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3.03

02.03.03

喬樵面對小姑娘希思的問題，幾乎是呆滞的。

什麽叫作“引誘人走上邪路的邪惡東西”啊？喜歡吃好吃的難道也有罪嗎？憑什麽男人就不受此種限制？憑什麽上~位者就不被這種奇葩怪異的理論束縛？

然後轉瞬之間，喬樵恍然明白了。有罪的不是好吃的東西，也不是喜歡吃好吃的東西，而是這個國家的女性們生而為女這件事。

為了不讓女性得到和自身一樣的權利，為了不讓女性明白美味食物的美好，這裏的人把美食捏造成了“引誘人走上邪路的邪惡東西”，好把美食和女性隔絕開來。讓女性們主動放棄了享受美食帶來的快樂與幸福。

要說美食邪惡……确實，有人會因為好吃的東西而暴飲暴食，也有人會在吃東西的時候不幸噎死，或者是過敏而死。可這就能證明美食是邪惡的嗎？喜歡美食的人就是墜入了邪道嗎？吃美食就是輸給了欲望的堕落表現嗎？

喬樵把小姑娘希思抱了起來，她笑着對希思說：“吃好吃的東西是你的自由哦。”

“自由……？那是什麽？”

希思用大大地眼睛望着喬樵。

“自由就是啊……”

想起自己父母、想起自己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喬樵揉了揉希思細細軟軟的頭發：“自由就是如果你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就可以去做好吃的東西。如果你喜歡唱歌，你就能夠唱你喜歡的歌。如果你喜歡看書，你就可以翻閱世界上任何一本典籍。如果你喜歡畫畫，你就可以把你喜歡的所有風景、人物、動物和其他一切都畫下來！”

小小的希思有一瞬的屏息，她的眼中像是有星星開始發光、發亮。

然而她很快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

“爸爸說女人只能做最糙最髒最下~賤的活兒……因為女人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女人的用處只有結婚、嫁人、生孩子……”

要不是這是在孩子面前，喬樵肯定要跳着腳罵：“放他個千秋大臭屁！這算什麽父親！我呸！”

但是此刻，看見小希思那黯淡下去的臉孔，喬樵沒法咒罵她的父親，只能擡起她小小的下巴，讓她琥珀色的眼睛與自己對視。

“可以的！和你爸爸說什麽沒有關系！你爸爸又不是這個宇宙……這個星球、這個世界裏唯一的神！法典裏的話也未必就是出自神的嘴巴！哪怕是出自神的嘴巴，那這個神說得算不算還要讓所有的神都打一架、看哪個神打贏了哪個神才說得算呢！”

喬樵笑了起來。用最甜的笑靥告訴小希思：“你活着不是為了結婚，不是為了嫁人，不是為了生孩子！你可以自由地去愛你喜歡的人！”

“你可以做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你可以織世界上最漂亮的布！你可以做世界上最精巧的工具！你可以打造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你可以變成世界上學識最淵博的人！你也可以唱出世界上最美的歌、畫出世界上最美的畫！”

“你什麽都可以做到！你無所不能！”

“只要你真的想要去做，并且真的去做——”

親~親小希思的頭頂，喬樵用額頭抵着小希思的額頭：“我可是會魔法的人哦！這個吻就是給你的魔法！有了這個魔法，你以後就什麽都能做到了！”

小希思的肩頭一抖，小手之上的碗也跟着翻倒。魚湯潑了喬樵一身，莉莉耶急忙上來抱走了希思，其他先前還愣着的女性們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地四處找毛巾和手帕給喬樵擦拭。

“姐姐！”

被抱走的希思掙脫了莉莉耶的懷抱，又向着喬樵跑了過來。喬樵剛想問她“什麽？”，小姑娘就已經脫口而出：“魔法的吻也給大家好不好？！”

“我想姐姐、我想媽媽、我想姑姑……我想每一個人都能得到姐姐的魔法！得到什麽都能做得到的力量！”

喬樵一愣，随之而笑：“好啊！”

毫不扭捏地朝着整個食堂內的女性們飛吻，喬樵笑道：“一定每個人都要收到喔！”

看着在食堂裏給衆女飛吻的喬樵，廚房裏的約瑟夫和約修亞只當喬樵是在胡鬧。

“唉……馬上就要出發到魔神的迷宮去了，喬還在幹什麽啊？”

約瑟夫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完全不明白喬樵哪裏來的那麽多精力，怎麽随時都在活蹦亂跳地胡鬧。

約修亞不像約瑟夫這個老媽子一樣頭疼，他只是心煩意亂外加格外懊惱——喬樵平時被他們兩個抱一下都很快就會推開他們。他想親喬樵一下喬樵也會瞬間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他親。要知道他們以前可是每天都在……

喬樵說她不是喬，可是即使人格不同了，對他而言，她還是她啊！哪有這種對着別的女性體一個勁兒地抛飛吻，卻對自己的伴侶熟視無睹的人啊？

電光火石之間，約修亞突然感覺腦仁疼了一疼，約瑟夫顯然也是一樣的情況。用力按住自己的眼睛，感覺自己的大腦深處在燃燒的約瑟夫和約修亞被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說，人也單膝跪倒在了地板上。

——是一直處于沉默狀态的先驅者入侵了約瑟夫和約修亞的網絡神經系統。

作為一款具有自主分析能力，并且有權利針對分析結果做出一定幹涉的系統，先驅者在檢測到約瑟夫和約修亞對喬樵抱有不滿的意識之後主動為兩人安裝了新的“軟件”：這個國家的通用語言。并且把剛才喬樵與小希思之間的對話作為檢測通用語言是否輸入正确的測試材料注入到了約瑟夫和約修亞的大腦之中。

劇痛過後，冷汗津津的約瑟夫和約修亞看着注意到了廚房異狀的喬樵向着自己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呼喚自己的~名字：“約瑟夫？！約修亞？！”

“沒事吧？！”

扶起跪在地板上的兩人，喬樵的臉色都有些微微發白了：“你們別吓我！你們兩個究竟怎麽樣了？！”

“沒事……”

約瑟夫先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為剛才的自己感到羞愧。他以為喬樵只是在胡鬧，卻不料喬樵的“胡鬧”是在告訴一個孩子她擁有多少的可能性。

約修亞沒有說話。他比約瑟夫還要更加自我嫌惡。想到喬樵那一連串的飛吻在自己心中僅僅是輕浮的“調情”，約修亞只覺得難受極了。

——喬樵果然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喬樵果然已經不再是喬了。

喬……喬樵是完整的人類，她擁有人類美好的精神結構，也明白人造人永遠不會明白的道理。而自己……自己這樣的人造人僅僅是肮髒的活人偶，僅僅是被制造出來模拟人類的，醜陋的仿造物。

像自己這樣的東西，哪裏有資格去觸碰喬樵？

“沒事個鬼啊！”

喬樵才不管約修亞是不是把臉轉到一邊，還揮開了自己的手。她跪在約瑟夫和約修亞的面前，用雙手捧起兩個人造人的臉，讓約瑟夫和約修亞不得不看向他。

“不要一個人逞強好不好？我會很擔心的。……再說要是你們兩個都不理我，我會寂寞到死的。”

喬樵說得可不是違心之論。她一醒過來就莫名其妙的到了星際時代，還成了被人玩弄腦袋的人造人。要不是約瑟夫和約修亞像是對待人、對待家人那樣對待她，她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保持着理性與理智。

要知道人的精神可是很脆弱的，再堅強的人也會在某些事情的面前精神崩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不會崩潰的人。

喬樵前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有過再普通不過的童年和再普通不過的青少年時代。她很清楚自己沒有特別堅毅的神經，也沒有特別堅強的心靈。

索性她運氣雖然不好，但也不是那麽差勁。約瑟夫和約修亞就像是她的專屬雞湯，不高興了、難過了、氣餒了的時候還能用力抱抱，和他們說說話以做排解。

約瑟夫和約修亞想喬樵大概完全沒想過她對他們意味着什麽，所以才能在拒絕他們多次之後，還用如此單純的臉孔和如此幹淨的眼睛對他們說這種話。

對于人造人而言，三人一組中的女性可不僅僅只是妹妹、只是姐姐。也是他們的伴侶、他們的戀人、情人。

“喬……不、喬樵，你啊，不要随便對人說這種話好嗎？”

約瑟夫扶着喬樵重新站了起來。

喬樵莫名其妙：“我是那麽輕浮的人嗎？再說我哪裏去找別的人說這種話啊？不對……我哪裏有必要對別人說這種話啊？”

“……總之你不要随便對人說這種話就是了。以免給別人造成錯覺。”

約修亞也跟着道。

“蛤？什麽錯覺？”

喬樵看看約瑟夫，再看看約修亞。見他們兩個人都是一臉頭疼，也就不和他們擡杠了。等約瑟夫和約修亞拉過喬樵，悄悄在她耳邊說是先驅者忽然駭入了他們腦內，給他們“安裝”了這個國家的通用語，喬樵才徹底放下心來。

喬樵不知道的是周圍女性們朝着自己投來的視線已經有點兒變了味兒，而她和約瑟夫還有約瑟夫竊竊私語的親密模樣在女性們的眼中也有的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