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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九夢小心踱步走過橋身後，看見的是一條寬敞的石子路，它連通的前方是整齊劃一的平房區，遠處有座碧瓦朱甍的高樓，裏面燭燈閃爍，路上盞盞石座油燈照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入眼所見多為婦孺。

主道蜿蜒的右側是條六尺寬剛好可行一輛馬車的鵝卵石路，這條路十分考究，石路中也按照五行規則布上上乘的熒石，隐隐透着點綠光。

左側是由一條砂石路平鋪過去的演武場，場上有幾人好像是在刀劍演練，演武場四周火把熊熊燃着，算是有點煙火氣味。

“九夢公子，這邊是銀杏林，是我們少主最喜歡呆的地方，所以平常沒什麽人敢來這裏。”紅眠指着右邊的路，呵呵的笑了起來，怎麽她表現出來的如此詭異，這有何可笑的。

眼前不遠處一個婦孺牽着孩童走過，小兒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只是站着原地冷眼看着，孩子也不哭鬧，揉了揉腿又站起來跟着婦人走了。

“你們這裏的人，都這麽...死氣沉沉嗎。”九夢心中滿是疑團，看起來是個小有規模的鎮派，可是氣氛好生奇怪。

“不會啊，這裏的人很好相處的，只是我們這地處偏遠，平常大家也沒什麽娛樂活動，當然生活略顯乏味，今晚又是一月一次的陰食日。”紅眠一臉真摯答着，手指了指天上那輪灰蒙蒙的殘月。

“陰食？”這個日子可是從未聽過。

“哦，您可能沒聽過，陰食日只發生在日月湖，在這一天整日都是夜晚，像是月亮把太陽吃了，而此日，陰氣極重，所以大家今日很少出門，都呆在家裏生着火，否則可能會陰氣入體。”紅眠解釋了下為什麽行人稀少的原因，并不知不覺的引着九夢往右側走去。

“有內力護體的習武之人可以抵抗這種陰氣，若是在今天來練習功法，反而會事半功倍。九仙居歷來是崇尚強者為尊，您看到的孩童也是從小教育出來的，能在這裏有這樣快速強大的機緣，誰又舍得走呢。”說着，九夢才注意到紅眠手上有一顆發着紅光的石頭，有絲絲暖意從石頭散發出來，包裹身體。

“這顆是暖寒石。”注意到九夢看着這石頭，便把手掌伸向九夢，讓她看清并感受這個石頭。

“暖寒石也是日月湖的稀罕産物，它在極陰極陽之地會散發相反的熱度，這是主人特地吩咐給您準備的，就怕您不适應。”說完像是遇見什麽開心的事，嘻嘻笑了起來。

“那你們少主又是怎樣的人呢？”這個日月湖處處透着不為人知的異象，是以九夢還是問出心中疑惑。

“少主啊。。。是很好的主人。嘻嘻”如果不是之前有交流過，看着紅眠現在的樣子，九夢會以為紅眠是個傻姑。

銀杏林顧名思義是一片銀杏，樹齡看着都不大，此時樹上的枝葉禿了大半，路上落滿了金燦燦的葉子，隐隐有幾盞路燈照着冬日惬意模樣，人不自然融入到環境中，心情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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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銀杏林是一處庭院，院子門口挂着兩盞燈籠，連排的蘭花參差着山茶花繞着庭院栅欄讓人眼前一亮。

“這裏便是九夢公子的住處了，我就住在後面不遠處的那裏住着，有需要可以随時來找我，過一刻鐘，我會來喊您吃飯。”紅眠說着，指了下後面鵝卵石路遠處的四合院，那邊燈火串動，似有人影。

“好的。”九夢不經意看向天空，薄雲遮擋着月色，竟是分不清幾時幾刻。

“九夢公子，你先休整下吧，紅眠這就退下。”說完彎身拜了下便轉身離開，似乎剛剛的熱情只是表演，如若不是九夢沉浸在九仙居的詭秘中，定會看到到紅眠急速變冷的神色。

“來時，明明巳時隅中，船駛來也沒多久便到了傍晚，現在是入夜幾何也不知。腹中并無饑碌感，好生奇怪的九仙居。”九夢心裏滿腹狐疑。

屋內暖意融融，壁爐想也燒了許久還在噼啪作響，一路走來的寒涼也一掃而空，桌上是紅眠留下的暖寒石，這麽稀少的石頭就這麽擺放在這裏？

不出一刻鐘，門口響起了鈴铛聲，随後便是短促的敲門聲。

開門看見便是挂着慣有親昵笑容的紅眠，九夢在屋內也沒閑着，又重新配備了些防身材料，跟着她走時，早已抹上了加強版夢醒香，即魂醒香，此時清醒無比。

就在她無意間回頭看向門口時，發現門沿角落挂着一串黑色的銅鈴，形似居莊主面具上的圖案，在此時的風中叮叮作響，腦海中一個男孩童哭鬧的場景一閃而過。

跟着紅眠走道一半時，路的右側延伸着一條羊腸小道，曲徑幽暗的也不知是通往何處，與正在走的道是同一石路連接而成，走過岔口後，道路就成了普通的砂石路，好像剛剛那個暗處才該是正道。

走了沒多久，視線突然開闊了起來，燈火輝煌，一個長廊映入眼簾，一眼望不到頭，廊中挂着的火燭照着人影數數。

“九夢公子，這裏便是每日三餐用食的地方了。”紅眠把九夢引到一個長亭內，路過一個個面無表情的衆人。

“那你們冬日吃食，菜豈不是早涼了。” 看着長長一排的桌椅，所有人無聲有序的吃着晚飯，均為青年一身灰衣，煞是壓抑，九夢問道。

“唔，似乎不會吧，紅眠不是無仙居的，只是偶爾在此就餐，從未在意過。” 眼前人對紅眠而言好似蝼蟻，眼中盡是毫不在意，聽見九夢沒由來的一問，卻是把她問住了。

“無仙居？那紅眠姑娘是哪裏的啊，怎會住這呢。”九夢急切的想從她的話語中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九仙居分為九個不同區域，九夢公子住的地方叫無仙居，不同區域的人只能在各自地方生活，只有居主才可以自由選擇住所，我恰是喜歡這裏的銀杏林，便長久住在這邊了，況且我們的同方大哥人可好了。”說完一個黝黑的男子走向九夢二人。

“九夢公子，作為無仙居居主，沒有好生接待，深表歉意。”同方雖看着五大三粗，說出來的話倒是文绉绉，細看卻見同方臉上有道長口子淺疤痕，瞧着疤痕，九夢第一印象便覺得應是把闊刀所傷。

“客氣客氣了，我在這裏，也是白吃白喝的，哈哈哈哈”九夢尴尬的笑了兩聲，卻不知道在這地方要待到何時。

“剛剛九夢公子問我是哪個居所的，紅眠是五神居的居主，閑着無聊可以來玩，紅眠這就回去處理內務事了。”紅眠把九夢交給同方，便不等她的答複轉身走開，一身紅衣陷入黑暗中。

“九夢公子，以後就和同方在此桌就餐吧。”同方将九夢引到長廊頂端，一個方形亭內。

随着同方就坐後，九夢細細端詳起來眼前的菜品，三菜一湯，并無有異，只是除了九夢桌前，其他人桌前都有一個木制水杯，九夢好奇指了指同方面前的水杯問道：“同方居主，這個是什麽啊？”

“九夢公子不必拘束，日後喊在下同方就可，這個是我們九仙居所習武功心法必飲的藥水。”同方說完，看了眼九夢好奇的模樣，又補充道：“若是未習功法就擅自飲下這藥水，怕是有不良後果。”聽後，九夢收起探究的目光，專心食用起面前的食物。

整場晚食都安靜異常，因他人都是木制碗筷并未發出任何聲響，而同方用着銀制碗筷，也并未聽見筷子碰到碗具的聲音，瞧着同方臉上疤痕顯露的兇狠像，吃香卻比自己一個小女子儒雅的多，即使九夢偶時故意重放碗筷，發出異于現有環境的噪音，所有人也低頭吃食，無一人擡頭。

“同方大哥，你們這裏人，都是這樣嗎？”九夢受不了此時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問道，卻不知自己對同方的口吻悄悄改變了。

“我們九仙居，都是紀律嚴謹，大多都比較規矩。”同方思索了一會兒，給出了這樣不偏不倚的答案。

“可是這樣，也太無趣了吧！”九夢忍不住輕呵了一聲，卻不巧讓九夢看到了一個男子想擡頭的弧度，卻還是悶下頭去。

“在這世道，能活下去便是好的。”同方放下碗筷，徐徐道出這句話來。

說罷，九夢只覺腦殼一疼，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飄忽不定，伸手想抓，卻怎麽也抓不住。

“同方大哥，我。。。”九夢緊皺眉頭，撫着後腦勺，想詢問道，卻見同方抿嘴搖了搖頭。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九夢本是随口接下去的話，卻見一輪彎月高高挂空，星辰晦暗不明，不辯方向，不曾想時間過去的這麽快，似乎已經到了該休息的時間。

“九夢想師傅了。”明月思故人，九夢想着兩日後便是師傅的忌日，自己還不知道何時能回去，嘴上沒由來的一句喃喃自語，同方聽後，眉間一副隐忍之色，她卻未瞧見。

“同方送九夢回去休息吧。”同方并未回應她的話語，起身徑直說道。

“同方大哥，這裏，”九夢并未說完，卻左顧右盼看着同方，見同方颔了下頭，終是出于他由內而外散發的善意，複又問道：“這裏，耳目很多嗎？”

“在這裏，就算牛鬼蛇神出現都不必驚訝”說罷，帶着她走入銀杏林，折起樹上的殘枝，插入身後地上，這銀杏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綠芽抽條，而又瞬間變黃，仿佛一朝四季。

“想必九夢姑娘也注意到了這裏時間的變化，其實早已冬至，銀杏本該是我們現在所見，可是莊主酷愛之前變幻出來的滿枝春色的模樣，故布了陣法，可以致林木瞬間反春。”聽他說完，九夢憾于這樣的陣法而久久不能回神。

同方頓了頓，又折起一個細枝，插入右邊泥土中。

“其實這麽說也不然，整個九仙居就在一個陣法中，讓人不分晝夜，時間不按規則流逝，時快時慢，所以我們這裏大部分人，都分不清現在的年月及時分，每個人也。。。沒有什麽情緒，對身邊事物也沒有什麽感知，所以姑娘路過這裏，也怕沒發現這銀杏林的怪異之處吧，江湖俗稱障眼法，但是莊主的陣法，是比這所謂的障眼法，高-深的多。”同方對高深2個字，咬字其深，但是也沒有什麽憤慨的情緒，有種摸不透的感情在其中。

“其實要說起這個九仙居，這短短的一刻鐘是說不完的，我深得莊主信任，才略知一二這陣法的精妙之處，卻也只能躲過莊主一刻鐘陣法。”聽後，九夢才知道為何同方不停折枝，剛想問着別的事情，同方不給她時間，又接着往下說起來。

“同方知道姑娘有許多疑問，無輪九仙居，還是在下，現在只能說，同方認識姑娘已久，對姑娘絕無加害之心，在這個九仙居誰都不可信，能找機會盡早離開更好。”說完踢了下面前的大顆銀杏樹，“九夢姑娘，這個銀杏林是有些奇妙，大概是物種奇特，往前走便是九夢公子的住所了，在下也需回去練功了，就不多叨唠了。”說罷看了一眼九夢，便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