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捉蟲)
10(捉蟲)
虞心遠帶着貓翹課了。
顧正陽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扭頭去看。
直到第三節去講臺上講題目的時候,才注意到虞心遠跟韓真的位置空了。
他捏着粉筆差點兒沒能講下去。
虞心遠和韓真平時安安靜靜的坐在後面,不是睡覺就是玩兒手機,偶爾才會聽幾節課。
更何況他們兩個情況特殊,就是翹課了老師也睜只眼閉只眼的放了過去。
顧正陽心不在焉的講完題,匆匆回了自己座位上。
眼睛還看着課本,心思卻半點兒沒在上面了。
他後悔了。
早上當着其他同學的面把貓給虞心遠,是他故意的。
之前覺得能默默的跟在虞心遠身後就挺好的,但這才幾天就讓他私心泛濫,收不住了。
他還想着借着貓,跟虞心遠再拉近一點兒。
卻忘了虞心遠從來都不是會被這種手段拖住的人。
顧正陽放在桌子下的手緩緩收緊。
現在因為他的貪心,連他們兩個之間最後的那點兒聯系也沒了。
·
虞心遠沒顧正陽想的那麽生氣。
顧正陽對他來說到底是有那麽一點兒特殊的。
而且他也沒時間生氣。
學校沒去,但是讓管家請的老師過來了。
早上和晚上都要學習,下午倒是空了出來。
不過韓真也湊了過來,拉着他一塊打游戲。
等放了學,程喬幾個也翹了晚自習溜了過來,待到他上課才離開。
顧正陽的好友申請發過來的時候,虞心遠剛關了電腦,他掃了眼手機,順手點了拒絕。
原本第一次他是想同意的,只是旁邊一堆貓,虞心遠手臂被扒着,不小心滑到了拒絕。
他又不可能再跟顧正陽解釋,幹脆放着沒管。
第二天顧正陽又發了好友申請。
虞心遠沒控制住自己的手,還是點了拒絕。
這一周下來他都拒絕了七回了。
“江姨再幫我炸一盤蝦。”
韓真一邊說着,朝樓上跑着,“遠哥!”
“遠哥你快幫我報仇!有個傻逼早上跟我排游戲的時候一直在害我!不光炸我還拿車撞我!搶我人頭搶我盒子!”
“那你跟他組隊幹什麽?”
“圖他能害你?”
虞心遠收了東西跟他往樓下走。
韓真這兩天沉迷手游吃雞,都快入魔了。
“我這不是為了報仇麽?”韓真一臉認真,思緒缜密的分析道,“我要是一局就走了,肯定是我自己一個人生氣,對他沒半點兒影響。”
“所以我故意加他好友,跟他又排了兩局,讓他放下戒心,下午咱就能摁着他使勁兒摩擦了。”
虞心遠沒被他糊弄住,“你一共跟他排了三局?”
韓真沉痛的點着頭。
虞心遠又問,“那他下午一局就跑了怎麽辦?”
韓真一愣,後悔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媽的,虧了!”
“算了,不管了,能打他一回是一回。”
他喜歡玩兒吃雞不假,但是只會沖上去打人,丢雷和開車都不會,還得靠虞心遠去幫忙報仇。
虞心遠吃了午飯,跟他各占了一個沙發開了游戲。
“國服第一木倉王?”
韓真點着頭,“就他!”
見他準備好了,才開了麥。
“哥哥,我拉了一個朋友過來哈!”
虞心遠冷不丁聽到他這麽說,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他往旁邊挪了挪。
韓真又沖他雙手合十擠了擠眼才開始。
四個人組隊。
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另外一個随機排進來的,“圓滾滾的土豆”。
虞心遠跟韓真一落地,就追上了韓真那個仇家。
他負責站在一邊投雷,韓真等人趴下了,屁颠兒屁颠兒的沖上去救人。
那人被炸了兩次之後,就察覺出來了不對,但是也沒下線,幹脆站在原地給他炸。
還主動爬過去讓韓真扶起來。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虞心遠又撿了兩顆雷,沒着急扔。
“不可能!”韓真斬釘截鐵道。
不過這會兒氣也出了,他自己也有些沒底,早上這人可沒這樣。
國服第一木倉王:不炸了?現在能告訴我怎麽回事了吧?
他一上線就發現列表裏多了個好友,正打算删除,新添加的好友就直接來拉人了。
韓真聲音發虛,“兄弟你不會是……腦子被炸壞了吧?”
“剛才不是還叫哥哥麽?”槍王也開了麥。
虞心遠沒興趣摻和韓真的爛賬,他操縱着人物往另一頭走,順便叫了另一個隊友,“你蹲這兒幹什麽?”
土豆名字後面的麥閃了閃,“我腿軟。”
虞心遠反手換了雷。
“別炸我!”土豆連忙道,“其實我現在在醫院,已經時日無多了,就想玩兒游戲多開心一會兒。”
“大佬帶帶我。”
那頭說着已經跟哭起來了似的。
韓真跟槍王說開,才知道早上是別人登了他的賬號,正尴尬的不知道該怎麽找,聽到另一個隊友的話,連忙熱情的湊了過去。
“放心,有遠哥在,絕對能帶你躺雞!”
“真的麽?”土豆的聲音裏夾着三分驚喜。
兩個人迅速聊的火熱起來。
等一局結束,又纏着他們繼續開了局。
足足玩兒了兩個小時,絲毫沒有下線的意思。
虞心遠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要不是那個槍王也打的好,隊伍裏的兩個坑貨根本帶不動。
“你生病玩兒這麽久手機不好吧?”
土豆正跟韓真交流着打法,聽到這話滿不在乎到,“我腿斷了又不是手斷了,多玩兒一會兒沒關系。”
韓真也止住了話題,懷疑道,“你不是沒多少日子了麽?”
“那不是……為了抱大腿麽。”土豆小聲的說着。
他見隊伍裏三個人都不吭聲,連忙補救道,“我那麽說也沒錯,我馬上就轉學去另一個高中了,要早上六點上到晚上十點,真沒什麽玩兒的時間了。”
韓真忍了忍,沒忍住,還是八卦道,“哪兒的高中這麽變态啊。”
土豆嘆了口氣,“常青市市一高啊。”
虞心遠想了想他跟韓真上學的時間,八點前趕上上課,下午五點多放學就走。
不過這個隊友肯定跟他們不一樣,他也就沒多嘴。
韓真假惺惺的附和着,“這學校太可怕了。”
“就是說嘛。”土豆長籲短嘆着。
“本來我沒在那邊念書的。都是我爸,前段時間跑去應聘了個司機,說那家的少爺就是在市一高上學的。”
“瘋了吧這人。”
“是啊。”韓真點着頭。
而後隐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虞心遠手上抖了下,“你姓孟?”
土豆驚呼了聲,“兄弟你還會算命啊?”
虞心遠冷笑,“你爸給開車的那家姓虞。”
“是啊!”土豆興奮道,“聽說特別有錢,不過我覺得他腦子可能不好使。”
“兄弟你給算算我爸什麽時候能被他給辭了?”
“自從我爸去給他開車,我家裏多了好幾條規矩,什麽每晚十點門禁,早上一定要起來吃飯。”
虞心遠問他,“你爸知道你玩兒了這麽久的游戲麽?”
“hai,哪兒能給他知道。他看我玩兒一個小時手機都念叨。”土豆沒什麽防備的回着。
“孟叔,”虞心遠擡高了聲音,“我好像在游戲裏排到你兒子了。他最近在住院麽?”
“艹!”土豆那頭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很快就掉線了。
虞心遠看着抿了抿唇,松了手機笑了起來。
韓真則是毫無顧忌的拍着大腿狂笑。
司機哪兒會坐在他們旁邊看他們打游戲啊。
連槍王那邊也洩了幾分笑意。
他穩穩當當的收割了人頭吃雞,又問韓真,“真真,你還玩兒麽?”
韓真的名字叫“真真真香”。
只不過之前隊友都直接叫幾號的,被他這麽叫着愣了下,還以為自己真名給說出去了。
他很快又坐直了身體,“玩兒啊。”
虞心遠則是停了手,看起來了電視。
·
他們跟老孟兒子排位的第三天,虞心遠不得不起床去上學了。
因為孟土豆要轉學過來了。
孟土豆厚着臉加了韓真的好友,說要請他們吃飯。
虞心遠還不至于計較這點兒事,畢竟從私立高中轉學的原因別人也不清楚。
他踩着點兒進教室,睡了一上午就直接跟韓真出門吃飯去了。
顧正陽見他重新回來上課,暗自松了口氣。
放學的時候不自覺就擡腳跟上了虞心遠,看着他們在隔壁飯館吃飯,還是沒踏進去。
而是進了旁邊的店子。
孟土豆本名孟卓,長得圓乎乎的,看到虞心遠的時候,笑的見牙不見眼,嘴巴裏誇人的話一個勁兒的往外冒。
連韓真都甘拜下風。
“吃飯。”虞心遠坐上桌就後悔了。
孟卓跟老孟一樣,都是天生自來熟的那種,桌上三分鐘跟人打的火熱,一頓飯嘴巴就沒停過,每回說完還非要問問他,讓他也說兩句。
他不開口,孟卓就那麽巴巴的看着。
一頓飯吃的心力交瘁,虞心遠出來的時候都有種渾身一松的感覺。
他越走越慢,打算待會兒偷偷溜走。
正四下看着,突然看到了顧正陽。
最先入他眼的還是顧正陽的側臉,虞心遠本來沒怎麽在意,只是走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看着顧正陽旁邊圍着的幾個少年。
有幾個人個頭還沒顧正陽高,但臉上滿是惡意的笑。
他在街口站了幾秒,就有人注意到了,直接沖他吼着,“看什麽看?趕緊滾。”
“讓誰滾呢?”虞心遠掃了他們一眼,眉頭微蹙。
又看向顧正陽,“過來。”
顧正陽原本挪開的半步,不着痕跡的收了回來,朝虞心遠的方向走。
幾個混混少年立刻過來堵住了他的路,還有人準備去抓虞心遠。
韓真走出幾步,見虞心遠還在這邊站着,又掉頭回來了,“遠哥!”
巷口頓時多了七八個腦袋。
混混少年互相對視了一眼,有幾分遲疑。
又看向為首的人,“野哥。”
野哥現在也有點兒猶豫。
倒不是他們會怕這幾個弱雞學生,就是“遠哥”這兩個字有點兒熟悉。
他正思索着,看到那頭有個胖子拿起來手機開始打電話,腦袋裏斷掉的線立刻接了起來,“虞……遠哥!”
“誤會,誤會!我們只是找這位同學問路,現在沒事了。”
孟卓還拿着手機,滿臉不在狀況。
到底發生了什麽?
“走吧。”虞心遠看那幾個人離開,又擡腳朝學校走。
他剛擡腳,又扭頭看了眼顧正陽。
“我不想跟你一塊走。你等五分鐘再回學校。”
倒也不是什麽怪癖,就是他怕顧正陽再追上來道個謝什麽的。
虞心遠想想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才不是想幫顧正陽的。
野哥幾個也沒走遠,就在顧正陽身後不遠處。
等虞心遠走了,幾個小弟還問着,“野哥,要不要……?”
“不行。”野哥搖了搖頭。
他們以後還要在這片兒混,不能得罪虞心遠。
只是被個學生壓着還是有些不服氣,便道,“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罷了。出門都帶着幾車保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多少人。”
虞心遠長得看起來就瘦弱,剛轉學的時候就被這邊的人給盯上了,結果錢沒要到,反而栽了個大跟頭。
被人打了一頓,還進局子蹲了好幾天。
“說不定不止是保镖呢。”幾個少年擠着眼睛,猥瑣的笑着。
“誰知道他們有錢人有什麽癖好。”
顧正陽原本就心情不大好。
聽着他們說起來虞心遠,眼底暗了暗,轉身走了過來。
野哥沒把他放在心上,“趕緊滾!別以為虞心遠罩着,我們就真不敢動你了。”
顧正陽沒說話,直接動了手。
就這幾個人而已,他收拾完連十分鐘都不用。
解決完幾個小弟,顧正陽身上沒挂一點兒彩。
倒是跟野哥對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臉頰被擦了一塊,立刻腫了起來。
他下手不算特別重,但被叫野哥的那個牙齒都掉了一把。
話都說不清楚了,還在威脅着顧正陽,“你等着……”
顧正陽掐着他的脖子把人丢到了一邊,眼底是抹不開的涼意,“你們內讧打起來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擦了擦手,又整理了一下校服,幹幹淨淨的出了巷子。
臨進教室的時候還按了按腫起來的那塊。
心底多了點兒期待。
不知道虞心遠看到了,會不會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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