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東窗事發

東窗事發

雖說江知苒這次接駕确實是打扮得不夠整齊,但是漂亮還是漂亮的,畢竟才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是水靈的時候。即便不施粉黛,卻也依然眉似新月,膚若瑞雪。

看到她這個樣子,趙斐倒沒有懷疑她是故意劍走偏鋒來博他眼球的,只當小姑娘是因為他突然駕臨,高興到都忘了分寸了。

不過……

“你的宮中禮儀是誰教的?”

江知苒一聽,才突然想起來接待皇上是不能這麽儀容不整的,當下似是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臣妾這不是聽說皇上您來了,所以着急着出來見您嘛。”

“要是臣妾早知道皇上您今日會駕臨承歡殿的話,那麽臣妾今兒下午肯定什麽都不做,乖乖地梳妝打扮好等着皇上來,這樣現在也不用這麽丢臉啦。”

說着,江知苒沖趙斐讨好似的笑笑,“臣妾想皇上您一定不會跟我計較的是吧?”

趙斐故意道:“朕要是非得跟你計較呢?”

趙斐這話一出,承歡殿的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他們的主子得寵他們是知道的,畢竟晉位,賞賜,那都是實打實的。

但是因為江知苒每次侍寝都在明光宮,別說元吉元善了,就連夏秋冬三個宮女也沒有跟着去過一次,所以在他們心裏,皇上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威難測。

“皇上,臣妾都已經這麽丢臉了……”江知苒故意伸出一根手指,怯生生地戳了戳趙斐的手臂。

小姑娘那張臉白嫩嫩的,一雙漂亮的杏眼圓潤透徹得跟林中小鹿似的,仿佛會說話一般在對他說——

您就不要跟臣妾計較啦。

趙斐明知江知苒的這點可憐可愛是裝出來,但他還是受用,“嗯”了一聲之後和她一邊往裏走一邊問:“今兒下午你都做了什麽?”

雖然趙斐像是随口一問而已,但是這也證明她儀容不整來接駕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當下江知苒就語氣輕快地道:“先是睡了一個午覺,醒來之後喝了提前冰鎮好的綠豆沙,跟迎夏她們玩了一會兒撲克,然後就透索(也就是跳繩),出了一身汗之後就洗了個澡,剛剛還在想着待會兒的晚膳要吃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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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後一句話是假的之外,前面的江知苒半句都沒有撒謊。她做的這些事情裏面倒也沒有什麽出位,只是忙了一個下午的趙斐聽了,心情莫名的有點微妙。

雖說他本身就是一個勤勉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別人逼他的,但聽完江知苒的日常之後,他又有一種“朕堂堂大秦天子居然沒有一個小嫔妃過得舒坦”的感覺。

不過趙斐并沒有流露出來,而是道:“那麽熱的天,也虧你有興致玩透索了。”

“生命在于運動嘛。”江知苒道,“平時熱歸熱,卻沒有什麽機會出一身汗。反正下午有時間,就幹脆運動運動了。”

現在的女子大多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養在深閨裏,平時連多走幾步路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什麽運動了。

來自後世的江知苒很清楚這樣對身體是不利的,而現在的醫療又落後,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江知苒可不想再一次嘗試英年早逝的滋味。

“生命在于運動?”趙斐重複着江知苒的這句話,随即點點頭道,“倒是有點道理。”

“皇上先喝茶。”迎夏上茶後,江知苒道,“臣妾先去整理一下。”

“去吧。”

得了趙斐的首肯後,江知苒就帶着迎秋和金釵進了卧房。

在身邊只有迎夏和金釵兩個宮女時,江知苒的穿衣打扮都是迎夏一個人在管。後來秋冬來了之後,就基本上由迎秋接手了。

所以現在江知苒把自己也喊了進來,幹了虧心事的金釵就覺得心虛了。

“知道我喊你進來的原因是什麽嗎?金釵。”江知苒問。

“奴婢不知。”金釵道。

“不知?我見你心裏清楚得很。”江知苒從鏡子裏看向金釵,“平時你什麽樣的我也不想說了,但是今日皇上在這兒,你可得給我夾起尾巴。要是鬧出什麽幺蛾子來,惹得皇上對我不滿的話,那麽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聽到了沒有?”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江知苒的臉都已經冷下來了。顯然這并不是在開玩笑,而且特意只跟金釵一個人說,也足以可見她平時對她就已經十分不滿了。

“奴婢聽到了。”金釵也說不出是該松口氣還是該生氣,但是江知苒警告了她一番之後,就沒有再搭理她了,揮揮手讓她出去之後就對迎秋道,“不用給我梳什麽樣的發髻,直接整理一下就行。”

因為頭發還沒有完全幹,她就讓迎秋從她兩耳處各挑一撮頭發,然後用紅頭繩綁至腦後。

“這樣就可以了嗎?美人。”迎秋問道,她總感覺這樣會不會太随意了一點?

“可以了。”江知苒道,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也發現了趙斐并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性子,所以她覺得他是不會跟她計較這個的。

果不其然,等趙斐看到江知苒只梳了這麽簡單的一個發型,臉上也沒有化什麽妝的時候,也沒有生氣,只是道:“你在朕面前倒是随意。”

“那是因為臣妾知道皇上您是個心胸寬廣的明君啊。”江知苒張嘴就是一句彩虹屁。

這個小嫔妃也太會拍馬屁了。

趙斐心想,要不是看在她年紀小,怕她臉皮薄,他定要好好地說說她。

“朕今日來是想要告訴你,許多人對你的風扇贊不絕口。”趙斐道,“別的地方暫時還不清楚,但是長安的木匠确實是因為風扇的出現,多了許多的活兒,從而幫補了生計。”

《荀子·哀公》中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對此,趙斐深以為然。之前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時機對左右丞相動手,直到風扇的出現,讓趙斐意識到——

他想要的時機到了。

“真的?”江知苒眼睛一亮,然後問道,“那宮外出售一臺風扇的價格是多少?”

“普遍的只需要一兩銀子左右,至于其他想要定制或者想要好材料制作的話,那麽價格會更高。”趙斐道,“朕并不阻止百姓的選擇,但是已經下旨讓人控制好最低價格。”

“每臺風扇的制作成本大概在六百個銅錢上下,最多不會超過六百五十個銅錢,這當中的利潤,朕已經讓人制定好合理的分配……”

江知苒原本只是想知道宮外的風扇價格是不是普通的黎民百姓都可以負擔得起,卻不料趙斐卻從方方面面的都回答了她。

本來聽到宮外做一臺和她一樣的風扇只需要一兩銀子的時候,江知苒是想感嘆宮內宮外的物價真的是差太多了。可是等聽完趙斐說的之後,她看着他道:“皇上,您一定是個好皇上。”

這次江知苒可不是拍馬屁了,事實上如果趙斐不關心百姓的情況,只關心将風扇推出去之後自己能不能得到一個好名聲的話,那麽他又怎麽可能對每臺風扇的制作成本,出售形式甚至是出售價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特意派人控制價格和制定合理的分配?

趙斐每日批閱奏折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不少大臣們在奏折裏用特別華麗的文辭來誇贊他、歌頌他,明明他覺得自己還什麽都沒有幹,結果卻被他們誇得跟千古一帝似的。

趙斐很清楚,他們這些誇贊和歌頌只是為了讨好他,奉承他罷了,所以他每次看完內心毫無波動。但是現在聽到江知苒用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來誇自己,趙斐竟然會覺得耳朵有點發燙。

“這也有你的功勞。”趙斐道,從最近這幾日陸陸續續地收到了不少彈劾右丞相及其黨羽的奏折他就知道,他之前發出去的那道聖旨起了作用。

謀劃了這麽久的事情終于看到了一點勝利的曙光,饒是趙斐平時就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也難掩愉悅。他原本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消化掉這份愉悅,卻沒想到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永延宮外。

所以別說是江知苒了,就連趙斐一開始也沒想到自己會來承歡殿。

“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那麽臣妾也不好意思謙虛。”江知苒笑道,“反正能夠造福百姓就好。”

“這樣說起來,朕給你的賞賜還是輕了些。”趙斐道。

“皇上您給的賞賜可不輕了。”江知苒也不貪心,事實上她覺得靠一個風扇的圖紙能夠晉位,還能夠得到那麽多的賞賜,她已經賺了。

但是見趙斐确實是一副薄待了她的樣子,江知苒轉轉眼珠子道,“要是皇上真的覺得給臣妾的賞賜不夠的話,那不如皇上今晚就留在承歡殿用膳?”

趙斐乜了江知苒一眼:“你這是讓朕拿自己當賞賜給你了?”

“那是因為臣妾覺得再多物質上的賞賜,都比不上和皇上用膳一次呀。”為了留下趙斐,江知苒已經豁出去,連臉面都不要了。

又來了又來了。

這個小嫔妃不僅愛拍馬屁,而且還愛說這些不矜持的話。

突然被真情表白的趙斐掩飾性地喝了一口茶,然後道:“朕都這個時候來你這兒了,難不成會坐坐就直接走人?”

真要是這樣的話,趙斐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小姑娘會如何被其他嫔妃給笑話了。

江知苒倒沒有想那麽多,得知趙斐今天晚上會留在承歡殿用晚膳,她就高興了,也不枉費她剛剛為了留下他而豁出去說那樣的肉麻話。

趙斐也同樣沒想那麽多,見江知苒那麽高興,心想小姑娘還真容易滿足。

因為江知苒得寵的原因,禦膳房給承歡殿的膳食向來是不敢糊弄的,更別提如今皇上就在承歡殿用膳,禦膳房的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恨不得将膳食做得盡善盡美。

別看夏日裏熱,但是屋子裏擺放了冰桶之後,倒也熱不到哪裏去。再加上禦膳房的人又不蠢,不可能大熱天的,專門給主子們送一些又油又膩的菜式,這不是存心不想讓人吃麽?

所以這個時候上越是簡單的菜式,就越是得人歡心,尤其是那道菌菇湯。俗話說得好,冬吃蘿蔔夏吃姜,一年四季喝菌湯,由此可見這菌湯的營養有多高了。

“皇上您來嘗嘗這湯。”江知苒主動給趙斐舀了一碗菌菇湯,“別看它清清白白的,似乎沒有什麽滋味,但是喝起來湯鮮美味的,別提多好喝了。”

“你倒是胃口好。”趙斐也不是第一次和嫔妃用膳,但是和這麽多的嫔妃用過膳之後,發現似乎只有江知苒才這麽好胃口。

其他嫔妃在他面前吃幾口菜,幾口飯,頂多再喝幾口湯就算完事了。但是江知苒不一樣,除了第一次在明光宮用膳比較拘謹而沒有怎麽吃之外,之後在他面前倒是很放得開了。

嗯,趙斐指的是她的人,外加她的胃。

“皇上這是嫌棄臣妾吃得多嗎?”江知苒現在也算是摸準了趙斐的脈了,第一次見他吧,确實是怕,一來因為他的身份,二來因為他陰晴不定的性子。

但是自從在明光宮“侍寝”之後,江知苒都有點懷疑自己第一次見到的趙斐是不是真的他了。因為幾次三番接觸下來,她發現趙斐的性子居然意外的好?

雖然時不時的會抓她的漏洞,偶爾還會故意吓唬她,但是事實上還真的沒有實質性地處罰過她。在她被人誤會的時候,還會特意派人澄清,甚至将責任歸結在自己的身上後還要補償她。

還有上次在林賢妃的生辰宴上的賞菜……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讓江知苒在趙斐面前免不了的會少了幾分拘謹,多了幾分自如。

“那臣妾以後少吃幾口飯,少吃幾口菜,再少喝幾口湯吧。”江知苒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面前剛剛盛好的,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的菌菇湯給往前推了推,臉上一副明明很想喝卻只能夠忍痛割舍的樣子,瞧着別提有多可憐巴巴了。

“行了行了。”趙斐看不過眼道,“朕只說一句,你就有這麽多句等着朕。朕什麽時候嫌棄你吃得多了?”

還以後少吃幾口飯,少吃幾口菜,再少喝幾口湯,這話說得……

難道他堂堂大秦天子連自己的小嫔妃多吃幾口都養不起嗎?

“皇上您剛剛就是這樣說的呀,您說——”江知苒突然肅着臉,瞪着眼睛道,“你怎麽那麽能吃?一個姑娘家的,吃吃吃我一個大男人都沒你那麽能吃,餓死鬼嗎你吃那麽多,就知道吃,真是的。”

趙斐看了,就……都有點懵了:“朕剛剛是這麽說嗎?”

“昂。”江知苒一臉委屈地點點頭。

趙斐忍了忍,沒忍住直接笑了,就連一旁伺候的長青等人都有點忍俊不禁。他現在知道後宮那麽多嫔妃,皇上怎麽偏偏對這位江小主那麽另眼相待了。

長青當然說不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這樣的話了,但是至少他知道長得好看不是重點,重點是性子可愛。

像江小主這樣的,長得好看又性子可愛,那就更加不得了了。長青在趙斐的身邊伺候了這麽久,何曾見過他的主子在其他嫔妃面前這樣開懷過?

果然,這位江小主還是有點本事的。

江知苒不知道長青心中所想,她只覺得自己為了哄趙斐開心可真的是太難了。如果換做平時的話,趙斐在不在承歡殿用膳、睡覺,江知苒也沒有那麽上心。

但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的這場好戲要是沒有趙斐在場的話,那可是會黯然失色很多的。

不過江知苒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留下趙斐是要留下趙斐,但是用力過猛的話反倒是容易引起懷疑,所以之後她倒是安分了不少。

倒是趙斐見過了小姑娘不安分的樣子之後,再見她安分起來,就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

意猶未盡。

這種想法稍微有那麽一點奇怪,但是趙斐很快的就将它歸結為他平日裏見過太多安分規矩的嫔妃了,所以見到一個不太安分又不太規矩但是又不會不安分不規矩到讓人厭煩的小嫔妃,就難免會有點新鮮。

用完晚膳之後,趙斐也沒有火急火燎地着急着要走,要知道往日江知苒和他用膳之後,他就肯定得回去繼續批閱奏折的,哪裏像現在這樣,還有心思坐下來喝茶?

江知苒當然不知道前朝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卻可以察覺得到趙斐今日的心情很不錯,于是讓迎秋快速地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之後就對他發出了散步邀請。

“都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可見吃完飯後一直坐着不動是對身體不好的。”江知苒道,“所以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吧?皇上,現在太陽下山了,外面也沒有那麽熱了。”

“你哪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話?”趙斐嘴上是這麽說的,卻還是起身跟着她往外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想抹她面子,還是單純被那句活到九十九給打動了。

“皇上您品,您細品。”江知苒道,“品完之後是不是覺得臣妾說的那些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事實上要不是為了給金釵制造機會的話,江知苒也不會這麽做。她對金釵的性子也算了解,好高骛遠是真的,容易三心二意也是真的,同樣的膽子不大更是真的。

即便她被她剛剛給氣到了,但是如果趙斐一直留在承歡殿的話,那麽金釵即便有那個想法,也沒有那個膽子動手。

江知苒并不是神算子,她也不知道把自己和趙斐都支走之後,金釵敢不敢動手,但是……

試試吧。

不得不說江知苒确實是挺了解金釵,被她喊進卧房裏警告一頓的金釵對她确實是心生不滿,但是礙于趙斐在承歡殿,她再是不滿也只能夠忍着。

原本想着等今天之後,她就直接動手,幫着杜貴人扳倒了江美人之後,她就功成身退,去她想去的地方。

結果沒想到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擺在她面前。

得知江知苒和趙斐都出去散步之後,金釵就蠢蠢欲動的。考慮再三,最終她還是找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裏,找出自己偷偷藏好的,杜貴人提前交給她的一封信塞到自己的袖子裏,然後轉身往外走。

金釵不知道杜貴人從哪裏知道她缺錢的事情,她只知道她幫她栽贓陷害江知苒的話,那麽她就可以如願以償地調到正殿了。

這都是江美人逼她的。

金釵心想,要不是她那麽小氣,不願意借錢給她的話,那麽她也不至于為了一百兩銀子就出賣她。

所以如果她真的被杜貴人栽贓成功的話,那麽也是她自己自找的,誰讓她不借一百兩銀子給她?要是她大方一點的話,她又哪裏會出賣她?

金釵很清楚杜貴人交給她的是一封污蔑江知苒與外男有私情的情信,也很清楚這封信一旦曝光的話,江知苒很有可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因為男女之間的事情,是很容易說不清楚的。

但是即便如此,金釵給自己開脫之後,還是心安理得地去做這件事了。

只是金釵怕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打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人盯上了,當她帶着那封信偷偷摸摸地來到後院一棵樹下打算挖坑埋了它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迎冬的聲音:“金釵,你在做什麽?”

金釵的身子一僵,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

趙斐今日本來沒打算來承歡殿的,但是來都來了,他也不好意思坐坐就走。只是留下來用膳了,不代表他要留下來睡覺。

事實上除了蕭淑妃和林賢妃之外,趙斐從來沒有到其他嫔妃的宮裏留宿,一般翻了牌子就直接讓她們到明光宮。

并不是趙斐在別的宮裏睡不習慣,而是他與他那些嫔妃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心知肚明。為了避免走漏風聲,自然是明光宮更安全了。

只是趙斐他們還沒有散完步,就見萬充容身邊的大太監彭大瑞匆匆地趕了過來,給趙斐和江知苒行禮之後道:“皇上,江美人,剛剛承歡殿裏出了點事,驚動了充容娘娘,充容娘娘不知該如何決策,所以派奴才來請皇上和江美人回去一趟。”

“出了事?”江知苒驚訝地看看彭大瑞,又扭頭看看趙斐。她這份驚訝也不完全是裝的,因為她也是抱着試一下的心态來的,“出了什麽事?”

“這個……”彭大瑞猶豫了一下道,“江美人還是回去自己看吧,奴才也不清楚內情,解釋不清。”

聽他這麽說,江知苒便看向趙斐,後者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年幼又初初入宮,不谙世事,便開口道:“走吧,朕與你一起回去,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趙斐這話雖然帶着安慰的成分,但是心裏也确實是這麽想的。和先帝的後宮比起來,趙斐的後宮确實是要風平浪靜很多。

只是趙斐沒想到承歡殿這次出的還真的不是什麽小事。

“臣妾是聽小太監說江妹妹的承歡殿這兒吵吵鬧鬧,似是出了事一樣,才特意過來一趟的。”萬充容等趙斐他們回來之後,才跟他們娓娓道來。

“來到之後就見江妹妹的宮人們都在争執着什麽,這位叫金釵的宮女一見到臣妾就喊救命,說其他宮人想要了她的命,請臣妾主持公道,還說那封信是江妹妹讓她埋到樹下的。”

“因為事關重大,臣妾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派彭大瑞去請皇上和江妹妹了。”

萬充容說完,趙斐也沒有去看底下跪着的宮人們,而是看向江知苒,見她一臉的茫然,就問她:“是你讓她把信埋在樹下的?”

“臣妾并沒有讓金釵做這樣的事情。”江知苒當然不承認了,因為她本來也确實是沒有這麽吩咐過金釵。

“美人,您不能這樣啊,明明是您讓奴婢把這封信埋到樹下的,您現在怎麽能不承認呢?”金釵連忙喊道。

在被迎冬抓了個正着的時候,金釵是真的吓得要死。她很清楚要是被迎冬他們知道她這是在陷害江美人的話,那麽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在情急之下,金釵就撒謊說那封信是江知苒讓她埋的。原本以為迎冬他們聽了之後,會有所顧忌,卻誰知道他們并不信她,所以見到萬充容她們的時候,她才連忙求救。

直到現在跪在皇上的面前,金釵都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但是不管怎麽樣,她現在只能夠一條道走到黑了。

“我根本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麽要承認?”江知苒道。

“是沒有做過,還是做過了不敢承認?”杜貴人忍不住插嘴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江知苒擰眉看向她,就聽到杜貴人道,“金釵是江美人您的宮女,要是沒有您的吩咐的話,她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去什麽樹下埋信?”

萬充容一聽,差點要被杜貴人蠢哭,這個時候她開什麽嘴,這是怕別人不知道她和江知苒不對付嗎?

“皇上,關于這封信,臣妾想您還是先看看吧。”萬充容直接打斷了江知苒和杜貴人之間的争執。

長青從萬充容的手裏接過那封信,經過一番争搶之後,不論是信封還是裏面的紙張已經有點皺皺巴巴了,但是并不妨礙趙斐展開後将信上的內容看清楚。

這是一封男子寫給女子的情信,情信的內容大致是說男子知道女子入宮選秀是有苦衷的,他不怪她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還說他會一輩子記住他們曾經彼此相愛時的甜蜜和美好,最後祝願她日後在宮裏一切順遂。

見趙斐把那封信看完之後,杜貴人又忍不住道:“皇上,江美人入宮之前就已經有了情郎,與人私定終生了,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又如何能夠讓她入宮侍奉皇上您?”

你可閉嘴吧!

萬充容差點要被杜貴人給氣死,她知道她是很恨她,但是現在是落井下石的時候嗎?

“現在你是皇上還是朕是皇上?”趙斐冷着臉看向杜貴人。

“皇上息怒。”杜貴人一驚,連忙道,“臣妾只是替您不值而已。”

趙斐沒有理她,而是看向江知苒,一邊将手裏的信交給她一邊問道:“這是你的信?”

江知苒接過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後沖着趙斐搖搖頭道:“皇上,這不是臣妾的信。而且臣妾入宮之前也沒有私定終生的情郎,望皇上明鑒。”

趙斐定定地看向江知苒,少女的臉上有緊張,有驚訝,也有慌亂,卻唯獨沒有心虛。

趙斐道:“你說你入宮之前沒有私定終生的情郎,這封信也不是你的,但是這封信确實是出現承歡殿,而且還有你的宮女親口指認。”

“請皇上容臣妾問金釵幾句。”江知苒道,見趙斐點頭了,她才轉身看向金釵,“你說這封信是我讓你埋在樹下的?”

“是。”

“那你本來知道這是一封什麽樣的信嗎?”

金釵看向江知苒,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問,猶豫了一下道:“奴,奴婢不知。”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把這封信埋在樹下嗎?”

金釵繼續搖頭。

“既然你不知道這是一封什麽信,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讓你把它埋在樹下,那你為什麽那麽聽話地照着我的意思去做?”

“美人說笑了,您是主子,奴婢是宮女,主子如何吩咐,奴婢自然只能照做了。”金釵道。

“一般的宮女或許是這樣的,但是你不一樣。”江知苒道,“你打從來到承歡殿當差之後,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事沒事都往外跑,很少在我身邊伺候的,平時我讓你做什麽,你也推三阻四,現在怎麽又會那麽聽我的話做事了?”

“奴婢……”金釵張嘴要解釋,但是江知苒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道,“再則,如果這封信真的是我的,那麽我要毀屍滅跡的話,撕了它或者燒了它不是更幹脆嗎?為什麽要讓人把它埋在樹下?”

“這個……”金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退一萬步講,即便我真的要把它埋在樹下,我為什麽不自己動手?為什麽不讓更加信任的迎夏她們動手?反倒是把它交給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我的信任和重用的你來動手?”

金釵臨時想出來搪塞迎冬他們的謊言在江知苒的逼問下根本站不住腳,眼見着她要潰不成軍了,江知苒直接轉身對趙斐道:“皇上,臣妾嚴重懷疑金釵是被人收買了來栽贓陷害臣妾的,請皇上明察。”

“長青。”趙斐道,“你親自帶人去搜查這個宮女。”

“是。”長青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帶人去搜查金釵的屋子了。

萬充容面上不顯,心裏卻暗嘆,這次的計劃算是廢了。

平心而論,雖然萬充容一直覺得杜貴人愚鈍,但是她這次想出來的辦法确實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只要金釵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那封信成功地埋到樹下,那麽好戲就可以上演了。等這封信被翻出來,萬充容相信依照後宮其他嫔妃們對江知苒的羨慕嫉妒,她們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的。

到時候如果皇上相信了的話,那麽自然是最好,她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但是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話,那麽她也沒有什麽損失,而且萬充容覺得即便到時候皇上不相信,這件事也肯定會在他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她只需要等待時機讓它生根發芽就是了。

但是萬充容萬萬沒想到,多好的一個計劃,結果卻在一開始就出了差錯,于是導致後續發展完全和她們想象的背道而馳。

萬充容仔細想想,江知苒懷疑金釵是正常的,不僅因為金釵确實是被人收買了,也因為現在所有的情況都指向了她。

但是沒有證據,至少暫時沒有證據證明金釵被人收買了。

杜貴人給金釵的一百兩她已經轉手交給了鹦鹉,如今就在她的錢匣子裏靜靜地躺着。除去這一百兩之外,金釵那裏再也沒有被人收買的證據。

所以今天晚上肯定是查不出什麽來了,但是過了今天晚上……

萬充容的下颌微微收緊,雖然在整件事當中她并沒有出面,但是鹦鹉是她身邊的大宮女,一旦金釵說出來的話,那麽她肯定也會沾上幾分懷疑的。

所以金釵不能留了。

萬充容暗下決定。

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經被萬充容預訂了的金釵此時臉色蒼白,心跳如雷,但是卻一直強撐着,不斷地在心底裏告訴自己——

沒事的!

沒事的!

他們搜不出什麽證據來的!

金釵只從杜貴人那裏拿了一封信和一百兩,現在那封信在江美人的手上,而那一百兩銀票她則已經交給了鹦鹉姐姐,所以長青公公他們再怎麽搜,也只能夠無功而返。

只要她咬死是江美人讓她這麽做的就夠了。

倒不是金釵突然那麽講義氣,為了不出賣杜貴人而死扛着,而是她很清楚,一旦她出賣了杜貴人的話,那麽杜貴人有麻煩,她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但是反過來……

只要皇上有一絲懷疑江美人,那麽首當其沖的人就是江美人而不是她了。

金釵不斷地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就快成功的時候長青回來了,同時被他帶回來的還有從她床上搜出來的一張一百兩銀票。

這怎麽可能?

不止金釵震驚了,就連萬充容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僵。

今天入v啦,希望甜心們多多支持~

本章評論就發小紅包,大家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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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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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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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