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四更

第四更

殷襄以為這個推車攤擺不了多久的，因為來河道這邊吹風散步的人大多都生活作息健康，晚上不會太晚休息。

沒有了散步的人，黃言就沒了客人，當然就可以收攤回家了。

沒想到并不是這樣的。

以前晚上她帶着丁真一起會不會早早回家不知道，反正今晚看見殷襄和人臉猴它們在這裏，河道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以後，黃言将火關了東西收一收——

推着車子準備換個地方。

黃言拜托人臉猴幫忙帶着丁真，困了的話帶她回家去睡覺。

莫名其妙就要帶孩子的人臉猴一臉懵逼，但是它臉皺成一團卻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

殷襄和原晈跟着黃言一起，看着她熟門熟路地推着車到了附近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電影院外面。

她将推車一停，食物擺出來，很快就有了客人過來。

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鐵板上的土豆條呈現誘人的金黃色，表面上還泛着一層油光，薄薄的豆腐片被切成正方形擺放得整整齊齊，鐵板熱度起來以後，白嫩嫩的豆腐塊在鐵板上泛着油花滋滋作響。

黃言動作娴熟地一手小平鏟将土豆和豆腐翻來覆去，一手不停地在上方撒着辣椒粉、孜然粉、蔥花等等。

每加一點東西上去，鐵板上散發出的香味就更加濃烈一些。

在安靜的夜裏能飄散老遠。

也不用黃言吆喝，基本上進出電影院的男男女女們都會過來買一份吃的。

主要是黃言的推車看起來非常幹淨，她低着頭圍着圍裙包着頭發戴着手套認真給客人現場做土豆條和豆腐的模樣，也是讓路人們很有好感的那種。

Advertisement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土豆條和豆腐塊的香氣實在太誘人了！

看起來就很好吃。

一般人根本抵擋不了。

忙了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的殷襄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原晈聽到她努力咽口水的聲音，偏過頭就看見她眼神死死地盯着黃言鏟進一次性碗裏的一份土豆條遞給一個長發妹子，眼睛睜得圓圓的，眨也不眨一下。

他忍不住笑起來：“襄襄。”

殷襄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轉過頭來：“怎麽啦？”

“你餓了麽？”

溫柔而又明亮的燈光下，殷襄忽然傻笑了一下：“嗯，很餓，好想吃東西。”

“那，給你，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吃這個。”

原晈變戲法一樣地忽然拿出來一根還包着外皮的嫩玉米。

殷襄的眼睛瞬間變得比燈光還要璀璨，像漆黑的夜幕上星光閃爍：“哇！謝謝謝謝，圓椒你真好！”她一邊說着一邊不客氣地接過了那根玉米。

一層一層地剝開了玉米外面的青皮，裏面露出整整齊齊的金黃色玉米粒，熱乎乎的，散發着玉米特有的甜香味道。

啃一嘴玉米粒慢慢嚼着，又嫩又脆又甜，玉米咬碎後在口中爆漿出汁兒，味道更是帶着水果的鮮甜。

這種大城市裏才會有的包着玉米外皮放進碳火烤爐裏面烤出來的玉米，吃的時候還會有隐隐約約的玉米皮的那種植物清氣。

是玉米別的吃法不會有的。

殷襄吃的這根玉米嫩得恰到好處，太嫩玉米粒不夠飽滿沒有肉就沒有吃頭，太老了不夠甜而且有點幹巴巴的也不好吃。

這種不會太嫩也不會太老的正正好。

殷襄吃一口感覺幸福爆炸，再吃一口感覺好吃到舍不得吃了！

她埋頭像一只小倉鼠一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玉米，一口挨着一口，吃得非常整齊。

直到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玉米棒子。

殷襄揚天呼出一口氣，感嘆：“真好吃啊！這種好吃的玉米我能一口氣吃三十根！”

原晈：“……”

殷襄吃過了玉米，總算不再盯着黃言的攤子流口水了，她開始疑惑：“她到底準備了多少食材？在河道那邊已經賣了很多了，怎麽過來又賣掉這麽多份還沒有賣完？她也沒有時間去再拿食材啊？”

原晈贊同地點頭：“她那小推車下面空間就那麽大，還要放液化氣竈，沒有多少空間放食材的。”

殷襄專注地盯着推車研究秘密，研究了沒幾分鐘，眼神不由自主地又往上面的土豆條和豆腐上面移動。

一旁的原晈嘆了口氣，幹脆走到黃言的攤位前掏了錢：“給我一份土豆條、一份嫩豆腐。”

惦記了一晚上終于嘗到了滋味兒，殷襄更是幸福到不行。

這一次她總算記得問原晈：“你要吃嗎？很好吃哦！土豆條特別脆！我不喜歡綿綿的那種。”

原晈搖頭：“我不吃。”他頓了頓，“而且你也不舍得分給我吧？”

殷襄思考了一下，鄭重地點了點頭承認了：“是啊，既然你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自己了，那樣你痛苦我也痛苦。”

她愉快地吃完了土豆和豆腐，黃言終于賣光了準備的所有土豆和豆腐，準備收攤。

回去的路上殷襄又試着問了幾次，黃言還是什麽都不肯說——事實上她不說已經是給面子了，因為她如果說了肯定也是謊話，她說謊沒人能分辨得出真假、妖也不行。

殷襄還得親自去驗證黃言說的是不是真的。

問不出來殷襄也不着急，因為剛剛吃東西的時候她也想到了一個其他方法，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

她看黃言推着小推車在前面走，順口問了一句：“你今晚忙了這麽久，賺了多少？”

黃言看她一眼，一開口就是五位數。

什麽？！這種小推車都這麽賺錢？！

殷襄震驚了。

然後聽見原晈在旁邊提醒：“她說的不是真話。”

殷襄這才想起來，哦她問的是謊話精。

說謊是她的本能……

主要是黃言長得太具有欺騙性了，就連氣質都很能唬人，誰也想不到随随便便問個問題她開口回答就是謊話。

殷襄忽然有點理解可憐的人臉猴了。

黃言卻忽然回頭看了原晈一眼，繼續往前推車，一邊說道：“真真眼睛看不見而且沒有戶口，我送她去的特殊兒童幼兒園，我還要經常帶她去醫院看病治療眼睛。還有我們母女倆的日常生活費用、房租，全都是靠我小推車賺回來的。”

所以她說的五位數不是假話？

殷襄睜大了眼睛。

這這這也太賺錢了吧？暴利行業有沒有？

黃言靠着小推車賺這麽多，要是丁真沒有生病她們就能生活得很好了啊！

她也很缺錢，是不是回頭也學黃言這樣很快就暴富了？殷襄認真地思考起來，想了想，自己只會吃沒動手做過，真的做了估計只有賠錢的份兒。

殷襄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原晈又提醒道：“她是說謊精，襄襄。”

“呃……”殷襄也不明白為什麽黃言說什麽她都會第一時間相信，順着她說的話去思考。

她決定不聽黃言說了。

“真真是不是快要讀小學了？”

黃言全身一僵。

“你就算賺再多的錢，小學跟幼兒園不一樣的，你就算賺再多的錢，真真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

黃言語氣僵硬地說道：“她的眼睛會好的。”

原晈意味深長地道：“真的會好嗎？”他今天查黃言母女的時候也知道了丁真的病情，她的眼睛以現在的醫療技術根本不可能治好。

黃言經常帶女兒去醫院不會不知道，她還是在說謊。

何況丁真不止是眼睛，身體還有其它問題。

這孩子別說是黃言養着，就算是生在千萬普通家庭中的孩子，很可能也養不起她。

黃言語氣忽然變得強硬起來：“真真眼睛會好的，她會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讀書考大學的。”

這下連殷襄都聽出不對了。

然而不等她說什麽，黃言推着車跑了起來。

很快消失不見了。

殷襄和原晈也沒有要追的意思。丁真還在人臉猴那裏，黃言不會跑的，還會主動過來找他們。

兩人站在原地。

殷襄先說：“怎麽辦？跟她接觸才發現，要讓自己不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真的很難。”

“就算她說了真話，真真假假的我們也無法分辨，一一去驗證太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

殷襄點點頭：“所以光聽她說的肯定不行。我從郊區往市裏走的時候遇到了一群妖怪襲擊——”

不等殷襄說完，原晈就立即問道：“你沒事吧？多少妖怪？你怎麽沒告訴我？”

殷襄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怎麽會有事？我殺了兩個妖怪其它的就都老實了，問什麽答什麽。我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什麽？”

殷襄把妖怪們那裏得來的消息說出來。

“你分析的沒錯，那個幕後主使很可能就在紹南市，明天我就聯系特異處，你找一下紹南市妖管局的妖怪們幫忙，用最快速度找，免得他又跑了。”

那個黑鬥篷引誘李建偉殘害人命、萬瘦圖也被他利用差點釀成大禍，已經對人類社會造成了威脅，國家特異處當然也不會放過他。

殷襄雖然剛剛上任，但對妖管局的工作和上下關系也已經熟悉起來了，紹南市這邊的妖管局她也已經查到了具體地址。

原晈說是明天聯系，因為現在已經淩晨了。

特異處的人雖然有特殊能力但還是人類，必須要正常休息。

妖怪不一樣。

殷襄沒有回酒店，直接去了紹南市的妖管局——

果然一棟小樓好幾個辦公室都還亮着燈，隐約聽到說話的聲音。

她直奔局長辦公室而去。

這裏的局長是一只千年的老狐貍精，見了殷襄立即滿臉笑容地沖上來握手：“祝餘市的小局長殷襄是吧？久仰久仰，你好你好，我們白天還嘀咕着想見見你，沒想到晚上你就來了！緣分啊！”

殷襄：“啊？”

謊話精說的不全是假話_(:з」∠)_

第四章！驚不驚喜！誇我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