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郭嵩陽

郭嵩陽

褚師素問也十分期待接下來的江湖行，兩個人都有決定，一個要挑戰天下間的高手，另一個則要治療各種其他醫者治不了的疑難雜診。

阿飛突然來了句：“素問大哥，咱倆應該會配合得很好。”

褚師素問一頓，眼裏便浮出了笑意：“一個傷人，一個救人麽？”

阿飛莞爾一笑，點頭稱是。

兩個人商量了一會，也沒決定先去哪，幹脆不商量了，天大地大走到哪算哪。

這一路有山有水、伴花随月，褚師素問和阿飛都算是第一次江湖歷練，兩個人吃吃喝喝玩得可高興了。

一邊玩的高興，一邊阿飛也沒少跟高手對招，順便殺些土匪強盜，褚師素問則是一路行醫就診。

身外之物自然是重要的，若沒了它，豈非吃喝玩樂都不能了？只是要依情況而定。

那些權貴富豪的診金收了也就收了，那些貧民百姓、孤寡乞兒自然是分文不取。

漸漸的，江湖上又多出兩個人的傳說，一個是少年劍客，一手快劍、幾乎可說天下難尋敵手。

另一個則是年輕醫者，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可以說是生死人、肉白骨，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這位先生不僅醫術高明、品行高潔，生的也是仙姿佚貌，不知有多少人愛慕于他，嗯，據聽說不分男女。

随着時間，這種傳聞越來越誇張了些。

就連褚師素問也忍不住感嘆：“你們這裏的人說話太誇張了。”

阿飛坐在他旁邊小聲嘀咕：“我覺得說的挺對啊。”像什麽看一眼記一生，倘若有人看到了九天之上、不染塵埃的仙，會忘嗎？

這樣也許一生只有一次的際遇，自然是念念不忘。

褚師素問聽到他的嘀咕聲了，有些無奈的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怎麽也跟他們一樣亂說。”

“我沒……”

下一刻阿飛雙目一冷，目光如刀看向了前方，只見一人黑巾黑袍，黑鞋黑襪，背後斜背着柄烏鞘長劍。

他面上帶着種奇異的死灰色，雙眉斜飛人鬓，目光睥睨間，驕氣逼人，颔下幾縷疏疏的胡子，随風飄散。

整個人看來顯得既高傲，又潇灑，既嚴肅，又不羁。

阿飛的眼睛已亮了起來，手也握上了劍鞘，他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人是很厲害的高手。

郭嵩陽。

褚師素問翻着書卷的手指一頓，這是……路過？還是有意？

卻見郭嵩陽淡淡瞧着阿飛道：“你的劍很快。”

“兵器譜中已有十二人敗于你手。”

阿飛眼睛幾乎在發光、血已沸騰，但他的心卻冷靜如冰雪，這已經是他的戰鬥本能了，不管在任何對手面前他都會在一瞬間保持近乎野獸的冷靜理智，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只要是對手就絕不輕視。

“你是誰？”

“郭嵩陽。”

兵器譜中排行第四的郭嵩陽，阿飛眼睛更亮，但郭嵩陽卻已淡淡轉了目光，看向馬車上紫衣華服的青年，便正好迎上了那青年的雙眸。

淡漠而出塵的，就像是九天之上、端坐雲端的仙人，不經意看向凡塵的一眼，涼到了人骨子裏。

郭嵩陽愣了一下，有一瞬間他突然很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女扮男裝，但再一看，這人雖相貌太過清逸瑰麗，但那通身的氣派，便如雪中寒梅，崖上青松，自有一番惹人折服的男兒傲骨。

郭嵩陽低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樣子，這位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神醫了吧。”

褚師素問拱手道：“神醫現在還擔不起。”醫道浩瀚，以他現在的醫術來說只能擔得上高明。

神醫現在擔不起，那就是以後擔得起了。郭嵩陽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那雙冷淡而高傲的眸子頓時有了些古怪的笑意，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來這的目的：“你們是李尋歡的朋友吧。”

該是疑問句，卻被他說的無比篤定。

阿飛雙眉一皺：“你問這做什麽？”

郭嵩陽道：“我找他只為兩件事，一打敗他，二讓他打敗我。”他看着褚師素問和阿飛道：“我早已打聽過，李尋歡因為梅花盜一事去了少林寺，只是等我趕到時他早已離開了，想來你們這兩位好朋友應該知道他的去處。”

每個練武的人，武功練到巅峰時，都會覺得很寂寞，因為到了那時，他就很難再找到一個真正的對手。

所以有人不惜“求敗”，因為他覺得只要能遇着一個真正的對手，縱然敗了，也是愉快的。

不管是褚師素問還是阿飛都很明白他說的肺腑之言，他們也的确和李尋歡打好商量，說過在哪裏彙合，但于現在褚師素問和阿飛更好奇李尋歡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阿飛松開握着劍鞘的手：“請問郭先生李大哥在少林寺發生了什麽？”

他問的時候還隐隐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玩開了，連李大哥都忘了。

褚師素問往一旁挪了挪，聲音溫淺有禮：“郭先生坐下說吧？”

郭嵩陽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兩人心怎麽這麽大啊？是敵是友尚未可知，雖然他是沒有壞心，但還是要有最起碼的警惕心吧。

郭嵩陽先是從最開始的秦重、李園、以及林仙兒去往少林寺說起，至于在少林寺的具體情況，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趙正義被百曉生殺了，而百曉生、五毒童子死于李尋歡的飛刀下，心寵受百曉生指使欲要盜取藏經結果也死于李尋歡飛刀之下。

至于林仙兒，這位天下第一美人不知所蹤。

說到此處，郭嵩陽不由嘆道：“早就聽聞小李飛刀、例無虛發，少林一事後更是讓人神往。”

編寫兵器譜的百曉生在死前竟是一句：“我錯了。”那麽小李飛刀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速度？

阿飛目中異彩連連，簡直恨不得立刻飛到彙合地點和李尋歡比試一場，見識下已成神話的小李飛刀。

不要說他們了，就連一心醫道的褚師素問也有了好奇，從頭到尾李尋歡的飛刀就沒有失手過，上官金虹亦死在他手裏，那他的飛刀到底有多厲害？

郭嵩陽神往、阿飛神往，兩個人都是要和李尋歡打一場的想法，褚師素問也很好奇，三個人很幹脆決定一起去找李尋歡。

此處據他們約好的地方不遠，傍晚時分他們終于到了那座小城，此時已到了三月暖春，街上來往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長街旁賣着的胭脂水粉、绫羅綢緞、美食點心……

小城雖說不得大，但也确實繁榮熱鬧。

褚師素問和阿飛頓時被街邊的美食小吃吸引了目光，華夏美食實在是太多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很特別的食物。

總覺得要用一輩子去走遍大江南北，才有可能吃遍華夏美食。

郭嵩陽雙手背負，頗為無奈的看着他們東跑跑西看看，末了手裏被塞了各種美食小吃。

他們三個一個仙姿佚貌，一個英俊冷酷，另一個也是相貌堂堂，睥睨間，驕氣逼人，長街上不時有人多看兩眼，有大膽些的姑娘對着他們笑的嬌俏明豔。

而在這條長街的某個客棧，二樓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對少年少女，即便他們坐在最角落的臨窗處，也不會少了別人投射而來的目光。

那少女一襲白色長裙，繡着淺色的花，長發如雲，面容嬌美秀麗，那雙眼睛更是如同最美麗的黑珍珠，她微微笑着，便已讓人沉醉。

在她對面的少年亦是一身勝雪白衣，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相貌生的十分英俊，眉目也還帶着三分稚氣，只是一雙眼睛卻偏生有着化不開的沉郁冰冷，但在寒冰中蘊藏的卻是刻骨的仇恨，就像一點火，不僅将敵人焚燒殆盡，也能毫不猶豫的毀了自己。

他薄薄的唇角微微向下抿着，這讓他看起來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傲冷漠，這是一個讓人覺得有些可怕的少年。

但那少女卻似毫無察覺，她輕輕笑道：“你想吃什麽呢？難道你想就這麽幹坐着？”她的聲音柔美，就算用“出谷黃莺”這四個字來形容，也嫌太侮辱了她。

但那少年沒有絲毫變化，微微斂着的眸，往下抿着的唇，他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面前有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別人看的要替這少女不平了，但那少女卻始終笑的溫柔甜美。

林仙兒此刻的笑的确是真實的，她喜歡挑戰，越是難得到的她就越想得到，夏雪宜這樣的人才有趣。

林仙兒單手托腮，笑容越來越深，目光灼灼。

夏雪宜擡了擡眸，冷冷道：“收回你那令人惡心的目光，否則我不确定會不會剜了你的眼睛。”

他是和她有合作，但這不代表他要全盤忍受這個女人的一切。

林仙兒唇角笑意一僵，泫然欲泣一般：“你這又何必對我口出惡言，我若讨厭你，又怎麽願意多看你一眼。”

夏雪宜面色仍是沒有絲毫變化：“你看我難道是因為喜歡我？”

林仙兒臉慢慢紅了，夏雪宜忽然逼近了她，沉郁而冰寒的眸子似乎有着攝人心魄的力量，林仙兒一時怔了，下一刻她看到少年薄薄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那麽想必你很喜歡我了。”

薄唇翕動，他的聲音冰寒而又有着說不出的戲谑：“你既喜歡我，不若将你的全部身家交與我好了。”

林仙兒破天荒呆住了，從來就是她向別人讨要東西，什麽時候別人也能向她要東西了？

還将全部身家交與你？夏雪宜你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