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吵架

吵架

011 吵架

“确實是江總的寵物，顏色這麽純的蜥蜴很罕見。”

“真的是蜥蜴嗎？我覺得像長腳的玉米蛇，蜥蜴一般沒這麽長。不過它頭大，還有小耳朵，如果加上角就很像龍了。”

“說不定真是龍，千河一直在研究複原神話生物。就像氓國去年公布的地獄三頭犬，聽說瓯洲那邊也研究出了長翅膀的馬……”

“哇，它竟然會笑，笑起來好可愛！”

“它喜歡吃蛋糕，我這裏有。”

“我覺得它喜歡金子，它盯着我的金镯子看好幾次了。”

小姑娘被他哥哥拉走了。

金澤邊上圍着的人變成一群大姑娘，一個個不是送蛋糕，就是送果凍，還有的直接把金镯子摘下來。

“金子金子，是不是喜不喜歡這個呀？姐姐送你！”

金澤看看镯子，又看看對方，歪着腦袋小尾巴指指镯子，又指指自己，然後彎成一個問號。

“啊啊啊，金子你真是太可愛了！送你送你，它是你的了！反正以後我們會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你做什麽美夢呢！”有人不甘示弱，摘了自己的項鏈，“金子你看，媽媽也有禮物，墜子剛好還是龍形……”

金澤用尾巴尖撓撓腦袋，看着人類一個個争先恐後地摘耳環捋戒指，感覺像做夢。

凡人對龍的信仰這麽瘋狂？

還是現在流行見面就送黃金？

……

江瓊玖進入咖啡廳時，只見平日裏靜谧的浪漫場所像菜市場一樣吵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粉絲群蹲守到了偶像。

“麻煩讓一讓。”姚清分開人群。

有人張嘴想罵，瞧見姚清身後神情冷肅的江瓊玖，又閉上嘴巴順便把朋友拉開。

人群中央，金澤仿佛酒池肉林裏的昏君，他躺在裝滿黃金首飾的盤子裏，周圍擺滿各種甜點，正閉着眼睛轉圈。

他轉啊轉啊，等着剛才送金戒指的人喊停。

這是他給送禮之人的福利，喊停的時候，他尾巴指着哪樣甜點，那個人就可以喂他吃哪個甜點。

雖然他吃得已經有一點點飽了，但沒關系，龍的腸胃消化功能強，歇一歇就能繼續吃。

歇得有些久了，為什麽還不喊停？

難道是想看看龍的極限是轉多少圈嗎？

看在黃金的份上，他能轉一萬圈！

金澤小尾巴在桌上一點，轉得更快了。

簡直像個金色小陀螺。

江瓊玖推了推眼鏡，靜靜看着他轉，也制止別人提醒金澤。

金澤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咖啡廳的空調似乎壞了，氣溫在下降，溫度低得讓金澤覺得冷。周圍的人跟凍僵了似的，也不歡呼尖叫鼓掌了，只剩嘈雜急促的呼吸聲。

金澤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對上反光的鏡片。

他還在轉，所以視野中的鏡片也在轉，轉得他頭暈眼花。

【阿阿阿玖！】

金澤跟泥鳅似的彈跳起來，暈頭暈腦地摔進一個翻糖蛋糕裏。

江瓊玖端起滿是黃金珠寶的盤子，交給一旁的姚清：“找到它們的主人，還回去。”

有人認識江瓊玖，鼓起勇氣開口：“江叔，我們就是看它可愛，沒別的想法。”

“多謝各位的關愛，但孩子不能慣着。”

江瓊玖的話遣詞算很有禮貌，他的聲音卻平靜無波不帶絲毫感情，眼神也過于犀利，并且周身氣壓低得充滿壓抑感，令人覺得呼吸不暢，難以開口發出反駁聲音。

但有個人例外。

或者說龍。

【我的！是我的金子！】金澤頂着滿身花花綠綠的奶油從蛋糕裏鑽出來，沖向姚清——手中的盤子。

“啪！”

存在感很低的司機老于擡手一攔，金澤直直蹿進他手中的透明箱中。

金澤撞得腦袋發暈，像剛入鍋的泥鳅一樣搖頭擺尾用力掙紮，甩得奶油滿天飛。

離得近的江瓊玖被濺了好幾坨，其中一坨粉色奶油剛好甩到他眼鏡上。

老于暗叫不好，他也沒想到比蚯蚓大不了多少的小蜥蜴竟然那麽有力量，差點讓金澤逃了出去。

江瓊玖摘下眼鏡，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慢慢擦拭着眼鏡，視線卻盯着逐漸停止掙紮的金澤。

老于使勁扣上蓋子，雙手捧着一尺多長的爬寵箱遞給江瓊玖。

江瓊玖重新戴上眼鏡，拎起箱子朝衆人點點頭。他頭發上還有幾點細碎的奶油，卻一點也不損他冷肅的氣質。

那些在金澤跟前自稱媽媽的姑娘們，真站在江瓊玖跟前，甚至都提不起勇氣上前自我介紹，只能看着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漸消失。

“張小姐，您的手镯。感謝您對金子的照顧，這是金江珠寶的貴賓卡，請您收下。”

姚清根據店裏的監控找到黃金珠寶的主人，一一退回去，退的時候還每人搭張金江珠寶的貴賓折扣卡。

另一邊。

江瓊玖回到車上，将金澤放到一旁，摘下需要清洗的眼鏡，換上備用的。

他還沒考慮好怎麽處理龍的教育問題，箱子裏的龍又開始狂躁起來。

金澤感應到蹭上了自己氣息的黃金正在分散，憤怒地撞擊箱子，奶龍咆哮：【它們是我的！就算你是功德金人也不能奪走我的金子！】

在上界，拿走龍的寶藏，是很嚴重的挑釁。更別說明目張膽地搶奪了，這等于挑起戰争！

箱子被撞得翻滾摔落，蓋子彈開。

金澤鑽了出來。

臨時買的普通箱子果然關不住龍，哪怕是條病龍。

江瓊玖伸手去捏蹿上車窗的金澤。

“安靜，回去……”

【啊啊啊！又少了一樣！】金澤又急又氣，鋒利的指甲都彈了出來，在防彈玻璃都被劃出一道道細痕。他張牙舞爪地扭身掙紮，口中奶龍昂嗚咆哮：【我才不回去！那都是龍的寶藏！】

江瓊玖被龍爪撓了一下，手背很快沁出血珠。

金澤還無知無覺地繼續掙紮。

“停車。”江瓊玖收回手。

車子緩緩停下。

車窗降落。

金澤趴在打開的車窗前，半個身子都到了外面，卻沒有往外蹿，而是下意識回過頭來看江瓊玖。

他聞到了鮮血的氣味。

阿玖受傷了嗎？

金澤低頭看看自己的左前爪，鋒利的爪尖正扣在窗口，上面似乎隐隐有着血氣。

“咳。”江瓊玖輕咳一聲。

金澤吓得跳起來，都忘了寶藏被分崩離析的憤怒，指甲在半空收回肉墊裏，身體翻滾了一圈，随風落在路邊，仰頭呆呆看向車內的人。

江瓊玖看起來不像生氣的樣子，只是透着一絲絲無奈，他微微傾身俯視路旁的金澤。

“任何饋贈都有目的。做出選擇之前，冷靜想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

【什麽目的？她們喜歡我才給我金子！】

金澤不喜歡說教式的語氣，就好像他還是不懂事的幼龍。明明他已經足夠理智冷靜了，換成別的龍，寶藏被搶的瞬間就開始變身施法嚴懲強盜。

——雖然他沒變身是因為退化的太厲害變不了身。

上滑的車窗一點點遮住江瓊玖的臉，終于變得什麽也看不見，只隐約聽見車內有人說。

“開車。”

金澤突然有些心慌。

他上前跑了一步。

汽車卻已經啓動，車輪從他跟前緩緩滾過，然後越來越快，很快消失在彎道盡頭。

金澤追到了拐彎處，前方連車影子都不見了。

他停下來，兩頰鼓得像嘴裏藏花生的松鼠，哼哼唧唧道：【明明是你先搶龍的寶藏，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要是發生在上界，真龍族都要宣布跟你開戰了知道嗎。憑什麽好像是我錯了一樣……】

金澤一扭頭又氣沖沖跑向小區會所。

金色的小身影在花壇邊沿飛蹿，靠近建築後速度越來越慢，最後鑽進會所門口那盆金橘樹裏消失不見。

高大的金橘盆栽，上面挂滿一顆顆金黃的果實，垂着一個個漂亮的小燈籠，還纏着一顆顆彩色玻璃紙包裹的水果糖。

金澤盤在一顆大金橘上，抱着顆比他腦袋還大的橘子糖。

【我沒有不想搶回金子，是肚子餓了，先吃顆糖。】

金澤嘟嘟囔囔，抱着糖卻沒有拆。

——做出選擇之前，冷靜想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

金澤腦中閃過江瓊玖在寵物店接住他的樣子，那耀眼的金光、香甜的功德，簡直是他等待千年的夢中寶藏，凡俗的金子跟功德金人比起來如同熒蟲和大日。

“江總真的好帥啊！禁欲系老幹部的天花板！好想當他的領帶……”

“他已經三十了吧，真的不考慮結婚嗎？對象是他的話，我願意接受家族聯姻！”

“他竟然也把寵物當孩子養，還說‘孩子不能慣着’。如果當了爸爸，一定能扮演好嚴父的角色，老婆只要做慈母就好。”

“啊啊啊，好不容易有接近的機會，我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會不會是同性戀？”

“應該不是，以前百溪有小鮮肉爬/床，被他封殺過。”

“真希望金子還能出來玩，說不定能多幾個巧遇的機會。”

“竟然讓助理當場把東西還回來，還送折扣卡。我送金子首飾是為了卡嗎？是為了找借口接近啊……江瓊玖肯定是機器人。”

“其實折扣卡也挺好，我媽看中了金江那一套帝王綠的翡翠首飾，九千八百萬如果真的能打九五折，我能賺幾百萬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