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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缪的本意是去和厄打一架好消食喬樵是明白的。但她還是難以自抑的在缪缪的話裏品出了另一個意味。

——都說相愛相殺,誰又能保證缪缪和厄不是這種關系呢?啊……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點?

缪缪說走就要走,她甚至沒讓喬樵一行收拾鍋碗瓢盆。喬樵無法,只好先把還沒收拾洗涮的鍋碗瓢盆往空間裏一塞,随後就和拜亞一起被缪缪抱在懷裏,一行人前往火之迷宮。

因為有缪缪在,火之迷宮對喬樵一行來說已經不再是什麽迷宮了。直接被送到火之迷宮神殿的喬樵看着和缪缪吵起來的厄,很能理解她們兩人為什麽會關系不好。

如果說缪缪是魚,那厄就是鳥。沒有腿只有魚尾的缪缪和沒有手臂只有雙翅的厄一個是藍發,一個是紅發。藍發的缪缪頭發長,紅發的厄頭發短。缪缪身上堅硬反光的是魚鱗,厄身上看起來非常柔軟的是羽毛。童顏的厄胸前高高隆~起,堪稱胸器中的胸器,禦姐範兒十足的缪缪胸前……一馬平川的一言難盡。

能對比成這種程度,缪缪和厄的關系不好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哈?你要我相信你沒有別的居心,來這裏只是因為這個人類說她想來嗎?你可不是這種老好人吧?”

“我确實不是什麽老好人。但我今天确實不是為了你而來的。不要自我意識這麽過剩了,厄。”

“呵,跑到別人的家裏來說別人自我意識過剩……大嬸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你說誰是‘大嬸’啊?幾百年如一日裝嫩的死老太婆能不能不要這麽不要臉。”

“哼!起碼我和某些人不一樣,還有裝嫩的資本!”

“哦?那就是說你承認自己是裝嫩的死老太婆啰?”

厄和缪缪針鋒相對,看在喬樵眼裏卻像是菜雞互啄——五十步笑百步,說別人的同時也是在傷害自己,無論是缪缪還是厄,那都是在傷敵一千自傷八百。

“我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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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缪和厄同時面色不善地看向了中途插嘴的喬樵。

“我可以證明缪缪沒有胡說。她真的是因為我想要來這裏才會把我送到這裏來的。”

“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拜拜。”

缪缪不合時宜的耿直拆臺讓喬樵尴尬了一秒:“咳……不管缪缪是為了誰,總之缪缪被我做的吃的打動了是事實吧?否則缪缪也不會同意帶我來這裏,來打造新的鍋具了。”

“就……算是吧。”

缪缪用手指繞着自己的長發玩兒,一臉教科書式的傲嬌。

“呵,沒想到大嬸這麽貪吃,味蕾還不怎麽樣。一碗不知所謂的吃食就能把大嬸給收買了。某個大嬸還有沒有作為魔神的自尊啊?”

“你說什麽——?”

“我說了又怎麽樣?”

眼看着厄和缪缪又要撕起來,喬樵立刻道:“那麽厄,只要我能做出可以打動你的料理,就能說明我沒有撒謊,缪缪沒有撒謊,并且缪缪的品位也不壞,對不對?”

鳥眼般的豎瞳微微一轉,臉上寫着“你這麽說我偏要和你唱反調”的厄冷笑道:“好吧。這個提案我允許了。”

“要是你能做出讓我認可的料理,我就考慮一下讓你在這裏打鍋的事情。要是你做不出來——”

厄一抖雙翅,火紅的羽毛就天女散花一樣飛了喬樵一頭一臉。

“我就看在大嬸的份上把蠱惑了大嬸的你丢進岩漿裏去洗個澡。”

被飄到鼻子上的羽毛弄得噴嚏不止,揉着鼻子的喬樵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缪缪和厄已經各自找了一塊高處的岩石坐了下來,一邊互瞪着表演互別苗頭,一邊對喬樵施以威壓。缪缪是“敢丢我臉我就對你不客氣”,厄是“呵,待會兒我就把你扔進岩漿裏”,兩位魔神終于有了魔神應有的氣場,只可惜菜雞互啄的本質并沒有變。

約瑟夫和約修亞都不喜歡喬樵這種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的作法,尤其是約瑟夫,他真的很想找時間好好地對喬樵說教一番。無奈喬樵這個人像是缺心眼兒似的,遇到事情非但不會感到應有的恐懼和畏縮,反而還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喜歡迎難而上。哪怕她嘴上說着“好好好”、“是是是”、“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會了”,轉過頭去她又開始……雖然不算是有勇無謀的亂來,可喬樵的行動真的距離“謹慎”一詞太過遙遠了。

“既然是火之迷宮,那就做和火有關的料理好了!”

喬樵說着就要離開火之神殿。厄從高處飛了下來,攔在喬樵的面前就亮出了鳥爪般鋒利的雙腳。

“你想逃跑嗎?”

“怎麽可能。我只是想出去找點兒食材而已。沒有食材是做不了料理的吧?我可不會料理空氣。”

喬樵“哈哈哈”地笑着,仿佛沒有看見厄那充滿敵意的眼神與銳利到能夠輕易撕開人喉嚨的爪子。

“……食材?你要什麽食材?盡管說出來,我會滿足你的要求。”

“不用啦!我怎麽好用這種小事麻煩魔神呢?厄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喬樵的真心話是她很好奇火之迷宮是個什麽構造,裏面又有些什麽特殊的動植物。能親眼看一看、親手摸一摸,那才是逛迷宮應有的樂趣啊。

“還是請厄在這裏小歇一下,等着我們回來吧。”

“哼……”

喬樵的話讓厄挺受用的,她扇着翅膀從喬樵的面前讓出了路來:“看來你倒是比那個老太婆要懂道理。”

沒有回嘴的喬樵只能繼續“哈哈哈哈”,而在高處目睹了這一切的缪缪只能白眼三聯送給厄——這只鳥還好意思說自己容易被收買。喬樵這還沒喂她吃東西呢,光是幾句話就把她哄得這麽開心,容易被收買的究竟是誰啊?

進入迷宮的喬樵如魚得水,哪怕四周各種魔物不斷襲來,她也保持着高昂的興致,像游山玩水外加野營那樣一邊打獵,一邊收集火之迷宮裏可以用來做食材的植物。

就是火之迷宮的環境着實不适合植物生長,高溫以及幹旱讓這裏的植物稀少讓喬樵懷疑這迷宮裏的魔獸都是吃什麽長大的。而喬樵好不容易才采到的植物大部分都沒有什麽葉片,有葉片那也是針葉狀的葉片,無花也無果,作為佐料的價值并不高。

粗略繞了一圈,喬樵已經收獲了一堆能吃的魔獸。火之迷宮就像是魔獸養殖場,這裏的魔獸不但個頭夠大,個個還都身強體壯、毛皮油光水滑。

光是粗略掃過自己獵來的魔獸們,喬樵就知道這些魔獸作為食用肉來說肥瘦配比簡直完美。喜歡吃油膩一些的人可以取用上層的皮肉,喜歡少油的人則可以吃下層的精瘦肉,喜歡什麽肉都吃一點兒的人最是幸福,整只魔獸都能下鍋。哪怕是再撿嘴的那個人,只要他或是她能夠吃肉,喬樵獵來的魔獸裏一定有符合這個人胃口的肉。

“那……差不多該回去了。”

喬樵把匕首推進了珠光寶氣的刀鞘裏。這把匕首是她從烏爾城城主的寶物庫裏拿出來的。不說是削鐵如泥,用來獵個魔獸、處理點食材還是很靠譜的。就是刀鞘一股庸俗的金錢臭味,上面巨大的五色寶石外加珍珠平鋪怎麽看怎麽沒有品位。

不過喬樵上輩子最大的願望之一就是做一個滿身庸俗銅臭的沒品之人。這豪華到誇張的刀鞘她倒是挺中意的。

“喬,我有話想——”

約瑟夫剛開了個頭,一聲咆哮就從他身後陡然蹿起。饒是約修亞反應夠快,看見了那只從高處一躍而下的火狼,想要推開約瑟夫,從他的位置到他能碰到約瑟夫以前,火狼就已經能一口咬掉約瑟夫的腦袋。眼看着背對火狼的約瑟夫是避不過那張滴着涎水的血盆巨口了。

噗嗤——

灼熱到一如開水的黏~膩忽然從空中爆裂開來,像熱雨一樣灑落,約瑟夫愕然地望着面前的喬樵,只見那張屬于喬的清媚的臉上已經被血污所染紅。

“嗯?什麽?”

高舉着匕首,在約瑟夫的腦袋被火狼咬下來以前,整只手臂都沒入狼口之中、并将匕首送進火狼腦部的喬樵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抽回自己的手臂,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直接用匕首了結了火狼的喬樵手上微微一拉,火狼就血淋淋地成了兩半。沐浴在那血腥味之中,約瑟夫晃了晃神。

……這是誰?

這還是喬嗎?

不,她一開始就說了她不是喬。喬樵不是喬。

那麽喬樵又是什麽人?

“啊……變成兩半了。那這個必須最先吃掉。”

喬樵說着就不再理會約瑟夫,只是自己彎下腰去拖起那從中被開成完整兩半的巨大火狼,把兩半火狼都塞進了自己的空間裏。

等裝好了火狼,喬樵才拍了拍手,問約瑟夫:“約瑟夫,你剛剛想對我說什麽?”

“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喉嚨為什麽如此幹涸的約瑟夫讷讷:“什麽……都沒有。”

——這是人會做的事嗎?這是女孩子會做的事嗎?這是那個溫柔又脆弱的喬會做的事嗎?

喬樵只在乎吃,無論什麽時候都只想着吃。

如果說吃是人類無法避免的本能,那麽罪惡感呢?喬樵沒有罪惡感嗎?喬樵對于“吃東西”這件事背後的殺戮與血腥毫無感覺與感想嗎?

前一秒還活生生地魔獸下一秒就變成兩半屍體掉落在地上,她為什麽還能風輕雲淡地對着兩半屍體考慮吃不吃的問題呢?

……明明他們人造人只吃營養劑就能活下來!明明只要吃營養劑,就可以什麽生命都不傷害的活着!為什麽、為什麽喬樵會那麽地執着于吃?滿腦子只有食欲這一種欲望呢?

約瑟夫第一次對“喬樵”這個存在感到了恐怖。

喬樵擦了擦糊住自己眼睛的火狼血。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約瑟夫的異樣和約修亞的僵直,只不過她無心解釋。

解釋了又能怎麽樣呢?解釋說自己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後為了證明自己也是有良心的就不吃東西了嗎?如果還是要吃東西的,那麽這種解釋不就成了虛僞的騙局?

吃東西延續生命本來就是一件殘酷和殘忍的事情。又想填飽肚子美滋滋,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吃的是活物,在食材被做成料理前食材也都是生命,那是自欺欺人。也是在無視現實,逃避現實,不想承擔自己胃裏所消化的“生命”的重量。

對喬樵而言,這種只享受美食,卻不願意承認自己吃的是生命的人無疑是最惡劣的一種人。這種人只懂得指責別人殺生,卻無視自身也帶着“吃”這個原罪。

若是一個人不能直面自己一生下來就是靠着其他生命的血肉而活,那麽這個人一開始就不該活在世界上。畢竟就算是素食主義者,他們吃的“素”也是活生生的生命。那些蔬菜瓜果只是不像動物那樣能發出人類聽得到的聲音,做出人類能看得懂的表達。

如果有人說只喝牛奶、羊奶和蜂蜜以維持生命,這樣就不算有“吃”這個原罪了,那也是錯的。因為為了榨取動物的奶~水,人類強迫動物一直處于懷~孕的狀态,動物才能一直産奶。而蜂蜜本來是蜜蜂的儲備糧,人類每次切開蜂巢榨取蜂蜜,蜜蜂都要死傷許多。并且蜂巢被毀意味着蜜蜂們的居所也被毀了。蜜蜂們花費無數時間和無數精力還有無數心血才能得來的撫育下一代的資源,就這樣被人類剝奪了。

所以說“吃”是原罪,沒有生物能逃離這一原罪。

喬樵不會說自己是無罪的,也不會用任何話語來粉飾自己作為吃貨的殘忍。她清楚自己是背負了多少生命的犧牲才活到現在,所以她想要努力地活下去,更加努力地生活着,起碼不能辜負了自己吃掉的生命的重量。

至于約瑟夫和約修亞要怎麽想,那就不是喬樵能夠控制或者是想去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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