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31

Chapter.31

梁絮白被趕出來之後,獨自去塞納河畔吹了半個小時的風。

他知道自己喝酒之後容易犯病,所以平時很少沾酒。

昨天傍晚用晚餐時,管家醒了一瓶紅酒,他心情好,便小喝了兩杯。

然後大腦被浏覽器裏面的ABO文學、小媽文學、水仙文學控制,挑來挑去,他選了個最刺激的小媽文學在腦海裏加工提煉,編寫出一本驚世駭俗的文學巨著。

他沉浸式帶入到繼子的角色,任由強烈的背德感撕扯自己的靈魂,然後在這種極端的情緒裏把郁楚翻來覆去狠狠欺負了一通。

等回過味來,人已經在酒店外面了。

如今郁楚懷着孩子,晚上有諸多不便,需得有人在身邊照料才是,所以梁絮白沒在外面多呆,冷靜下來之後便返回酒店,讓管家替他打開了房門。

由于胎兒月份漸長,郁楚現在睡覺習慣性用左側卧位入睡,微蜷着身子,仿佛沒有安全感。

梁絮白蹑手蹑腳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他攬入懷中。

青年眉心擰動了幾下,似乎不太高興。

但到底是疲累過度,他在梁絮白懷裏找了個舒适的姿勢後再度熟睡過去。

翌日醒來已近晌午,天光大亮,和風徐徐,正是這個時節應有的舒爽。

郁楚驚訝地發現梁絮白不知何時回到了房間裏,甚至爬上了床。

他掙了好幾次才掙離男人的懷抱,渾身毫無意外酸痛難耐,其程度絲毫不亞于初次那晚的後遺症。

梁絮白被他的動靜驚醒,揉了揉眼,啞聲說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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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楚沒有回應他的問候,起身下床,亦步亦趨地往衛生間走去。

“要不要我幫你?”梁絮白見他行走困難,立刻坐起來,意欲抱他進去。

“不用。”郁楚冷聲拒絕了他的好意。

梁絮白緩了緩,旋即用內線電話吩咐管家将中午的餐點送到房間來。

他還記得郁楚昨晚生氣地把他趕出房間的場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對方似乎還沒解氣。

沒有戀愛經驗的梁三少爺不知該如何哄人高興,畢竟他此前發酒瘋被郁楚拉黑微信之後,既送過豪車表示心意,也送了名表道歉,但對方連看都沒看一眼,壓根兒不吃這一套。

趁郁楚洗漱之際,他迅速來到陽臺撥通了好友秦顯的電話,尋求幫助。

得知他的來意後,秦顯連聲取笑:“喲,三爺什麽時候卑微到這種程度了?你就不怕把人慣壞,恃寵生嬌?”

梁絮白倚在陽臺的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着欄杆:“趕緊說,別啰嗦。”

“我沒什麽哄人的法子啊,”秦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買花、送包包、送香水、送車,什麽貴買什麽,十有八/九都能哄好。如果這些都不行,那就分手呗,漂亮的多了去,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梁絮白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罵道:“你小心被漂亮姐姐玩死。”

“我樂意。”秦顯輕笑,問他,“話說——你不會真對郁楚上心了吧?你喜歡男人的事兒你家裏人知道嗎?可別忘了,當初你二哥和那個跳舞的在一起時,差點被老爺子打斷腿趕出家門,難不成你也想重蹈覆轍?”

“誰重蹈——”話音未落,餘光瞥見郁楚從衛生間走出,梁絮白趕緊丢下一句“先不說了,拜拜”便匆忙挂斷了電話。

郁楚穿着一套寬大的純棉睡衣,領口異常寬松,遮不住間上的痕紋。

他沒穿束胸,所以能窺見微隆的雲團以及珍珠的形狀。

梁絮白非常自覺地挪開視線,從玄關櫃取來兩塊甜點遞給他:“管家馬上送午餐過來,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蛋糕墊墊肚吧。”

郁楚确實有些饑餓,如今胎兒生長迅速,他每餐攝入的食物也在逐漸增量,偶爾還會加餐吃點宵夜,否則太餓不易入睡。

但他這會兒并不想搭理梁絮白,便越過對方重新躺回床上,讓酸痛的腰背得到舒展。

梁絮白輕嘆一聲,蹲在床沿哄道:“今天還沒吃早餐,你的血糖穩不住,身體會很難受的。”

郁楚沉默着側過身,留給他一道清瘦的背影。

梁絮白繞到另一側,幾步爬上了床,“昨晚是我不好,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別跟自己和孩子過不去。”

昨晚打也打了,罵也罵過,郁楚的确沒有理由再矯情。

但他眼下渾身難受,總忍不住去想這個男人對他近乎偏執的索求,所以心裏的氣一時間很難消散。

他淡淡地看向梁絮白,張開了嘴。

梁絮白會意,立刻舀一勺奶油蛋糕喂給他,直到管家叩響了門,兩人适才正式享用午餐。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二人今日應繼續參觀盧浮宮,晚上再去塞納河乘船觀景,然而郁楚昨晚飽受摧殘,一時緩不過來,吃過午餐後只能繼續待在酒店。

他坐在陽臺曬太陽,梁絮白來了活兒,當即帶着筆記本電腦前往客廳開視頻會議。

再過幾日高中就要開學了,屆時郁湘會重返校園任教,忙碌起來。

熬過那段痛苦的放療過程之後,她現在只需用藥物就能控制病情,每天保持心情愉悅,身體日漸好轉,生活也逐漸回歸正軌。

郁楚記得姐姐很想看舞劇《蒹葭》,但是下一次巡演是在九月中旬,可能與她的工作有沖突。

于是他向文辭了解了巡演的情況,确定十一黃金周也會有巡演時,便打算借文辭的便利購買兩張票。

文辭在微信裏聊天時活像一位老幹部,字字句句都帶着嚴肅感,與現實中的明豔魅惑截然相反。

文辭:「你回來之後直接找我拿票,我住在梁宥臣的公寓裏。」

然後将郁楚的轉賬原封不動退了回來:「代我向你姐姐道謝,非常感謝她喜歡《蒹葭》,這次就當我請她看劇。」

《蒹葭》各地巡演時,會提前幾個月開票,內部人士有優先購票的權利,所以文辭通常會留幾張票贈與朋友。

郁楚承了他的情,決定回國之前給文辭和梁宥臣各備一份禮物,權當是對他們的答謝。

不多時,梁絮白結束工作來到陽臺,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郁楚撩起眼皮,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我疼。”

梁絮白聞言一頓,立刻勾過凳子在他身旁坐定,擔憂道:“哪兒疼?”

“腰疼,腿疼,哪哪都疼。”郁楚面無表情地抱怨着。

梁絮白迅速上手:“我給你按按——先從腿開始吧。”

郁楚将雙腿舒放在他的膝上,身體仰靠在墊了軟枕的半圓形陽臺椅中,姿态雍容,冷豔迷人。

和風輕拂,空氣中隐約裹挾着幾分河流的濕潤氣息。

青年的腳趾細長,腳背骨線與血管尤其清晰,按得舒服時,那幾根漂亮的腳趾還會無意識翹動幾下,似乎是對梁絮白按摩手法的一種肯定。

腳踝往上的皮膚暴.露在褲管外,上面留有幾道吮.咬過的痕跡。

一夜過去後,這些痕跡變成了玫紫色,雖不再鮮紅,卻也更加惑人。

梁絮白覺得,人在血氣方剛的年紀忍不住是正常的,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

于是他挪開視線,驅散那些旖旎的念頭,心無旁骛地替郁楚舒緩筋骨。

餘光瞥及對方微隆的小腹時,他斟酌幾秒後問道:“楚楚,你姐姐知道孩子的事嗎?”

那雙微合的眼眸徐徐睜大,郁楚的呼吸凝了一瞬。

梁絮白從他的反應裏得到了結果,再次試探道,“你不打算告訴她?”

“過段時間再說吧。”郁楚滾了滾喉結,語調淡然,辨不出任何情緒,“我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麽跟她開這個口。”

梁絮白默了默,倏爾笑道:“等你錄完節目拍完戲,我陪你回去探望探望姐姐,你應該很久沒見她了吧。”

郁楚仰面凝視着虛空,半晌,從喉間震出一聲輕淺的回應:“嗯。”

CLIN7.7號香水的代言gg已經進入到最後的制作環節,Janne得知梁絮白和郁楚還未回國,于是特意邀請他們前往CLIN7.7號香水原材料産地芙洛斯莊園小住兩日。

芙洛斯莊園位于巴黎近郊的一座小鎮裏,小鎮盛産薰衣草,是不少制香公司收購原材料的主要場地之一。

當然,除了薰衣草之外,這兒還盛産其他小衆香草。

因小鎮地勢優渥,CLIN公司早在三十年前便在此處修建了一座大型莊園,為CLIN系列香水種植并提供原材料。

芙洛斯莊園占地面積非常廣,僅傭人就有三十餘,加上管理香草地的工人,足足有八十之多。

Janne說這座莊園是CLIN品牌高層領導們周末度假的休憩之所,偶爾也會用來招待貴賓。

奚曉曉給郁楚在莊園內拍了不少照片發微博營業,再搭配公司給出的文案,立刻讓這條微博有了小幾十萬的轉贊量,帶出來的話題熱度也非常可觀。

此番來到法國,郁楚沒有帶團隊,身邊僅跟着奚曉曉一人,所以某些時候他的穿衣搭配以及妝造攝影等都由她來完成。

好在這個小姑娘審美不錯,再加上郁楚天生的好皮囊,每次拍出來的營業照片效果都不錯。

傍晚,Janne吩咐廚師備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Janne笑道:“莊園有位廚師擅長烹饪你們中國的粵菜,所以今日有不少菜品都是以粵菜為主。”

極目望去,除了餐桌中心那只法式烤全羊之外,周圍的菜肴果真多以粵菜為主。

法國的葡萄酒聞名世界,所以Janne今日特地開了一瓶89年的木桐招待他們。

傭人将醒好的葡萄酒倒入高腳酒杯裏,依次呈至貴客面前。

木桐的酒精濃度為12.5°,饒是度數再低,也不适合懷有身孕的人品嘗。

郁楚犯了難,可又不想拂了Janne的盛情,正在思索該用何種理由推脫時,梁絮白開口了:“郁楚這兩天在吃藥,不能喝酒。”

Janne問道:“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嗎?”

奚曉曉也是一臉的擔憂:“郁哥,你哪裏不舒服?吃什麽藥?”

郁楚波瀾不驚地順着梁絮白的話說道:“可能是時差倒不過來,有些失眠,所以在吃褪黑素調節。”

吃藥忌酒,Janne也不再相勸,轉而吩咐傭人給他送來一杯蘇打水,代替了葡萄酒。

Janne熱情大方,用餐時向他們講述了CLIN這個品牌的歷史,其中有許多內容是網上無法搜集的,也算是讓這幾位中國人開了眼。

這餐晚宴吃得非常盡興,宴席結束後,Janne又帶他們去參觀了夜裏的香草原料地。

星夜下的莊園靜谧祥和,暖白的燈光把它的古樸與神秘無限放大,仿佛步入了中世紀的城堡,繁華莊重。

空氣中雜糅着各種草料的氣息,雖然馥郁濃烈,卻意外地好聞。

奚曉曉一直在不停地拍拍拍,快門聲比草地裏的蟋蟀更加活躍。

Janne領着他們來到一處山丘上,可俯瞰四周的風景。

“這兒是小蒼蘭種植地。”Janne說道,“小蒼蘭喜溫不喜熱,每到寒暑兩季就會休眠,只有春季才會開花。”

眼下正值金秋,剛過了暑熱季節。

按理說這兒的小蒼蘭不應該綻放得如此茂盛,可縱目瞧去,整座山丘都被白色的花叢所覆蓋,經由熒熒燈火照耀,柔和而又明麗。

梁絮白不禁問Janne:“怎麽做到讓它們反季節開花?”

Janne神秘地笑了笑:“這是CLIN的機密,恕我不能相告。”

小蒼蘭是著名的香水原料之一,同時在精油與沐浴乳的制作過程中也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CLIN旗下有好幾款香水都會用到小蒼蘭,對它的需求量過高,才會不惜耗費重金反季節培植。

既然Janne說了這是商業機密,梁絮白自然不再過問。

郁楚摘下一朵飽滿鮮嫩的小蒼蘭,低頭輕嗅,其味淡雅,有種幹淨輕薄的皂感。

初聞時并不會被驚豔,但是仔細感受,卻格外舒服。

梁絮白湊過來聞了聞他手裏的花,連連聳動鼻頭,說道:“沒什麽特別的氣味啊。”

郁楚瞥了他一眼:“你嗅覺失靈了。”

梁絮白不信,握着他的手又嗅了嗅,依然感受不到濃烈的花香。

郁楚輕輕推開他,轉而看向Janne:“請問可以多摘幾朵嗎?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Janne笑了笑:“當然可以。”

他們從香料地返回莊園後,Janne特意給郁楚送來一瓶小蒼蘭精油,叮囑他泡澡時滴入幾滴,可留香一整夜。

精油經過提取和加工,味道比鮮花要濃烈許多倍。郁楚往浴缸裏滴了幾滴精油,香味漫開,沁人心脾。

泡完澡,他回到卧室,翻起了床頭櫃上的一本古舊書籍。

書頁裏印刷的全是法文,他的法語只能算是入門,僅會一些簡單基礎的對話,而書中的文字卻深奧陌生,他翻了兩分鐘,委實看不懂,便規規矩矩放回至原位。

梁絮白處理了一封郵件,然後去浴室洗澡,出來時見郁楚已經躺好,便随口問了一句:“困了?”

“還沒。”郁楚眼下的确沒什麽睡意,于是起身坐在床頭,繼續背電影臺詞。

梁絮白擔心他整天盯着屏幕傷害眼睛,特意把那份電子劇本打印出來了,字體和界面改善之後,閱讀時倒真便利了很多。

郊外的夜晚比較涼爽,及至夜深時,甚至還有幾分涼意。

卧房被莊園附近的天然花香所填滿,氣息微涼馥郁,格外好聞。

梁絮白擦幹頭發爬上床,掀開被褥來到郁楚身側,與他肩靠着肩倚在床頭。

郁楚側眸看了他一眼:“你不睡覺?”

梁絮白:“再等等。”

郁楚蹙眉:“等什麽?”

梁絮白轉過臉,與他視線相對:“當然是等瞌睡來,不然你以為我在等什麽?”

郁楚啞口無言,收回視線繼續翻看劇本。

空氣陷入了沉寂,兩人靜坐在床頭,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恍然間,被褥拱動了一瞬。

梁絮白側過身半靠在床頭,目光落在郁楚的臉上,深沉銳利,難以忽視。

郁楚對此佯裝不知,神色一派泰然。

下一瞬,梁絮白傾身,把臉埋進他的頸側,輕聲說道:“好香。”

郁楚忽然想起Janne說過,小蒼蘭精油可以留香一整晚。

他方才泡澡時用了精油,估摸着身上還有餘味。

“我剛用了精油,香也是挺正常的。”他回應梁絮白的話,同時也往床沿挪了幾寸,與對方保持距離。

但梁絮白很快又粘上來了,近乎貪婪地聞小蒼蘭的味道。

郁楚眉心動了動,手掌抵在他的額間,輕輕把人推開,“我要看劇本,你別打擾我。”

“很晚了,先睡覺吧,明天再看。”梁絮白不由分說抽走他手裏的劇本,十分随意地仍在床頭櫃上。

郁楚并未反對,緩緩躺進被褥裏。

梁絮白摁滅水晶燈,只留下一盞昏黃的小臺燈,為入睡增添氛圍。

郁楚合眼,準備醞釀睡意。

遽然,一股熱息落在頸側,迫使他睜開了眼。

這氣息非常沉,間雜着一股子甜膩的葡萄酒香氣。

郁楚猛地反應過來,晚餐時梁絮白又喝酒了。

正當失神時,梁絮白扣住他的腰,用鼻尖去剮他的耳珠。

“好香,好甜。”梁絮白抱着他,嗓音低沉性.感。

郁楚蹙眉:“什麽好甜?”

梁絮白的指腹觸上他的脖頸,輕輕地、緩緩地、虔誠地游向後頸。

男人輕笑一聲,說道:“信息素。”

“你的信息素好甜。”

梁絮白:我在等劇本,你在等什麽?

郁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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