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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游星海一直在思考着如何避免做血液檢測時被發現基因的秘密，但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無解，最好的辦法是他可以用別的正常人魚的血液樣本來替代。可人魚本就非常稀少，整個皇宮裏也找不出第二條人魚，他根本搞不到另一份人魚的血液樣本。

此外就是偷偷将血液樣本破壞掉，他可以在醫生抽血之後，用次聲波破壞血液中的承載DNA的蛋白，大致的原理就和微波爐差不多，血液樣本被破壞後當然查不出什麽東西，可一方面使用次聲波時可能會引起塞缪爾的警覺，另一方面血液樣本無端損壞同樣會惹人懷疑，難保不會再來抽血第二次、第三次。

另外就是什麽都不做，以人魚研究院目前的技術，可能會發現他的基因與別的人魚之間的區別，但也可能發現不了，或者說短時間內發現不了。這樣的話他在近期內都還是安全的，等他們未來真的發現問題時，說不定他已經能雙腿化形僞裝成人類躲起來了。

考慮再三後，游星海決定什麽都不做，如果人魚研究院真的能這麽快發現他基因的不同，派人來抓他去實驗室的話，最壞的結果就是他不再掩飾次聲波，殺出一條血路再逃走。

而最理想的狀況是，研究院在他順利逃走後才發現基因的差異性，并且能通過破解他基因的秘密，去幫助其他人魚修正基因的缺陷，幫助它們治療各種基因疾病。

人魚研究院的效率很快，沒一會兒，斯萊德就帶着人魚研究院的醫生進來了。

塞缪爾原本還有些擔心小人魚對針筒的恐懼會讓它再次掙紮着逃跑，他已經做好了壓制住小人魚的準備。以前他拒絕醫生替小人魚抽血，是因為那時候小人魚根本沒有生病，既然它健健康康的，那少做一項體檢也沒什麽。可小人魚現在的狀況明顯不正常，在左丘醫生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只能按照人魚研究院的方式來做檢查。

不過讓塞缪爾意外的是，小人魚這回非常配合，這不禁讓塞缪爾懷疑它是不是知道自己生病了？

人魚的血液與人類不同，它是藍色的，一種看上去非常奇幻的色澤。醫生抽了足足一針管後才停了下來。

但血液流失後，游星海感覺自己更餓了，或者更确切地說，是又渴又餓。

餓就算了，渴的感覺真的非常奇妙，因為人魚是不需要喝水的，它們本就生活就在水中，身體的水分蒸發非常有限，一般營養液或食物中攝入的水分對它們的身體而已就已經足夠。所以游星海從破殼而出到現在，根本沒喝過水，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口渴。

人魚研究院的醫生在抽取了血液樣本後，就表示要立即回到研究院用儀器化驗，這本來是很正常的舉措，但菲克醫生目光中卻透出一種不正常的狂熱。

塞缪爾的精神力很強，在與星獸作戰時他很容易察覺到星獸隐藏的地點與路過的痕跡，而對人類的情緒異常同樣敏感。他不動聲色地看了菲克醫生幾眼後，然後才讓斯萊德将他送出皇宮。

在他們離去後，游星海再次向塞缪爾索要食物。

塞缪爾擔心小人魚吃太多會撐壞它的胃，沒有給它正常的食物，只拿了一盒營養液過來，一盒裏面有十二支，夠一般的人魚吃十二頓了。

塞缪爾本想替小人魚拆開包裝盒，沒想到他還沒動手，小人魚就麻溜地自己将包裝盒給拆了，然後它熟練地抽出一支營養液，自己撕開了封口，直接往嘴巴裏倒。一支倒完後接着拆封第二支……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不禁讓塞缪爾懷疑，小人魚遠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麽笨，都說成年人魚有七八歲孩童的智商，但七八歲孩童拆包裝哪有這麽利落？

一盒營養液很快就被小人魚喝完了，只留下一排整齊的空殼放在盒子裏。小人魚滿臉糾結地看着，還将自己粉嫩的舌頭吐出來露在空氣中晾了一會兒，緩解味蕾上可怕的感覺，然後再次轉頭，朝塞缪爾說：“……餓餓！”

塞缪爾還沉浸在小人魚吐舌頭的那一幕中，他不知道小人魚吐舌頭的用意，只感覺到它吐舌頭的模樣無比可愛，簡直自己心都萌化了，聽到它繼續索要食物後，立即又拿了一盒人魚營養液過來。

雖然營養液喝多了也不會撐，但人魚營養液非常昂貴，這麽一支支喝下去與喝金子也沒多大區別。

塞缪爾懷疑小人魚喝這麽多下去還覺得餓只是心理作用，多餘的營養液它根本就吸收不了，再喝下去也只是浪費，不過他還是沒有制止小人魚繼續喝。浪費就浪費吧，小人魚現在也不知道得了什麽病，但無論什麽病，保持心情愉悅都很重要，它覺得開心就好。

斯萊德收到塞缪爾的指示後，就跟在菲克醫生身後送他出了皇宮。

一路上，斯萊德假借自己有個表弟想去人魚研究院任職的事向菲克醫生打探着人魚研究院的情況。但菲克醫生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這些瑣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腳步匆匆朝飛行器停放的草坪走去。

結果抵達的時候卻發現，他從人魚研究院開出來的飛行器出了故障。

斯萊德見狀立即說：“菲克醫生，感謝你特地來一趟皇宮，不如我先開我的飛行器送你回去，等這臺飛行器修好了我再送到人魚研究院來？”

菲克醫生嘗試了一番，見自己的飛行器真的已經無法發動，只能點點頭，說：“那就太感謝你了，近衛隊長大人。”

兩人乘上飛行器後，斯萊德設置了一個自動駕駛模式，就開始與菲克醫生聊天：“菲克醫生，以你的判斷來看，陛下的小人魚目前的情況嚴重嗎？”

菲克醫生謹慎道：“目前還無法下定論，一切都需要血液化驗報告出來後再說。”他似乎猜到斯萊德是在為塞缪爾打探消息，頓了頓，又說：“如果情況實在很糟糕，不排除需要陛下把人魚送回人魚研究所，讓它在那裏就近治療。”

斯萊德憂心道：“難道這會影響到小人魚的生命？”

菲克醫生：“是的，近衛隊長大人或是陛下應該都清楚，人魚的壽命差距很大，大部分都會因為各種病症意外死亡。如果是因為這種不可抗力，需要把人魚送回人魚研究院接受治療的話，我建議陛下可以再向人魚研究院申請一條新的人魚來養育。”

斯萊德愁眉不展：“可是我覺得陛下格外喜歡這條小人魚，一定不會輕易放棄它。”

菲克醫生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非常喜歡這條小人魚，不希望它出事，但有些疾病誰都無法控制。”

兩人聊了一路後，斯萊德與菲克醫生的關系拉近了不少，在把送菲克醫生送到人魚研究院後，斯萊德說：“菲克醫生，謝謝你告訴我的這些訊息，只是今天時間太短了，沒有聊盡興，下次我再請你喝酒聊天。”

菲克醫生笑了笑，“好的，再見了，近衛隊長大人。”

說完他朝斯萊德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大步往科研所走去。

菲克醫生本來覺得斯萊德請他喝酒的事只是随口一說，他也只是客套地回應了一下，沒想到斯萊德在歸還修好的飛行器時，再次提出了一起去喝酒的邀請。

菲克醫生自那天回來後就一直沉浸在實驗室裏，但整整三天過去，他仍然未能從那珍貴的血液樣本中檢測出任何差異，這讓他心情煩悶，有些一籌莫展。

正巧斯萊德此時提出去喝酒放松一下，他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菲克醫生覺得他多半是為了自己表弟的事，心下覺得斯萊德這個兄長還挺盡職。只是他好歹姓奧林，怎麽看起來對人魚研究院裏的潛規則一無所知？他好歹姓奧林，是奧林公爵府出來的，即便是旁支，難道就不清楚人魚研究院所有的入職名單全是內定的嗎？

雖然表面上仍然會向社會進行對外招聘，可實際上能通過三輪面試，留下來的人早在一開始就有了決定。很多沒畢業的醫學生因為喜歡人魚，總是把人魚研究院當做排名第一的職業願景，想來真是可笑。

但斯萊德出身奧林公爵府的身份沒什麽好懷疑的，菲克醫生只當做他是因為從業方向不同，家裏人就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些，他的表弟或許不是公爵府的人，所以也不知道這些。

菲克醫生對斯萊德印象不錯，小酌了幾杯後，他就暗示斯萊德勸他表弟換一個職業理想，省得白白浪費時間精力。

斯萊德虛心地向菲克醫生求教。

菲克醫生喝了一口酒，翠色的眼眸中目光有些迷離：“人魚研究院自成立以來，大部分經費都是由各大貴族贊助的，因此這些家族享有優先舉薦人才的權利。”

斯萊德驚訝道：“貴族贊助？可人魚研究院每年不都有巨額的財政撥款嗎？”

菲克醫生搖了搖頭：“這些只是杯水車薪，其實遠遠不夠科研經費。我們是人魚研究院，又不是人魚飼養院，不單單是觀察人魚的習性，喂養它們這麽簡單，這是科研！我們做的是科學研究！你知道做科研需要耗費多少的人力、資金嗎？”

菲克醫生開始碎碎念吐槽起科研的艱辛，他面臨的巨大壓力與困境，這些東西他很久都沒有向人吐露過，但酒過三巡後，他神經有些亢奮，忍不住大肆吐苦水。

斯萊德聽他念叨了一會兒，又問：“可是菲克醫生很喜歡人魚吧？工作時能夠經常看到人魚，一定很開心？”

菲克醫生頓了頓，苦笑道：“其實呆久了也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魚有多難伺候。”

斯萊德“恍然”說：“之前我看到菲克醫生似乎特別喜歡陛下的小人魚，以為你對人魚特別喜愛，原來竟不是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菲克醫生趨炎附勢，因為這條人魚屬于陛下，他才刻意表現得非常喜歡這條人魚，其實只是想借着人魚攀上陛下的關系。

菲克醫生敏感又自負，立即聽出了斯萊德的話外之音，當下有些惱怒道：“你懂什麽？根本不是這樣的！陛下的這條小人魚是特別的……它不一樣，它與其他所有的人魚都不同，它獨一無二，它的外形那麽漂亮……完美……可以說，它存在本身就是個奇跡！”

斯萊德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都是人魚嗎？”

菲克醫生聞言卻像是清醒了一般，用力搖了搖頭：“……沒什麽，它的外形特別漂亮，我非常喜歡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