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
Chapter.33
玫瑰濃豔熱情,花朵紅雅飽滿,仿佛是為了七夕節而生。
郁楚的視線在那束玫瑰上停留了瞬息,餘光很快便被梁絮白手裏的點心盒子吸引了。
“你這是跟我玩起了浪漫?”老爺子睨向自己的孫子,“既然這樣,那就把花兒拿過來吧。”
梁絮白的笑容僵住:“……啊?”
“這玫瑰不是給我的嗎?”老爺子似笑非笑,“怎麽不送了?”
梁絮白:“……”
您還真要啊?
見他吃癟,老爺子心情大好。
受了小王八蛋這麽多年的氣,今天總算扳回一局。
“你昨天晚上說給我帶了禮物,東西呢?”老爺子問。
梁絮白很清楚爺爺斷不會為了禮物專程趕過來,目的在誰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
“在樓上呢,這就給您拿去。”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回到二樓,不出片刻便趴在扶欄上喊道,“我忘記禮物帶回來放在哪兒了,楚楚你上來幫我找一下。”
郁楚擡眼看向梁老爺子,見對方并無反應,适才起身來到樓上。
“不是放在客——”話音未落,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帶進卧室裏。
他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覺眼前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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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溫熱的呼吸裹住了他的鼻息,唇間頓時傳來暖軟的觸感,帶着些微力道,忽輕忽重地碾.磨。
郁楚倏地瞪大雙目,眼瞳裏映出梁絮白深邃俊逸的眉宇。
那雙寬大、帶着剝繭的手輕輕撫上他的後頸,動作間依稀有幾分缱绻與旖旎。
猛然想起梁絮白上次喝醉之後玩的ABO文學,郁楚心頭一緊,迅速把人推開,壓低嗓音斥道:“梁絮白,你幹嘛?!”
“吻你啊。”梁絮白說得心安理得。
郁楚耳廓滾燙,面頰也泛着薄紅,眉梢卻執拗地蹙緊:“你爺爺還在樓下呢。”
梁絮白嘴角上翹,湊近了将他抵在牆上,語氣頗為惡劣:“那就當我們在偷情。”
郁楚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覺得這個男人最近太過放飛自我,大有脫缰野馬之勢。
“無聊。”丢下這句話後,郁楚撥開擋路的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別生氣別生氣。”梁絮白扣住他的手腕,将擱置在一旁的玫瑰塞進他手裏,“節日快樂。”
郁楚張了張嘴,還未出聲,便被他截斷了,“我知道你不喜歡玫瑰,但是你答應了我,在找到喜歡的花之前,會先喜歡玫瑰。”
他的指腹沒有嬌生慣養的細嫩,反而粗砺得很,但是動作間似乎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溫柔,輕巧劃過那面瘦薄的手背,十分熟練地擠進指縫,與郁楚十指相扣。
郁楚不自在地抽回手,把玫瑰花放在床頭,而後引開話題:“你爺爺還在樓下,別讓他久等。禮物放在客房,你自己去拿吧。”
“對了——”郁楚忽然變得不安起來,“我的肚子很明顯嗎?剛剛在客廳和你爺爺聊天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在看我肚子,會不會被他發現了?”
梁絮白低頭,左右瞧了幾眼。
寬大的襯衫将這具瘦薄的身軀遮擋得很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無法把他與“懷孕”這件事聯系在一起。
“看不出來,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別給自己制造心理壓力。”梁絮白暖聲安撫,又半真半假地打趣道,“而且你腹中懷的可是爺爺的小重孫,老人家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郁楚沉默不語,稠黑濃密的睫毛輕輕震顫,将眼底的情緒如數遮擋住。
梁絮白幾不可察地輕嘆一聲,而後問道,“你很怕爺爺?”
郁楚搖頭。
梁絮白又問:“爺爺和你聊了什麽?”
郁楚與他目光交接了一瞬,旋即錯開視線,說道:“一些家常。”
“真的?”
“嗯。”
梁絮白知道他在騙自己,卻也沒有多問,前往客房取來禮物之後,與他一同回到樓下的客廳。
此次送給老人的禮物是一頂優雅的黑色貝雷帽、一套氧化血管的魚油、以及一瓶CLIN7.7同系列檀木味的香水。
老爺子非常時尚,秋冬季節出門時慣愛用貝雷帽搭配長款大衣,氣質沉穩,雍容爾雅,俨然一副豪門掌權人的姿态。
梁絮白:“魚油可以抗氧化,淨化血管,對您的身體大有益處。這款香水是郁楚代言的,品牌方給他贈送了不少,我們一致覺得檀木香與您的氣質很搭,所以特意挑選了這一款送給您。”
郁楚靜默地坐在一旁,沒有搭腔。
老爺子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游移,複又看向禮盒裏的貝雷帽:“這頂帽子還挺好看的。”
“這是郁楚挑的。”梁絮白面上挂着真誠的笑。
老爺子再一次凝視着他們,轉而默不作聲地把禮物疊放在一起:“好了,禮物已經收到,我走了。”
梁絮白開口挽留:“馬上就到飯點了,您吃了再回去吧。”
“我回家吃,一樣的。”老爺子起身往外走。
郁楚也随着老人同時起身,目光落在老人身上,唇角微動,欲言又止。
大抵是察覺到他也想留爺爺吃飯,梁絮白福至心靈,湊在他耳畔輕聲說了句什麽。
郁楚凝眉,旋即點頭。
梁絮白趕在爺爺動身之前說道:“爺爺,您還沒見過郁楚的書法吧,要不要讓他為您現場展示一下?”
老爺子腳步一頓,竟有些躊躇。
梁絮白見有戲,幾步走近,挽住爺爺的手臂,說道:“會書法的人不一定會寫瘦金體,您說是吧?”
在他的蠱惑之下,梁老爺子總算肯留下來。
幾人來到書房,大老粗梁絮白取出墨條主動研墨,老爺子鋪開宣紙,将毛筆遞給郁楚:“上次梁絮白他大哥在家裏刷綜藝,我路過客廳時瞥了一眼,正好看見你在抄錄《滕王閣序》,寫得還不錯。”
梁絮白忍不住看向老爺子:“大哥什麽時候這麽閑,居然追起了綜藝?”
老爺子睨他:“好好磨墨,插什麽嘴!”
梁絮白當即噤聲。
郁楚淡淡一笑:“您謬贊了,我只不過學了一點皮毛,上次在節目裏屬于獻醜。”
老爺子覺得這孩子謙虛,便不再多言,靜靜退至一旁。
郁楚沾了墨汁,按照老爺子的要求默寫了南宋詞人辛棄疾的《鹧鸪天.有客慨然談功名因追念少年時事戲作》: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
燕兵夜娖銀胡觮,漢箭朝飛金仆姑。
追往事,嘆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須。
卻将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郁楚半弓着腰,手法穩健地将整首《鹧鸪天》默寫出來。
瘦金體運筆運筆快捷,筆跡硬瘦卻不失其肉,其風姿之靈動,是書法界最獨特的一種字體。
梁老爺子雖然看過那期綜藝,也反複觀看了好幾遍梁絮白發來的視頻,卻都不如現場觀看來得賞心悅目。
梁絮白來到爺爺身旁,笑道:“爺爺,我就說他的字寫得很好吧。”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掃了他一眼:“比起你的鬼畫符,人家這個可以收藏進博物館了!”
雖然被爺爺嘲諷了,可梁絮白卻不惱,仍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字雖醜,但我人長得帥啊。”
老爺子連聲嘆息,不再理會這個纨绔混球。
郁楚弓身許久,腰有些酸痛,遂在爺孫倆鬥嘴的間隙挺直背脊,揉了揉後腰。
老爺子不經意瞥見他微突的小腹,心道這小子看着瘦瘦小小的,怎麽還長了小肚腩啊。
吃過午餐,老爺子離開清月灣返回老宅,郁楚習慣性地午睡,梁絮白沒有打擾他,默默去健身房撸鐵。
待郁楚醒來,适才帶着他出門。
梁絮白預定的那家餐廳位于兩江區,地段極佳,入夜後可欣賞長江和嘉陵江的夜景。
郁楚一覺醒來備感饑餓,臨出門前特意挑了幾只順眼的甜點,在車上慢慢品嘗着。
擡頭時,正好從中央後視鏡裏窺見了梁絮白的眸子,兩雙視線相交,空氣莫名凝固了一瞬。
他立刻挪開目光,往車窗靠了靠,讓身體消失在後視鏡範圍內。
梁絮白忽然想起爺爺的八十壽辰将近,便說道:“後天是我爺爺的生日,你要不要過去玩玩?”
郁楚咽下甜點,回絕了他的邀請:“我明天要趕去劇組。”
梁老爺子的壽宴,宴請的要麽是親朋,要麽是生意上有來往的客戶,他一個外人,屬實沒必要湊熱鬧。
梁絮白眉心微擰:“明天就去?”
“嗯,原計劃今天過去的。”
“那為什麽沒去?”
車輛堵在紅綠燈路口,梁絮白回頭,“因為今天是七夕?”
郁楚避開他的目光,神色平靜地說道:“和節日無關,我只想偷個懶,好好休息一天。”
梁絮白勾着唇,嘴角挂着輕佻浮浪的笑。
郁楚被他笑得惱火,提醒道:“綠燈了。”
因今日是七夕節,此刻又縫飯點,所以餐廳外面排起了很長的隊伍。
梁絮白財大氣粗地包下一間雅間,于是免去了排隊的困擾,直接帶着郁楚從另一側進入店內。
服務員引他二人來到那間名為“連理枝”的雅間。
梁絮白将點餐之事交給郁楚,并說自己不挑食,吃什麽都可以。
候餐時,梁絮白牽着郁楚的手,将他帶到包廂後方的露臺上。
露臺下面有一座天然而成的活水池,池中之水冬暖夏涼,是這家中餐廳的另一個招牌,
“看見那條金色的錦鯉了嗎?”梁絮白指向水池中央的假山,其附近果真有一條肥碩的金錦鯉。
郁楚的目光凝在那條錦鯉身上,反問道:“有什麽特別之處?”
梁絮白煞有其事地解釋道:“這條錦鯉在網上很火,據說來這兒就餐的客人向它許願,有九成應驗的概率。”
郁楚輕掀眼皮:“‘據說’而已,你也信?那些說如何如何靈驗的人,十有八.九是商家雇的水軍,借此機會炒作。”
“心誠則靈嘛,你要不要試試?”
“我是唯物主義,不信這些。”
郁楚說完便回到了包廂內,梁絮白啧了一聲,旋即雙手合十,對着金錦鯉默默拜禱。
半個小時後,服務員推着餐車來到包廂,将菜肴一一呈至桌上。
須臾,服務員從推車下方取出一只簽筒。
梁絮白面露訝色:“你們店還負責給客人算命?”
服務員尴尬地笑了笑:“先生您誤會了,這是本店七夕推出的限定活動,單筆消費達到指定額度,即可參與一次抽獎。”
“我還以為你們這兒能求姻緣呢。”梁絮白揶揄,而後看向對座之人,說道,“給他抽吧。”
服務員拿着簽筒來到郁楚身旁,迫于無奈,郁楚随手摸了一支簽遞給服務員,服務員匆匆瞥一眼,說道:“恭喜您抽到了一等獎,可獲得本店贈送的一對情侶抱枕。”
話畢,服務員推着餐車離開包廂,為他們取來了抽獎的禮品。
——是一對非常漂亮的紅色心形抱枕,上面分別繡有“白頭”、“偕老”幾個字。
郁楚盯着這對暧昧的抱枕,躊躇半晌,沒有接。
梁絮白倒是不客氣,從服務員手裏拿過抱枕放在一旁,對郁楚說道:“先吃飯。”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兩江交彙處的渡輪也揚起了燈,迎着夜色徐徐前行。
郁楚被輪船的鳴笛聲吸引,側過臉看向窗外。
他的眼瞳裏映滿湯湯江水,并零星幾點燈火,沉浮出一片孤寂的風景。
七夕節,顧名思義是個浪漫的日子。
他揣着尚未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共進晚餐,乍然一聽,确實像那麽一回事。
可事實上,他們只是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臨時搭了夥,等孩子出生之後,便再無任何瓜葛。
後續……要麽他退出屏幕,帶孩子離開這裏,過安穩的日子,要麽延續這份工作,繼續通往一條未知的路。
至于梁絮白,依舊是矜貴的少爺、如絮游戲的總裁,他會遇到更加吸引他的人,與之白頭偕老。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一份無法卸掉的責任與自己綁在一起。
亦或是……貪戀自己的肉.體。
“楚楚?”梁絮白皺着眉,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麽?叫你幾聲都沒反應。”
郁楚回神,驚覺呆滞時間過長,眼眶有些幹澀,輕眨幾下适才緩過來。
“在想電影的事。”他利用自己的演技,熟練地撒謊,“程哥的電影一直是大制作,我很擔心拖他的後腿。”
梁絮白說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如果票房真的上不去,你們老板會想辦法補救的。”
齊宣現在正寵着程晔之,斷不會讓他的票房撲掉。
再不濟,我也可以貢獻大量的票房啊。梁絮白如是想道。
郁楚低頭飲下一口鮮榨果汁,無聲結束了這個話題。
後來梁絮白又帶他去了近郊的一個老公園,那兒人煙稀少,有市民組織在公園附近燃放煙花慶祝節日。
然而郁楚吃飽之後很容易犯困,還未抵達公園便倚在後座睡着了。
梁絮白不忍驚擾他,只能掉頭返回別墅。
車停穩後,他照例把人抱回房間。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悶沉的聲響喚醒了郁楚,他撐開眼皮,含糊不清地說道:“這是在哪兒?”
“回家了。”梁絮白把他放回床上,“繼續睡吧。”
郁楚醒來之後便很難入睡,眼眸半開半合,映着暖白的燈光,猶如層層水波在蕩漾,泛着情。
梁絮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比海更深,比夜更沉。
郁楚側過身,避開了他的視線。
少頃,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梁絮白離開了卧室。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只深色的錦袋。
“來——把這個戴上。”說罷,他從錦袋裏取出一枚翡翠吊墜,套進郁楚的脖間。
這枚翡翠吊墜頗有些分量,翡翠為水滴形,色澤剔透,非常俊俏。
而懸垂翡翠的串珠,則是由108顆紅瑪瑙拼接而成,富貴逼人。
郁楚不明就裏地握住翡翠,問道:“這是做什麽?”
梁絮白:“我奶奶留給我的,說它能辟邪,護主人平安。”
郁楚将它摘下,塞回梁絮白手裏:“我不要。”
“為什麽?”
“因為這是你奶奶留給你的。”
“又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玩意兒。”梁絮白嘀咕,“我奶奶給我留了很多東西,這個我用不上。你馬上要去拍戲了,戴上它,能護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郁楚:“我是無神論者。”
梁絮白一本正經地說道:“但是肚子裏的寶寶還不是無神論者。”
郁楚拗不過他,只好接過來放在枕邊:“我去泡澡,晚點再戴。”
趁他泡澡,梁絮白來到客卧的衛生間沖了個澡,而後又去車裏取回抽獎得到的情侶抱枕,規規整整地放在卧室的沙發上。
白頭,偕老。
他在心裏默念一通,眉宇間浮着淡淡的笑意。
郁楚剛泡完澡出來,便被梁絮白拉到沙發上坐定了。
他疑惑着開口:“幹什麽?”
梁絮白找來一本故事書:“胎教。”
郁楚:“……”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寶寶不足四個月,你胎教給誰聽呢?”
梁絮白的神色非常嚴肅,不容置疑:“這叫贏在起跑線上,我讓他早點适應這個過程,是為了他好。”
郁楚閉了閉眼,破罐破摔:“只許念一篇。”
于是梁絮白對着郁楚的肚子讀了牛郎和織女的故事,最後做出總結:“牛郎雖然不要臉,但他實實在在收獲了愛情,非常幸福。”
郁楚語塞,起身回到床上。
梁絮白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把翡翠吊墜挂在他脖間,“說好了要戴,可不能反悔。”
說罷爬上床,把郁楚撈進懷裏。
郁楚颦蹙眉梢,雙手抵在他的肩上,試圖把人推走:“我今天不想做。”
“不做。”梁絮白握住他的手,“明天你要去劇組,應保持足夠的精力。”
郁楚暗暗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瞬,下颌被一只粗粝的手握住,他被迫擡起頭,與男人對視。
梁絮白的嗓音瞬間變得沙啞,“但是我想吻你。”
“只接吻,不做別的。”
郁楚:)
你覺得我會輕易相信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嗎?
三兒(拍拍胸脯):我,非常值得你信任。
楚楚:看,母豬爬上樹了!
三兒:……
大家八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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