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我……我……我……會學着反抗的。”

看着晴柔磕磕巴巴地說着，鐘顏樂了一下：不是被剛剛自己吓到了吧？

鐘顏此刻笑眯眯地看着晴柔，“好，等我過幾天去看看。”

晴柔聽了鐘顏的話，又是害怕又是堅定地點了下頭。

鐘顏絲毫不反省自己的行為，又轉而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對，你之前為什麽說你生來就被人讨厭？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說出來會開心一點。”

晴柔擡頭偷偷打量了一下鐘顏确實不生氣了，才小心地說話，“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娘就因為生我去世了，我爹覺得我是災星，不願養我，還好我舅舅把我養大了，但他們一家人也一直覺得我是個累贅，要把我賣進青樓，還好當時遇上了王府要買丫鬟，出的價錢也挺高，我就被我舅舅賣到了這裏。”

晴柔說着又看了一眼鐘顏的反應，看到她的眼神裏沒有最常的見到的鄙夷，而是同情與心疼，這給了她莫大的鼓勵，又繼續說下去，“進王府之後，我被安排去廚房燒火，就遇到驚鵲姐姐和鳴蟬姐姐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就一直欺負我。”

驚鵲和鳴蟬，就是之前欺負晴柔的那兩個丫鬟。晴柔不知道為什麽，鐘顏卻已經猜到了原因：以那個叫驚鵲的丫鬟的性子，自然看不慣有人比她好看，而晴柔恰恰就比她長得好看，她又不懂得反抗，可不就是她們一直欺負的對象了。

晴柔戰戰兢兢地說完，最後還補上一句，“鐘小姐，我講完了。”

“你看，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啊，你并沒有做錯什麽對不對，所以你不要覺得自己活該被人厭棄，要好好愛護自己，如果你沒有力量反抗的話，沒怕，我保護你。”鐘顏認真地跟晴柔承諾。

“還有，你不用叫我鐘小姐。”

晴柔被鐘顏的這段話震撼到了，連哭泣都是安靜的，“謝謝你鐘小姐，從來沒有人這樣跟我說過。”

“唉，你別哭啊。”鐘顏轉頭翻找，終于看到一方手帕，立馬糊在了晴柔的臉上，“給你擦擦。”

鐘顏就靜靜地等着晴柔哭完，再不敢說一句話了，“你好了嗎？”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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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顏這才發現，原來晴柔是會笑的。

“那我們是朋友了。”鐘顏伸手要去拉晴柔，想起她手上剛上完藥，便收回來手轉而拍了怕她的肩膀。

“奴婢不敢。”她雖然不知道鐘顏到底是何身份，但看她在王府肆意行走，還住在聽說王爺才能住的東院，晴柔就知道自己不配和鐘顏做朋友。

雖然鐘顏對此毫不在意。

“你又來了。”鐘顏無奈，“走，我送你回去，看誰敢再欺負你！”

這下不等晴柔拒絕，就拉着她回去了。

一路上，鐘顏一直在教晴柔如何反抗，還說如果反抗不了就去找她。

晴柔體會到了第一次被人關心的感覺，雖然知道自己身份不配，但心裏其實已經把鐘顏當作了朋友。

直到把晴柔送了進去，鐘顏才準備離開。之前那些人看鐘顏親自送晴柔回來，也站在一旁，只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那我走了，你有空的話去找我玩。”鐘顏走到門口，向還在看着她的晴柔招招手。

鐘顏向來都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在這王府裏好不容易除了沈浸溪和岑管家外，鐘顏又有了一個認識的人，鐘顏很高興。而且晴柔看着單純沒有什麽心眼，鐘顏喜歡這樣的朋友，她一直都喜歡跟這樣的人交往，不喜歡去猜別人的心思。

沈浸溪除外。

鐘顏轉身走了兩步，覺得不妥，又快步倒了回去，重新拉住了晴柔往外走，“不行，我覺得你跟我走吧，萬一她們欺負你我看不見，你又不肯說怎麽辦？”

這聲音一點不小，就是說給邊上人聽的。

鐘顏剛剛想了又想，自己教給晴柔反抗沒錯，但她現在還沒有力量反抗，所以應該先讓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擁有力量了才行。

正好也可以陪着自己，沈浸溪有事情的時候，鐘顏一個人在王府有點無聊。

這段時間，皇帝對聯盟事情還沒有任何表示，十殺樓也被千言閣圍得毫無動靜，鐘顏屬實是不知道幹什麽了。

想着剛好趁這個時間去和沈浸溪相處，但他好像也很忙；鐘颢整日待在府衙，忙着整理不在盛陽時發生的事情；三門裏，韓老要全部放手，正在各個方面地教導柳毅。這樣看下來，只有鐘顏這個千言閣主最閑了。

“鐘小姐，你要帶我去哪兒？”

說了好幾遍不要叫“鐘小姐”，晴柔就是不肯，鐘顏發現這姑娘執拗起來誰說也不管用，這點倒是和柳毅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們去找王爺，讓他同意你和我一起住。”這就是鐘顏剛剛那幾步路想出來的好主意。

“啊？不行不行……”

鐘顏換了一副晴柔之前沒見過的面孔，“晴柔，求你了，我特別無聊，你陪我吧。”

明明是自己突降的幸運，卻被鐘顏說得自己好像是被需要的那個人了，晴柔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下一刻已經站到王府的書房門口了。

鐘顏興沖沖地敲門，晴柔已經吓得想躲起來，她來王府這麽久，還沒見過翕王呢。

“阿溪，你在嗎？”

裏面傳來溫雅的聲音，“顏顏？進來吧。”

得到回應，鐘顏拉着晴柔就要進去，卻發現拉不動，晴柔正在順着鐘顏的力道極力後退，“鐘小姐，奴婢……”

看她這番抗拒的樣子，鐘顏也不為難她，“好吧，那你在這等我。”

鐘顏推門進去，貼心地幫沈浸溪關門，就看到晴柔還是一副恐懼無助的樣子，就跟她擺擺手安慰她，表示自己馬上出來。

“看什麽呢？顏顏過來坐。”

鐘顏轉身，對上沈浸溪淺淺的笑意。

“阿溪，我在你們府裏了一個朋友，我想帶她去和我一起住，可以嗎？”

沈浸溪放下手裏的信，“什麽朋友？”

鐘顏這時已經走近了，沒看他桌子上的東西，只是繞着他四處轉轉，欣賞書房的擺設，“就是你府裏廚房的一個丫鬟，阿溪可以嗎？”

沈浸溪默默松了一口氣，“哦，這事你去找岑叔安排就好了。”

“好，阿溪你最好了。”鐘顏跑過去摟住沈浸溪的脖子，然後放開又湊近桌子，“你最近好像很忙，需要我幫忙嗎？”

沈浸溪擡手摸了摸肩旁的腦袋，“不用了，都是朝堂的一些事情，你去玩吧。”

聽到朝堂的事情鐘顏就皺眉了，迅速直起身就要離開，還要作出一副“是你不需要我幫忙，不是我自己不願意”的樣子，“那好吧，我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沈浸溪看得發笑，揮揮手讓她出去。

鐘顏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什麽似的轉身叫沈浸溪，“阿溪，不管我交什麽朋友，你都是最重要的。”

沈浸溪的笑還沒收回去，繼續她的話問道：“最重要的什麽？”

“當然不是朋友啦，是……是心悅之人！”

雖然離得很遠，但沈浸溪仍然看到了鐘顏說這句話時認真而又明亮的眼睛，他知道，那裏面有一個完整的他。

“好，我知道了。”沈浸溪專注溫柔的目光穿過他們之間的距離，穩穩落在鐘顏身上，敢直言“心悅之人”的鐘顏忽然有了一點羞澀的感覺，不再看沈浸溪，拉開門跑了出去。

沈浸溪那句“記得用午膳”，遙遙地還是傳進了鐘顏耳中。

午膳？啊差點把做飯的事情忘了？

鐘顏“哎呀”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卻停住了自己的手，停在了剛剛和沈浸溪同樣的位置。

而此時屋內的沈浸溪，準備繼續看信，卻怎麽也看不進去了。只好把信壓在了幾本書下面，從旁邊卷筒裏拿出了一幅畫軸，又拿起了筆思索了一瞬，筆尖落下，将自己腦海中的人細細勾勒。

晴柔看到一旁跑出來後就一直捂着頭，一句話也沒說的鐘顏，忍不住開口，“鐘小姐？”

“啊？啊！”鐘顏聽到聲音才好似剛回神，擡手扇了扇風，欲蓋彌彰地去降低臉上的溫度，“走，我們去找岑管家。”

找到岑管家以後，岑管家自然不會拒絕鐘顏，馬上就安排了晴柔的事情，讓她和東院的丫鬟們住到了一起。東院的丫鬟下人們，都是沈浸溪的近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

“岑叔，為什麽不能讓她和我一起住啊？”

岑管家還在交代晴柔事項，聽到鐘顏的話慈愛地回答她，“顏兒，你也知道，王爺不喜歡外人靠近，而且，晴柔自己也不願意啊。”

一旁的晴柔連忙開口，“鐘小姐大恩奴婢無以為報，還請讓奴婢做些什麽回報吧。”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晴柔來說好像是一場夢，自己忽然就掙脫了苦海，遇到了一個救她的神仙，她實在太受寵若驚了，此刻岑管家安排她去做鐘顏的丫鬟，她也覺得是最好的安排。

“那好吧，你們都這樣說。”鐘顏向來可以找到快樂，瞬間便又開心了，“我在王府認識三個人了！”

“對了岑叔，我要去給阿溪做頓飯，他喜歡吃什麽？”雖然和沈浸溪認識了這麽久，但鐘顏還是不知道沈浸溪喜歡吃什麽，不是鐘顏不注意，而是沈浸溪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喜歡的。

“你要去做飯？顏兒，你會做飯？”鐘顏看起來不像是會下廚的樣子。

鐘顏看旁邊兩人都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氣哼哼地，“岑叔，你這是看不起我呢？”

岑管家笑笑，立馬順着鐘顏的話說，“沒有沒有，你做的王爺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