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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無家人多勢衆，主角氣場強大。

兩方猶如蓄勢待發的龍虎猛獸，只等對方露出一點破綻，便一口咬下去！

無家家主雙手背在身後，雖然表面看起來鎮定，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此時絕對是高度緊張。看來澹臺雲重對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力。

“豎子膽大！竟然一人來闖無家，真當無家是吃素的嗎？今天定要你活着進來死着出去！”

一衆弟子皆是振臂高呼。能成為第一世家屹立不倒，肯定是有幾分實力的。

主角點點頭，輕笑，“傾巢出動啊，既然如此，我也要給出幾分尊重才是……”

說完他拍拍手，背後的天空忽然撕裂出一個三道門大小的口子，一波魔族軍隊騎着骷髅馬踏空而出！

黑色的烏雲瞬間包圍了這個山莊，本來仙氣缥缈的地界在嘶吼聲叫嚣聲中變得如果危機四伏。

無家的人多他帶來的人也不少。

磨刀霍霍，看來是一場生死之戰！

為搶占先機，無家率先動手，魔族作戰經驗豐富豈會甘願為魚肉？大戰已經拉開。

澹臺雲重也和無家家主鬥在一起，時不時電閃雷鳴，開山劈石，其他人唯恐離他們近了被誤傷性命。

我在亭中湖看的分外緊張。

作為家主他肯定不是平庸之輩甚至是主角進真仙界以來遇到的最強對手，可是這貨連上任魔皇都打下去了怎麽會怕一個世家家主。

幾百個回合下來，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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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受了重傷，而無家家主奄奄一息。

張口還來不及交待遺言就一命嗚呼，這場大戰很快就要結束了。

正在此時，我察覺到主角有點不對勁。似乎在隐藏什麽，竟然不把餘下勢力肅清而是在媚兒的掩護下落在大軍的後方。

從媚兒黑色的瞳仁中我看到主角的瞳孔變成了緋紅！下一秒整個湖面都變成了紅色，如同鮮血浸泡過。

我知道時機已經到來，現在只需要找到夢境弱點然後出去，主角是不會發現我的。

如同之前魔大将的昆侖袋，任何單獨劃出來的空間都會有命門，夢境也會有突破口的。一來夢境，我就瞞着主角到處察看過，最終找到了出口。

我腳下的湖就是連接外界的唯一通道，當它打開主角又意識薄弱時就是我的逃跑時機。

抓緊時間，我深吸一口氣跳入湖內。

冰涼刺骨的湖水貼上了我每一寸皮膚，我顧不上想其他，只是不斷的向裏面紮，深入深入再深入。

游到最後，筋疲力竭之際，湖水忽然消失了變成白茫茫的雲霧，我心裏一喜這是夢境的邊緣。

“無禪！”

是主角！這麽快就找過來了！我片刻都不敢耽誤提着一口氣沖了出去。

直到渾身都充滿靈力時，才敢肯定自己已經出來了。

周圍到處都是血，我粗粗的看了一眼，應該是離主角不遠的戰場。而放我身體的那個懸崖離這裏實在是太遠了。

當下便要做決定。我扭頭打開結界，憑着魂力從真仙界逃了出去。

至于地方，我早就想好，回老家修真界！

神機宗如仙殿林立，踏星峰矗立在五峰之間，滄桑缥缈。這麽多年過去了，神機宗還是老樣子，甚至更加清貴美麗，不知道是下一任宗主是誰，在宗內裝飾了許多稀罕的寶物，粗粗看了一眼，全都是上品靈器。

作為魂體，除非有修為比我更高的人都不會發現我。

正準備現形來個衣錦還鄉時，我突然看到了魔将的身影！

剛想召喚衆弟子小心卻發現他身後跟的不正是本門的弟子嗎？

我心底訝異不已，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于是沒有聲張，繞着神機宗察看一番後又回到築心小院發現那裏重兵把守後心裏有了底。

這些魔族無非是澹臺雲重的手下，不知道以什麽原因和我宗門的人和諧共處。

這裏我暫時沒法待了。我下意識的想起了同夥圓淨，心裏突了一下轉身走向法問宗。

一路上，我看到很多宗派都變得破敗甚至幹脆解散，很多修士都在暗罵神機宗與魔界勾結，搶占寶物、資源。

直到我行至法問宗。那個千年古剎還在，我微微松了一口氣，進去後竟然一個和尚都沒看見，香案上全是的塵土，佛像蒙上了一層陰影。

一個老和尚拿着掃帚不急不緩的清掃地上的落葉。

我近了才發現這正是法問宗的白胡子主持！那個說我心裏下雨的老和尚！

張了張嘴，我隐隐的覺得一切都與我有關……

“主持你……”我顯身看着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麽。

“阿彌陀佛。”白胡子主持神情平靜，對我突然現身毫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這裏一般，“原來是施主。好久不見，施主修為又增進許多。”

我苦笑，“不過爾爾。”我瞧了一眼寺廟問，“我剛從真仙界到修真界，不知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白胡子主持了然，邀請我到茶室詳談。

冉冉升起的茶香中，所有的真相展開。

原來當日我飛升後，歡慶的同時，神機宗成為最熱門的修真門派，無數修士慕名前來，實力增長十分迅猛。

直到幾年後，魔界再次入侵修真界，領頭的還是一位老熟人——澹臺雲重，他撂下話要大家交出我，但我早就飛升從哪交？可是主角不相信啊，當初跟人挑釁，輸了的要麽死要麽交人要麽自己解散門派，惹的當時修士們人人自危——就和現在的真仙界差不多。

原無瀾當時還跳出來大罵大哭說是他的錯，沒有看出他這個魔族奸細還冤枉了我……

澹臺雲重不顧師徒情分把原無瀾軟禁起來，并且将勢力放入神機宗，也不殺人也不毀壞還幫助神機宗壯大，所以神機宗被看作屈服惡勢力的慫蛋，評價很差。

後來看實在找不到人便自己去了真仙界，勢力還留在這監控修真界。

現在的局勢是神機宗一家獨大，卻不是我能號令的了。

跟主角大幹一架的願望落空。

我握着茶杯，忽然想到一個人，問，“主持，圓淨呢？我怎麽沒看到他！”

那天，圓淨也有份陷害主角，不知道現在……

“他……”一直臉色平靜的主持皺起眉頭，像是于心不忍，我的心揪了起來，“圓淨被那魔頭廢去周身修為斬斷腳筋手筋，刺瞎雙眼，被扔到了魔界。”

手中的茶杯落在桌上，水漬爬上了白色的衣袍。

我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

主角本來就不是善類，對我之外的人異常冷酷無情。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圓淨而是這麽折磨他，我還記得當時把圓淨從海裏撈起來的情景……此生，他最厭惡的就是魔界，沒想到最後又一次去了魔界。

他是被我連累的！

翻天覆地的愧疚幾乎把我淹沒！

主持開口，“施主，你要去魔界救他嗎？”

我沉重的點頭，“會的。”一定。

“如果可以，讓他回歸佛門吧。否則他的心永遠不會安寧。”

“我一定帶他回來。”生帶人死帶屍，不會讓他留在魔界。

起身告辭。

主持忽然叫住了我。

我回頭，問，“怎麽？”

他眼中全是悲天憫人的光芒，“施主。我觀過他心，此人命格奇異，天降奇才，但對你的執念深入骨髓……恐怕會……不死不休啊。”

我沉默。

反正我肯定會死的。

死了一切就會畫上句號。

其實一個人的魂體是不能脫離身體太久的，以往澹臺雲重進夢境找我時都會在離我身體很近的地方。只不過我修為高深，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實在堅持不了就找一具屍體先用着。

魔界我從未來過，只不過出于無聊曾閱讀過一些魔界的資料。裏面皆是描述魔族如何茹毛飲血如何殺人掠地，魔界永遠彌漫着戰争和鮮血，魔族坦然面對自己的欲.望，是自我又強大的一個種族。

這次，真正的踏入魔界我發現其實也沒喲那麽貧瘠和荒涼。

魔族的平民缺乏教化，被本能支配，但是地位越高實力越強的人修養越接近普通人，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找到圓淨并不容易，我又必須隐藏自己……

而且主角已經在三界搜我了，魔界裏前幾天貼滿了我的畫像，重金懸賞，無論是找到一點蹤跡或是尋到一絲毛發皆可以獲得一千塊靈石和一件二品寶物。

看到後我都忍不住舉報自己。

我更加小心行事，走到一個城鎮時我的直覺告訴我圓淨就在這裏。

渡劫後飛升為真仙，與天地同壽，世間的法則臣服于腳下，我便福至心靈，擁有一些自然的力量。敏銳的直覺也是其中一項，只是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

“看啦，前面那個瘋子又掉到臭水溝裏了！”

一個褐色皮膚矮小的男人興奮的說到，他旁邊男人卻道：“有什麽可看的，不每天這樣嗎。”

我心中一動朝着那個方向跑過來。

那裏是有一個瘋子，我卻不能确認那是不是圓淨。

知道我愛幹淨，他每次見我時都會沐浴一番。他的眼睛靈活有神，他的微笑輕狂狡黠，他曾經說過即便是死也不會跪在地上。

而眼前的人如同一條瀕死的狗在地上匍匐前行，拉出一道污臭的痕跡，身邊的魔族連踹他一腳都覺得失了身份。

緊了緊頭上的兜帽，我走了過去，他的臉上那兩個血洞讓人心驚，“圓淨……我是葉無禪，我來找你了。”

他滿臉血污，脖子上還有個腳印，好似聽到我這邊在有聲響，爬了過來，嘻嘻嘻的笑，“誰啊，誰啊，我圓淨圓淨，嘻嘻嘻嘻。”

“我是葉無禪啊，圓淨你醒醒！”我不死心的将靈力注入到他的身體，才發現他的靈脈被毀的一幹二淨，丹田成了一團碎片根本沒地方消化我的靈力。

“啊啊啊啊！”他慘叫起來。

我連忙收手，将他抱了起來，離開這個地方。

仔仔細細的給他洗幹淨，期間還他只會說‘誰啊、我園淨’這幾個詞，我跟他說話要麽不理要麽傻笑，一點神智都沒有，全然是傻了很長一段時間。

給他用白色的布條綁上眼睛，好像昔日那個調笑的青年又回來了。

我本不應該把他扯進來的，只是我太愚笨非得按照書裏的方式來拉仇恨值，不會變通才會連累圓淨，還讓結果發生變化。

繼續發展下去，我最終會被主角捉住又重新囚禁起來。

“誰啊，我是圓淨，誰啊，我是圓淨，嘻嘻，圓淨。”

“對，你是圓淨，我帶你回家啊。”

今天的事肯定會被洩露，現在要馬上離開魔界。拉開結界，還要帶上圓淨和我，兩個人需要的靈力幾乎把我耗盡，一着地我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什麽地方，我放出一個火球，可連點星火都不見。感覺到身體不似以前那麽輕飄飄的，我摸了摸手臂又摸了摸臉，直到摸到眼睛上的兩個窟簍……

我的魂體自動跑到圓淨的身體裏了。

而園淨的魂體縮成了小團藏在角落。

我反複摸了摸臉，心裏已經想好一個計劃。

*

茶室裏。

今天跟白胡子主持——慧空下了一整天盲棋，我有點累的按了按太陽穴，道：“我累了，主持，我們明天繼續吧。”

慧空大師慢條斯理的收齊棋子，玉石棋子落在玉石盒子裏，清脆入耳。雖然看不見，但聽着也是一種享受。

“有故人至此，老衲只怕以後都不能再與施主下棋。”

我一頓，嘆了一口氣，說：“以後圓淨就交給主持照顧了，多費心。”

進入他的身體後，我內視過幾次，多處破損，活不過兩年。

“這是複生丹，在半盞茶之內服下可以修補身體的任何傷口。到時候，這丹可救圓淨一命。”這丹藥是我在真仙界尋到的頂級丹藥，整個真仙界也只有我一人有，連無家家主都不知道。雖然兩年後他還是要死，但多活兩年也是好的。

收下仙丹，主持慈悲道：“去吧，了卻凡塵事，還歸幹淨去。阿彌陀佛。”

慧空将我扶到院子裏，便拿着棋盒自行離去。

我的鼻尖嗅到血腥味，這厮肯定又殺人了，只是我現在也沒力氣去指責他。

“把無禪交給我。”他的聲音比石塊還硬。

“不在我這。”這句話有點太過平淡，不像圓淨的性格，我皺眉，揚聲道：“你把我害成今天的樣子，我還沒有找你報仇！！！快滾出法問宗！”

他冷笑，快走幾步，捏起我的脖子，“要不是看在無禪的面子上，你以為你活的到今天嗎？”

我無力的轉動身體，喉嚨發出斷裂聲。

在快死之際，他把我扔到地上，聽腳步聲想離開這裏。

我連忙喊道，“澹臺雲重，你真可憐……”這聲音就像砂紙，粗噶難聽，但成功的阻止了他的離去。“你說什麽？”

“我說你可憐啊……無禪他根本沒有正眼瞧過你。就算把他關起來又如何。”我咽了口血沫，把話說完，“就算表面屈服，但他的心裏肯定恨死你了。”

“找死！”

我哈哈大笑，“你甚至不如我重要。無禪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從魔界救出來，他寧願看我這個廢人呵呵哈哈哈……”

接下來我發不出聲音，因為一把冰冷的劍刃插進了我的身體，嘴巴抑制不住發出赫赫的破風聲。原來死是這種感覺，全身的血液急速退去，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好像沉入了冬天的河中，沉啊沉，沉啊沉……

我扯出個微笑。

終于解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