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聰明人與聰明人

五岳倒為輕完成任務之後，自然就要去找當時交代任務的委托人。正所謂大隐于市，他與委托人約定在成都的府衙內交接。

今天明鏡高懸下，太師椅上坐的不是青天大老爺，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五岳倒為輕的約定對象，一身紅衣的七秀坊弟子——餘暮雪。

餘暮雪逆光看去，府衙的大門敞開着，五岳倒為輕走了進來，光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他的身影，甚至比坐在高堂上的餘暮雪都來得偉岸了許多。

相比之下，反倒是窩身坐在太師椅中的小女子，變得更為可笑了一些，“事情辦得怎麽樣啦。”

餘暮雪一開口，氣氛就變了。光與影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哎呀，算我吃虧。”五岳倒為輕直嘆懊惱。

“哦？怎麽說？”餘暮雪好奇，就從高堂上走了下來。但她走到了案幾邊又停了下來，并不繼續走了。

“他是一念放下了，我倒成了一念拿起了。”

餘暮雪故作驚訝，“這你是賺了啊，空手而去，滿載而歸。”替五岳倒為輕高興。

“遲早也要放下，但在放下之前只好成為煩惱。”五岳倒為輕郁悶道。

“你苦惱放下？”餘暮雪反問。

“是啊。”

“那這個簡單，我有辦法。”餘暮雪打着包票，要為五岳倒為輕解決煩惱。

五岳倒為輕有些好奇餘暮雪的本事，“但看姑娘能為！”

期待着餘暮雪的“辦法”。

餘暮雪走到了五岳倒為輕面前，瞪着一雙大眼珠子，用極其天真又慎重的态度，嬌嗔着說道：“五岳倒為輕哥哥……我喜歡你耶……”

我滴十八代祖宗嘞，也不知道是五岳太過激動，還是當下的畫面過于真實。五岳倒為輕直接在餘暮雪的這句意外“告白”之後，開出了笑醉狂。

酒中豪氣盡，醉後再殺人。

笑醉狂這個技能，是丐幫最為關鍵的減傷免控外加回血逆天技能，開出這個技能後，等于賜予丐幫絕處逢生的第二條命。

五岳倒為輕決定先開出來壓壓驚，震震場面，“我滴大姐，你別玩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我不信的。”

餘暮雪見五岳倒為輕如此反應，卻是輕笑，覺得好玩，“你看，你現在不就放下了嗎？”

五岳倒為輕因為有事找上餘暮雪，卻因為互相所需而有了一場約定。

又因為這個約定，五岳倒為輕不得不去萬花谷走了一趟。他因餘暮雪而結識了山海君，更了解了一段他本該不知道的故事。

最後他調戲了不想調戲的NPC，又妄言，還裝瘋賣傻，成了這段故事裏的收尾的重要角色。他引導着山海君，走出了這場不會結束的回憶。

因果循環，現在輪到他，還在記挂着這件事，以及事情背後的故事，而一直不能放下了。

餘暮雪看似玩笑的話，讓五岳倒為輕為之一愣。

餘暮雪接着笑道，“枉你是個聰明人。怎麽現在倒是糊塗了起來。萬般煩惱皆在緣起……”

緣起就在五岳倒為輕找上餘暮雪的那一刻，餘暮雪正好需要一個陌生人去開導山海君。

“萬般緣滅，又皆在不信呀……我的丐幫兄弟，今天學到了沒？”

緣起因緣生，生種種念，或苦惱該怎麽繼續懷揣，或苦惱該怎麽舍得放下。但種種因緣，又可因為一句“不信”，而于剎那間熄滅。

不信多狠呀。萬般事，都敵不過一句“我不信”。不信就可以不着于心，不打心裏過，內心一片空。

五岳倒為輕恍然所悟，簡直就想當場跪下來了，“秀姑娘□□，丐幫弟子自愧弗如。”

“那是不是此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餘暮雪借機反問道，“這個約定就算完了？”

“這怎麽行！”五岳倒為輕從思慮中回神過來，“說好的一件事換一件事，你怎麽能如此敷衍搪塞外加想不負責任……”

“一件事而已，有必要這樣上綱上線嗎……”餘暮雪忍不住當面嘀咕着。

至于他倆說的約定什麽的，就得話說兩天前。

餘暮雪發現這幾天有些不對勁，只有她人一站在成都廣場上，就會有人從人群中把她找到。

然後插旗切磋一條龍服務，而且不是打兩把後，大家各自客道再見散場的局面。是一直要打到餘暮雪手酸“認輸”後，才肯善罷甘休。

還要在最後來一句，“奶媽的體能也是很重要的，你不經打。”

？

餘暮雪真的很想把內心的這個問號給掰直了，然後變成個棒槌，直接一腦袋給這個人打過去。

這個人就是五岳倒為輕。

本來餘暮雪想的是既來之則安之，有個人每天免費給自己練抗壓挨打，也挺好的。怎麽每天辛苦對練之後，還要被這個丐幫兄弟數落一下呢？

“兄弟我辛苦陪你對練，練習丐幫打奶技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吧，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餘暮雪想找這位丐幫兄弟談一下心，訴一下苦。

“？”五岳倒為輕發來了一個問號，“你不知道我是誰？”

完了，這人很出名嗎？又是什麽破秦樓之類我不知道的大佬？我在什麽不經意的地方得罪了他？還是撩到了他？

他來報複我的？

“我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大名呢？但是你不可能因為有名氣，就這樣想用切磋，‘累死’奶媽啊。”餘暮雪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先穩住了大局。

“我很有名嗎？”現在反倒是搞得五岳倒為輕一臉莫名其妙了。

等等，這個節奏不對啊。他應該回我“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大名了，你難道不應該……”之類的話嗎？

餘暮雪的腦子轉得很快，“從你跟我切磋了這兩天的水準看來，你丐幫玩得很好啊。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看來你就是不知道我是誰啊。”五岳倒為輕明白了，餘暮雪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在那死撐。

這怎麽還有這種人，吹捧不行，婉轉也不行。軟硬不吃的？

“喂，你到底誰啊。”餘暮雪有些火大，幹脆直接問道。

“我是你！”五岳倒為輕有意延緩了秘密的揭開，“你下一把，名劍大會敗者組的對戰對手啊！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沒看過對戰表吧。”

五岳倒為輕像是料定了一般。

餘暮雪确實沒有看過這個，但心裏仍保有一絲僥幸心思，她打開了名劍大會敗者組的對戰表，很快就在她的名字旁，找到了丐幫五岳倒為輕的名字。

氣氛一時很微妙了起來。

五岳倒為輕找了個臺階給自己下，“你這麽強，我肯定是要先來了解一下的。”

這家夥是想在賽前就把我“墩”廢了嗎？餘暮雪在內心腹诽着。

丐幫這個職業是劍網三裏最有意思的職業，它的職業機制不類同于一般的MMORPG技能，更類似于FTG或者ACT這種動作類游戲。注重利用連招僵直來擊潰敵人。

在劍網三的玩家眼中就是一個“墩”就可以概括了。其畫面感，就像是老師傅在揉面團，摔面團，丐幫就是那位面點師傅，而你就是那團面團。

餘暮雪當下就有氣，覺得自己很虧，敵人已經在賽前把我摸透了，我還傻乎乎的。

但很顯然五岳倒為輕所求的目的，不止于此，“其實我還有一事相求。”

喂，過兩天我們就要決一生死了，你有點敵人的自覺性好嗎。哪有在決戰前跑來拜托敵人事情的。不走尋常啊，你們丐幫。

“嗯，你但說無妨。”但是聽一聽也不會有什麽錯，不是嗎。餘暮雪是這樣想的。

其實，就是她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八卦之魂。

“我想看一下應有閑的奇遇武器。”

五岳倒為輕的這句話，不由得讓餘暮雪心裏一驚。不會是她心裏想的那樣吧……

“這你就找錯人了吧，你去論壇上看啊。兵器榜排行，最美的劍。第一個就是人面桃花。指路不用謝。”餘暮雪試探着。

事實卻正如餘暮雪所料，五岳倒為輕是有備而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是那把請輕劍人面桃花，是那把在醫道大會上，最後秒殺李見素的重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在第一時間知道了自己的下一個對手後。五岳倒為輕就找來了最近幾個月內他能找到的，對手所有的對戰視頻錄像。

其中最關鍵的是就是那場醫道大會，餘暮雪的奇遇武器初次展露，以及很難發現的應有閑換在最後一刻，換了一把重劍。

豈止是很難發現，更是難以想象。一個人擁有着兩把奇遇武器。五岳倒為輕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那你怎麽想到來找我的，怎麽不去找劍的主人呢？”餘暮雪問着五岳倒為輕。

“因為我聰明啊。”沒想到五岳倒為輕會這樣回答，“他肯定不是在醫道大會那會子，才獲得的重劍奇遇武器，應該是之前就有的。但是應有閑為什麽之前不用呢？這個理由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我清楚的是，應有閑肯為你出劍，那你必然很關鍵，在他心裏很重要。

而我想知道的是，他會不會在下一場比賽中用這把神秘的重劍呢？

所以我就來找這個對他，對下一場比賽都很關鍵的你來了。

不要讓我失望啊，餘暮雪小姐姐。”

幾分鐘的時間，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餘暮雪覺得這個看似有些磊落大方的丐幫弟子，一下子就變得腹黑深沉了起來。但不得不說，他這幾句話說得讓餘暮雪有些很舒服。

也不知道是那舒服了，就像是撓了一下心，有些滿足。

“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給他一個機會又何妨？餘暮雪并且還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能否更聰明一點呢？”

“還望餘暮雪小姐姐說明。”既然餘暮雪沒有直接回絕了自己，看來自己的要求還是有希望的。

“我有個要求，需要聰明人去辦。”

“如果我辦到了呢？”

“那我就把應有閑的兩把奇遇武器，雙手奉上。讓你看個夠！”餘暮雪單獨一個人，就替應有閑做了決斷，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賣隊友。

“那就一言為定。”五岳倒為輕，很爽快應允了這個提議。

現在五岳倒為輕完成了約定，來找餘暮雪兌現承諾了。

“現在可以讓我一窺應有閑重劍的奧秘了嗎？”

“嗯，晚點吧，我把應有閑的號偷過來。讓你看個夠。還附贈免費拍照留念服務。”餘暮雪根本不知道她誇下了怎樣的海口。

在游戲裏說過的話，都是要負責的啊。

因為對方是可以截圖作證的啊，餘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