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1

Chapter 1

《酥纏》

文/夜來烏 2023.7.30

首發于半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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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校園人潮擁擠。

宋滿走在校園路上，人群中有學生路過，笑着問候宋老師好，她點頭示意，囑咐學生路上小心。

手機震動起來，宋滿一邊笑意盈盈地示意學生離開，一邊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

她下意識環視四周，再低下頭，手指已經控制不住地顫抖，胃裏翻江倒海，任由手機在手心持續震動着。

大概過十幾秒後，手機不響了，她默默呼出一口氣，祈禱他不要再打來。

今天是情人節，學校門口的車異常多。

她打算快些打車去找閨蜜，制造很忙的假象，打車訂單還未發出，微信震動了一下，宋滿不好的預感幾乎沖破天際，略一遲疑，點開微信。

果然，是那人發來的信息：我在學校門口。

他微信頭像是原始頭像，朋友圈更是荒如沙漠，沒有任何動态，平時像一個注銷賬號躺在列表裏，甚至名字都懶得取，只有一個句號。

宋滿的手腳冰冷，默默把他的對話框删掉。

本來今日和閨蜜約定情人節去喝酒，卡座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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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沒有聯系過她了，自從兩人簽訂合約，只出現過一次，電話也是第一次響。

她沒有選擇，亦步亦趨地走向學校門口，內心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點，永遠走不到盡頭。

學校門口能停車的地方不多，宋滿出門沿右手邊走了幾十米，看到一輛黑色越野，輕輕迂回一口氣，硬着頭皮走過去。

男人的手臂随意搭在車門上，香煙輕燃，漫不經心地坐着，安靜如厮，黑色襯衫襯得他皮膚很白，在初春溫涼的風中，有種神秘且張揚的蠱惑感。

她繞過車頭上車。

男人沉靜如水，神情未有變換，先是回頭漫不經心地掃視她一眼，話都沒說，紳士地幫她系上安全帶。

宋滿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香氣，像清晨寺廟悠悠傳出來的佛塵混合着露水的氣味，讓人心曠神怡，意境矚遠。

安全帶扣好後，他拿出一杯奶茶遞過來，應該是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買的，宋滿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聲說了句謝謝。

對方打方向盤，看向她右手邊的後視鏡，順便瞥了她一眼：“客氣什麽？”

宋滿淡淡微笑，聲音裏有察覺不出的顫栗：“辛苦你跑腿了。”

他唇角彎了彎，露出好看的弧度，他慣常有這種笑容，笑意未觸及過眼底，只是在表達一個無所謂的态度而已。

男女約會，看電影燭光晚餐逛商場這麽老套的劇情，男人像談戀愛一樣，耐心地帶她從頭到尾體驗了一遍，細致入微，從善如流。

最後一步當然是床上。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獨棟別墅，空曠而孤寂，位置隐蔽，院落寬闊，裝修豪華，仿佛說句話房子裏能聽到回聲。

一個人住在這裏不孤獨嗎？

宋滿忽然痛呼一聲，在他身下走神了被強勢拉回來。她的手臂環上他，祈求他有點同情心，眼淚猝不及防地流了下來。

她态度一軟下來，男人啞聲低沉地嗓音在耳邊響起，“叫我名字。”

宋滿身體不适應地往上縮，微皺眉頭，“聶南峥……”

男人眼神急轉沉下，一把拉她下來，動作娴熟，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他低頭吻下去，連同他的名字吃入腹中。

……

結束後，他把她抱在懷裏喂水，等她小口小口喝完，再把水放回床頭櫃上。

他拂開她的頭發到耳後，親吻她的額頭，嗓音說不出地沉啞：“搬到這邊來。”

宋滿心頭像被針紮一下，連忙拒絕：“不行。”

他解釋：“我很少過來。”

“我不想到這裏來，”宋滿急道：“萬一被發現怎麽辦？”

聶南峥輕笑：“那又怎麽樣？”

宋滿朝被窩裏縮了縮，瀑布般的發絲散開一大片：“不要這樣。”

聶南峥并不當回事：“沒關系。”

宋滿的痛楚遍布全身，她把自己縮成一團，拼命控制自己的眼淚：“我有關系。”

聶南峥毫不在意，反問：“這很重要嗎？”

宋滿偏頭不看他，身體開始泛冷：“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聶南峥像沒聽見一樣，懶洋洋地問，“今天打算和誰過情人節？”

宋滿閉上眼，說出了他未婚妻的名字。

原來如此。聶南峥勾勾唇角，随意道：“怎麽過？”

宋滿賭氣說：“找男模。”

聶南峥側身壓住她，手往下探，強勢且執着：“不學好。”

宋滿雙手被他一只手牢牢桎梏主，女性特有的柔軟線條緊緊貼緊他，她偏過頭，眼淚再次沁薄而出。

他更用力，懲罰她的肆意妄言。

宋滿雙眼如同幾日未眠，泛着紅血絲，嘲諷自己：“找點刺激而已。”

聶南峥目光牢牢鎖定她，俊顏透露着一種落拓浪蕩地壞：“睡閨蜜未婚夫不刺激？”

宋滿身體彎成一個月牙，幾乎在他手掌裏碎成一塊玻璃，絕望地懇求道：“不要讓她知道。”

聶南峥埋在她的頸間，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兩人再次陷入翻湧的夜海。

－

第二天醒來，他已經不在了，身邊空空蕩蕩，睡得太沉，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宋滿坐起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應該是他的襯衫。

昨晚結束後，他抱着她去洗澡，洗着洗着，洗出了感覺，按着她在浴缸裏又來了一遍，到最後宋滿撐不住了，幾乎是哭着求他快一點。

他不知餍足，一遍一遍逼她喊出他的名字，直到她崩潰不能自持，像一個破布娃娃放任他肆意擺弄。

聶南峥把她從浴缸裏抱出來，替她擦幹水，找出自己的衣服給她套上，折騰完天快亮了。

宋滿筋疲力盡，少見的未曾反抗他。

他說話算話，确實很少回來。

整個別墅只有宋滿一人和一個管家，偶爾管家會找來家政打掃衛生。

平日四下無人，安靜到可怖，幸好她可以出去上課，否則這麽大的空房子，真的會憋死人。宋滿低頭看着身上由他制造的大大小小痕跡，觸目驚心，她不能見人了。

她在舞蹈學院當老師，碰上演出和授課，這個樣子都沒辦法穿演出服，不知道開學之前能不能消下去。

宋滿找到絲巾，搭配出一身簡約清新的衣服出門。

中午和閨蜜見面約飯，閨蜜提到下個月底，自己的親事要有定論了。

未婚夫的風流韻事太多，平日肆意妄為，圈內總有人傳某某豪門獨子又和某個網紅逛街吃飯了，個人作風總是被兩個家族诟病，那樣的男人不适合結婚。

宋滿問閨蜜如果結婚之後，未婚夫還是如此行事，那該怎麽辦？閨蜜沉思半晌，只說了一句：“精誠合作，金石為開嘛。 ”

宋滿手中攪動着咖啡，眼前浮現出他浪蕩不羁的桃花眸，男人不說話時清冷蕭肅，讓人很難靠近，他慣常表現出來兩種最有反差感的性格，最容易迷糊人。

像閨蜜口中的他，也像她所看到的他。

宋滿默默聽着好友零碎的話，默默喝一咖啡。

“你和那位金主怎麽樣了？” 閨蜜問。

宋滿猛然被嗆了一下。

閨蜜笑着遞過來一張紙巾，低聲避開路過的服務生說：“昨晚很刺激吧？”

宋滿擦擦嘴，掩飾性垂眸說：“一點都不刺激。”

閨蜜安慰：“反正還有半年多。”

宋滿嗯了一聲：“忍忍過去了。”

“我看那人挺帥的，”閨蜜說，“你一點都不吃虧。”

宋滿點頭，故意撇開話題：“你的婚期訂了嗎？”

閨蜜說：“大概會在明年吧。”

明年這個時候，她和聶南峥會和平分開，或許閨蜜與他結婚之日，她還會去參加他的婚禮。

他們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會被時間悄無聲息地埋藏在無人知曉之地，永遠都不會被扒出來，她和他也會各自走入人海，從此再也不要再有瓜葛。

宋滿聽着閨蜜喋喋不休的吐槽，無端想起不久前和聶南峥的初遇——

那日暴雨滂沱，偌大的演出廳，稍微發出一點動靜便會有回聲，幾百個座位，只有一個男人坐在中央，寂然無聲，像一個孤勇的獵人。

這是她簽約劇院的第二場演出，白衣絕然，形單影薄，苦苦支撐，本就小衆化的曲目在浮躁的年代幾乎是雪上加霜。

一曲終了，她彎腰謝幕，身段軟得像月亮仙子。

擡眸間，男人背着光，淡青色背影冷清而疏離，她拾級而上，回望觀衆席，他只身未動，似是沒有離開的打算。

宋滿看了幾秒，收回目光。

回到後臺，她換下舞蹈服，化妝室安靜地如同山谷，空無一人，腦海裏莫名浮現那個身影，她略微猶豫一下，轉頭向演出廳走去。

有工作人員離開，和她打招呼：“宋老師還沒走？”

她嗯了一聲說：“等雨小點再走。”

幾位工作人員善意地笑了笑，依次和她道別，還有兩位保潔阿姨拎着掃把走出來，沖她笑着點點頭。

随着大門嘭地一聲關閉，演出廳的光線随之暗下來，只有微光高處的窗戶透進來，窗外雨聲被徹底隔絕，宋滿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有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感。

她向前環視中間位置，果然看到男人孑然坐在原處，單只形影。

有光暈落在他身上的位置，明暗交疊，目光疏離而專注的盯着舞臺，周身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她神使鬼差地走下臺階，一層，兩層。

每走一步，心就莫名悸動一下，她的鞋子踩進演出廳深灰色的地毯裏，棉軟無聲，就像踩在自己心上，微酸，甚至有點疼痛感，但聽不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