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利誘

利誘

柏攸約林念在工作室見面。

工作室與她想象得不同，布置得十分溫馨，進門處擺着由小型機器自動澆灌的高大綠植。

迎面而來的黑板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便利貼，都是員工寫下的目标心願卡。

林念随意掃過，一張藍色便利貼上寫着：希望老板今年能開心一點。

卡片匿名，沒有讨好老板的嫌疑。

她以為近距離接觸柏攸的工作人員都會戰戰兢兢，沒想到，他在員工裏人氣很高，辦公室氛圍很好，安靜之餘偶有談笑。

進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柏攸松弛地仰在沙發邊，面前的茶水冒着熱氣，像是等候已久。

她謹慎坐下，一盞清茶遞到她手邊，男人如玉的冷白腕骨映入眼簾。

他打開電腦裏的文件，連同打印出的文件袋，一并遞到她面前：“有好幾個品牌找我們去拍雙人的gg代言，我轉發資料給你。”

她想和他炒CP，無非是為了利益。

除了更優質的劇本，上綜藝曝光的機會，最直觀的利益便是代言合作。

林念是演員，音樂舞臺出場費不高，賺不到太多。而他們兩人的代言，銷量與檔次不會低，分紅相當可觀。

她會喜歡的。

林念聞言，卻猛然搖頭：“和你有關的代言，我都不會接的。”

柏攸挑眉輕笑：“嫌他們給得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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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咬唇：“我們本來就是假CP，怎麽能靠緋聞賺粉絲的錢？”

“你對粉絲倒是挺好的。”柏攸神色和緩，在電腦上翻出另一個文件，“有個時尚雜志找我們拍雙人封面，去不去？”

林念略加思索。

她現在最重要的，是留下明面上的互動。

互動越多，越能讓大家看清，她并不是主動倒貼柏攸，兩人互動有來有往，甚至他更主動。

雜志雖然只是一張硬照，但現在的主編都會附加采訪環節，放出花絮。

她想通了，眸底晃着清澈的光：“我讓經紀人安排一下。”

柏攸瞧着她，笑容清淺勾人，神色有渾然天成的貴氣和從容，語調暗帶嘲意：“你還是舍不得熱度。”

林念默不作聲，不想反駁。

真正的目的，不能被發現。否則他一旦動怒，她怎麽鬥得過他？

柏攸指尖輕擡，壓在文件最下面的牛皮紙袋開封。林念看着眼熟的打印格式，微微瞪大了眼睛。

“劇本？”

“現代職場題材，偶像劇。”柏攸聲調泠然，眼眸清冽地看着她，“你和我，演男女主。”

話語如平地驚雷似的，砸在靜谧的室內。

林念慌忙躲閃：“你不是演不了感情戲嗎……”

“是你說要帶我打破瓶頸的。”他勾起惑人的葡萄眼，用她說過的話，戲谑地刺了回去，“你造福觀衆的機會來了。”

她只是為了推翻大家對她倒貼炒作的印象，根本不想和柏攸有深層的牽扯合作。

更不能借着CP的熱度為自己牟利。

進組拍戲，相當于營造另一對熒幕CP，變成自己最讨厭的那種靠炒作上位的人。

非她所願。

“不要。”林念驀然搖頭，“有你的劇本，我絕對不接。”

柏攸怔住。

兩年前，明明是她錯在先。兩年後，她對他的抗拒，卻仿佛已刻在骨子裏。

他想到這份莫名其妙的隔閡，就如鲠在喉，甚至來不及計較對錯。

柏攸慢慢擡起茶盞，輕抿一口，再緩緩擱下。茶香濃醇，與他低啞惑人的嗓音，一同漾開在安靜的包廂裏。

“告訴我，你最想要什麽，我可以給你。”

“對我這麽好幹什麽？”她嗓音随着心裏的弦顫動不停，“你還不如兇一點，我更習慣。”

“以後都不兇你了。”柏攸嗓音漾開，冽然如泉，聽得人幾乎酥了耳朵，“別怕我了。”

林念總被命運推着走，難得被眷顧一次，她反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與其膽戰心驚地等幻覺破裂的那天，不如捏碎在自己手裏。

“你都賠給我頂級的舞臺了，代言當然要頂奢，劇本也要精雕細琢的大制作。”

柏攸輕笑一聲，胸腔輕顫着，嗓音動聽：“原來是嫌這個劇本不夠格，配不上你。”

聽不出一絲厭惡，更像戲弄勸哄，平白讓人臉紅。

林念手忙腳亂地應道：“你給得了我更好的嗎？給不了，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他最恨被人利用，最讨厭貪得無厭的人。聽完這一番話，怕是要直接趕她出去。

過去她受過的影響，在合唱舞臺時已經結清。

只要勾起他的厭惡，他就不會想再跟她深度合作了。

“你還和我談條件？”

“萬一談來了呢？又沒損失。”

柏攸忽然感覺一腳踏空，淡淡的不甘浸透心肺。

她對他從始至終，都是純粹的利用。鏡頭前的親近只是幻覺，連一點真心都沒有。

同臺合唱過，臺下擁抱過。懷中的體溫轉瞬即逝。

他說不清心底思緒，只是不想放走那點難得的溫情。

哪怕是她演出來的。

林念下意識別過視線，準備好承受他的怒火。可沉默中，他低眸望向她，矜貴輪廓籠上一層黯淡浮光。

柏攸唇角輕扯，綻開魅惑的弧度：“我拿出手的東西，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離開時，柏攸從辦公室的玻璃窗邊，眺望她的背影。

他發覺，自己已經開始習慣了。

他就是牽挂着一個貪婪的人，明知她從不領情，還舍不得她受苦。

哪怕她只圖他的利益，至少利益還留得住她。

坐上車，林念咬牙切齒地對徐檬檬說：“他居然要跟我一起代言，一起上雜志，還要一起拍偶像劇！有這麽折騰人的嗎？”

“？”徐檬檬呆呆地問，“跟柏老師拍戲，是多少人的夢想？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盼着有一天能和他并肩。可是，不是以這種方式……靠着蹭他的熱度上位。”

“圈裏的藝人，誰不想有資格站到柏老師身邊啊？”徐檬檬小心翼翼地安撫，“你和他傳過緋聞，還同臺唱歌，已經是人生贏家啦。”

林念回頭望着玻璃幕牆封住的高樓，喃喃道：“他還不如對我兇一點，至少我對他沒有期待。”

明明讨厭貪心的人，卻要送她資源，她看不懂他的心思，不敢亂猜。

林念眉角微斂，楚楚動人的眼眸輕垂，漾出一片烏亮水光。臉龐精致而脆弱，悄聲自語時，似已陷入遐想。

徐檬檬欲言又止：“念念，你……”

林念驀然擡頭：“怎麽了？”

——你提到柏老師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對你這麽好，真的不是喜歡你嗎？”

林念篤定地說：“不可能，他喜歡誰都不會喜歡我的。”

徐檬檬松了口氣。

看來還沒動心。

動心的人，反而會将對方的行動解讀為暧昧。

徐檬檬笑道：“既然你不喜歡他，達成目的之後，咱們就離他遠遠的。”

林念目光停頓，良久低眸，眼神藏在濃密睫下。

“嗯……本來就是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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