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暴雨之前

拍攝地點的內景棚裏。

這是應有閑第一次見到白衣不白的真人。這是一個比應有閑更冷的男子，你可以說他的真人比他游戲裏的角色，更為像一把劍，一把質樸的劍。

你無法想象他有笑容的樣子，因為你無法想象出一把劍會有怎樣的笑容。

從應有閑進來，一直到應有閑走到了白衣不白的身邊。

白衣就一直坐在一張椅子上休息。周圍居然沒有人敢打擾他，或者說是四周的人流，都選擇了避開他。

官方的工作人員過來給兩人作着說明與介紹，白衣不白竟然連給與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的想法都沒有，還是依然故我的坐在那裏。

好像周遭的事情一直與他無關一樣。

既然他沒有言語，那應有閑自然也是沒有言語的，也保持着一臉冷漠的狀态站在原地不動。

看着這兩尊大神都是如此作态，工作人員真的是內心冷汗直流，簡直覺得這裏一刻也不想多待。

倒是有些無所畏懼的小姑娘，在拍攝現場一直偷拍這兩個人。

現在的小女孩不是顏值控，就是禁欲控，這也不能怪她們。

好在這兩位大神都有工作精神，在拍攝過程中也算配合。

一開始的拍攝也還算順利，導演也滿意這兩人身材與氣質。他二人的整張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活脫脫的兩個面癱大爺在那裏，讓你拍個夠。

可等需要拍攝有動作的地方了，那簡直就是要用無動于衷來形容他們兩個人。

比如說一個很簡單的動作。

導演要指導應有閑，“诶诶，那個長得好看的，應什麽來着的……”助手在一旁小聲提醒着導演，“對對，應有閑，你能不能放開一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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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有閑這輩子除了家人以外，都不喜歡別人談論他的外貌，不管男女，都反感別人說他長相如何。

當然關于這一點上，暮成雪是個例外，這是應有閑獨立開放的例外。

所以這個導演說了什麽，應有閑根本是漠不關心。

沒辦法，這個導演只得親自站起來給應有閑示範，“我的意思是，你要放開點！雙手打開！”導演示意應有閑看着自己，打開成大字的雙手，“就好像你要迎向上帝，去擁抱冠軍的感覺！懂不懂？”

“我沒有這種感覺。”應有閑的一句話，簡直就是毫不留情，直接把導演的熱情給拍熄滅了。他的意思是，他沒有導演說的這種感覺，所以他做不出來這種動作。

“歡喜？興奮？沒有過嗎？喜歡的球隊奪冠了！親友愛人多年未見，重逢了！”在導演愣了一秒後，這個導演反而顯得更為激動了，這個應有閑是木頭嗎？他知道又不是什麽明星需要拍戲，就做一兩個動作增加畫面動感與張力。

有這麽難嗎？

“君子不重則不威。男人應該莊重持穩。”應有閑有如氣定神閑般，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他認為一個成熟男性，是不可能有這種不妥的舉動的。

你可真是個人才，導演都快被急瘋了，用着幾乎請求的語氣對應有閑說道，“那你這輩子就沒什麽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怕應有閑這輩子真沒什麽，心情澎湃的時刻，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你想想你未來你期待的東西，那些能讓你情不自禁，欣喜若狂的？”

這個人，總得有個情緒吧？導演不信這個外貌姣好的小青年沒有。

期待的事情？

應有閑想那如果暮成雪跟他過一輩子，會是個什麽光景？

她會很聽話嗎？

不，她肯定不會很聽話。

那我也是可以包容她的，小打小鬧什麽的，我也是可以縱容她的。

然後應有閑又想到今早“拆穿”暮成雪打假電話的場景，心底的溫柔不自覺地攀上了臉面，眉眼裏也跟着漾開一絲笑意。

他想，自己大概是喜歡上她了。才會在期待有她的生活中，露出笑意。

“好！接着……”導演在一旁，提點着應有閑升華情緒。

但應有閑在這個一笑之後，又變得平淡無波了。

“诶！诶！你怎麽就在關鍵時刻打住了！就按着這個情緒走啊！”眼見着導演在那抓耳撓腮地幹着急，一旁的攝像大哥看不下去了。

把導演喊了過去，“導演您來看看這個鏡頭的捕捉。”

“您看這個感覺怎麽樣，光照着他的側臉，然後慢慢轉到了正面，就這麽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原來攝像大哥，剛才私下捕捉了應有閑陷入回憶時的鏡頭。

“嗯，可以用……”導演思索着，“有那麽一點孤傲又帶寵溺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導演認可了應有閑這個“笑”。

并在心底吐槽，說白了還是小年輕仗着自己臉蛋好，耍酷。

最後大家一致決定選用應有閑的這個笑容，進宣傳片。

這下應有閑是解放了，那就該輪到了拍白衣不白的動作，導演正要開始說戲份。

就只見白衣好似早就準備好了一般，拿起已經卷成紙筒的稿子，霎時淩空一躍，跳到了場地中央，抽刀斷水一氣呵成，做了一套瞬間拔劍又收回的武術動作。

真的是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白衣不白并無什麽情緒變，好似剛才那套驚為天人的耍帥動作的演出者，并不是他一樣，他只是淡然回頭看着攝影小哥，問道“剛才有拍下來嗎？”

攝影小哥仍舊是一臉驚魂未定般，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導演在目瞪口呆中，呢喃道，“你們劍網三的游戲玩家，都是哪路神仙？”

等夜幕即将降臨，一下午的拍攝工作，總算是暫告一個段落了。

應有閑好不容易找了個空檔的時間給暮成雪打電話，對方卻怎麽也不接。

這讓應有閑一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決定自己必須回去找到暮成雪，看到她的人才可以放心。

應有閑不知道，他避開衆人焦急的打電話的舉動，都被白衣不白給看在了眼裏。

只見白衣第一次主動上前去找一個人說話，“不必太過擔憂，一切明天都會有一個結果，會還暮成雪一個公道的。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白衣不白雖然沒有看論壇聽八卦的習慣，但是今天一天都待在這麽多官方工作人員的身邊，有些什麽風言風語，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最嚴重的一條，就是聽說有玩家都鬧到了正在布置線下活動的現場去了，說是強烈抵制暮成雪這種人，能代表游戲，代表玩家出席活動。

但很可惜，白衣不白向來是不會安慰人的。或者說應有閑不是個那麽容易聽人勸的人，又或者以應有閑現在的心情，只怕是誰的勸慰都聽不進去的。

他低聲對白衣說了一句“謝謝。”

他這句道謝是真誠的，不過謝完之後他還是決定立刻就回去。

他找來了帶他來到現場小李，剛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反而先被小李給搶先了，只見小李一臉歉意又關心着說道，“應有閑選手今天辛苦了，晚飯上面都安排好了。就是還要等一下，等女選手那邊拍攝完過來後。大家就一起去吃飯……”

應有閑只注意到了其中最關鍵的信息，“女選手那邊要過來？”

“是的，是的。已經在來的路上，應該不久就到了。大家都到齊後，就去吃飯。”小李一臉誠懇的樣子，不似說假話。

正好應有閑的手機信息，也在此時響起。

是暮成雪發來的信息：

“我這邊一切順利，不用擔心。”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應有閑盼地就是這樣一句簡單平安。

應有閑于是找來了一把椅子，拖到了白衣不白的身旁，選擇與他安靜且乖巧的坐在一起，等待晚飯到來的時間。

小李沒有說錯，确實沒有等候多久，就從拍攝現場的室內入口處，聽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聲。

女選手那邊的拍攝團隊，應該是都趕過來彙合，一起去吃飯。

來的人很多，一時門口站了大約十幾個人，把入口處都塞滿了。

本來就不大的室內拍攝地，就顯得有些局促與擁擠。

但應有閑不關心這份擁擠，他在乎的是他沒有看見或是找到暮成雪的人影，甚至連那個胖子王策劃的身影也不見了。

總策劃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跟大家說些勉勵的話，“吃完飯後，還有最後幾個男女選手合拍的鏡頭，大家再辛苦一下……”

應有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的心又開始了忐忑不安。

白衣不白也在一旁奇怪着，“怎麽不見暮成雪？”

白衣也跟着四處張望着，他看見了莫相思，他倆先前是見過面的，所以認識。

白衣對應有閑指着說道，“那是莫相思，她應該最清楚……”

人群裏莫相思高挑的身材很是惹眼。

話音還未落，就見應有閑已是大步跨去，來到了莫相思面前。

把莫相思給驚了一個呆。

沒辦法，都是二十剛出頭的青春少女，這麽一個風神俊秀的大帥哥，從十幾號人裏獨獨跑到你面前只找你，是誰都的這麽呆一下。

實話，莫相思情願讓這份場景多保持一會，欣賞一下美色。

可應有閑不允許，他很急，“莫相思？”

“嗯，是的，是的。”莫相思回過神來。

“暮成雪呢？不是應該跟你在一起拍攝的嗎？怎麽沒一起過來？”

應有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莫相思卻聽出了這三個問題之外的問題，是最嚴重的關竅，表示很驚訝，“你還不知道嗎？”

她看應有閑一臉确實不知道的樣子，又見白衣不白也走了過來，也是一臉不清楚的神态。

那問題就很嚴重了。

她省去了許多廢話，直接點明了重點，“我是今天忽然收到的消息，明天的線下比賽，我由解說變成了選手。暮成雪就沒來過拍攝場地，也沒聽說……喂，應有閑……”

莫相思的話還沒說完，應有閑就直接跑了出去。

應有閑這邊三個選手聚在一起說話的情況，總策劃都看得見的，他見有這麽一個人突然跑出門不見了，更是激動地直接喊道，“诶……同學……工作還沒安排完了，怎麽就直接走人了？”轉頭又去找助力斥責道，“這是誰找來的學生臨時工？下次不要找這種人！”

“策劃……他是請來的選手，應有閑。”小李同志只好，替助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