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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客棧這頭，賈玄水也是急的左右踱步，在他眼中居旵應當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可現如今劍夢山莊的莊主、九仙居莊主、以及江湖上人稱築夢大師，皆暈倒在此，他又能找誰去求助呢。

夢境。

九夢睜眼前就知道自己入夢了，遺忘香一旦燃燒至一定階段，就進入引魂香階段，此時的她已經進入到一個她完全不能控制的夢境。

“九兒，九兒。”一個還在發育中的嘶啞男聲喊着她，而此時九夢正坐在床塌上發呆，身上的衣料都有些破損。

“九兒，你這是怎麽了，怎地無精打采的。”男孩推了推她，可是九夢還是沒反應，其實她在這身軀上明明有自己的意識，卻還是跟着夢境中的人一動不動。

“方才奇命大師離開後，你便這樣，娘親也是一臉神魂落魄的樣子，你們都怎麽了。”男童端着把小椅子坐在她跟前。

此時九夢的身軀才有點反應用一種幽怨的眼神回看他，把男童盯着連連往後縮了幾下。

“九兒，是不是奇命師傅罵你了，你告訴阿卿，阿卿定幫你告訴爹爹。”說話的原來是薛卿，此時他一臉稚氣，天真懵懂的樣子，比長大後那個無趣木讷的他，可愛多了。

可是聽到薛卿說的話，九夢還是下意識的抖動了起來，嘴角開始吐着白沫。

“怎麽了，怎麽了，阿卿說錯了什麽嗎，還是九兒不舒服。”薛卿趕忙拍了拍九夢的背。

“若是你還不好，阿卿就帶你去找爹爹。”薛卿邊拍着她的背邊說着。

哪知九夢的身體就像抽搐一般，薛卿可是被吓了一跳，他正要起身去找爹爹的時候，就看見九夢把他抱住，像是把他嵌入到肉裏一般，指甲都抓入他的後背。

“嗚嗚嗚哇。九兒你怎麽了，我不走我不走，阿卿陪着你。”聽到薛卿的哭聲，九夢才頓了下來，慢慢的松開了手。

小山剛拿着他靠幫人打聽問題，換來的金耳環，愣在了門口。

“九兒、薛卿？”為什麽他們抱着這麽緊，為什麽，小山丢下耳環就跑了出去，嘴上還嚷着，“為什麽九兒姐姐也不要山兒了，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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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旵的喊叫聲把還在發怵的九夢拉回了神，她趕忙追了出去，外面下着毛毛細雨，霧氣彌漫，這地方縱橫交錯的路，他一下就沒了人影。

薛卿也擔心的跟着跑了出來，就看見在雨裏來回張望的九夢。

“九兒，你不是在奇命大師那麽，怎地一個人跑出來了。”爹爹的聲音從迷霧中穿了過來，薛卿早上還被爹爹責罰過，怕挨罵的他趕緊找了個小山躲了起來。

“你是誰？”九夢和身體中的九兒同時發出疑問。

“我，我是最疼愛你的人呀。”男人一步步向她靠近，九夢終于看清了來人，這不是薛卿的父親薛懷瑾麽。

“疼愛我的人？”還是少年時的九夢歪着腦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什麽。

“對呀，到我這裏來，我定會好好疼愛你的，九兒，方才就讓那死婆娘搗亂，眼下沒有其他人了，嘿嘿。”薛懷瑾用着色眯眯的眼睛看向她。

哪怕九夢只是夢中人，看到這個場景也知道怎麽回事了，她害怕的想逃，而九兒還是有點愣神，但是本能的再往後退。

“別怕呀，九兒，懷瑾…”這人剛說出自己的名字，九兒便意識了過來，她驚叫了起來，就往後跑，可是薛懷瑾習武之人，一下就撈到她，欲要行不軌之事。

“你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九兒的眼淚連着雨水連成絲，她拼命的掙紮，可是手腳都不能動彈，九夢也感同身受，一種悲涼感傳遍全身。

“誰。哎喲。”薛懷瑾突然松下了手，身上不知被誰打了幾個大石塊。

九夢得了空隙，拼命的往面前的假山裏跑，剛躲進去，就被一雙手抓住，她本能的縮回了回去，卻看見是薛卿，“噓，我帶你跑。”

年長一點的薛卿自然知道剛剛是什麽情況，他因死命攥緊石頭，手上已經是血跡斑斑。

清醒過來的九夢，跟着薛卿穿梭在假山間躲了起來。

“九兒，你在哪呀，懷瑾不會傷害你的。你就從了我罷。”那色魔的聲音越來越近，九夢急的要哭出聲來，卻被薛卿用手捂住，一嘴的血腥味讓她冷靜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他手上的破皮，還是咬破的唇。

“剛剛是哪個兔崽子幹的好事，平常我部下可不敢這麽做，一定是那小山孽畜，妖女的兒子就是個孽障。”薛懷瑾嘴上罵罵咧咧的，聲音卻遠了起來。

就在九夢和薛卿以為沒事的時候，衣服卻被薛懷瑾一把拉住，好似他要直接扒了一樣。

“嘿嘿，讓我找到了吧，薛卿？你怎會在此？”薛懷瑾見到薛卿時，通紅的眼睛才退了點血色。

九夢二人乘着他失神的片刻，趕忙往假山上爬，兩個靈活的身軀，一下就爬到了假山頂。

“薛卿你給我下來，九兒你快下來好不好，危險。”薛懷瑾讨好的哄騙着。

“你才是最危險的人。”薛卿把九夢護在身後，兩人被薛懷瑾一步步逼到假山邊緣。

“你別過來了，我求求你，你再過來我就從這山上跳下去。”九夢已經半只腳在外面了，臉上已經是生無可戀了。

“九兒，你在說什麽呢，伯伯怎麽會害你呢，我是來救你的，你過來，聽話。”薛懷瑾意識漸漸恢複，他神情已經正常起來，此刻臉上只剩下緊張和擔憂。

“爹，你走吧，爹！”薛卿大聲吼到，這已經是用盡他最大的勇氣了。

“逆子，你給我過來，你還敢命令你爹？”薛懷瑾的威嚴受到挑釁，現下很是氣惱，又上前了一步，手指着兩人。

也不知是雨滑還是九夢害怕的，她一個錯身便往後仰了去，薛卿也不知為何跟着一起落了下去，最後以他自己為墊背，讓九夢落在他懷裏，而他的眼角，像是被假山刮蹭到一般，流着鮮血。

人群漸漸趕來，除了薛卿的母親外，還有九夢的師傅，以及躲在人群外，恨恨的看向此處的居旵和一個怒目瞪着她的男孩童。

“卿兒，快，找大夫。”薛卿的母親急的大喊，家丁不由分說的已經四處奔走。她摸了下眼中的淚痕，怨恨的剜了一眼口吐白沫的九夢，又朝假山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抱起薛卿就要走。

“娘，九兒，九兒。”薛卿受着傷還在嚷着九夢的名字，薛卿的母親聽到後更是氣的不行，對着九夢低聲罵了句，“妖女。”，便對着奇命說道，“勞煩大師照顧一下九兒。”，說完頭也不回的抱着親兒子走了。

奇命大師望着母子倆離去的方向駐足了許久，問了句九夢，“還能走嗎？”

九夢膽怯的望了一眼假山的方向，那人已經消失了，她才敢點點頭。

奇命大師心下已經了然，陪着九夢走回來房內。

在他的揣摩的眼神下，九夢問道一陣香味，便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九夢已經回到了遼北的哈合客棧的床塌上。

剛剛那場夢，把她驚吓的出了一身冷汗，那種無力感讓她久久不能釋懷。

“吱呀。”房門被人推開，九夢還是下意識的往牆邊躲，正好碰到身旁隔着被子的一人身體，她吓到叫了出來，而薛卿被碰到也醒了過來，門外進來的是賈玄水。

“九夢大師，您醒了啊，可是急死小的了，薛莊主您也醒了，太好了。”賈玄水誠惶誠恐的搓手手。

“方才那個夢是真的嗎？”九夢沒有理會玄水，對着薛卿冷漠的說道。

“薛卿也不記得了，但是在下的眼睛，确實是在假山所傷。”薛卿也經歷了剛剛的一切，他滿心愧疚的低下了頭。

“他死了嗎？”九夢記得先前薛卿說過，只是她想再次确認一下。

“死了，是薛卿親手火花的。”薛卿在她面前，甚至都不敢用上爹爹這個詞。

賈玄水看着打着啞謎的兩人，也不敢造次，站在那一動不動。

九夢聽後，一直沒吭聲，想張口問什麽，又不知道還能問什麽，腦子裏全是漿糊。

“你，九兒對不起。”薛卿除了道歉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此時居旵也恢複了意識，但是身體還不能動彈。

“對不起有什麽用，過去這麽久了。”九夢嘲笑道。

“阿卿真的想保護九兒的，只是….”薛卿一時失言了。

“只是什麽，只是放任我不管，讓我徒增傷悲？”九夢啞然失笑，雙手抱住膝蓋，把頭悶進曲膝中，手沒意識到打到了居旵。

“阿卿怎舍得你受傷，我，我…”薛卿看着這樣的九夢，幾句我後也沒說出更多的話來。

“你們回憶往事夠了嗎？”居旵冷聲問道。

九夢聽到這話，冷不丁的哭了起來，弓着背，看起來那麽瘦小，薛卿看見忍不住想去安慰，卻被居旵一手攔下。

“對不起，我不該兇你的。”居旵在夢中所見亦如他曾經所見，他錯過了九夢最難受的片刻，但是看着心上人哭，他說不出多一句的重話，輕輕拍着她的背唱起來小時候她教他的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