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更

二更

市警察局的李建偉那邊出了點麻煩。

小梅村只是一個小山村，不存在什麽監控攝像頭。受害者是他的小女兒，事發在半夜，警方在村子裏排查過，懸棺的瀑布那裏直到現在仍然在偵查當中。

目前沒找到什麽有力的物證。

那些棺材和骨灰盒已經證實了是玄門道士幹的，跟李建偉沒什麽關系，無法根據這一點逮捕他。

警方已經将李建偉的妻子劉小妹也帶回了市警察局，經過審問目前看來她對丈夫做了什麽一無所知。

沒有有力的證據，李建偉不能作為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他在看守所裏待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出去。

出了警察局他要是再接觸上那個道士，讓對方施了什麽法術，可能就抓不回來了。

殷襄一聽就揚了揚眉：“不肯認罪？”

錢遠飛很憤怒：“是，這人心理素質非常好，不管警方怎麽審訊，他都一口咬定女兒是病死的。”

他本來以為人類的父母對自己的孩子都是非常疼愛的，在小梅面館裏看到的劉小妹對一雙兒女的态度來看真的是一個好媽媽。

那天下山看見的李建偉在家裏對一雙兒女也很疼愛。

看他對孩子的态度，誰能想到他竟然是狠心虐殺自己親生女兒的惡魔？

殷襄忽然笑了笑：“行吧，本來讓他老老實實進警局就便宜他了。跳跳，我們一起去。”

錢遠飛走到妖管局門口才想起來：“也對，小殷你帶着跳跳去就行了，我跟着去好像有點多餘，我就不去了。”

他說完真的轉身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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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襄帶着跳跳坐上了牛小曼的車子。

車速慢一點殷襄是無所謂的，被人超車她也不着急，就慢悠悠地看着車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偶爾看到燈牌上顯示的是什麽食物，她還會回頭去多看幾眼。

殷襄正盯着一家剛剛過去的麻辣燙看呢，就聽見旁邊傳來“嗬嗬”的聲音，好像什麽小動物從喉嚨發出的那種低咆。

她轉過頭，看向跳跳死死盯着車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表情很兇。

“怎麽了？”

跳跳不說話，只是盯着窗外。

殷襄看了一會兒，有點想笑：“你不讓人超車呀？”

說話間又是一輛摩托非常地從左側将她們的車子遠遠甩在後面，跳跳喉嚨裏又發出一陣“嗬嗬”，眼睛的兇光更勝，手指甲都又長了一寸。

“跳跳！”殷襄直接伸手将她的腦袋掰回來看向前面。

結果她一松手，她就又九十度轉回去。

殷襄又給掰回來。

轉過去。

“……”

幾次以後，殷襄看了看外面——祝餘市的夜晚非常熱鬧，也像是其它城市一樣交通擁擠，馬路上基本是車挨車的狀态，不受影響的只有摩托和自行車。

這種情況下，就算牛小曼想提速也提不起來的。

跳跳雖然只是一只六歲的小僵屍，脾氣也很倔強。

殷襄翻了翻，不知道從哪裏翻出幾張紙來，她直接将車窗糊住，然後将跳跳的腦袋掰正看向前方：“看前面。”

這下總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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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警察局跟小小的妖管局不一樣，這裏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所有人看起來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人人都是一身制服讓人看起來莫名嚴肅。

牛小曼在外面等着。

殷襄給跳跳施了個小法術，被警局的人帶着一起到了審訊室。

李建偉背靠着椅背坐在聚光燈下，态度平靜，臉上還帶着一點微笑。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他知法懂法，也知道怎麽利用法律鑽空子，所以在警局裏無所畏懼。

隐身小法術還沒有失效，跳跳在一旁并沒有顯形。

審訊室裏只有坐在李建偉對面的警察，表情嚴厲，再加上李建偉、殷襄三個人。

看見殷襄，李建偉還笑了笑：“這小女孩不是警局的工作人員吧？市警察局怎麽會知法犯法，放無關人士進審訊室？如果被檢舉，局裏會有麻煩的警察同志。”

其實坐在這裏審訊的也是今天一起去小梅村的警察之一，知道進來的這是妖管局的小局長。今天被重塑了世界觀以後，他此時此刻內心是非常同情李建偉的，但面上絲毫不露：“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犯罪的有力證據，李建偉，你現在老實交代争取減刑對大家都好。”

最後的機會把握不住，他一定會後悔莫及。

可惜殷襄看起來太無害，李建偉态度還是像之前一樣：“我實在不知道我要交代什麽，警察同志，我已經重複很多次了，我的小女兒李志薇是夜裏急病死的，我們一家人都因為女兒的死傷心了很久。”

跟之前不同，這一次他對面的警察聽到他說的話，沒有生氣沒有憤怒，還詭異地笑着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看不見，殷襄在門邊看的一清二楚。

從李建偉說話開始，跳跳就已經站在了他身旁。

只有六歲的跳跳站在李建偉旁邊差不多跟他平齊，那張青白的臉上血紅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聽到他說病死時，她更是周身陰氣都重了幾分，她死時穿的紅衣有一種即将燃燒的錯覺。

那位老警察繼續審問，李建偉仍然不慌不忙地說着：“小女兒出生後我一直都很疼愛她，薇薇最喜歡我這個爸爸了，只要我回家她就纏着我不放。我又不是瘋子，為什麽要殺自己的女兒？”

但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他覺得背後開始發涼。

殷襄不想再聽他廢話，直接解開了小法術。

“啊！”“砰！”

猝不及防看見李志薇的臉距離自己那麽近，李建偉直接吓得叫破音，連人帶椅子翻倒。

別說他這種幹了虧心事的人，就連坐在對面的老警察都被突然出現的紅衣小僵屍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瞬。

殷襄不制止，小僵屍露出了慘死時的模樣——

血紅的眼睛、眼角帶着血淚，因為當時被活生生在木棺內悶死，臉上表情也十分扭曲。她嘴角露出尖利的犬牙，慢慢擡起的雙手指甲就像尖刀一樣。

摔了一跤的李建偉清醒了一下，還以為是警方的人吓唬他，或者是自己中了什麽迷藥出現了幻覺。

“警察知法犯法用不正當手法逼供！我要請律師告——呃！”

他的話沒能說完，跳跳的雙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本來她太小了，只用手是掐不住男人的脖子的，但她有指甲……

李建偉臉色漸漸憋紅，拼命地伸手踢腿想要掙脫，眼神變得驚恐無比——這居然是真的！不是幻覺！他就要死了！

他翻起白眼，像離了水的魚一樣長大嘴巴想要呼吸，本能地伸手向最近的警察求救。

殷襄叫了一聲：“跳跳。”

然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且李建偉還表現得特別淡定死不悔改，跳跳仇恨值暴漲，此時已經連殷襄的話也聽不見了，只想掐斷手裏這人的脖子。

“救、救……”

“跳跳！”殷襄走過去拉小僵屍的手，扯了幾下沒扯掉，她一用力——

失去神智的小僵屍猛然回頭，咆哮着張大嘴巴咬向殷襄。

旁邊的警察差點驚叫出聲。在他人生的前面幾十年裏，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有死者當面讓殺人犯低頭認罪伏法這樣奇幻的一幕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警察局裏。

殷襄嘆了口氣，兩指對着小僵屍輕輕一彈，一滴鮮血從她指尖飛出，帶着炙熱的朱紅色光芒隐入跳跳眉心。

她的動作一下定住了。

“你答應過讓我替你報仇的，松手。”

跳跳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但陰煞之氣漸漸減弱，眼睛的紅光也開始褪色。

殷襄又說：“你要是掐死他，假發就沒了。”

跳跳慢慢收回手，恢複一開始的模樣。

殷襄這才轉頭看向一臉驚恐喘息不已的李建偉：“把你交給警方已經是便宜你了，你出了警局小僵屍會……”

不等她說完，李建偉就聲音嘶啞地叫道：“我認罪我認罪！我什麽都交代！警察同志救救我！”

他連看都不敢看殷襄和跳跳了，看救世主一樣看着老警察。

殷襄反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光，直接将人再一次扇到地上：“知道我的血有多貴嗎！”說完她一轉頭，對着老警官又變成笑眯眯的樣子，“別擔心，監控錄不到這一段，我不給你們惹麻煩的。”

老警官艱難地點了點頭，受到驚吓的心一時難以平複。

“那他既然要交代，我們就走啦？”

老警官又點點頭，目送殷襄帶着跳跳離開了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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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用假發勸住了跳跳行兇，然而她還是個小光頭。

殷襄對此非常愧疚，想着晚上也沒什麽事，她決定帶着跳跳一起去逛街買假發，至于錢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不過小僵屍跳跳逛街會不會吓到普通人？

殷襄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把跳跳留在商場衛生間裏，在外面洗手臺那裏跟人借化妝品。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有優勢，開口求助十有八九不會被拒絕。

大城市就這點兒好，妹子們基本出門逛街都會畫美美的妝，一般包裏都會随身帶幾樣化妝品補妝什麽的。

殷襄的計劃很順利。

大概一個小時後。

商業街的世紀廣場一樓出現了一個穿漢服紮長長雙馬尾背着小小雙肩包的萌蘿莉，拉着一個大眼睛小嘴巴臉色特別白的小光頭。

殷襄帶着跳跳，正大光明地往熱鬧的地方鑽、連逛好幾家假發店。

可惜，都沒有選到合适的。

最後是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買到了跳跳滿意的假發。

商場的名牌童裝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