷襄似乎知道趙山林在想什麽似的，看了他一眼後，對失望的陳藝文說道：“不是你們想到的那些，右手給我。”說完她先掌心朝上，向陳藝文伸出了右手。

陳藝文比雞爪更難看的右手，掌心向下，慢慢的，慢慢的，與殷襄的手掌重疊在一起。

陳家裝修得非常現代化的客廳裏，除了殷襄外，只有安安靜靜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塗秀秀看到——

虛空中，兩手交疊的地方驟然爆發出重重幻影向外疾飛而去。

陳家夫婦和趙山林當場昏迷人事不省。

塗秀秀猛然睜大了雙眼，眼鏡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作為妖管局的老員工，她見過最多的就是非人類，工作處理的也全是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所以見到殷襄的時候，她并沒有對錢局長的交代産生任何懷疑。

即使她手拿糖葫蘆。

可她也從沒想過——這位新來的實習局長居然有這樣的實力！

從來救人比殺人難，殷襄作為才剛剛成年的妖，居然能将妖力控制到這樣爐火純青的地步？

塗秀秀看着眼前的畫面，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發抖。

看似很長，其實很短的一瞬間過後，殷襄撤回右手看了一眼，一把扶住軟倒的陳藝文将她放在沙發上。

“陳藝文沒問題了。你把陳家人關于我們的記憶消除掉吧，可以去看下一個暴瘦的人了。”

塗秀秀呆了呆：“嗯？”

殷襄拿起糖葫蘆正要吃，聞言奇怪地看她一眼：“這也要我動手？那你是來幹嘛的？”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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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陳家居住的小區，趙山林還忍不住追問：“我們暈過去後發生了什麽？這些人暴瘦還是跟減肥有關對不對？是妖怪還是鬼魅作祟？小局長你能解決嗎？”

殷襄點頭：“有頭緒了，再多接觸幾個受害者應該能确定。”

趙山林神色好了很多，剛想誇獎幾句，就聽殷襄說道：“你們先走，我馬上來。”

然後他和塗秀秀站在原地，一臉驚愕地看着她飛快地走到了馬路邊一家名叫“胖乎乎”的糖葫蘆店櫃臺前。

玻璃櫃臺上面擺放着一個仿真稻草垛，上面插滿了紅豔豔的糖葫蘆，非常誘人。

櫃臺下還整整齊齊地擺放着更多豪華版糖葫蘆，像是紅棗核桃仁夾心、猕猴桃、芒果塊、蘋果塊橘子塊青提塊……

各式各樣的糖葫蘆擺放在微微透明的米紙上。

在櫃臺頂部一束束強光照射下，每一顆均勻滾着殷紅糖衣的糖葫蘆都是晶瑩剔透的，仿佛随時都會滴下糖水來。

殷襄目光緊盯着糖葫蘆不放，做了個吸口水的動作，然後眉眼彎彎地跟櫃臺後的老板交流。

不一會兒老板就根據她的指揮打包好了三根最大號的糖葫蘆，殷襄還在繼續指着玻璃櫃裏面東一下西一下，沒有停下的打算。

趙山林目瞪口呆。

塗秀秀卻忍不住笑了。

“你們小局長……”

塗秀秀笑盈盈地說：“她才剛剛成年。”

趙山林看着不遠處的殷襄喃喃道：“可是咱們是來辦案的……”

“她已經找到線索了，再看幾個人就能确定。現在時間還早，今天肯定能解決，買根糖葫蘆不會耽誤——”

塗秀秀目光發直地看着不遠處閉上了嘴。

趙山林順着她看的方向一轉頭：“……”

只見殷襄右手拿着一根老長的糖葫蘆邊走邊啃，左手每根手指上都挂着一個小袋子，手腕上還綴着一個大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