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獎勵之一

獎勵之一

就算那兩個外國人對商品滿意，但砍價是商人天性，雙方通過翻譯你來我往，簡蓁蓁說什麽都不願意降了，說這是成本價，再降就要虧本了，所以最後結果是價格不變，但配套的竹編免費贈送，雙方這才達成一致。

實際上嘛，一個香囊團裏面的藥材成本分攤大概是五毛錢左右，算上外面包裝的竹編，撐死了算七毛錢。

這一次，他們下單了三千個，打算先試試水，要是表現好的話，再下單。

這三千塊對他們生産大隊來說就是兩萬四千塊的巨款！這差不多是他們大隊一兩年才能掙到的錢，哪怕這兩個外國人只願意給三分之一的預付款，那也是七千兩百塊錢！

等錢到賬了，翻譯自然把他們給的外彙收轉成RMB給大隊。

公社領導看了眼熱，試探：“我覺得這個新廠子在公社更方便些，不管是交通，還是工人招收方面都更便利。”

但大隊長怎麽可能願意？

這一定要在他們上河生産大隊，“我們大隊距離公社也不遠啊，路也好走，不耽誤事！而且這賣出去的成品也包括了那竹編，我們這裏竹子多，就近取材更方便，就是這竹編的人手，也是我們大隊更多……”

公社領導看出了他的執着，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想法，大隊長這才志得意滿的笑了，然後重振旗鼓，在公社領導面前給簡蓁蓁争取獎勵，“這可是人家的方子，能達成這一筆交易也是人家不藏私，怎麽能虧待老百姓呢？”

人家沒有主動争取，他們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為了讓成品在期限內完成上交，大家都忙碌了起來。

由公社領導出面給他們調動需要的物資，大隊長則是負責在大隊裏挑選合适的場地和人手，雖然公社的領導說是新建的廠子，但如果這是昙花一現，沒有後續的訂單，廠子是撐不起來的，所以暫時還沒有正式成立，但雛形已經出來了。

曲爺爺也被委以重任，由他帶着人手負責竹編，上河生産大隊擅長這一手藝的都被他選上了。

被選中的人也樂意去幹這活，按件計錢，幹一天活按照速度不同能拿到兩至四塊不等，就在屋檐下坐着，不用頂着烈日，還有這麽多錢，他們恨不得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免了，埋頭苦幹。

簡蓁蓁則是帶着賀甜和陳言紅等人負責調配制作，他們的交貨時間短，一周內就要交貨，不能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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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勝伯和林君風也沒閑着，他們已經帶着簡蓁蓁最早制作的那一批成品去了省城，參加廣交會，這是公社領導好不容易争取來的。

雖然不可能給他們一個單獨的攤位，但和一些成績慘淡的單位商量好了給他們挪點位置。

公社領導對他們抱有深深的期望。

萬一呢，萬一還能簽下別的單子呢？就算是偶然，也能讓他們公社今年數據好看些，讓他大大露臉了。

曲勝伯這一去，卓優才被落下了，他有了不妙的預感，這……他是希望事情順利還是不順利好呢？

要是事情順利的話，那他的隊友以後就要飛了，要是不順利，他這還算是好兄弟嗎？

如果他們能夠拿到穩定的訂單，這個廠子肯定會成立，到時候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元老。

就算一時的待遇比不上運輸隊，但優點是這個廠就在他們家門口，不用和家人分離。

卓優才清楚，這正是曲勝伯想要的。

卓優才知道，上河生産大隊有點遠見的人也都知道，他們大隊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當下了。

所以他們凡是被選中涉及到生産的，全都精益求精，力求完美，沒有被選中的，也想辦法争取在下一次能被選上。

比如曲家小叔，曲爺爺會一手出色的竹編手藝，小叔曲保海也會，但他會的比較粗糙，做出來的東西能用，卻不精致，這回就沒被選上，只被派去片竹子提供原料。

為此，他一有空了就在邊上拿着竹篾練習。

這次要的東西和他之前做的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就是個頭。

之前他編織簸箕、竹籃個頭都不小，好上手，但這次成品他一巴掌能拿好幾個。

活也精細了很多。

他必須得要耐着性子慢慢來。

趙梨花對此只有支持的，這被選上，一天就是幾塊錢啊！

這次沒趕上，下回呢？

如果能時不時來一回，跟城裏拿工資的工人也沒什麽差別了。

而在這頭上河生産大隊熱火朝天的時候，劉玉已經坐上了北上去東北的火車。

秀秀要生了，她要過去幫忙。

等她一到，不管是簡秀秀還是彭海生，亦或者是簡明定，全都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放心，在劉玉到達的第二天，簡寧寧就發動了，在床上掙紮了半天，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嬰。

劉玉知道是個女孩後，立刻就去看女婿的反應，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嫌棄之類的表情，松了一口氣，“先開花後結果，女兒也好。”

彭海生本來只樂呵呵的看着這個“醜孩子”傻笑，聽到了岳母的這番話才回過神來，連忙表态，“兒子女兒都一樣，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彭海生的寶貝，她就叫彭寶珠！”

他抱嬰兒的姿态很僵硬很生疏，但他願意學，也願意帶孩子，孩子的尿布是他洗的，孩子哭了他也會積極的去哄孩子，劉玉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對這個女婿的最後一點芥蒂也沒有了。

雖然是遠了些，但現在看着，女兒沒有找錯人。

遠一點就算……不行，還是不能算了！實在太遠了，要是近一點，她哪裏會到女兒要生了才過來，而且這裏現在看着是好，但她聽那些來串門子的人說了這裏冬天的雪能有人那麽高，滴水成冰也不是一句空話，距離醫院也太遠了，這屯裏連個靠譜的醫生都沒有……

劉玉愁啊，但女兒正坐月子，她就忍了下來，不好打擾女兒的心情阻礙女兒恢複。

她其實已經和人說好了，要跟一個人買他的工作，但這只有一個工作，怎麽分？

給兒子還是給女兒？漏了誰的都不好。

就在劉玉糾結惆悵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封電報。

這封電報是讓她收到之後打電話給小女兒的，有事要談。

這麽急迫，莫非是出了什麽大事兒？！

劉玉膽戰心驚的找了四兒子，一起到了郵局，打了電話回去。

然後她就呆住了，臉上的表情從呆愕轉換成驚喜。

城市戶口下鄉插隊變成農業戶口之後想要轉回城市戶口很難，但農業轉農業就容易多了，只要有地方接收，就沒問題。

蓁蓁打電話來說的就是這件事，問她哥哥姐姐姐夫願不願意轉去她插隊的地方，那邊願意接收，還會提供方便。

這樣的好事，為什麽不同意呀？

雖然到了那裏他們還是知青，卻一南一北，和家裏的距離一下子就近了。

簡明定看了着急：“媽，小妹說了什麽？”

劉玉擺了擺手，挂了電話，拉着他離開了郵局，走到了沒人的地方，才說了這事。

“你小妹和那頭的大隊長說好了，可以接收你們的檔案，把你們的戶口轉移過去，趕緊的，你們該辦的手續快點去辦！”

她難掩興奮，“聽我的，這事你們要拒絕，我可不依！”

簡明定愣了，有些忐忑，他願意嗎？

當然願意！

雖然不是回家，卻也是一個省，想回家了當天就能回到家裏，語言風俗都是他熟悉的，冬天再也不會只能龜縮在炕上了，出門擔心被凍死，也不用擔心冬天的大雪壓垮了他們的房頂。

“小妹做了什麽？這不容易吧？”

他們幾個又不是什麽特殊人才，小妹插隊的地方為什麽會願意接收？

簡明定是知道很多大隊長對知青的态度的，基本都把他們當做累贅，每次都祈禱分少幾個，怎麽這回還願意額外多接收幾個？

劉玉臉上的笑容一頓：“你妹妹沒有詳說，這是電話，只說要是沒問題，就抓緊點。”

簡明定遲疑：“那……”

劉玉不去糾結：“別糾結原因了，我問了她說沒事，那應該就沒問題，她又不傻，快點，回去和你妹妹他們說這事，趕緊的！”

簡秀秀和彭海生願意嗎？

願意啊！

他們才是親身體驗過這裏的冬天到底有多麽寒冷的人，本身又是南方出身，要是能回南方，那當然是樂意的。

意見一致，那就更好辦了，彭海生在這裏混的還不錯，轉走關系并不難，他還額外得了一個任務：小姨子要野山參，還有一些當地特産藥材，請他們幫忙代購，已經從彙了五百塊過來。

五百塊！

這個金額吓了他們一跳，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

好在她也知道他們會擔心，說這是上交一個配方得來的獎勵。

這樣的話這錢的來路應該沒問題了。

這任務交給彭海生正合适，他這些年在這地方不是白混的，現在掏出來的也是真金白銀，除去野山參不好買以外，其他的問題不大。

等他們上車的時候，大包小包的，要不是劉玉在，還真拿不了這麽多東西。

簡蓁蓁收到他們的電報，知道了他們回來的車次，看着時間就和曲勝伯架着牛車去車站外等候了。

劉玉背着行李第一個看到了他們，看到旁邊有牛車，頓時松了一口氣：“哎，我正愁這麽多東西怎麽帶回去呢。”

簡蓁蓁聽到聲音迎了上來，視線在簡明定和簡秀秀身上劃過，和記憶力的他們相比，他們都顯老了。

臉上有了風霜。

和簡蓁蓁相反，簡明定和簡秀秀看到她如今白裏透紅的模樣都知道她日子過得好。

“媽，四哥、五姐、五姐夫，這就是我外甥吧，這一路上還好？”

曲勝伯一邊叫人，一邊上前幫忙把東西接過來，安置到牛車上，把牛車塞得滿滿當當。

這還是家具那些都送人了，不然這一車肯定不止。

把東西放下，才有力氣說話了，劉玉拉上了簡蓁蓁的胳膊：“還好，你外甥女這一路也好，沒鬧，就是磨人了些。”

他們想盡辦法也只淘換到了一張卧鋪票，其餘的兩張都是軟卧，這一路上交替着躺一躺，她感覺這把骨頭都要折騰散了。

簡蓁蓁扶住她：“回來就好，以後就好了。”

劉玉憋着話，離開了人流多的車站，走上回上河生産大隊的路，這裏沒有旁人了，劉玉忍不住了：“蓁蓁，這次是怎麽回事，這轉關系，還有你要買的那麽多藥材……”

簡秀秀也忍不住了：“這一路快憋死我了，你別賣關子，要是、要是有什麽困難你也別瞞着，我們一起想辦法。”

簡明定點頭：“對。”

彭海生也表态：“小妹，我們一起想辦法，我們在那地方也攢了一些東西。”

簡蓁蓁這才把經過說了。

他們聽得張大了嘴巴，愕然的看看簡蓁蓁，又看看曲勝伯。

她真的把那東西以八塊一個的價格賣了？他還去廣交會又定了幾批出去，現在他們大隊的廠子都建起來了？

劉玉都結巴了：“那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簡蓁蓁：“我還在衛生站裏上班，同時是新廠的技術顧問。”

曲勝伯：“我原先在運輸隊，現在關系轉回來了，在新廠供銷部。”

小女兒也有工作了？

劉玉大喜：“那五百塊？”

簡蓁蓁笑了：“是我貢獻配方得到的獎勵之一。”她拿的是分成，後續訂單有收入了還會有，能持續兩年，可以說，她基本不用擔心錢的事了。

劉玉明白了，簡秀秀他們也明白了，想必他們的關系能轉回來，也是她的獎勵之一。

劉玉心裏百感交集，驕傲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裏的激蕩，眼眶都紅了，哽咽：“好！好！我們蓁蓁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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