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劍在性命裏

往日情誼俱在，今朝卻要置之死地！

小師妹驚呆了往後爬去，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在此一觸即發，性命攸關的時刻！

此時有一道無匹劍氣擊中了神練劍，大師兄流星被這道劍氣，振得手腕一痛。

劍差一寸，偏離了開來。

原來有名叫二口的道人路過，他看見房院大門敞開，屋內血光之氣沖入雲霄，料到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于是二口道人急忙入屋一看，阻止了流星的行兇。

救下了珍珠一命。

流星見打不過這個道士，只好抱着神練劍下山找到自己孩子，帶着孩子與劍遠走高飛了。

留下了小師妹珍珠與另一把短劍秋水。

多年後珍珠早已消失人世間，何潮音把秋水劍給了自己徒弟郁清公主，這把劍就随着郁清公主跳崖，一直被藏在崖底不見天日。

今天餘暮雪有幸撿到了玉劍，特來還給何潮音前輩。

前輩卻叫餘暮雪，找到當年的大師兄流星，把秋水劍還給流星，并且想辦法化消大師兄流星對小師妹珍珠的仇恨。

餘暮雪看完前緣，一片黑白的畫面裏系統彈出了另一個對話框。

“是否接受任務，送劍收餘恨。提示：若任務未完成而下線或離開秘境，任務則回到一開始地方，将重新開始。”

這不就是逼自己要一口氣做完，還不帶存檔點休息的嗎？餘暮雪沒有辦法點了接受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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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仍舊是黑白的游戲世界，這個世界裏只有餘暮雪一個游戲玩家，相當于是個人秘境副本。只是秘籍的範圍相當大，等同于整個游戲世界。

但餘暮雪對于流星現在在哪，又該如何化解這段仇恨，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去問了知我意跟山海君，他們表示也是一點眉目也沒有。

然後餘暮雪又去網上搜到了，“情重則癡”跟“送劍收餘恨”這兩個任務，網上更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她沒有辦法，在游戲裏找遍了全世界，都找不到一個叫流星的人。

你說吧，要是這個名叫流星的大師兄已經隐姓埋名了，自己還怎麽找。又或者，甚至是秘境裏出了BUG，這個流星大師兄已經不見了。那不是白忙活嗎？

餘暮雪沒辦法，甚至選擇了去打游戲客服電話，而客服先叫餘暮雪耐心等待，稍後會有專人與她聯系。

好不容易等來了專人聯系，聯系人卻告訴她“抱歉，這是單人秘境。我們GM無法介入進來。但是關于流星的BUG，後臺程序員告訴我，應該并不存在。”

聯系人裏好像話裏有話，卻沒有說盡。看來只能先肯定秘籍是沒有問題的。但這天都黑了，餘暮雪是氣急了又不肯善罷甘休，她是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性子。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傻辦法。

餘暮雪決定走遍秘境的每一個角落，問遍秘境裏的每一個NPC，看看能否發現什麽端倪。

直到又是3個小時過去了，餘暮雪在揚州城外的海島，鳳凰島上尋到了一個中年漁夫。

餘暮雪與他對話的時候，他問餘暮雪“兩頭纖纖是什麽，半白半黑是什麽。”

餘暮雪激動極了，終于來了一個對暗號的。在近聊頻道回複道：“新月，眼珠。”

可中年漁夫并沒有任何反應。

這可出乎了餘暮雪的意料，她不甘心又去上網查這段謎語。

一番搜索後，餘暮雪在近聊頻道裏又重新打字道：“兩頭纖纖青玉玦，半白半黑頭上發。”

這次漁夫理會了餘暮雪，“對了，對了。”并問她，“是珍珠姑姑派你來的嗎？”

有戲啊！

餘暮雪選了對話框上的對話，“不是，是一個叫何潮音的前輩。叫我來還秋水劍的。”

漁夫嘴裏說着無妨。

後面餘暮雪從漁夫口中得知，這兩句謎語是小時候他的娘親與珍珠姑姑教給他的詩歌。

娘親所教的句子是“兩頭纖纖月初生，半白半黑眼中精。”

珍珠姑姑所教的正是這句“兩頭纖纖青玉玦，半白半黑頭上發。”

而他正是流星與菖蒲當年所生的那個孩子。

漁夫開始接着講後面發生的故事。

當年父親帶着神練劍與自己一路南下，逃到了揚州安頓。

可父親因為神練劍劍鞘已毀，無法再将神練劍封印起來，只好一直收在身邊藏着。加之母親的慘死，父親流星整日魂不守舍，傷心欲絕，沒幾年就因病過世了。

去世前，流星告知兒子，當年師祖所說的神練劍出鞘則亡一人，流星自己一直以為這個慘痛的代價是妻子菖蒲。直到自己将死之刻，自己才明了，神練出鞘終将會奪取用劍之人的命償。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一輩子也不要用到這個不詳之劍。

如果有一天，有人帶着秋水劍來找他們父子，如果那人願意，就将神練劍交付與那人。

這是流星的遺願。

這番境遇，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餘暮雪是來還劍，化解仇恨，完成任務的。

沒想到好不容易人找到了，死了不說，劍不用還了，還另送一把。

餘暮雪跟着選擇了對話框上，接下來的對話，“那流星前輩，可有什麽餘恨未了。有什麽需要晚輩所能做的嗎？”

“父親已然在幾十年前就放下了仇恨，何潮音前輩又何苦，還平白懷揣着這份執着幾十年呢。

一切起于當時拿起，一切滅于當下放下。”

得了，看漁夫說的如此豁達。餘暮雪想着馬上應該就可以完成任務了，松了一口氣。

漁夫接着問餘暮雪，“秋水劍已在姑娘手上。姑娘想要神練劍嗎？”

這時對話框上，出現了兩個選擇。

“自然想要。”與“不必了。”

扪心自問餘暮雪，她當然想要神練劍。她一個七秀弟子，只能使雙兵武器，單一把秋水劍對于她來說，只能做一個挂件裝飾。

但如果她有了神練劍，就可以湊成一對雙兵——也許這就是餘暮雪的奇遇武器。

這将是她一切開始的第一步。

自己又有什麽推辭的理由呢？難道說一把游戲裏的武器，一段虛拟世界的代碼，最後真能叫自己去用命償還嗎？

餘暮雪點了，“自然想要。”

漁夫笑着撿起地上的魚竿，只見他振臂一揮，将魚鈎抛入海中，透明的魚線在夕陽的餘晖下，勾出一道銀色的絲線，餘暮雪順着銀線的弧度看去。

海面頓時沸騰不已，好似有什麽寶物就要一躍而出。

順着魚鈎的引出，一道金光躍然眼前，騰空飛出一尾好大的金色龍魚，金色的鱗片帶出七彩般的水珠。

餘暮雪此刻心驚，這麽大又這麽漂亮的金魚，只怕還差臨門一腳，就可以化龍飛升。不是凡物了。

漁夫見龍魚出現，順勢扯線收鈎，将龍魚帶到岸上。

上岸後的金色龍魚撲騰不停，卻沒有自己要游回海裏的意思。

漁夫說道：“神練劍已然無鞘，父親當年因此以神練劍，入活龍魚腹中做劍鞘，期望用大海之無量，封印此劍血光……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劍身與魚身早已長在一起，姑娘要想取劍，只有破開魚肚，自己取之了。”

劍在一條性命裏，你取還是不取？

他收起魚竿對餘暮雪最後說道：“師祖曾言，神練劍一旦出鞘無論傷不傷人，這個世上都會有一個人因為此劍的出鞘而亡……姑娘珍重吧。”

說罷，中年漁夫就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只剩餘暮雪呆立在原地，與一條不停擺動地龍魚。

殺魚取劍，當真會亡一人嗎？

引得餘暮雪在游戲裏呆住，現實中陷入沉寂之中的，是漁夫話語裏最後一個“亡”字。她根本沒有看見亡字後面的“珍重”。

不知怎麽的，她一時因為這個字，猶如神魂被擊一般，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所聽到的故事，所做的任務。一時間全在她腦海裏回放。

何潮音問她的謎語。

老師父的囑咐，玉劍無法傷人，鐵劍出鞘會犧牲無辜人的性命。

流星星夜兼程的去藏劍埋劍，後來又在一個雨夜，一個人跪着，血水雨水混着泥巴，又把劍給挖了出來。

師姐菖蒲死前的微笑。

二口道人救下了小師妹珍珠。

最後的最後，大師兄流星臨死前的遺言，“當年師父所說劍出鞘則亡一人。我一直以為是菖蒲。沒想到，終究還是要自己以命相抵……誰也逃不過。”

流星臨死前的話語，不停在餘暮雪的腦海裏回蕩，她的手卻選中了龍魚為目标。

她看清了只有十滴血的目标。

任何人用任何技能都可以将它殺死。

餘暮雪可以現在轉身就走，她不知道這樣子算不算放棄了任務，放棄了神練劍，那這一尾龍魚，會自己游回大海裏去，然後有一天飛天成龍嗎？

她也可以選擇現在、立刻就殺掉它，剝肚取劍。

末了，今天所有的感觸又讓餘暮雪的腦子裏聚集成了一個人的相貌，一閃而過的一張臉。她說過的一句話，“淩晨四點，我看見海棠花未眠。”

游戲裏江海凝光般的劍光一閃，龍魚不會再動了……

“恭喜玩家餘暮雪，獲得神練劍。”

其實一開始她就別無選擇，或者早在很久以前神練劍就已經選擇了她。

劍出鞘會犧牲無辜者的性命，最後要以用劍人的性命作為再次入鞘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