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先驅者系統

先驅者系統

什麽都不用做？害怕就閉上眼睛？

十分鐘前還為約瑟夫這番話感動的喬樵十分鐘後就完全感動不起來了。因為……閉上眼睛也沒有任何的卵用啊！

出擊的西格瑪小隊使用的是帝國的制式機甲“NMA-90式”，簡單的形容一下這個“NMA-90式”，那就是三位一體帶變形合體成高達功能的戰機。

換作以前，別說是一下子變成三分之一個高達駕駛員了，就是能坐一次有“雜魚機甲”之稱的紮古喬樵恐怕都會激動萬分。然而真的被套上護額一樣的東西扔進NMA-90式的操作艙裏，喬樵差點兒沒瘋掉。

——NMA-90式進入戰鬥模式後，無關喬樵本人的意志，她的腦波會與約瑟夫還有約修亞強行共鳴，三個人會共享同一套反應神經、共享同樣速度的反應能力與思考能力，并且共享彼此的視覺、聽覺、觸感等多重感官。簡單來說就是三個大腦被強行連接在一起，三個人同時共享三個人疊加起來的所有身體機能與思維意識。

喬樵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類似被人打開了大腦一樣的事情，思考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讓她想叫又叫不出，想哭又哭不了。哪怕閉上了眼睛也能通過約瑟夫和約修亞的視覺在一片天旋地轉中“看到”襲來的敵軍，塞住耳朵也能聽到約瑟夫和約瑟夫“先擊落誰”的對話，喬樵真的是被吓壞了。

她縮在操作艙裏瑟瑟發抖，抱着自己的頭猶如抽~搐一般哭泣起來。她不能理解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阿宅怎麽就忽然來到了一個星際世界，還成了一個沒爹沒媽的“人造人”。更不明白自己的腦子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不但視野所及之處全是各種條條框框的系統頁面，意識深處也有繪着鷹隼與獅鹫的盾牌的圖像在不斷閃動。

并且，自己的腦子還像被萬~能~鑰~匙打開了門鎖的房子一樣任由着別人的思維随意地進出馳騁。

『痛……！』

『約修！』

就在喬樵委屈到不能自已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痛呼，緊接着就是約瑟夫制止約修亞的聲音。

『啧……我知道！』

約修亞不耐煩地咋了咋舌，他的聲音讓哭得一把鼻涕一臉眼淚的喬樵終于把注意力轉向了兩位與她同隊的人造人。

約瑟夫和約修亞的臉色都不太好。這也難怪。三人的腦波是被強行連在一起的，不僅僅是喬樵能夠共享他們的視覺、聽覺，他們也會共享到喬樵心中的委屈、痛苦、不解與悲戚等等的情緒。而喬樵哭泣時産生的一系列感官變化，諸如流淚、流鼻涕也會原封不動地被約瑟夫和約修亞共享。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樵喉中一哽，還不等她想到約瑟夫和約修亞是在怎樣的狀态中禦敵迎擊的，她所乘的白色NMA-90式就被一炮轟在了背上——原來是敵方另一組人馬隐藏在小行星帶裏，偷偷從後方靠近了正在交戰中的開拓一團，打了開拓一團一個措手不及。

““喬！！””

約瑟夫和約修亞的NMA-90式像是紅藍兩色的彗星一樣同時從兩邊沖向喬樵的白色NMA-90式，得到他們的掩護，喬樵幸運地沒挨上第二發炮擊。只是這一發炮擊就已經讓喬樵背上如遭雷擊，差點兒讓喬樵以為自己的內髒會因此移位。

鼻血從喬樵的鼻子裏流了出來。大腦一瞬間的模糊反而讓她忘卻了那種面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以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遭此對待的委屈。在三人共享的神經網絡中，喬樵幾乎是馬上就意識到因為自己，約瑟夫和約修亞也受到了同等的創傷。

內髒幾乎移位的感覺還殘留在喬樵的身體裏，惡心感、嘔吐感、暈眩感、疼痛感、鼻粘~膜上的甜腥味……所有這一切的感覺都在提醒着喬樵約瑟夫和約修亞因為她受到了什麽樣的傷害。

“………………”

喬樵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她喘息的聲音在操作艙裏不斷回蕩。冷汗和熱汗一起從她的背上、額上滲透出來。她說不準自己是悔恨，是自我嫌惡，還是別的什麽。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

她最痛恨的就是給別人添麻煩！要別人幫她背鍋！阿宅也有阿宅的底線！再軟弱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粗~魯地用手掌擦掉自己的鼻血、鼻水和眼淚，喬樵強忍着鼻酸、哭泣的沖動與生理上的不适感擡起了頭，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去正視NMA-90式操作艙正中~央的顯示屏。

在這個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星際世界，她可能什麽都不會。但睜開眼睛、打開耳朵，去看、去聽，盡可能地不妨礙約瑟夫和約修亞、拖他們的後退……無能如她也還是做得到的！

『……系統已載入。』

『現在開始下載資料……2%……6%……』

一串奇怪的內容出現在了喬樵的腦海之中，喬樵稍一分神，整個意識就被剝離到了另一番畫面之中。

這畫面說複雜并不複雜，說簡單卻也不簡單。畫面中有的只是無數的立方體，而畫面中的立方體正一刻不停地複制着自身，将自身進行疊加、翻轉與放大縮小。站在那龐大又繁複的正方體面前，喬樵渺小得好像一只螞蟻。

『……72%……80%……』

『……100%』

『系統【先驅者】已啓動。』

『所有功能皆準備完畢。』

喬樵一頭霧水，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游戲剛開場都還要來個新手教學呢，這什麽【先驅者系統】卻是一點兒都不友好，什麽引導、指引都不給她，害她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站在暫時停止了運動，看起來居然很像超巨大立體窗花的立方體面前。

喬樵左顧右看，很快就發現自己可以不用思考怎麽出去了。因為這個空間根本就是一個無限循環的畫面，無論上下左右怎麽旋轉，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向上向下都是出不去的。

此時喬樵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動手去摸那個堪比凱旋門的巨大窗花……好吧，她其實也沒見過凱旋門。凱旋門大還是面前的窗花大，她也分不清楚。

喬樵的膽量讓她只敢先伸出一根手指去碰那窗花，然而像是覺得喬樵這麽磨磨唧唧很窩囊一樣，當喬樵的手指碰到“窗花”的瞬間，她整個人就被那窗花吞進去了。對，就是字面上的那個吞。然而等喬樵回過神來，不是那個吞她的窗花把她吐了出來，而是那個窗花從內反轉直接擠進了喬樵的毛孔之中，完全滲入了她的身體。

“……蛤……？”

要不是這種情況下喬樵真的耍不出寶來，她簡直想表演一個黑人問號系列表情包。

“這是怎麽……”

“回事”兩個字還沒被喬樵自言自語出口，喬樵忽然就不需要任何說明地理解了：【先驅者系統】已經為她裝載好了她此刻需要的機能。而【先驅者系統】對此不進行任何解釋是因為所有問題的解釋都已經被【先驅者系統】直接輸入到了喬樵的腦內。

——由對話、問答來進行的吸收知識與邏輯的行為對于【先驅者系統】來說是極端落後的。所以在喬樵的智力能夠達到的範圍內，喬樵有可能提出的所有問題的答案已經被【先驅者系統】精準無誤地注入了喬樵的腦內。更多的知識和解釋由于喬樵的理解能力跟不上，大腦處理信息的速度有限制，所以【先驅者系統】并沒有放入喬樵腦內，以避免喬樵被那些知識、解釋撐爆了思維，精神與人格崩潰。

喬樵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因為在她領會到這些內容的同時，也意識到與【先驅者系統】相比，自己簡單渺小的就好像一個螞蟻……噢不，是一個細胞。

但是多虧了【先驅者系統】，喬樵也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被設定為自動跟行的白色NMA-90式突然間自行解除了自動跟行，約瑟夫和約修亞都是吓了一跳。

喬樵的腦波在一瞬間下降到了峰值最低處，兩人都以為喬樵是受了剛才的那一擊而暈厥了過去。然而駕駛員的暈厥是不會斷開NMA-90式的跟行設定的。只有當駕駛員護額上的智能作戰輔助系統判斷駕駛員“已經無法救治”，并且在“戰況緊急”的情況下，智能作戰輔助系統才會解除NMA-90式的自動跟行，并且将NMA-90式設定為在一定的讀秒後~進行自爆，好不留任何機會給敵人撿武器、撿裝備。

約瑟夫和約修亞并沒有聽到警報說喬樵休克或是無法救治，所以兩人都沒想過喬樵的NMA-90式會解除自動跟行。等兩人反應了過來，喬樵的白色NMA-90式也被向前突破的紅藍兩色NMA-90式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白色NMA-90式的駕駛艙中，喬樵已經習慣了視野裏多出來的那些條條框框。将用不上的功能一一關閉，将能用上的功能一項一項接上，喬樵很快将自己的視神經通過智能作戰輔助系統連上了NMA-90式的瞄準器。

喬樵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所謂的“開挂”狀态。因為她居然非常快速地理解了作為一個戰士所需要的能力早已被寫入了她的基因代碼之中，她的後頸上也植入了帝國開發的軍人專用的芯片。

那枚比小指甲還小，比頭發絲兒還薄的芯片直接連接着作為端末的她和帝國軍方的網絡系統。作為戰士的作戰技巧，作為統帥的戰術指導，這些都能從軍方的網絡系統中下載。帝國軍人應有的常識、知識與教養軍方的網絡系統裏也一應俱全。

只是軍方的網絡系統等級森嚴，網絡裏的內容只根據軍人的職務和權限開放相應的部分。以喬樵現在的職務，她只能稍微閱讀一點基礎的搏擊術知識，其他的什麽都看不到。她若是想得到更多的知識、更為強大的武器，她只能達成更多的任務，獲取更多的軍功。

萬幸的是軍方的網絡系統裏對如何獲取軍功，每一級職務要如何達到都有明确的規定。不用說，任務達成的狀況，獎勵達成的狀況與各項申請的狀态網絡系統裏也有詳細的記述。

毫秒之間，喬樵接下了撤退任務裏『讓全員平安無事地撤退』的這個任務。盡管這個任務後面的成功率判定只有2%……

咔嚓——

兩個手柄彈入了喬樵的掌中，解除了加農炮火力限制的喬樵手指不停微動，手動鎖定了襲來的敵軍。

搭載變形能力的NMA-90式犧牲了火力，想要在火力上壓制敵軍基本是不可能的。什麽反抗都不做，直接背着敵軍逃跑那更是滑稽。

“牧羊人”是開拓艦，其重量和大小都可謂龐然，因此行動速度緩慢，進行空間跳躍也需要非常長的充能、抗沖擊準備時間。并且因為不是軍事用途，所以“牧羊人”的裝甲雖然扛沖擊的能力不錯，全艦的火力卻很低下。

所謂蟻能食象，要是被敵軍追上，“牧羊人”就有很大的機率被敵軍占領。所以要麽擊退敵軍，要麽拖住敵軍。擊退敵軍從現狀上來看是不可能的了，那麽只要“牧羊人”做好空間跳躍的準備，或是敵軍機甲的能量耗盡，這一場撤退戰就算是贏了。

要做到這兩點中的其中一點，首先就不能和敵軍硬怼，所以喬樵選擇——

白色NMA-90式一個加速回旋就往上升去，那姿态猶如一只白色的小鳥輕~盈地穿過了火線。加農炮炮口全開，喬樵對着身處自己射線下方的敵軍就是一陣爆~射。縱使宇宙中因為沒有空氣而聽不到交火的聲音，喬樵通過自己雙槍下綻放出的一片火花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就是戰争。

誰能想到剛才還被設置為跟行、又中了一槍的白色NMA-90式能忽然奮起神威？被喬樵迎頭痛擊的聯盟軍都傻了：攻陷過帝國軍好幾艘開拓艦的聯盟軍對帝國軍開拓艦的配置可熟悉了，白色的NMA-90式是三人小隊裏唯一由女性人造人駕駛的機體，這一點聯盟軍的任何人都知道。

他們一群身體都經過機械化改造的生化人都被一個女性人造人給騎在脖子上打了？這個認知讓聯盟軍憤恨不已，一群黑色的機體瞬間從人形變為戰機，高速避過白色NMA-90式的加農炮射擊，一擁而上想要生撕了喬樵這個該死的活人偶。

喬樵不緊不慢地穿入小行星帶中，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避過敵軍的炮擊。既然敵軍能利用小行星帶，她也能用啊。

追着喬樵的聯盟軍有幾人速度太快，閃避不急直接撞上了小行星。其他人雖然順利穿入了小行星帶裏，但射~出的導彈不會回頭。被導彈炸碎的小行星碎片四散亂射，不但遮蔽了聯盟軍衆人的視線，讓他們看不到白色NMA-90式的蹤影，還像是煙~霧~彈一樣籠罩了小行星帶。

趁你病，要你命。喬樵穿過小行星帶，回過頭去又是一陣爆~射，炸裂的小行星更多。這下子縱然還有聯盟軍的機體改變了索敵模式，利用紅外線在小行星帶裏謹慎穿行，躲過了小行星、小行星碎片卻躲不過喬樵作弄一般壞心眼的精密射擊。

帝國軍也不是只會挨打的活靶子。在喬樵吸引了聯盟軍注意力的這一會兒，開拓二團已經來對開拓一團進行援救了。

沒有追着喬樵而去的聯盟軍們腹背受敵，原先的數量優勢與機體優勢在聯盟軍的雙向壓制中蕩然無存。見勢不妙，及時止損的聯盟軍迅速撤退，撤退前這群生化人們無一不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臺白鳥般回歸隊伍中的白色NMA-90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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