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岑叔，你不要敷衍我。”鐘顏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這話聽着也太像瞎說了。

“老奴說的可是真話，走，老奴陪你們去廚房。”

身後的鐘顏還在和晴柔嘀咕，“晴柔，你說我做什麽菜呢？”

“小姐做的王爺都喜歡。”晴柔鹦鹉學舌。

鐘顏聽完，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但看得出還是高興的，“晴柔，你變了，你都會調侃我了。”

其實晴柔不是複述岑管家的話，她剛剛在書房門口都聽見了鐘顏和沈浸溪最後的對話。不是晴柔偷聽，實在是鐘顏就站在門口，而且聲音很大。

“留幾個人給言姑娘幫忙，其他人去做別的事情。”

三人一到廚房，岑管家就安排好了。先前欺負晴柔的那兩人看這情形，擔心是來報複她們，早就不見人影了。

“你就是言姑娘？我我我，我就是從舒州來的李大廚。”有個胖胖的男人湊了上來。

“你就是李大廚啊，我們的同鄉呢。”見到同鄉之人，鐘顏也挺開心的，“但是，今日我不做舒州菜。”

那李大廚聞言，不似之前鐘顏假裝的痛心疾首，是真的痛心疾首了。

鐘顏還不忘安慰道：“李大廚，我下次再來請教你。”

李大廚立馬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道：“好好！”

岑管家看鐘顏迅速和他們打成一片，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言姑娘，我來幫你吧。”另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過來，“今日就讓老李看看，我們盛陽菜有多好，省得讓他一直在那吹噓他們舒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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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還向李大廚揮了揮手裏的菜刀，李大廚也不甘示弱地揮了回去。

看來之前欺負晴柔的只是那兩人，廚房本是其樂融融的。

最後鐘顏也沒從岑管家那裏問出沈浸溪到底喜歡吃什麽，便只能根據大廚的推薦選了幾個：間筍蒸鵝、群鮮脍、山間三脆和江瑤清羹。

“言姑娘，先放這個。”

鐘顏接過遞過來的青筍，一邊跟着大廚的指導做菜，一邊和他們閑談，“那個叫什麽驚鵲的也欺負你們嗎？”

正在燒火的幫手接口道：“那倒沒有，她們就可着晴柔丫頭一個勁兒欺負呢。”

“可不是，就是看晴柔丫頭長得好看。驚鵲和鳴蟬聽說可是丞相送來的，我們都不敢得罪。”

“還好言姑娘你救了晴柔丫頭。”

晴柔之前在廚房雖然沒有交好的人，但勤勞善良，其他人也都是看在眼裏的，只是礙于驚鵲的身份，不敢為晴柔說話。

“這下好了，早就聽說前院住進來一個言姑娘，現在見到了。”

衆人看鐘顏開朗好說話，都慢慢不避諱什麽，“上次李大廚說言姑娘好相處我們還不信，今天算是信了。”

鐘顏疑惑，“李大廚你認得我？”

“可不認得嗎？之前在前院瞧見一眼，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你了，咱舒州誰不認識你？”

鐘顏尴尬地笑笑，自己可真是太出名了，“哈哈……”

“言姑娘不瞞你說，咱們王府啊，幾乎沒有什麽姑娘來，剛聽說你，還以為又是像驚鵲她們那種飛揚跋扈的主兒呢？”

旁邊人拉了一把李大廚，“怎麽什麽都說？”

鐘顏倒是不介意，“沒關系，我喜歡這樣熱熱鬧鬧的。”

“看吧，拉我幹啥，人言姑娘不介意，咱們府裏向來冷冷清清的，今日沾着言姑娘的光，可算熱鬧一些。”

說說鬧鬧間，幾道菜也陸續出鍋了。鐘顏并不會這些盛陽菜的做法，不過好在有做菜的功底，再加上大廚的指導，最後還是将這四道精心挑選的名菜做了出來，雖然味道肯定比不上大廚，但是鐘顏覺得不錯。

“做完了！”鐘顏看着盤子裏冒着熱氣的飯菜，成就感滿滿，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你們陪我一起端過去。我還多做了一些，大家都有份。”

“多謝言姑娘。”

沈浸溪剛走進膳廳，就被這場面驚得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這是做什麽？”

王府的廚子幫手圍了一堆，最前面的幾個手裏還端着菜，沈浸溪不喜這樣雜亂吵鬧的場面，雖然衆人見他過來都立時住了口，膳廳裏瞬間寂靜。

但沈浸溪神色已經冷了下來，剛準備訓斥，就看到人群讓出一條道來，末尾走過來一個人，臉上帶着慣常的歡樂活潑，不是鐘顏又是誰？

沈浸溪被這場面搞得煩躁的心緒霎時平靜下來。

鐘顏走到前面，将手裏端着的菜教給旁邊的晴柔，就去拉着沈浸溪進裏邊坐下，“阿溪，你快來嘗嘗今日的菜。”

在鐘顏的示意下，衆人依次将菜盤放下，依舊是心有餘悸的樣子，他們都清楚地看到剛剛自家王爺要發怒的臉色了。

沈浸溪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都下去吧。”

衆人再也沒有說鬧的心情，一個比一個走得快。以往沈浸溪用膳的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岑管家都會提前安排人将飯菜擺好。

今日這事兒，岑管家也是知道的，只是看到是鐘顏，就放任她去做了。

沈浸溪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與這種吵鬧場面相處，比如三門那次他就一點沒有煩躁，只是因為今日本就有些事情煩心，再加上這樣吵鬧的場面，沈浸溪實在心情不怎麽好。

鐘顏去書房的時候，沈浸溪剛收到那封信，那封他的暗衛聞山和聞濤寄來的信，他是故意把那封信放在桌面上的，他本想着，如果鐘顏問起，就順勢告訴她自己的一切秘密，但是鐘顏太相信他了，完全沒有在意那封信，沈浸溪也無從開口。

之後，沈浸溪才打開了信，而信上的內容，就是他現在心煩的緣由：他尋了這麽多年的線索，忽然斷了。

他原本派聞濤去辰州，是去找一個人的。這個人是他計劃中關鍵的一環，也是他尋找了很多年才發現蹤跡的一個人，但是聞濤卻傳回來消息，這個人死了，聞濤到時候，只看到了這個人的屍體。

最關鍵的證人已死，那證據怕是也已經被殺害他的人帶走了，多年的苦心經營，難道功虧一篑嗎？

沈浸溪不甘心，但遠在盛陽，沈浸溪一時也沒有法子。

被鐘顏拉着在桌邊坐下，對上鐘顏一眨不眨的眼睛，“嘗嘗看。”

沈浸溪心情已經好了大半，決定先将那些事情抛之腦後，在鐘顏期待的目光中就近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第一口沈浸溪就發覺今日的菜味道與平日裏的有些區別，再結合剛剛那一群人和鐘顏期待的眼神，沈浸溪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這菜，是你做的？”

“對啊，阿溪你好厲害，你怎麽知道的？”鐘顏本來還打算讓沈浸溪猜一下，這她還沒問呢，沈浸溪已經說出答案了。

沈浸溪對此只是笑笑沒說話，舉起筷子準備試試其他菜。

鐘顏卻把盤子推遠了一點，不讓沈浸溪繼續，“你還沒說這道菜味道怎麽樣呢？”

沈浸溪收起筷子，給了她一個肯定答案，鐘顏這才罷休。又将其他幾個都讓沈浸溪試了一遍，“你最喜歡哪個？”

鐘顏就不信了，岑管家不告訴她，她還不會自己問嗎？

其實不管什麽菜，對沈浸溪來說并無區別，他對食物沒有什麽欲望，确切地說，是他對世間一切都沒什麽欲望。

在遇到鐘顏之前的十四年裏，他的欲望只有一個——為父親昭雪。後來，他的欲望又增加了一個。

沈浸溪擡眼看着眼前這個讓他對世間生出些眷戀的人，鐘顏還在一臉認真地聽他的回答，沈浸溪就順勢指了一下最後嘗到的這道湯羹，“這個吧。”

鐘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又給沈浸溪盛了一大勺，“你喜歡這個啊，那你多喝點。”

有鐘顏在的地方，總不會是冷清的，一頓飯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也是吃得歡快熱鬧，多是鐘顏在說，沈浸溪只是安靜地聽着，縱然地看着。

“顏顏，我想問你個問題。”

鐘顏停下給沈浸溪講的江湖趣事，等着沈浸溪的問題。

沈浸溪似是細細斟酌了一番，才慢慢開口，帶着幾分艱澀的意味，“住在王府這幾日，你會覺得不自由嗎？”

看到沈浸溪認真嚴肅的樣子，鐘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這樣，但也收起之前歡鬧的表情，認真嚴肅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确實不如江湖自由自在。”

沈浸溪聽到這句話便後悔自己的問題了，問出這個問題已經耗費了他很大的力氣，現在他最害怕的結果還是來了，如果不問，是不是可以繼續假裝不知留住鐘顏？

但鐘顏的下一句話，便剎那間擊碎了沈浸溪這些紛紛亂亂的想法。

“不過，王府裏有你在，我這幾日也特別開心。”說完似是怕沈浸溪不相信一般，還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又歡歡喜喜地去夾菜了。

沈浸溪足夠了解鐘顏，自然知道她的這番話出自真心，這也給了他莫大的勇氣，讓他堅定地說出接下來的話，“顏顏，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