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發熱

發熱

021 發熱

“大王威武！大王霸氣！大王聖明！大王萬歲！”鹦鹉拍着龍屁落在車頂，歪着小腦袋看車窗破裂的洞，瑟瑟發抖。

黑王追上來，看着全身爬滿動物蠕動前行的肇事者，猶豫着停在一旁，跟金澤說：【他身上，有可疑氣味。】

【什麽可疑氣味？】金澤湊過去嗅了嗅，然後飛快跑開，他只覺得臭。

【不好的東西。】黑王突然動了動豎起的耳朵，警戒地回頭。

遠處大門開啓，物業的人正在送被撞的警衛去醫院檢查。

現場的人也越來越多。

江瓊玖搭着擺渡車過來，他聽司機老于說了經過，快步走向被人群包圍的金澤。很快，江瓊玖發現他太小看了金澤，龍不需要解救。

對性格張揚熱愛鏡頭習慣成為焦點的金澤來說，這麽點人的場面根本不算什麽。哪怕有少年将手機鏡頭怼到了他臉上，金澤依舊歡快地跟黑背聊天，甚至還抽空扭頭對鏡頭露出笑臉，并擺了個神龍飛天的漂亮姿勢……

江瓊玖的手有些發癢。

金澤感到脊背發涼，靈覺告訴他有人正惦記他的龍脊骨。他雨露均沾地掃視全場所有鏡頭，然後瞧見站在人後眼鏡反光的江瓊玖。

龍的視野裏，江瓊玖就像耀眼的太陽，把其他人襯托成暗淡小透明。

他新交的道友氣壓有些低。

‘為什麽生氣？’

金澤歪頭思考：因為小弟們還在玩弄那個壞蛋，不肯把壞蛋交給人類嗎？

橘将軍有維持紀律，壞蛋只是吓得屁滾尿流眼淚鼻涕齊冒，那點皮肉傷離死還差得遠。常識裏說警察捉壞蛋，現在警察還沒到，玩一玩也沒關系……吧？

金澤認為江瓊玖的低氣壓跟他無關，于是翹起尾巴腦袋後仰，用身體比了個大愛心，歡快地嚷嚷：【愛你呦，阿玖！】

江瓊玖皺緊眉頭。

【奇怪，為什麽更生氣了？】金澤用尾巴尖撓撓頭頂，突然小爪子握拳在掌心錘了一下，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肯定是因為物傷其類、感同身受，同樣是人類所以看不得人類被動物玩弄！

沒錯，人類就是喜歡雙标，雖然自己喜歡玩弄動物，但不喜歡同類被動物玩！

金澤自以為找到真相，驕傲得意地點頭。

“啊啊啊好可愛！”

圍觀人群中響起尖叫，哪怕大人也忍不住把手機轉過來拍照。

人們強烈的情緒波動散發出來的念頭，屬于信仰力的其中一種，能夠吸收轉化成龍元。金澤最愛好吸收吃不膩并且量大管飽的功德，但也不嫌棄信仰力小點心。

他朝人群微笑着眨了眨左眼，尾巴尖勾出一個小愛心，趁着衆人被萌得心肝顫時，跳躍起來踩着他們的頭頂落到江瓊玖肩膀，然後振臂高呼：【小的們，行動結束，把人類的事情還給人類！】

小動物們三三兩兩散開，警衛終于把衣衫褴褛的醉駕肇事逃逸男子拯救出來。

江瓊玖黑着一張臉帶金澤離開，有小孩天不怕地不怕，沖過來說要買金澤，家長連忙道歉賠笑捂嘴拖走。

“退朝——大王回宮——”豆豆還在空中盤旋，扯着嗓子喊。

“可以了可以了，豆豆我們回家。”朵朵哥哥收起手機，呼喚狗腿的鹦鹉回家，回去的路上全程跟小夥伴吹噓。

“太牛了！比電影裏還牛！你來得遲沒看到，金子，不對，是大王，大王那麽小的身體竟然能用尾巴敲碎車窗！他絕對有龍的基因！說不定就是去年漁民在大西洋拍到的那條龍的崽！可惜這類視頻快音限流，昨晚發的現在還沒人看到，肯定是江總不想讓大王出名……”

“我只想知道，能不能雇它去學校偷開學考試的試卷。”

“放棄吧，變異動物比人還精。我試過帶豆豆去學校，豆豆直接到老師那把我賣了，還說什麽‘艾克斯加哇啊等于賊’。‘艾克斯’是你，‘哇啊’是我，我跟你等于賊。”

“難怪上次去你家，羅爺爺看我的眼神不對勁。對了，我爸想領養那只橘貓，不知道能不能行。”

“橘将軍千歲！橘将軍千歲！”豆豆落在小主人頭頂喊。

“我以為它叫橘座，大家都這麽喊，原來它的名字是橘将軍啊。這麽胖還能這麽靈活，真了不起。”

“……”

八卦的不止少年人。

“被這麽多大狗堆竟然沒斷手斷腿？”

“我懷疑動物有特殊的信息交流方式，比如次聲波之類，它們看起來像有組織的行動。”

“這算見義勇為嗎？警局會不會給我家王子發錦旗，他飛撲壓住嫌疑人的姿勢超級帥！”

“快走快走，吳家的人來了。他家的老太太無禮都喜歡攪三分，我家寶寶剛也去撕他衣服了，別被纏上……”

“沒問題，另一個苦主江總還在呢。等等，江總呢？怎麽只剩他的司機？”

“你以為江總是為了一輛車來現場的嗎？人家明顯是為了接寵物。”

“這麽漂亮的小可愛，如果是我，我也會把它看得比車重要。”

“你這張拍得很好，大王比的愛心真标準，我跟你交換個怎麽樣？看我張笑臉的特寫，是不是特別甜！我都忍不住跟着笑，笑過後精神都放松了。”

“大哥，你能把照片發給我嗎？三棟業主群？我家有高考生，需要多笑一笑放松情緒。”

“我家的中考生也需要。”

“我家有人考研。”

“我家的還在讀小學，她媽給她報了七個培訓班，也該笑笑放松。”

“我發到業主群裏，大家自己下載。”

“……”

薔薇園。

【阿玖阿玖，看我看我。】

金澤跟着江瓊玖上樓，跳豆一般蹦跶，試圖吸引人注意力。

準備脫衣服的江瓊玖頓了頓，垂眸看向金澤。

金澤捧着自己下巴，讓笑容更加燦爛，高高翹起的尾巴尖卷出一個小愛心。他眨了下左眼，抛了個飛吻：【阿玖，別皺眉，開開心心的一天從早晨開始。】

江瓊玖一言不發，抛出的外套剛好蓋住金澤，轉身去洗澡。

唔……道友的氣味除了功德香甜，還帶着海風氣息，真好聞。

金澤在衣服下鑽來鑽去，最後從袖口爬出來。瞧見放在一旁的眼鏡，又高高興興盤上去，蹭走上面厚厚的功德包漿。

金澤将眼睛湊到鏡片前：【哇！看得暈乎乎……】

一只大手把眼鏡拿起。

金澤擡頭，想要說什麽張嘴卻沒有了聲音，他瞧着被熱水烘得皮膚帶着潮紅的江瓊玖，自己也染上一層薄薄的紅色。

江瓊玖濕漉漉的頭發沒有擦幹，水珠從發尾緩緩滴落，有的落在浴袍上暈染出小小濕痕斑點，有的從耳根滑進脖子……

金澤覺得好熱好熱。

【好怪啊，我生病了嗎？】

江瓊玖戴上眼鏡，伸向毛巾的手換了個方向，轉而捏着龍脖子将金澤拎起來。

他皺起眉頭，将金澤托在掌心，用指尖從頭頂捋到尾巴尖仔細檢查。

金澤感到更熱了，身上的薄紅也越加明顯，但還是配合地翻身任由檢查。

江瓊玖的手指帶着水汽，冰冰涼涼的指腹從龍身上滑過，涼爽的氣息撫平體內的燥熱，功德一點點浸潤，稀薄的龍元逐漸壯大。

金澤覺得又舒服又有些難捱，當手指移動到某個特殊位置時，忍不住卷曲起來，渾身徹底變成金橙色。

【不行，這裏不能碰，我們只是道友嘤……】

金澤像在火上炙烤過一般，卷着紅彤彤的身體，抱緊手指不讓移動。他水汪汪大眼裏罕見地透着羞澀，被看了還低頭不好意思，閉上眼睛想把腦袋藏在手指後面。

江瓊玖若有所思，皺着的眉頭散開，輕輕“呵”了聲。

‘看來年齡也不是完全長在狗身上。’

金澤被笑得更紅了，他灰溜溜松開江瓊玖的手，滑下桌子往門口竄，還慌不擇路撞了下腦袋。

【我我我去看阿福給我煎蛋沒有！】

“還知道害羞，看來身體是真健康了。”江瓊玖看着金澤奔竄的背影，周身的低氣壓消散，憋了一早上的怒氣像戳破的氣球，突然就無了。

叛逆期的孩子許多家長都管不了，更何況叛逆期的龍。

金澤藏不住，江瓊玖一開始也沒準備藏。

江瓊玖打開手機看了看快音熱播，一條關于神獸麒麟的火爆視頻突然被删，圍脖上已經有了相關讨論。太過明顯的評論被夾，詞條熱度被壓，神獸麒麟相關直接被屏蔽……

越是這樣遮遮掩掩，越是吸引人往深處挖。

再醞釀幾天，百折不撓的網友就能扒出真相。世界上除了氓國的三頭犬、霸王龍，瓯洲的獨角獸、飛馬，扶桑島國的九頭蛇，大夏也有麒麟和飛檐走壁上崖下海的貓跟狗。

以後再出現一條龍也沒人會大驚小怪。

金澤沒找福叔。

他從樓梯扶手上滑下來，遠離過敏原後，身上的鱗片又恢複金燦燦。

花園裏的薔薇新打了一批花苞，盛開的已經被修剪得只剩零星幾朵，倒是池邊的黃水仙開得正旺盛。

金澤挑了一朵開得最好的黃水仙摘下，瞧見橘将軍在院門口探頭探腦。

橘将軍小心翼翼地跟金澤喵喵請示：【大王，管家請我吃小魚幹，我能進來嗎？】

金澤歪歪頭，想想橘将軍失去的蛋蛋，點點頭，但還是吩咐：【可以，但不準對我的道友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