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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人滿意。

塞缪爾讓斯萊德調查這件事後，斯萊德就去查過人魚研究院那邊的情況，正常來說，人魚研究院那邊的醫生是輪班制度，這意味着只有極少的概率，他們三次派出的醫生都是菲克·普爾。

後來斯萊德了解到，這三次基本都是菲克醫生主動請纓，而人魚研究院那邊見有人主動申請，也就順勢安排了菲克·普爾，沒有再找其他醫生。這說明菲克醫生對陛下家小人魚的特殊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甚至人魚研究院那邊都不知情。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讓菲克醫生獨獨對這條人魚這麽狂熱呢？

不只是因為塞缪爾的吩咐，斯萊德本人也對背後的原因非常感興趣，他想了想，又給菲克醫生叫了一杯酒，借着将酒端給他的動作，偷偷在杯子裏灑了一些白色粉末。

游星海根本不知道塞缪爾私下裏的調查，他本來以為是自己的運動量過大增加了每天消耗的能量，特地暫停了每天的鍛煉，可他發現暫停之後确實沒那麽容易餓，但也只是杯水車薪。他每天仍然要吃很多的營養液才能緩解這種饑餓。

但僅僅是緩解，他始終都沒什麽飽腹感。

與之相對的是，游星海身體飛快的生長速度，水池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現在的狀态，但可以明顯地發現原本蓮藕般圓潤的手臂漸漸抽長，變得越發纖細，骨骼感越發明顯，尾鳍也越來越長，游泳時充滿了力量，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

這幾天游星海也沒怎麽上網，每天都在觀察塞缪爾的動向，他想通過塞缪爾的反應來判斷人魚研究院那邊的研究進展。

不過塞缪爾表面看起來沒什麽變化，只是對小人魚的照顧卻更細心了。他每天會趁着小人魚進食的時候檢查它的身體情況，一天幾遍，從頭到尾每一寸都不放過，不但會查看它的皮膚有沒有破損、潰爛的痕跡，還會檢查魚鱗是否有脫落、缺失，連頭皮也沒有放過。

游星海感覺到塞缪爾的手在自己頭發裏一點點摸索，确認被頭發遮蓋的部分也沒有損傷，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奇妙，頭皮上傳來舒适的力道，透着一種被珍視的錯覺。

游星海沒有養過寵物，不知道人類與寵物之間的情感羁絆究竟是什麽樣的，他之前只是淺薄地認為，人類對寵物的喜歡只是因為對方可愛乖順，但只要人類發現寵物與自己預期的不同，無論是外表差距還是性格問題，都很容易遭到抛棄。

塞缪爾雖然表現得對自己很重視，但誰沒有一時興起的時候？大部分的愛好、喜歡，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消磨，主人與寵物之間的關系更是脆弱。何況游星海本身就與一般的人魚不同，他身上的秘密本就是與人相處得越久被發現的風險越大。

至于塞缪爾會不會在發現他的秘密後站在他這邊，替他遮掩？游星海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去考驗人性是他向來的準則。

游星海等待了三五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目前的情況像是與他設想的最理想狀态相吻合，人魚研究院那邊掌握的科技還不能破解他基因的秘密，或許對他的血液樣本還在研究中，所以一直沒有消息反饋，也沒有再派人來。

游星海出于無聊，轉頭又登錄《萬象》中賺錢，因為他自己荒廢了好幾天都沒登錄游戲，排名漸漸被後來的玩家追上了。游星海在與玩家對戰時突然發現一件事，他在遭受精神力攻擊後，下意識吞噬了對方的精神力後，似乎多了點飽腹感？

游星海終于忍不住詢問系統，【為什麽我感覺自己與星獸那麽像，我不是人魚嗎？】

系統解釋道：【爸爸，這是正常現象，其實嚴格來說星獸才是最适應這片星域的生物，人類以及其他的生物才是後來者，基因修複的方向當然是朝着最适合當前環境的方向去修複，所以與星獸越相似适應性就越高。】

游星海：【……】

好吧，這麽說來也沒錯。

這片星域本沒有人類，人類才是鸠占鵲巢的那一個。

很快游星海就想到一個問題，既然他吞噬精神力能增加飽腹感，那塞缪爾的S級精神力豈不是更豐盛？只要他願意提供一些，完全可以省下很多買營養液的錢？但關鍵是，要怎麽才能友好協商，讓他知道這一點？

游星海退出了游戲，正苦思冥想這個問題，忽然聽到系統激動的聲音：【爸爸！陛下為你殺人了！】

游星海：【？？？】

系統興奮道：【啊，雖然有些殘忍！但這醫生看着就不像個好東西！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麽，想要對爸爸不利，然後陛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弄死了！他這麽做一定是為了保護你！】

在游星海的威逼之下，系統已經不喊塞缪爾“爺爺”了，現在就與其他人一樣喊他陛下。這一點還是值得欣慰的，但怎麽系統說的話他全然聽不懂？

随即系統就打開了一個網頁新聞給游星海看，游星海詫異地發現……那個替自己抽血的醫生死了！

新聞上不但報道了他的身份背景，還附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五官深邃，那雙翠色的眼眸赫然與游星海看到過三次的那張戴着口罩的臉上一模一樣。至于上新聞的原因，除卻他貴族的身份外，更主要的事他的死亡原因非常離奇，據說是在家中洗澡時發生了漏電，結果觸電而死。

因為菲克醫生第二天突然沒有上班，同事們也聯系不上他，所以找上了門，來到門口後就發現，屋裏的水已經順着門縫流淌到外面的走廊上。他們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就直接報警了。結果警察過來強行打開房門後，就看到浴室裏的屍體。

整件事情看起來只是個意外，新聞上沒有說有任何的疑點，還呼籲大家注意用電安全。看到新聞的網友也僅僅是覺得這個醫生太倒黴了點，幾十年都沒發生過的漏電事故竟然發生在他身上。

系統：【爸爸！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是被滅口的！】

游星海心裏也覺得這一定不是什麽意外，但要說這是塞缪爾做的，為了替他掩蓋秘密就殺了這個醫生滅口，未免也太誇張了？

系統：【能夠将證據清掃得這麽幹淨，僞裝成意外的人，根本沒幾個，一定是陛下下的手！可陛下又有什麽理由要殺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從血液樣本中發現了什麽，告知了陛下，或者被陛下察覺到，然後就被“咔嚓’滅口啦。】

游星海懷疑：【……你覺得他真的會為了我殺人？】

系統：【當然啦，現在事實就擺在面前！我覺得我們可以更信任爺……咳，陛下一些，告知他一部分實情，與他通通氣？他能為你殺人，一定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游星海無語：【……統統，你就不覺得随便殺人太可怕了嗎？】

系統的心歪得很：【為了爸爸殺人，怎麽會可怕呢？這明明是可靠！】

游星海：【……】

另一邊，塞缪爾與斯萊德也在商談菲克醫生意外死亡的這件事。

塞缪爾詢問斯萊德：“那天晚上你送他回去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斯萊德仔細回憶着：“那天我為了問出真相，灌了他很久酒，他回去的時候已經爛醉如泥，在這種神志不清的狀态下确實存在洗澡時出意外的可能，不過整件事未免太巧了，我剛剛從他嘴裏問出一些真相，結果他第二天就死了，怎麽看都像是滅口。”

斯萊德皺眉深思，整件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前天晚上時，斯萊德就向自己彙報過從菲克醫生嘴裏套出來的話，根據菲克醫生的說辭，原本打算送到皇宮裏的人魚蛋根本不是現在這一顆。

現有的人魚蛋都是人魚研究院通過基因培育的，而培育一顆人魚蛋的過程需要2-3個月，這期間任何微小因素都可能引起人魚蛋的死亡，所以需要科研人員24小時輪班看護。但在菲克醫生值班的那一晚，卻發生了事故。

原本即将培育完成的人魚蛋因為他的失誤，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蛋殼破碎，蛋液濺了一地，根本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這屬于重大的工作失誤，如果事情被發現，菲克醫生不但要面臨被辭退的風險，還極有可能要按照人魚蛋的價格進行全額賠償。為了不讓別人發現這件事，菲克醫生另外找了一顆人魚蛋來頂替，想過段時間僞裝成人魚蛋自然死亡的樣子，讓人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培育失敗。

人魚蛋本就長得一模一樣，只要是人魚蛋，換一顆後根本沒人能看出區別，所以菲克醫生很快就蒙混了過去。但事情最大的疑點就是，既然他賠不起損壞人魚蛋的錢，又究竟是從哪裏弄來了一顆新的人魚蛋？為什麽他就确定這顆蛋無法孵化？

這些問題斯萊德本來是想繼續追問下去的，但菲克醫生醉得太厲害，漸漸開始語無倫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抱着酒瓶死活不撒手。斯萊德見實在問不出什麽了，就把他送了回去。

沒想到，第二天，菲克醫生就出了事。

塞缪爾問：“什麽情況下才能确認人魚蛋無法孵化？”

斯萊德說：“人魚蛋的孵化周期在兩年左右，一般超過兩年半還沒孵化出來的人魚蛋，會被默認是死蛋。在黑市上，也會有不良商家拿着這種死蛋出來賣，欺騙不知情的人。這确實很難被人發現，畢竟人魚孵化需要的時間很久，何況是否能孵化出健康的人魚本就有一定的概率因素。不過這種死蛋通常是被當做正常人魚蛋來賣的，想要低價收購死蛋，恐怕也需要門路。”

塞缪爾點了點頭，吩咐道：“斯萊德，你繼續替我去查一下這枚人魚蛋的确切來源。”

斯萊德應了一聲，見塞缪爾沒有其他的吩咐，就轉身離開了。

塞缪爾讓斯萊德繼續去調查的目的，不只是因為菲克醫生的突然死亡，而是他覺得這件事情仍然有些蹊跷，小白或許源自一枚孵化了兩年半還沒孵化成功的“死蛋”，菲克醫生突然從新聞裏得知它孵化出來的消息，為什麽不認為商家是在取人魚蛋時弄錯了，誤把正常的蛋當做死蛋賣給了他，而是一下就認定了這枚蛋“死而複生”呢？

前者是小概率的失誤，後者卻是發生的可能性接近于0的奇跡，正常來說，人類首先考慮的都是可能性較大的答案，而不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奇跡。

塞缪爾覺得，除卻可能的“死而複生”之外，小白身上一定還有特殊的地方。

這麽想着，塞缪爾再次來到了水池前，查看小人魚目前的情況，小人魚現在的身長已經有1.2米左右，銀白色魚尾顯得越發纖長，在水波中如同一條绮麗的銀白色飄帶，在游動時曼妙無比。

游星海聽到塞缪爾的動靜後就游了過來，他凝視着塞缪爾的臉。他目前還不能确定塞缪爾究竟是不是那個殺死菲克醫生的幕後兇手，更不知道他現在對自己了解到了什麽，打算怎麽處理？

塞缪爾同樣凝視着小人魚，他臉上的嬰兒肥漸漸消下去一些，五官顯得越發精致，但眼睛還是圓滾滾的，寶石般透亮的灰藍色眼眸顯得格外澄澈，濕漉漉的睫毛顯得格外濃密，小巧的鼻尖上還挂着一顆水珠，雖然漸漸褪去了幼崽的輪廓，可不得不承認，小人魚越發漂亮了。

……光是從外表來看，它确實與衆不同，比別的人魚好看很多。

塞缪爾不禁想到，如果沒有出現事故，菲克醫生就不會特地掉包人魚蛋，那麽現在到他手上的人魚就不會是小白，小白就會不知道流落去哪個角落，當然以小白的模樣，它多半還是會被一個主人精心養大，可自己就無法與它重逢了。

這個想法讓塞缪爾不禁有些慶幸這個“意外”的發生。即便菲克醫生的死亡讓他意識到，這件事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可再大的陰謀又怎麽樣呢？這與自己的小人魚沒有任何關系，它只是一條在自己手心裏孵化出來，最清白無辜的小人魚而已。

塞缪爾這麽想着，伸手揉了揉小人魚的腦袋：“小白，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你。”

游星海：“……”

他正在思索塞缪爾究竟是不是兇手，聞言詫異地瞪圓了眼睛。

這話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潛臺詞就是“為了保護你我可以不擇手段”！

游星海默默倒吸一口氣：敲！這裏有為了寵物随便殺人的變态啊！

雖然自己早就看出來塞缪爾不是什麽明君了，但也不至于這麽草菅人命？究竟是塞缪爾本來就瘋，還是自己魅力太大？

一時間，游星海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聽從系統的建議，在塞缪爾面前展露一部分真相。

比如說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會說話？

想到這裏，游星海又詢問了系統：【統統，通常人類得知寵物能與他們無障礙交流的反應是什麽樣的？】

系統：【這要因人而異，有人會欣喜若狂，但有人反而會不喜歡寵物過于聰明。】頓了頓，【爸爸是打算在陛下面前說話了嗎？爸爸完全不用擔心！陛下肯定能接受，想想他都能為你殺人！還有什麽接受不了呢？】

游星海：【……】