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喲高手呀
喲高手呀
送那幾個孩子出去後,眼看他們進了隔壁的院門,季先生才收回豔羨的目光,感慨道:“子銘應該跟他們一起去,畢家那個小孩兒學習特別好。”
季太太白了他一眼:“你剛怎麽跟人家說的,這會兒又忘了,你要這麽跟子銘說,我保準他又急眼你信不信?”
“你說剛才那個孩子,啧,怎麽說呢,我都被他說得臊得慌了,”季先生覺得有點丢臉,拉着老婆進屋的時候說:“你也不幫我說幾句,弄得我怪沒面子的。”
季太太輕“哼”了一聲:“我覺得人家是實話實說。”
季先生:“……”
再轉頭,季先生發現本來在沙發上的季子銘也不見了,估計是怕自己還要繼續揍他。
季先生下意識嘆了口氣,跟老婆說:“我現在心情特別的挫敗,我當了他将近十六年的爸爸,我一直以為我和兒子的矛盾是因為他叛逆,他不懂我對他的好,現在我才意識到,可能是我的溝通方式出現了問題,剛才那個孩子的話雖然讓我羞愧,但必須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季先生看向妻子:“你怎麽也不跟我提醒提醒。”
季太太當即怼了回去:“這麽多年,我提醒的還少嗎?關鍵是我哪次說完你認真聽了?你都覺得是我溺愛他,但是老公啊,你扪心自問,我們對子銘真的溺愛過嗎?”
早年的時候夫妻兩個事業心都重,子銘是家裏幾個老人輪流看大的,如今想來,他們做父母的,雖然一刻都沒疏忽過對他的管教,但更多的都是給他提要求。
季先生把服帖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語氣慢了下來:“我總要求他好好彈琴,但我好像從來沒陪他練過一次琴。”
季太太輕輕抿了下唇角,沉默着不說話。
夫妻倆正自我反省的時候,樓上再次傳來的鋼琴聲,兩個大人下意識要皺起眉頭來,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單從欣賞的角度來看,這曲子彈得不夠娴熟,甚至還能挑出來不少毛病,可是和子銘平時的魔音相比起來,簡直就是天籁了。
夫妻兩個輕手輕腳上了樓,一同停在了兒子的房間門口,視野裏是季子銘安靜坐在琴凳上,認認真真彈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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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他們還真是第一次看他這樣。
彈完之後,季子銘頗為滿意,毫不意外在門口看到了自己的爸媽,看着他們深情裏的震驚,季子銘微微得意,站起身順勢用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子,“怎麽樣,我好好彈其實還不錯吧?”
季太太肯定道:“不錯不錯 。”說完就要往樓下走。
丈夫喊住她:“你幹嘛?”
季太太:“我讓阿姨多做幾個他喜歡吃的菜。”
妻子走後,季先生看着自己的兒子,父子兩個沒有了平日的箭弩拔張,季先生想了想說:“看來你确實是我的兒子。”
等着被誇獎的季子銘:“??”
“沒有什麽藝術細胞。”季先生本着實事求是的原則說道。
季子銘:“……”(艹皿艹)又想摔桌子了。
季先生立刻又說:“不過爸爸以後不會逼你彈鋼琴了,我現在才知道你真的不适合搞藝術。”
季子銘目光警惕:“我每次都故意彈那麽難聽,你也沒覺得我不适合啊?”他剛才明明好好彈了,就是想告訴他們,壓迫之下難出孝子,他們好好說,自己還是可以聽進去的。
但季先生顯然沒有理會到這一點。
季先生惋惜地說:“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好好彈是什麽樣子,所以就總抱有幻想,也許我沒能實現的夢就在你身上實現了呢?好了,今天你展示了你的最好水平,徹底掐斷了我不切實際的幻想。”
季子銘怒目圓睜,就在父子倆大概又要再續前孽的時候,季先生走過來擡起手,季子銘緊張得撸起了袖子,結果——
爸爸只是伸出手,在他頭頂揉了幾下,拍拍他的腦袋:“你今年就十六了,爸爸十六歲的時候,已經離開家闖蕩了呢。”
季先生看着自己的兒子,又好像是透過兒子在看曾經的自己:“明明是一樣的年紀,我不該總把你當個孩子,藝術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但是學習再不喜歡,也要盡力而為知道嗎?我現在事業成功能保你和你媽安穩生活,但我也不知道這種光景能持續幾年,商場如戰場,風雲變幻,你最後的底氣只有你自己而已。”
爸爸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季子銘呆愣地留在自己的房間裏,久久無法回神。
他明明站在地板上,卻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躍起舞了。
他很想跟盛硯分享這個好消息,于是跑到陽臺上朝着隔壁的陽臺觀望了半天,卻沒見到一個人影,甚至連動靜也沒怎麽聽到。
人是出去玩了?還是在幹嘛呢?
季子銘也就是個半大的男孩子,都喜歡挨在一起湊熱鬧,即使沒有什麽原因,也會願意和同齡的孩子待在一起,他其實挺想和盛硯他們一起玩的,即使裏面有他讨厭的童墨也不介意。
但是他們又沒有主動邀請自己……
季子銘: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又走回房間裏,翻出自己的手機來,不假思索給盛硯發消息。
子銘:【我家裏在做飯啦,盛硯你要過來吃嗎?如果童墨他們非要來,我當然也是歡迎的,不就是一頓飯嘛,我是個大方的人。】
發出去了,他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綠茶,撤了回來,重新編輯。
子銘:【謝謝你幫了我,我媽讓阿姨做了很多菜,你要一起過來吃嗎?】
季子銘打的算盤是,如果盛硯答應了,他提出帶其他人可不可以的時候,自己再假借他的面子答應下來,如果盛硯說不來……季子銘有些擔憂,應該不會的吧?
盛硯就是個脾氣軟軟,心腸軟軟的小可愛。
小可愛是不會拒絕人的。
抱着這種想法,季子銘足足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回複。
今天長出息了?
還是他們在那頭玩什麽好玩的游戲呢?季子銘心癢難耐,又實在不願意主動低頭。
一群男孩子待在一起能做什麽呢?無非就是打游戲打游戲打游戲……
盛硯不會玩,就旁觀他們四個。
畢瀾偲玩游戲技術不錯,就是沒什麽濃烈的興趣,玩了兩把……主要是被洪志鵬拖了兩把後腿之後,殘存的興致消耗殆盡,把自己的手機給了盛硯。
畢瀾偲說:“我去廚房喝口水去。”
盛硯沒打過游戲,看見畫面裏跳動的數據就發懵,“我要幹什麽啊?”小可愛一心只有學習和心上人,還沒解鎖游戲的新技能。
童墨玩得游刃有餘,一拖三也照樣起飛,安慰自己的傻同桌:“你跟着我就行。”
盛硯看到自己身前站着的人物,頭頂上一個“墨”字,隐隐有些擔憂:“我怕我拖你後腿。”
方才童墨嫌棄洪志鵬兩人的技術時,他這個旁觀者聽得特別清楚。
童墨頭也沒擡:“沒事,洪志鵬那樣的技術已經是史無前例了,你用腳劃水估計都比他強,放開玩,游戲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盛硯:“哦。”
洪志鵬擡起頭:“……”感覺被冒犯到了。
三分鐘後,這局結束,盛硯用事實證明,他是超越洪志鵬的存在。
盛硯尴尬笑笑:“對不起啊。”準備好迎接童墨的暴風雨吐槽。
這把終于不是自己坑了,洪志鵬在一旁微微松了口氣,同時幸災樂禍地等待着盛硯被童墨噴,梁浩則踢了洪志鵬一腳,讓他收斂一點。
結果洪志鵬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童墨沉默了半天,最後只是說:“不是你的錯,是我……低估了你。”
洪志鵬露出一副驚訝的嘴臉來,透露着憤憤不平的醜惡:“可惜了,這把本來可以贏的。”
童墨掃他一眼:“是啊,沒有你,我們就贏了。”
洪志鵬:“……”說的很對,但這把難道不主要因為硯哥嗎?
童墨不玩游戲了,他起身去了影音室,裏面有畢瀾偲收藏的不少經典大片,他在找有沒有新的。
畢瀾偲從廚房裏出來了,看其他人還坐在沙發上,開口道:“随意吧,沒什麽不能碰的。”
“電腦也可以嗎?”洪志鵬眼前一亮。
畢瀾偲點點頭:“可以啊。”
洪志鵬拽着梁浩嚷嚷道:“我就是手機不好用該換新的,我用電腦打游戲就不一樣。”
這種話聽了太多,梁浩已經懶得讓他認清楚自己了,走的時候,順便拉上了盛硯:“硯哥,一起來啊,你可以看看電腦操作,學學技術。”
“哦,”盛硯站起身,“好啊。”
童墨不一會兒從影音室出來了,看來是沒找到想看的片子,他掃了眼客廳就發現人都沒了,就剩一個畢瀾偲,有一搭沒一搭地坐着喝茶,無聊地打開了電視。
“他們人呢?”童墨問道。
畢瀾偲一邊換臺一邊回答:“去書房了,可能在玩游戲。”
“玩游戲?不可能。”童墨深知洪志鵬的尿性,要是玩游戲,不可能這麽安靜,“我上去看一下。”
畢瀾偲狐疑地看着童墨大步上樓的背影,也起身跟了過來。
洪志鵬最開始真的是要開電腦玩游戲的,但是畢瀾偲的電腦上沒有游戲,不過運行速度流暢,他下載幾個G的游戲居然一會兒就下載完了,他不由就動了歪心思。
在一旁看到洪志鵬的手操着鼠标就往網盤奔的時候,梁浩眼角的跳動了一下,試圖阻止他:“你幹嘛呢!”
洪志鵬轉過頭,別有深意地說:“給你們看點好東西。”
都是男孩子,哪裏不懂這是什麽意思,梁浩說:“你的那些存貨我都看過了,沒什麽意思了。”
洪志鵬道:“我才存了點新貨,我家網速不好,我自己都還沒看過呢,這回都便宜你們了。”
梁浩才沒說話。
只是盛硯側着身站在一旁,歪着頭好奇不已:“什麽好東西啊?”
洪志鵬扭頭看着盛硯小可愛,笑得古怪,還微微有些瘆人:“保準是好東西,硯哥你馬上就知道了。”
“這個音箱是怎麽用的?”洪志鵬和梁浩研究了起來,害怕一會兒聲音出來太大了就麻煩了,兩個人正在調試,先把聲音放到了最低,洪志鵬罪惡的手點開了一個叫“純潔的作業”名字的視頻文件。
盛硯正集中注意力看着,視頻的開頭沒有聲音,只有黑底白字的英文,烏壓壓一大片。
盛硯:“……0.0”
盛·英語弱雞·硯表示看不懂。
原來平日裏英語都不及格的洪志鵬和梁浩,其實英語能力這麽強悍的?盛硯陷入了深深的挫敗感之中。
書房的門本來就沒有關,童墨一出現,盛硯就轉頭看了過去。
“在幹嘛?”童墨問盛硯。
盛硯高興地說:“童墨同學快來,志鵬要給我們看好東西。”
一臉的天真無邪,壓根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染上顏色了。
童墨的腳步頓了一下,接着加快了幾步走近。
視頻裏開始出現了聲音,盛硯正要扭頭看過去的時候,童墨先一步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童墨說:“這種東西不适合你看。”
洪志鵬:“……”
梁浩:“……”
原來他們硯哥真的還是一朵小白花,品一品還有點可憐。
洪志鵬愣神的功夫就收到了一記兇狠的眼神。
卧槽!墨哥的眼神太恐怖了!
洪志鵬眼疾手快地把打開的視頻給關掉了,同時心有餘悸,幸好硯哥沒有真的看到,他這還是染色未遂呢,不敢想象要是真的把小白花染黃了,又會是怎樣的後果。
盛硯看不到眼前的畫面,但聽到了有人倒抽氣的聲音,還離自己挺近的,盛硯抓住童墨的手問道:“童墨,你捂我的眼睛幹什麽呀?我還沒看好東西呢?”
電腦頁面恢複了幹淨,童墨才松開自己的手,表情淡淡道:“有些好東西,是辣眼睛的。”童墨說完,又警告地看了兩人一眼。
梁浩只覺得後悔,就不該由着洪志鵬胡來,他什麽時候幹過正常的事啊。
在童墨說完之後,氣氛有一瞬的凝滞,盛硯左看看又看看,又失望地看了眼電腦屏幕:“是英語的課外作業嗎?”
洪志鵬縮着頭不敢說話,梁浩也啞然,只有畢瀾偲仿佛看熱鬧一般笑了。
作為東道主,他需要适度地熱一下場子了,畢瀾偲拍拍手道:“好了,時間差不多,我們該考慮吃飯的事了。”
畢瀾偲說:“家裏的阿姨放假了,我們要麽出去吃要麽叫外賣吃,沒有車出門也不方便,我們點餐吧還是,大家下來商量下吃什麽吧。”
盛硯點點頭,然後跟洪志鵬說:“志鵬,還有這種課外作業的好東西,你可以另外分享給我嗎?我的英語很差的,還需要很多努力。”
洪志鵬抱頭逃蹿,他怕自己會被墨哥爆頭。
畢瀾偲正在看菜單,盛硯安靜地在一旁坐下來,等看到菜價的時候不由皺了下眉頭,他不時陪顧敏去超市,大概知道物價,雖說好東西會貴,但還是超出了盛硯的認知。
而且還有配送費,額外加五十。
盛硯搓搓臉,小聲說:“好貴啊,感覺不太劃算。”
畢瀾偲回答他:“這裏送餐一般都比較貴,很多店還不給送,選擇也很有限,但是沒辦法,你們如果提前說要來,我還可以拜托阿姨多留到中午再走。”
盛硯問:“阿姨沒有,菜也沒有嗎?”
畢瀾偲扭頭看他:“菜是有的,冰箱裏很多,本來還說如果這幾天都不吃要浪費了,但問題是——我們這裏有人會做飯的嗎?”
洪志鵬立刻搖搖頭:“我不會,不過你們會的話,我不挑食的。”
梁浩也搖頭:“我小時候好奇做過一次,非常失敗,後來家裏人再也不讓我進了。”
盛硯嘴角輕輕抿着,眼睛裏燦亮一片,轉頭看向童墨:“童墨會的,他很聰明,做菜很好吃的!只要他想,滿漢全席也不是問題。”
突然被cue的童墨:“???”做什麽?什麽菜?
所有人目光齊齊看向了童墨,畢瀾偲若有所思道:“認識你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還藏了這一手?”
童墨:“……”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一手好嗎?!
洪志鵬則一臉崇拜,彩虹屁瞬間發射:“喔!我墨哥就是牛批,就沒有你不會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盤子底兒都舔幹淨的!”
梁浩也表示驚嘆:“那我們能做點什麽?洗個菜打個下手我還是可以的。”
盛硯對于可以再次一飽口福吃到童墨的菜表示開心不已,歡喜鼓舞:“不用做什麽高難度的,随便做幾個家常菜就可以了。”
還随便呢?童墨心說我長這麽大就沒進過廚房好嗎?
這傻同桌是怎麽回事?
确定不是在捧殺嗎?
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但也得看是誰的嘴,比方說無論盛硯說什麽,洪志鵬和梁浩都是相信的。
但是他們又看看童墨冷着臉隐而不發的表情,腦子跟着清醒了一下。
墨哥會做飯?硯哥都知道我們會不知道?
可如果墨哥不會做飯?那硯哥這是……
洪志鵬此時不知道該替誰捏把汗了,只覺得這都是報應,看來墨哥平時也沒少武力鎮壓盛硯吧,瞧瞧,都把老實人逼成這樣了?
童墨見過賣安利的,沒見過這麽賣安利的,他忽然發現他傻同桌挺适合做銷售的,就這小嘴叭叭叭的……
看着對方一張一合的小嘴,童墨有些頭疼。
但仔細盯着這有些鮮紅的小嘴唇,他心跳驀地漏了一拍,覺得喉嚨好像有點幹。
童墨沒有說話,其他人的目光也逐漸轉為懷疑。
盛硯見狀,不由開口道:“真的,沒有騙你們,我該怎麽說呢?如果你們覺得昂貴的餐廳好吃,一定是沒有吃過童墨的菜。”
他繼續絞盡腦汁:“好不容易來人間一趟,一定要嘗嘗童墨做的菜。”
都費勁兒吹成這樣了,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可信度忽然又爆表了,幾個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童墨,那裏頭還含着暗暗的期許和拜托。
哪怕不會,也要給盛硯一點面子啊……
童墨:“……”這帽子太高了。
他真的懷疑這孩子平日裏的乖巧聽話都是騙人的假象,只是為了麻痹獵人的大腦,只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然後扭頭咬你一口。
好比……此刻。
甚至有個瞬間,童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他真的是個做菜高手,只不過自己都給忘記了。
五分鐘後,童墨被盛硯穿上了做飯的圍裙,圍裙是畢瀾偲家的阿姨用的,很女性化,穿在他身上恰好中和他大佬的氣場,讓整個人都溫和了不少。
童墨拿着鍋鏟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堂堂一屆大佬,是怎麽混到這個境地的?
他扭頭看身邊的人一眼,少年的眼底清澈的仿佛山泉清澗,忽閃忽閃得讓人分外舍不得把惡意的想法套在他身上。
童墨內心深深嘆了口氣,行吧,做就做呗,吃不死人就行。
被趕大廚上架的童墨放下手裏的鍋鏟,先研究了下廚房的用具,依舊調料的種類,然後不動聲色地掏出了手機。
他雖然不會做菜,但是腦子不傻,萬能的互聯網,總會給他想要的答案。
他摸着手機問盛硯:“想吃什麽?”
盛硯臉上的笑都快開出一朵花來了:“紅燒肉,咕嚕肉,糖醋排骨,小酥肉也可以,我剛看畢同學家的冰箱,哇他家的冰箱好大啊,哦對,有雞肉,再來個雞吧那就……”
童墨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握緊了幸存的手機,眯眯眼睛看向了盛硯,想說什麽,最後視線在對方稚嫩青澀的臉上停留片刻,又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童墨下了個做菜的app,把盛硯說的這幾道菜都搜了一遍,然後選了收藏數最高的幾個菜譜,全部浏覽了一遍之後,心裏對步驟大概有個印象,知道哪道菜的時間最長。
對于雞肉,童墨本來還沒有想法,但他在畢瀾偲家翻到了椒麻雞的料包,決定就做這個了。
其他人也各有分工,梁浩洗菜,洪志鵬切菜,畢瀾偲負責找食材,準備餐具,而盛硯呢,是個自由工具人,哪裏需要哪裏搬。
梁浩把菜洗得特別幹淨,還會用牙簽挑蝦線。
盛硯覺得他跟變魔術一樣,稱贊道:“你很有賢妻良母的範兒。”
梁浩:“……”并沒有覺得高興呢。
洪志鵬在旁邊聽了,立刻邀請盛硯來看自己這邊:“硯哥硯哥,快來看我切蔥~”他眼睛眨啊眨啊,就差直接說“你誇誇我吧”。
梁浩看他一眼,心說:我看你像根蔥。
盛硯樂颠颠地走過去,沒有辜負洪志鵬的期望,在後者手裏的刀落下後,盛硯就拍拍手:“切得真整齊。”
這才一刀,洪志鵬就飄了,然後第二刀下去,就悲劇了。
“我草草草!”洪志鵬切到了自己的手,當即手松開刀,就原地跳了起來,跳的時候還撞到了盛硯,“疼疼疼,好特麽疼!”
盛硯:“……”我也好疼。
不過志鵬切到了手,肯定更疼,盛硯趕緊走過去瞧:“志鵬,你還好嗎?”
洪志鵬從小到大磕磕碰碰不少,頭破血流也不是沒有過,但是第一次在廚房這種地方受傷就莫名覺得虧的很:“我不好,我一點兒也不好。”
畢瀾偲聽到動靜,已經把家裏的醫藥箱拿了出來,招呼洪志鵬過去。
洪志鵬還沉浸在自己居然就這麽受傷的事情上,還是盛硯拉着他去客廳療傷的。
傷口不算深,只不過血一直往外流,看着有些吓人。
洪志鵬就這麽“犧牲”了,童墨和梁浩也過來看情況,畢瀾偲已經給他清理了傷口,然後用紗布包紮好了,洪志鵬還在鬼吼鬼叫,仿佛他不是切了道口子,而是整個手指被剁了下去。
童墨挑挑眉:“可以閉嘴了。”
洪志鵬:“……”好的,收。
畢瀾偲覺得孩子有點可憐,主動幫着打圓場道:“沒事,都怪我家的刀太鋒利了。”
洪志鵬順臺階就往下滾:“對對對。”
事已至此了,童墨也只能讓他待在客廳好好休息,他們工作都已經開始做了,也不能半途而廢,童墨和梁浩重新折返廚房,梁浩說:“等我洗完了蔡,我來切,墨哥你繼續準備你的材料。”
盛硯見狀,撸起了袖子就進了廚房,他站在料理臺前,拿起了剛才切了洪志鵬手的那把刀。
低頭看着臺上擺好的蔥姜蒜,盛硯學着剛才洪志鵬的姿勢,只見他左手按着蔥的一側,右手握着刀動來動去似乎在尋找下刀的位置。
“盛硯。”童墨開口喊了他一聲。
“嗯?”盛硯擡起頭,右手握着的刀也條件反射擡了起來。
這把刀的危險程度不說,盛硯反正是挺危險的存在。
童墨沒說話,慢慢走過去,伸手先握住了盛硯的刀,才微微松了口氣:“這裏太危險了,你去把畢瀾偲叫進來。”
盛硯聽話去了。
畢瀾偲過來,童墨就把刀遞給了他:“你家的刀,你比較了解,你來切,要求不高,不要太大煮不熟就行。”
盛硯在一旁眨眼:“那我呢?”
童墨遞給他一罐果汁,把他推去了客廳:“志鵬受了傷,弱小的心靈需要你的安慰和陪伴,你們兩個就老實待在這裏吧,乖~”
洪志鵬聽到後身子不禁抖了一下,他仿佛聽到的不是“乖”字,而是“不聽話削你哦”。
但看硯哥好像喝着果汁看着電視心滿意足的樣子,洪志鵬又覺得自己可能又曲解了童墨的心意,是自己腦補過度了。
盛硯目不轉睛地看了會兒電視,他穿越過來之後一直忙着學習,沒事的時候就玩玩手機已經覺得很奢侈了,因此饒有興致的,看到神奇的還會問洪志鵬。
“這人的輕功好厲害,這是什麽門派的?”
洪志鵬:“這是仙俠劇,不是輕功,是……法術。”
“法術?”盛硯似懂非懂的,“哦,我知道了,子銘也會。”道法也是法。
洪志鵬:“……跟他那個不一樣,他那個叫騙術。”硯哥為什麽總把季子銘那貨想的那麽好呢,那就是個沙雕。
這回換盛硯不懂了:“……”
洪志鵬也沉默了:“……”到底是誰安慰誰來着?
洪志鵬猶豫再三,忍不住盯着盛硯瞧了一會兒才說:“硯哥,二十一世紀了都,這種劇播了得有二十年了,你別跟我說你平時不看電視的?”
盛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只覺得身體裏二十六歲的靈魂都開始發燒,面對眼前十六歲的小孩子,他大可以編個謊圓過去,卻又因為這些年輕人的率性真誠而覺得不好意思。
“我……”盛硯想着什麽樣的謊言能夠讓自己如常一些,但既然是謊言,就意味着欺騙不是嗎?
洪志鵬卻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硯哥你肯定只顧着看書學習了,哎我能理解,我以前有個同學就是家裏管得太嚴,電子産品不讓用,到現在都沒有手機,借同學的摸一摸都摸不明白,跟個傻子似的。”
盛硯:“……”這确定不是在影射嗎?
畢瀾偲站在廚房裏,沒有反駁什麽,已經默默地把菜都切好了,并且肉眼可見的長度厚度均勻,童墨進來後檢查了下,由衷地覺得自己是慧眼識英雄:“不錯,保持下去,以後可以作為副業搞一搞。”
氣笑了畢瀾偲:“你也彼此彼此。”
說完畢瀾偲又看了眼準備試火的童墨,有些欲言又止。
梁浩洗菜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詢問童墨hi阿有沒有別的工作安排,童墨把他也趕了出去,并且關上了廚房的門。
畢瀾偲見狀疑惑:“你幹嘛?”
童墨正在研究廚衛工具的使用說明,把畢瀾偲拉了過來:“這個怎麽用的?”
“……”你到底會不會做飯啊?
通過幾句交流,畢瀾偲才明白童墨在此之前壓根就不會做飯,不會就不會吧,兩個高智商的人湊在一塊,研究個使用方法還是沒有問題的。
童墨試了下火,先在鍋裏倒了油,嘗試着丢了一點食材進去,丢進去之後,他就不管了,盯着鍋裏食材的變化看,一直到食材徹底糊了,他若有所思點點頭:“差不多了。”
畢瀾偲就明白了過來,他這回是在感受火候的度。
果然再一次,童墨點火放油就娴熟了很多,第一道菜麻婆豆腐就新鮮出爐了,先不說口感,至少色香是都有了。
童墨自己用筷子嘗了下,點點頭:“還不錯,湊合吃。”
畢瀾偲也嘗了下,認真品味完覺得童墨居然還有這麽謙虛的時候:“你管這個叫湊合吃?你是想氣死多少廚師啊?”
童墨道:“感覺鹽好像少了一點。”
畢瀾偲:“我口輕,我覺得剛好。”
畢瀾偲想了想又問:“你真的第一次做菜?”
童墨:“這還有假?”
“那你就真的有天賦。”畢瀾偲說。
童墨倒是皺了皺眉:“這個很難嗎?雖說第一次做,但是偶爾刷到過做菜的視頻,還有它這個步驟說明有圖有文字,非常直白了,還能有多難?”
畢瀾偲:“也就是我認識你,不然你這話,真就是挑釁無疑了。”
童墨沒說話,開始準備第二道菜了。
畢瀾偲切完了菜,就在一旁欣賞這人做菜,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個連火都是才學會的新手,此刻真覺得這就是個廚房高手了。
童墨也開始漸入佳境,他就跟個機器人似的,跟着菜譜app上的步驟走,該放什麽,什麽狀态了該放新的東西了,他每個步驟幾乎都是神還原,讓畢瀾偲又重新認識了自己的這個朋友。
已經出爐了四道菜了,童墨正在炖紅燒肉,到了最後的收汁環節,他打開鍋蓋看了下,目測可能還需要一會兒,又重新蓋上了蓋子。
察覺到什麽,童墨扭頭看向一側,正好對上畢瀾偲隐隐有深意的目光。
“怎麽?”
畢瀾偲微微搖頭:“也沒什麽,就是有點奇怪,你不覺得你對你的同桌有點過于寵溺了嗎?”
童墨被他這話驚了一下,腦袋真的有一瞬的空白,回過神來,眼珠動了動:“是……寵溺嗎?大學霸你這個詞怎麽說得怪怪的感覺?”
畢瀾偲說:“那是因為你在對他的時候就是奇奇怪怪的狀态,你不要跟我說沒有這回事,你自己想想你對洪志鵬和梁浩的态度,再對比下跟盛硯的狀态。”
“我那是——”童墨開了口,就啞然了片刻,愣了好半天,但是又覺得不對,自己并沒有對他特別的照顧,只不過——
“你不要把你在學習上那套刨根問底的邏輯用在我這裏,我真的沒有問題,難道你看到盛硯的時候,看到他那種求知若渴又幹淨簡單的眼神時,不會有恻隐之心,然後生出來一種保護欲嗎?”
童墨堅持道:“我那怎麽能說是寵溺呢?我就是身為強者對弱者總會下意識充滿了憐憫之心。”
“真的只是這樣嗎?”畢瀾偲看着童墨的眼神充滿了探究,仿佛要通過眼神直達他的內心,童墨只覺得莫名其妙,把自己的視線挪向了一邊。
紅燒肉的香氣通過蒸汽彌漫了整間廚房,鍋蓋也在作響,還有“咕嘟咕嘟”的湯汁沸騰的聲音。
畢瀾偲的眼變得狹長了,他說:“沒錯,我們也很喜歡盛硯,他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讓人會不忍心拒絕他傷害他,但是童墨,我們更多的想法是不傷害,而你直接上升到要保護的狀态了。”
畢瀾偲見他不說話了,繼續問道:“而且你管的太寬了,人家看不看好東西你也要管,摸個刀你也舍不得,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
“什麽……”童墨覺得自己此刻的聲音都陌生極了。
畢瀾偲言簡意赅:“像老母雞護崽子。”
“……”這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比喻。
但又……真的無法反駁。
因為童墨已經承認了,他對盛硯就是有一種保護欲,可能因為他有時候太懂事,明明想靠近又要小心翼翼地保留着距離,明明自己努力就可以卻偏偏要拉上其他人一起。
他的眼睛總是亮亮的,在學習的時候,在笑的時候,在……看着自己的時候。童墨從來沒見過那麽明亮的眼睛,也可能見過吧,但自己忘了。
盛硯時常就像一個乖娃娃,捧着一個視若珍寶的夢,讓人不忍心破壞。
而童墨下意識想做另外一只手,幫他托起這個夢。
腦海裏湧出這些想法的時候,童墨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感性了?
童墨沒有說話,畢瀾偲也就安靜着。
他的本意只是看着童墨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喜歡盛硯這件事,有點擔心自己的好友會把握不住機會,畢竟依畢瀾偲來看,盛硯應該是很受歡迎的。
但是……
“童墨,”畢瀾偲再次出了聲。
童墨打斷他:“你先不要說話。”
“可是……”畢瀾偲有件重要的事要說。
“沒有可是,再給我一點時間,”童墨說道,他現在思緒有些亂,有很多事颠覆了自己的認知,可是這些事又好像讓他開心了很多,在這些開心裏,是盛硯一步一步靠近他,又一點一點影響了他。
換做平時,這個時間他要麽在房間裏睡覺,睡醒了玩會兒手機,餓了找點東西吃,如果洪志鵬和梁浩發了信息,三個人可以打個游戲,只是這些事情……本身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現在的時光不論過得快慢,都變得鮮活和生動了。
童墨如是想。
都是聰明人,童墨怎麽會不知道畢瀾偲是想提醒他,對于盛硯的保護欲是否過了度。
只不過童墨覺得他似乎提醒得有些晚了。
今天的出行目的地,剛才的書房,還有此時此刻的廚房,無一不在揭示這一事實。
畢瀾偲又忍了一會兒,覺得不說不行了,只能開口道:“我必須得說,是不是糊鍋了?”
童墨:“……”我去!把這個事給忘了。
菜籃子:我只是個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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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文案】
十八歲生日前夕,棠星辰才被親生父母找到,一夜之間從貧民少年變成了孟氏企業的正版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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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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